11 不可失去的人

  哈里森利用异界发动的攻击很恐怖。

  我只能一心抵抗。

  但是，绝对不会放弃。我一直寻找反击的机会。不间断地深处被扯碎的魔力丝线，咬牙忍受加速增长的负担，努力撑住了局面。

  全神贯注，拼尽全力。所以，变化来的太过突然。

  「……诶？」

  发动猛烈攻击的敌人忽然消失了。

  压垮我们这片空间的命令停止额。

  「发生了什么事……？」

  莎露比娅好像也是同样感到疑惑。这期间，快要落下的天花板修复了。这是我这边单方面控制的结果。完全没有要崩塌的感觉。这情况太过顺利，让我一瞬间呆住了。

  「哦、喂。怎么了，真岛」

  紧紧抱着菖蒲的岛津发现不对向我问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只能如实阐述。

  「敌人的干涉没了」

  「没了？为什么？」

  「……不知道。稍微等会」

  虽然不清楚状况，但抵抗的确没了。

  既然如此，只要像刚才一样把握状况就行。我探出侵蚀世界的丝线，同时向着敌人首脑所在的空间延伸知觉……。

  「……那个，是什么」

  然后看到了一片惨状。

  宽阔的空间中石板地四处是不详的红色。人的尸骸四处遍布。看着仿佛都能闻到尸臭。

  哈里森站着的祭坛则是完全崩溃不见原型。

  相对的，那片空间的中央一个怪物屹立其中。

  「……黑色的怪物？」

  看到同样景色的莎露比娅沉吟道。这个声音中有着露骨的畏惧。因为怪物散发着可怕的压倒性气场。

  ……可与此同时，独自站在那的怪物看起来有些寂寞。

  「所有人都被干掉了？被那个怪物……」

  我呆呆地嘀咕着，忽而反应过来一件重要的事。

  「加藤！加藤呢……！？」

  刚才朝哈里森这边伸出感觉的时候，感受到了加藤在这里。

  一想到这幅惨状中她会怎么样，顿时自己没了血色。

  「在哪！？」

  我立刻排查那片空间。

  然后松了口气。

  「不在吗……」

  「好像是」

  把被杀害的人也调查过后，没找到加藤。在找到她在哪之前还不能放心，但至少没死在那里。

  「喂，孝弘。出了什么事」

  干彦说道。

  「姑且可以推测你是用『雾之仮宿』查探到了哈里森他们的位置，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把事情也给我们说清楚」

  「啊，是啊。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

  说明情况倒是没问题。而且我还希望最清楚敌人情况的干彦能给我点意见。

  「哈里森他们像是被怪物袭击了。没见过的家伙。而且，强得要命。因为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在这短时间内被杀掉了。干彦你有头绪吗？」

  「能短时间杀掉哈里森他们的怪物？……不，没有」

  「是吗。还以为是敌人藏着的炸弹」

  「要是没和我说过那我也不知道。那么，你不是说加藤怎么了吗？」

  「刚才加藤和哈里森在同一个地方。但是，现在不在。不过没有被一起杀掉。但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个异界已经大部分在我的控制下。不过，一次性能感知的领域有限。

  「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就只能找了……没有线索找起来很花时间就是」

  我咬着牙，仰躺在地面上的干彦坐起身子。

  「如果是这样，孝弘。我或许能帮你」

  「干彦？」

  他身体还没治疗应该很痛，却起身从怀里取出了什么。

  「我本来想给你的」

  「这是……转移的魔法道具？」

  这紫色的宝玉我见过。

  我不理解意图看过去，干彦正色开口道。

  「另一边加藤拿着。准确地说是我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放她那儿的」

  「干彦，你……」

  「这样应该就能去加藤身边了」

  他似乎早有准备。本来他就是做好了死的准备过来的，这也许是干彦以自己的方式表示歉意。这种时候，没有比这更可靠的东西了。

  可是，干彦的表情很严肃。

  「唯一搞不懂的是，这本来是为了让加藤回到这边来的东西。我有一个协助者，本来让她看时机合适了就用。按计划在我输了的时候就该瞬移过来了……」

  「出了变故吗」

  「或许是」

  干彦指着转移的魔法道具。

  「你应该知道，这个只能瞬移1次。加藤现在不知道在哪。不管你瞬移去了哪，可都回不来了」

  「我知道」

  我点头作答。

  「不过，我必须去救她」

  「OK。看了不用我说了」

  我没有犹豫。要是出了什么变故，就更不该放着加藤不管了。我下定决心，握紧魔法道具。

  可是，这是有人插话。

  「关于这个，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工藤看着我，表情似乎带着阴翳。

  ◆ ◆ ◆

  「……工藤？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工藤的脸上没有平时隐晦的微笑。带有阴翳的表情有的只是欲言又止的态度。

  「我觉得学长用这个魔法道具是安全的。毫无疑问会瞬移到哈里森他们在的地方」

  对于我的询问，工藤回答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不懂他想说什么。干彦也皱着眉头。

  「喂。工藤，你说什么呢。孝弘不是说加藤不在吗。而且，要是瞬移到那边，把哈里森干掉的怪物也在，反而更危险了吧」

  「并不。应该不危险。至少，对学长而言不危险」

  他语气很平淡。

  像是排除感情，客观看待事实的态度。

  「试想一下。这种时候哈里森会正好全军覆没很奇怪吧。太是时候了，怪物正好能够瞬杀他们也太异常了。那最少也有『狂兽』或者『龙人』等级……或者，还在那之上。这种东西，不可能会凭空跳出来」

  「所以你在说什么……」

  「等一下，干彦」

  我制止了两个人的对话。

  无意识间，我的语气也僵硬了起来。因为我注意到特地拿『狂兽』和『龙人』出来比较的工藤是什么意思了。

  会立刻注意到，或许是因为我脑海深处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然而，这个想法并没有浮上表面或许是因为我不愿接受。但是，我不得不去确认。

  我感觉自己的话很沉重。

  「工藤。你是说，那个怪物就是加藤吗？」

  从时机来看，这很自然。

  女生变成怪物感觉不可能，但对我们转移者而言并非如此。以往的经验已经让我充分了解了。

  「什……！？加藤变成怪物……！？」

  干彦说不出话，但我说出口反倒确信了。

  如果加藤有这份力量，那她肯定会这么干。因为只要能做到，而且有必要，她就一定不会犹豫。

  我忽而想起工藤对加藤说的话。

  ——你和我很像。这份弱小，这份破灭的性质。我敢断言。你能力的觉醒，肯定会很残酷。

  如果那个怪物是加藤，就说明她的能力觉醒了。

  我的意识转到黑色的怪物身上。随后立马注意到。

  「……都已经歼灭敌人了，却完全不见要恢复的样子？」

  甚至，感觉不到有理性在。打倒敌人之后怪物仅仅是驻留在宽阔空间的中央。我脑海里浮现出最坏的可能性。

  「难道说……失去理性恢复不过来了吗？」

  「和『狂兽』同一类型的呢」

  我惊愕地嘀咕着，工藤回了声。

  工藤现在手下有『狂兽』。他已经知道那是什么状态了吧。

  「只要没有理性和人格，她就不会恢复。不过『狂兽』还从来没有恢复过……这就是那种能力」

  「……怎么会这样」

  工藤对面色苍白的我道出了决定性的事实。

  「请节哀，学长。加藤真菜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 ◆ ◆

  世界在摇晃。

  这就是我感受到的冲击。

  加藤不会回来了。没法再和她说上话了。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的五感都不正常了。

  「……学长？还好吗，学长？」

  工藤的呼喊十分遥远。

  感觉一切都在远去。

  这份冲击仿佛让我失去了对世界的感觉。

  不。实际上我的世界中是少了不可欠缺的一块。

  加藤和莉莉她们不同不是眷属。但是，是同样重要的人。

  因为有她在，我才得以相信人类。如果没有遇见她，我现在或许还在避免和人类接触，一直生活在树海的深处。我能断言现在自己会在这里，得益于加藤的存在。

  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她。

  ……所以，我不想承认自己失去了她。

  「还没完」

  去呼喊的话说不定还能叫回来。至少，在尝试之前可能性不是零。

  ……理性告诉我这希望不过是海市蜃楼。

  但是，内心却丢不了这缕希望。

  我不愿意承认她就这么不在了。

  我还没放弃。这个想法，让我将魔力注入转移的魔法道具。

  「学长！？」

  工藤震惊的脸从我视野中消失了。

  随着世界切换的感觉，我来到了别的地方。

  这是片宽阔的空间。

  工藤说的没错，魔法道具把我送到了哈里森所在的地方。血、内脏和灰尘的气味直冲鼻腔。但是，这些都立马被我忽视了。

  因为我被亲眼看到的黑色怪物的威容给吸引了注意。

  「……加藤」

  我向驻足于此的怪物伸出手。

  「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