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Rabbit Oracle
「找不到啦──！」
在巨大的书库中央。
被自书柜搬下来的大量书本团团围绕的蒂奥娜放声大叫。
「笨蛋蒂奥娜！你少在那边捣乱，这里可不是大本营的书库喔！」
「蒂奥涅，也一样小声点……」
紧接而来是蒂奥涅的喝斥声。
艾丝轻柔的制止声则没能发挥效用，只换来周遭人等随之射来的白眼。
这里是「地精大图书馆」。
此处位于迷宫都市东区，和「地精出租金库」一样，是由居住在欧拉丽的地精们所经营的设施之一。
在仙精里拥有一双巧手的地精，凭藉其特质成功融入人类社会。其中擅长经商营运保管箱等设施的地精们又被称为「地精主」，利用自己挖掘来的宝石开创出不输众神和商人们的「事业」。这座「大图书馆」与「出租金库」就是很好的例子。附带一提，由于地精把知识也视为一种「财产」，想利用这座「大图书馆」需要支付一笔价格不菲的费用，因此一般市民跟低阶派系鲜少会出入这里。
在这间天花板挑高的开架式图书馆里，能看见许多【眷族】的团员们正在查阅资料。
在图书馆中央大声吵闹的蒂奥娜等人，引来旁人纷纷露出「又是【洛基眷族】……」的无奈眼神。
承受不住如此目光的艾丝，只能无处自容地缩起身子。
「根本没有一本书上有提到名叫『尼德霍格』的龙啊～！」
对现场气氛浑然不觉的蒂奥娜，弯腰直接趴在桌上。
艾丝她们造访此处的原因，就是为了调查「邪龙与六位少女」的那幅壁画。
芬恩在下令团员们做好战斗准备的同时，吩咐大家去收集「尼德霍格」的相关情报。因为大本营书库内的藏书都已翻烂，所以才派人前往标榜「藏书量为都市内第一」的「地精大图书馆」。
芬恩表示自己已调查过馆内的古代文献，于是艾丝等人决定试著从蒂奥娜爱看的英雄谭相关丛书下手……不过直到现在都没能发现任何线索。
「那个，这位管理员～你有见过这张壁画吗？」
从桌上抬起头来的蒂奥娜已将此事必须暗中调查的命令拋诸脑后，她直接逮住从旁经过的图书馆管理员，把壁画的临摹图纸拿给对方看。身材比小人族更矮、身上制服看似比银行员更高档、有著一张老脸的地精摇头以对，而他脸上那一大把胡须也随著动作甩来甩去。
蒂奥娜再度把脸贴在桌子上。
「娜维，你们那边有没有斩获？」
「不好意思，艾丝小姐，我们这边也同样一无所获……」
「不光是这座『大图书馆』，我们大本营的书库里也有著数量颇为可观的藏书喔？但直到现在仍毫无斩获……而且我们已经找了那么多书耶。」
隶属二军的少女娜维捧著一大叠书，神情疲倦地回答艾丝的问题。反观蒂奥涅因为没有看书的习惯，此刻彷佛忍著头痛般拨起浏海陷入苦战。
目前除了接获其他命令的伯特和安娜琪蒂等人以外，【洛基眷族】是全体动员来到「大图书馆」调查资料。
「『尼德霍格』恐怕是非常古老的童话故事。可说是怪兽从『大洞』出现时的元老级存在。」
终于复活、缓缓抬起头来的蒂奥娜，随手拿起一本放在桌上的书与它乾瞪眼。
「所以情报才会那么暧昧……你看这本书里写的不是龙，而是成了一条『蛇』。至于名称则成了『啮世者』或『怒火卷曲者』。」
「『啮世者』……」
「像我一开始听见『尼德霍格』这个名字时，根本不知道那是啥。」
蒂奥娜从小就很喜欢翻阅各种英雄谭。
既然连蒂奥娜也没听说过，即使将「尼德霍格」形容成「没有脸的怪物」也不为过。回味著这个名称的艾丝，不由得将「不知其真面目的幕后黑手」与邪龙联想在一起。
「蒂奥娜，你知道『尼德霍格』是被哪位英雄打倒的吗……？」
「在『啮世者』的故事里，并没有出现任何英雄喔～」
「既然如此，又是谁打倒它的？」
「我不知道～」
「啥？」
「因为结局就只是含糊带过，说什么『被天神消除了～』、『被天净化了～』诸如此类的内容而已。」
蒂奥娜神情复杂地回答艾丝跟蒂奥涅的发问。
「而且我根本没听说过哪来的『六位少女』……」
蒂奥娜来回比对著书中内容和壁画的临摹图纸。艾丝则跟蒂奥涅面面相觑。
这些内容确实令人在意，但就算想验证，情报也过少。
再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事到如今就去『公会』一趟吧！请对方让我们看看资料室的书籍！」
眉头深锁的蒂奥娜迅速从座位上起身。
听见这个提议的艾丝不解地歪过头去，蒂奥涅则瘪著嘴。
「意思是去调查保存在『公会』里的文献吗……？」
「我相信团长已经委托『公会』帮忙收集情报了。而且那里的资料室原则上就只保存了迷宫和都市的相关情报……」
「反正『尼德霍格』也同样来自地下城不是吗？搞不好能在那里找到一些线索嘛！假如公会那边也杠龟的话，还可以去请教其他天神呀！」
听起来希望渺茫。
却又不无道理。
既然敌方仍保持一贯的诡异沉默，对于蒂奥娜这种眼下能做什么就尽力而为的主张，娜维跟其他团员都点头同意了。
「……大家分头行动吧。我们前往公会，剩下的人就四处打听看看。一如这个笨蛋所说，让我们把整座都市都掀过来找一遍吧。」
受芬恩之命担任现场指挥官的蒂奥涅，也对妹妹说的一席话颇为认同。
【洛基眷族】为了收集情报四散于都市内。
＊
「快啊快啊！艾丝、蒂奥涅──！」
「你别一直催啦，真是的……」
蓝天之下，欧拉丽的街上挤满了亚人们。
蒂奥娜有如一只身手矫健的猴子穿梭于人满为患的街道上，向两人招著手，眼见此景的蒂奥涅感到一阵傻眼。
艾丝等三人正朝著位于都市西北区划的「公会本部」前进。
（……但我想找到线索的可能性非常低。）
确实就如同蒂奥涅的猜测，芬恩有向「公会」提出委托。
却迟迟没有收到对方的联络。
换句话说，「公会」那边也并未发现有用的情报。
尽管这么说对蒂奥娜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别抱持过多期望会比较好。
毕竟这如同在广大的沙漠里，寻觅著未必当真存在的「一粒沙金」。
对艾丝而言，眼下的情况就宛若一场没有终点的旅行。
（……蕾菲亚……）
需要思考的问题增加后，她突然在意起某位精灵少女。
该名少女是亲耳听见桑纳托斯提到「尼德霍格」的当事者，自然会想听听她的意见，不过艾丝现在更加担心对方的状况。
恐怕蒂奥娜和蒂奥涅也想著相同的事。理由是就算两人没说出口，她们那张忽然蒙上阴影的侧脸就已是证明。过去总是一同行动的四个人，如今竟少了一位，这个事实如同在心底挖了个大洞般若有所失。
她能够重新振作吗？
她能够再次露出那张如百花齐放般的灿烂笑容吗？
艾丝默默地抬起头来，仰望那片不解风情的湛蓝晴空。
「真是的，虽然我也并非完全无法理解您的心情，可是阿蜜德大人已叮嘱过您暂时不许运动，您却还是经常出门乱跑！」
「啊哈哈……抱歉，莉莉。」
就在这时──
两股声音钻过人群，传进艾丝的耳里。
那是──
艾丝将目光从天空移回街道，寻找著说话之人的身影。
那个人拥有一头白发与深红色的眼眸。
她在发现从人群另一头走来的少年时，震惊地睁大双眼。
「啊～！是阿尔戈小英雄～！」
紧接著传来蒂奥娜开心的呼唤。
因为这声大叫，对方也注意到她们三人的存在。
「蒂奥娜小姐和蒂奥涅小姐？还有……艾丝小姐……」
在街上巧遇的少年贝尔•克朗尼，跟艾丝等人一样显得相当惊讶。
「居然能在这里见到阿尔戈小英雄你，真的是好巧呢～！你在做什么呢？」
「那个……从地下城回来后，因为身体终于恢复到能正常走动，所以我想说出外散散心……」
蒂奥娜自称是「宛如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少年」的头号粉丝，所以与他交谈时显得喜上眉梢。贝尔则略显讶异地开口回答。
少年穿著一身便服，但唯独左手配戴著造型奇特的「甲冑」。
能看见许多片板金组装在手肘、上肢和指关节等部位上。乍看下就像是用一块块的甲冑拼凑而成，感觉上有如缺失部分装甲的护手，或是完成到一半的义肢。表面那银中带蓝、充满神秘感的光泽，不难看出是某种魔道具。
恐怕是用来固定受伤手臂的辅助器。
根据其出色的结构跟完成度，想来是出自阿蜜德之手。
在艾丝三人面前停下脚步的贝尔身旁，跟著一名小人族少女。
包括上前纠缠贝尔的蒂奥娜在内，少女似乎感到相当不满，对著艾丝她们翻了个白眼。
「……」
「……」
原本与蒂奥娜交谈的贝尔，突然间将目光对准艾丝。
然后，两人四目相交。
「……你从『远征』……回来了？」
【赫斯缇雅眷族】因公会的强制任务而首次踏上「远征」一事，就连流通于市内的情报杂志也有报导。
令整座都市陷入狂热的【小新秀】──不对，而是全新的Lv.4冒险者【白兔脚】充满话题性，因而受到全体市民的瞩目。
至于现在──
站在艾丝面前的少年，又一次从「冒险」中平安归来。
「……嗯。」
面对艾丝的提问，贝尔静静地点头肯定。
他的两片唇瓣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腼腆的笑容。
艾丝最后一次见到贝尔是在四周前左右。
总觉得他又变得更出色了。
──艾丝小姐。
──我想变得更强。
在朝阳升起的城墙上，贝尔曾对艾丝这么说过，身体力行地勇往直前。
心领神会的艾丝，也下意识地回以微笑。
明明自己有许多话想对少年说，偏偏此刻竟羡慕又钦佩起他那洁白无瑕的生存方式。
「啊、对了！阿尔戈小英雄，你见过这幅画吗！？」
这时，忽然想起正事的蒂奥娜如此提问。
贝尔困惑地歪过头，只见蒂奥娜将壁画的临摹图纸一把伸到他的鼻尖前。
「啊、快停下来，笨蛋蒂奥娜！」
「我们正在收集关于这幅画的线索！阿尔戈小英雄，你对英雄谭很了解吧？画中的龙叫做『尼德霍格』，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目睹傻妹妹见人就打听机密情报的蒂奥涅气得大声斥责，蒂奥娜却不以为意地逼近少年。
亚马逊少女大概是基于信任，宛若一只想跟人玩耍的大型犬般就要扑在自己身上，吓得贝尔流下冷汗，同时仔细观察壁画的临摹图纸。
画有六名少女围绕在黑色邪龙身边的图纸。
「这张画……」
「蒂奥娜，已经叮嘱过你别见人就亮出这张画！【白兔脚】怎么可能会知道──」
抱头苦恼的蒂奥涅还没把话说完──
「啊、嗯，我知道这幅画。」
少年坦率地点头回应。
「──咦？」
蒂奥涅震惊得暂时说不出话来，艾丝也同样吓傻了。
就连提问的蒂奥娜似乎也觉得应该得不到有利的情报，因此错愕得瞪大双眼。
「我曾在爷爷让我读的童话书里见过这幅画，真令人怀念呢。」
反观当事人，一派轻松的样子。
他对艾丝等人为此饱受折腾一事浑然不觉，眯起双眼，沉浸在回忆里。
然后就这么维持著脸上的笑容，说：
「这是消灭了邪龙尼德霍格的『仙精六圆环』吧？」
＊
夕阳西下，夜色逐渐笼罩天空，正值黄昏转为黑夜的时分。
在【洛基眷族】大本营的办公室里，芬恩语气低沉地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么回事……」
包含以芬恩、里维莉雅跟格瑞斯为首的领导层在内，甚至连艾丝等第一级冒险者们和负责通知基层团员们的联络员劳尔与安娜琪蒂，以及刚回到黄昏馆的洛基都在现场。
办公室里弥漫著一股紧张的气氛。
房间中央以多张桌子并成的宽阔桌面上，则摊放著临摹放大后的人造迷宫设计图。
伯特等人围著地图站成一圈，芬恩侧眼看向艾丝。
「『仙精六圆环』……贝尔•克朗尼是这么说的吗？」
「嗯……他说多亏这群仙精的力量，才打倒了『尼德霍格』。」
艾丝在芬恩的注视下点头回应。
艾丝她们在白天巧遇贝尔后，便向他仔细打听关于「尼德霍格」的故事。
──「在尼德霍格的故事里没有出现任何英雄。」
──「取而代之出现了天神派来的六位大仙精。」
──「这群大仙精以生命为代价，终于打倒尼德霍格。」
三人在听少年解说时，究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心中究竟奏起了怎样的旋律？
──「他们利用强大结界封住龙，接著便开始【歌唱】……我想这应该是在咏唱才对。」
──「【大秘术】发动后，最终成功击败凶恶的巨龙。」
──「我看过的那本童话书上是这么写的。」
艾丝在听完说明后，嗓音颤抖地提出以下这个问题。
「意思是画中的少女并非龙的活祭品或祈祷者──」
关于这个疑问──
少年开宗明义地回答：
──「嗯，我想应该是编织出这首圆环诗歌，消灭邪龙的六大始祖仙精。」
六大始祖仙精。
圆环诗歌。
言下之意正是──
「──想在这座迷宫都市里，设法重现消灭邪龙的古代『大秘术』吗。」
室内回荡著芬恩这句冰冷又犀利的话语。
紧闭双唇的里维莉雅探出上半身，以红笔在摊开的人造迷宫地图上画下六个圆圈。
南北方各一个。
东西侧各两个──东北处与西北处各一个，东南处跟西南处也各一个。
这是在人造迷宫第十层里，确认有「仙精分身」躲藏的空旷地点。
若用一条线将六个圆相连起来──将会完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圆环」。
「……这六个地点……不对，这个『圆环』是对应欧拉丽的哪块区域？」
「是欧拉丽的市中心──准确说来是被地下城那个『大洞』所围绕的中心处。范围恰好比中央广场大上一圈。」
芬恩回答格瑞斯的问题。
安娜琪蒂把一张尺寸与人造迷宫设计图相同的欧拉丽地图盖上去，正如芬恩所言恰好与市中心重叠。
至此，无须解释就能一目了然。
无论是敌人的目标。
或是「都市破坏者」打算执行的计画。
「敌人打算透过古时用来消灭强大邪龙的惊人『大魔法』……炸毁整座欧拉丽吗？」
劳尔脸色铁青说出的这句话传遍整间办公室。
敌方麾下的「仙精分身」强大无比。
假如其目的并非只是作乱，而是让它们全数转变成拥有庞大「魔力」的「炉心」，藉此引发大规模的破坏行动──
「……我在人造迷宫里看到的大型容器有『七个』。」
在首度进攻人造迷宫之际，艾丝遭遇芮薇丝的广场上放有好几个大型容器──那是用来培养「宝珠胎儿」的设备。
艾丝回想起当时的光景，嗓音发颤地道出心中的「顾虑」。格瑞斯紧接著说：
「除去老子和蒂奥娜等人联手击败的牡牛型『仙精分身』……数量上的确一致。」
按照手边线索能推估出「仙精分身」的数量是「六只」。
恰好与艾丝目睹的大型容器数量吻合。
「所以是怎样？难道敌人现在并非打算『死守』，而是替准备引爆的『炸弹』在『倒数计时』吗……！？」
蒂奥涅对于现况的解释可说是一针见血。
房内受沉默支配之际，始终不发一语的洛基开了口：
「我已向乌拉诺斯确认过。如果『污秽仙精』本体已吞噬好几只古代大仙精，那些分身究竟能否启动『法术』──」
在洛基开口解释的同时，里维莉雅借用「沾血笔」，在地图画上更多红线。
在连起六个圆的大圆环里添加多个简化图案。
形成一个以六个「炉心」为起点，保有六个圆环的巨型魔法阵。
「──答案是十之八九能够启动。」
这就是大秘术「仙精六圆环」。
昔日消灭邪龙的终极歼灭法术──恐怕威力仅次于「神力」，堪称是下界最强大的「破坏奇迹」。
「这个术式的另一个名称是『天门』。发动方法是让仙精待在大规模设置的祭坛里，以仙精为媒介，召唤出仅次于天界之力──『神力』的『天柱』。可说是必须动用好几位强大仙精才有办法发动的必杀技……不对，应该称之为『犯规技』。」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的不光是劳尔，就连蒂奥娜等人也是相同反应。
仅次于「神力」的力量。
对于当时惨遭怪物蹂躏的下界而言，这是唯一特别被允许的「例外」。
话中提及的规模过于庞大，在场众人的大脑都暂时处理不来。
对于洛基的解释，伯特提出一个相当犀利的问题。
「威力有多大？」
「能把欧拉丽和周边土地连根拔起。」
除了芬恩以外，所有人都被这个答案惊呆了。
蒂奥娜等人之所以找不到任何关于邪龙的文献，原因就出在这里。
并非古人没有留下纪录。
而是术式发动后，所有观测者都消失于强光之中。
「敌人不仅想摧毁都市……甚至打算让欧拉丽『消失』。」
芬恩缓缓说出这句话。
在场众人之中，唯独伯特的脑中闪过某位可恨男子的说话声。
正是与他在第24层粮食库里对峙过的【白发鬼】──怪人奥力瓦司•亚克特。
『毁灭迷宫都市。』
这句话并没有任何夸大、威胁或说笑的意味。
六大仙精在产生共鸣、增幅力量后，将能摧毁位于大术式上方的一切事物。
「覆盖」地下城的「巴别塔」与欧拉丽都遭移除之际，孕育怪兽的「大洞」将会完全显露出来，就此重现于世。
这就是「都市破坏者」和地底势力制定的毁灭都市计画。
窗外不见夕阳的踪影，黑暗已彻底覆盖整座都市。
以黑暗为背景的芬恩，对著艾丝等人宣布：
「现在发布紧急命令，眼下情况已刻不容缓。」
＊
这天──
部分市民听见一股声音。
「……『歌声』？」
那是来自于地底深处的齐声歌唱。
六股「歌声」合而为一，化成既安稳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旋律。
夜幕低垂。
「毁灭的序曲」静静地鸣奏在月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