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一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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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们还没懂得女人身体的好呢,不贪!”

我笑笑,说:“你们真天真,你们才纯洁呢!学生不是不贪,是不敢,没资本啊!社会上的男人也是一样,不贪的都是不敢,没资本谁敢呢?”

两个丫头立马息了鼓,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走浪漫路线是肯定不会错的,通吃的!”

我不出声。

我们直奔超市走着,她们也不提醒说超市似乎没有83年的红酒卖,我也不说,就这么走着,买瓶20块钱的红酒回来也说不定。反正不喝,买那么贵的干吗?买回来之后自己写上1983年产,自己开心就行了。

“什么世道?冷艳看上的男人竟然要主动去追?”李雪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也一样?”付清说李雪。

“你难道不是?”李雪又说付清。

于是三人都不说话,最后一起叹息一声。

这世上的事多半如此的,尤其是爱情,追着求着,就销声匿迹了。

但是那天晚上我们没有买红酒,我们买了一堆的薯片,然后坐在超市门前的广场上,一边吃一边笑,指着路灯说真难看,这么难看还不如拆掉,也不会挡住星光。

付清跟李雪的主意,我多少还是采纳了一点儿。

我开始带卓一凡出门玩,逛街,看电影,吃路边摊,做情侣们通常都会做的事,除了牵手拥抱接吻,我们看起来真的跟情侣一样。

更多时候我带他去喝咖啡,我们点一样的咖啡,那时候我就会觉得我们很近,近到贴在一起,没有秘密。

我渐渐发现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叫我雀跃。我觉得卓一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爱笑,看起来是真的开心。

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我在照顾他,告诉他过马路的时候注意,吃东西的时候小心,有东西弄到嘴角我会给他擦。可是后来变成他开始照顾我,当我发现让他照顾我他会更快乐的时候,我就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任他去了。

最喜欢跟卓一凡一起过马路,因为过马路的时候他会拉着我的手,用身体挡着我。但是过了马路之后,他又会把我放开。

于是我一遍一遍地带他过马路,为了让他拉着我。

偶尔卓一凡也会皱皱眉头,说人类真莫名其妙。

我花尽时间和心思陪着他,我觉得就单单是这样陪着他我就很开心了。

在我跟卓一凡在一起的时候,他平静了很多,至少在我看来,他是平静的。

直到那天遇见了周杨,还有那个女孩。在咖啡店遇见他们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意外,这是我想过的样子。

我正好和周杨面对面,而那个女孩则和卓一凡背对背。

周杨朝我微笑,说不清楚是友好还是平淡,但是他的笑很有魅力,很浅,却藏着很深的情绪,那情绪有些暧昧。

我不记得我跟周杨有过暧昧的关系,就算他知道我喜欢卓一凡,就算他知道我更多的秘密,这也不能让我跟他的关系暧昧。可是他是一个极会营造暧昧气氛的男人,他那一笑,我差点儿脸红起来。

因为周杨的一笑,那个女孩转过身来看我。

她坐在那里,我看不清她的身材,但是凭那两条长腿就可以断定她有着相当诱人的身段。她转过来看我的时候,我两眼从她的面上扫过,接着就留了清秀两个字在心底。

我看女人和看男人向来有相似的标准,我不看有几分漂亮,我要看的是味道,脸蛋再好而没有味道的女人是干枯无味的,换了男人也是一样。

我真的很希望这个女孩也是干枯无味的,如果非要有味道的话,那就有点儿俗气的味道足矣。可是,这是卓一凡深深爱着的女子,卓一凡的眼光理应像他的人那般独特。

事实上确实如此,那女孩深不见底的清秀味道重重地刺激了我,这就是卓一凡喜欢的女孩,跟我完全不同的类型。我其实也是可以清秀的,可是我略带成熟和晦涩的女人味把仅有的那股清秀掩盖了。

就在她转过头来看我的时候,卓一凡正好也转过头去看她。

也就是因为卓一凡看见她之后的反应,让我知道了这个女孩是卓一凡爱着的人。

卓一凡转过头来之后脸色就变了,焦躁烦闷不安都铺在了脸上。他拿起勺子毫无章法地搅动面前的咖啡,直到有咖啡溅出来,他也不管不顾,一样搅动着。

“想吃点儿什么吗?我们出去吃点儿什么吧?”我想带他走。

卓一凡坐着不动,额头慢慢地渗出汗来。

那个女孩也许是卓一凡的死穴,她在卓一凡生病的时候出现,没能把卓一凡从病里带出来,反而加重了卓一凡的病情。也许,这样带卓一凡走是不对的,卓一凡只有能够坦然地面对那个女孩才能好好地面对自己。

我当时太天真了,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把卓一凡对那女孩的感情看得太轻,把卓一凡六年的病不当回事。

我拉起卓一凡,说:“过去一起坐吧,是周杨,你认识的,走!”

卓一凡没有反抗,但是他走起路来让人觉得别扭,费劲。

我让卓一凡坐在了周杨的旁边,我则坐在那个女孩旁边。

“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给介绍下?”我一坐下来就调侃周杨。

“严纯纯,不是我女朋友。”周杨指着那女孩说。

“纯纯……”我品了品名字,笑着说,“真是名副其实,瞧这模样,看着就纯。现在做什么呢?”

“在幼儿园教小朋友跳舞。”严纯纯笑着答我,说完,对卓一凡说,“好久不见了。”

卓一凡抬眼看严纯纯,激动和痛苦在他的眼睛里燃烧着。

“你会后悔的。”周杨忽然对我说。

我装作不懂他的话,依然笑着跟严纯纯说话。我想叫卓一凡看着,就这样看着严纯纯,看到他撕心裂肺,看到他痛不欲生,之后,也许就会是重生。

“你们很熟?上次我去周杨诊所听他说起过你。”我故意提着这些事,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严纯纯,说,“看这身材,快入夏了,这季节就是给你们这样的女孩准备的,能露的都不藏着,羡慕死人了。”

严纯纯笑笑,说:“你都长这样了还羡慕别人干吗?我跟周杨还算熟吧,就那样,他是一大忙人,一般约不到,今天比较特殊,因为今天是我生日。”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看了看卓一凡。

卓一凡忽然转头对服务员喊:“怎么回事?冰块呢?咖啡这么热怎么喝?”

我们都一愣,尤其是我。我愣的是第一次看见卓一凡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我以为他就是温和的,没有脾气的。周杨和严纯纯愣的是因为卓一凡要在咖啡里加冰块。

“一凡!”我叫了一声,用非常感性的声音叫了卓一凡,这样的叫法,仅仅是为了叫周杨和严纯纯误会。

“药带在身上了吗?”周杨忽然问我。

我一愣,摇摇头,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卓一凡有可能发病。

其实这也算不得发病,本来有抑郁症的人看起来就是正常的,只是他们脾气暴躁心里烦闷无法入睡,情绪会在莫名的时候不受控制,心情低落,悲观失望,偶尔会爆发,打人骂人或者自残都很正常。

周杨把手放在卓一凡肩上,按着卓一凡,叫卓一凡不要激动,说要是不顺心咱们就走。

周杨的话没什么不对的,可是卓一凡却忽然就恼了。他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就砸,然后大声地指责周杨,“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回事?非得来这一家啊?不会到别的地方去吗?你明知道我不正常你还来刺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早就好了,从你给我看病的时候你们就好了,我装作不知道而已,我当没看见,你还偏送到我面前来,你是不是个男人?”

我看着周杨和卓一凡,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卓一凡的话也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没错,周杨和严纯纯多少都有点儿关系。

“你误会了。”严纯纯这时候开口说话了,“周杨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是我喜欢他,可是他从来都没接受过我。现在我们只是朋友,真的,你相信我。”

“你别替他说话,我真后悔当初带你去见他,要是你没见过他,你也不会被他骗了。”卓一凡对严纯纯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柔软下来了。

服务员过来了,问怎么回事,卓一凡很不耐烦地瞪着服务员。

我赶紧说没事,说等下处理,服务员转身走了,估计是去叫经理之类能镇得住的人来。

“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你还来找我给你看病?”周杨一点儿也没生气,非常平和地问卓一凡。

“我就是要你给我看病,你永远都看不好我,让你觉得你没用!”

听着卓一凡的话,我觉得心里凉凉的,这不是我所认识的卓一凡,卓一凡哪里会有这些心思?他整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他的心更是干干净净的,他想不到这些,可是怎么说出了这些?

“我给你看了六年病,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吗?你一直没有换医生,是因为你对自己的病无所谓,而你对严纯纯有所谓,你跟我保持关系就等于跟严纯纯保持关系,至少你是这样想的。”周杨坐在那里,把话说得很透明。

我忽然很沉默,心里像是被什么堵着。我转过脸看着玻璃外面的行人,窗台上有一盆很大的植物,我想了半天,没想出它叫什么名字。我记得我跟卓一凡走进这家咖啡店的时候外面还是阳光普照,这个时候却忽然阴天了,说不定等会儿就会下雨。夏天虽说天气多变,但是这样的知人心意倒真是匪夷所思。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我没想到卓一凡会在这样的局面里爆发,我以为他还是那样温润。我也没想到我会难过,明明知道自己比别人迟来一步,可还是耿耿于怀,我耿耿于怀的不仅仅是我的迟到,而是我迟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位子可坐。

我忽然觉得疼,这才发现食指在我的嘴巴里被咬到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流血,这个时候有个胳膊拉起了我,“我们先走吧!”

我转头,看见周杨,他叫我跟他走,他的意思是说留卓一凡和严纯纯把话说清楚,早晚都是要说清楚的。

我用力挣脱周杨,小声说我不走。

周杨恨铁不成钢般地看着我,说:“别丢人现眼了,快点儿!”

我还是不走,我不想留卓一凡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也不甘心。

“等会儿就回来。”周杨无奈地又说了一句,然后我就跟他走了。

我已经愿意走了,可是走的时候周杨还是拉着我的胳膊,生怕我又反悔。

我看了看卓一凡,他坐在那里,眼睛盯在严纯纯身上,而严纯纯的眼睛盯在周杨身上,周杨则拉着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我们就被经理拦住了,问刚才砸坏杯子的事,周杨掏出钱递给经理,说多余的钱等下一起结账,然后就拉着我出门了。

外面有些热,我的胳膊被周杨拉得生疼,于是我用力挣开,在周杨身后瞪着他,心里却觉得这个人实在是莫名其妙地自来熟。

我跟他不过见了两次面,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别瞪了!”周杨头也不回地说。

“稀罕呢!谁瞪你?”我不服气地说。

“请你吃冰激凌,或者看场电影,看完了我们再回来,时间大概差不多。”周杨微微笑着。他似乎永远都在笑。

“就不能一边吃冰激凌一边看电影啊?”我耍赖地说。

周杨用力笑起来,露出了牙齿。

我忽然哈哈大笑,周杨的脸微微红了红,然后闭嘴不说话了。

我笑周杨的虎牙,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微笑,原来他有那么可爱的两颗虎牙,这虎牙跟周杨一点儿都不协调。本来周杨是个风度翩翩锐气袭人的公子,因为那两颗虎牙,一下子变成了可爱的毛头小子。周杨平时说话的时候倒是不觉得,一旦大笑虎牙尽露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男人,这个成熟的男人,很孩子气。

周杨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一转身,对我张口大笑,笑完,说:“这样你就乐了?可真是个容易被拐带的小丫头!”

我紧走了两步,赶上了周杨,跟着他一起往电影院走去。

跟周杨这样的男人走在街上绝对一点儿不丢面子。这个男人太标准了,长相、身高、气质、钱财,都是一等一的水准。我想,要是我走投无路,说不定会想要嫁给周杨这样的男人。

我说的走投无路指的是对卓一凡绝望。

周杨买了两个冰激凌,然后跟我在影院看电影。

电影院人很少,大白天出来看电影的一般都是游手好闲或者无家可归者。我跟周杨哪类都不算,我们是纯粹的吃饱了撑的,诊所里一堆的事等着处理,两个人却在这里看电影。

那天放的电影是什么,我已经没有印象了,也许是个不太好看的电影,也许是周杨做的事让我忽略掉了电影本身。

我和周杨四周都是空空的座位,所以我们便肆无忌惮地聊天。

“你不该把卓一凡带到我跟严纯纯面前,你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知道他自己在偷偷吃药吗?”周杨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对我说。他吃冰激凌的样子非常可爱,两颗虎牙时不时地露出来,让人想捏捏他的脸。

我看着周杨吃冰激凌的样子,回答说:“我在给他吃药,为什么他还偷偷吃?”

“有些药你不是停了吗?他有好几次晚上来我这里拿药,我不敢给他多,我怕你怪我,我每次只给他一次的量,所以他就总是跑来找我,为了药。”

“现在我知道了,严纯纯对他来说根深蒂固,我竟然想着能把他心里的影子赶走,实在是自不量力。”说这话的时候我确实很自知了,自知这不是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解决的问题。

周杨转过脸来看我,影院里很黑,屏幕上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使他显得更加帅气和神秘。

可是,这是我们的第二面!我在心里大声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做荒唐的事。

要命的是我已经有了荒唐的念头。面对周杨这样的男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会遐想,遐想着如果跟他一起浪漫或者上床会不会是件美妙的事。

于是我就这样看着周杨,我不知道我在看什么,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魅力不可阻挡。

不过,我还是十分清醒地知道我不会跟他上床的,因为现在我的心被爱情占据,满满的,留不出空闲来想上床的那回事。

一个女人,当她全身心地投入到爱情里面,哪怕是独自享受恋爱的感觉,她的灵魂和身体也都是繁忙的、沉寂的,不会想到一点点肉欲的,除非此时面对的是她深爱的男人。

但是我不拒绝看周杨,这个男人确实好看。

周杨忽然咧嘴一笑,他这一笑非常滑稽,我嘴巴里刚刚咬下的冰激凌,一下子噎在那里,想笑不能笑,可是又忍不住想笑。

就在这个时候,周杨猛地凑过来,非常快速地吻了我。

我愣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该做什么,嘴巴里冰冷的冰激凌让我的嘴唇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可是周杨的嘴唇是温热的,我感觉得到。

他忽然笑着看了看我,接着又吻了一下。

真是色胆包天了,不过见了两面,见了两面就敢对我这样动手动脚,不,是动嘴。

我在周杨第二个吻之后清醒了,把手里的冰激凌对着周杨的嘴巴糊了上去,恶狠狠地说:“你这泡妞成本也太低了吧,我跟你说,想包养我的男人都在电影院外面排队呢,别以为跟你看场电影你就与众不同了,等你钱包里的钱能砸得过别人再来找我吧!”说完我起身就要离开。

周杨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还在清理脸上的冰激凌。

我甩开他的手,说:“刚才那两下,先记账,早晚你得还给我!”

“别走,现在就还你!”周杨还在那里嬉皮笑脸。

“我说的是精神损失费!”我大摇大摆地就走了。

其实我并没有真生气,我只是对周杨的自作主张和目中无人有些恼火,然而对被他亲了这件事我一点儿没生气。

这算什么呢?回头想想觉得自己也够会装的,不过是被人亲了一下,曾经被人占过上床的便宜都不当回事呢!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牛了,以前的那股牛劲儿忽然就消失了。爱情容易叫人患得患失,生怕自己哪一点没守住可能就会失去整座江山。

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可是无法避免。

我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忽然觉得这个动作是周杨想要看到的暧昧,便用力地擦了擦嘴,表现得自己很不屑,虽然这个时候周杨没在边上。

忽然,我的手被一个男人一把抓住了,然后非常迅速地从我的拇指上拿下了那个扳指。

我以为是扒手,转头就想大叫,没想到转身却看见一个大腹便便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紧紧握着从我手上拿下去的扳指,说:“应该见过你吧!你是付清的朋友,付清这个臭婊子还说没偷,原来她是偷去给你了!”

他说到了付清,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这是付清原来的那个男人,我跟他确实是见过一次。

只见过一次他却能记得我是有原因的。

见他那次是在酒吧,他怀里搂着付清,眼睛时不时向我瞟过来,眼神里是明显的下流的欲望。这样的男人,我只能用下流两个字形容,我承认我有些以貌取人,可是人都是愿意看赏心悦目的东西的。

后来他搂着付清,身体却慢慢移动,移着移着就到了我身边,跟我紧紧地贴着,贴得我心里恶心。不一会儿他的手就不老实了,轻轻地在我的屁股下面游来游去。

“是不是想泡我?”我当时连看都不想看他,我问这句话的时候是尽量忍着内心的恶心并且心平气和地问的。

“冷小姐真是痛快人,不过这要看我这个宝贝同意不同意啦。”他得意极了,脸上的横肉都笑得变形了。

“一千万!”

“什么?”

“我说一晚上一千万!”我的样子特认真。

“冷小姐开玩笑的吧?”他打着哈哈说。

我拿起面前的酒瓶使劲儿往桌子上一砸,酒和玻璃飞溅开来,谁也不说我是开玩笑的了。

“你干还是不干?要是干完了没一千万,我就像废了这个酒瓶一样废了你!我冷艳从来不说笑话!你要是没钱,就别在这儿跟个恶狼似的两眼放绿光,有些事能不能干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多少分量!”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勇气,现在想来是有点儿后怕的,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啊。那时候我勇敢得像一个愣头青,谁叫我不舒服了我就叫谁不舒服,大概得罪过不少人,我都不去回想了。

当时我说完他先是一愣,然后脸色一变,像是马上就要吃了我的样子。我心里想,赶紧走,不能陪着玩下去了。于是我抬腿就走了,他还在身后指着我说这个小妮子吃了豹子胆。

这事后来没有往恶性方面发展当然是付清的功劳,她又是哄又是骗地对他说我是有后台的。她说冷艳是谁的人啊,你难道没看出来谁都不敢碰她吗,她在外面一个明目张胆的男人都没有,她后台硬着呢!

被付清这么一忽悠,他心里估计就打鼓了,当然嘴上不能明明白白地问清楚了,要是追根问底就显得他真的是对我有企图,要是真的问出来了一个他不敢动的人物又显得他没面子,所以他就哼哼哈哈地说我神经病误会他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没想到付清送我的扳指竟然是他的。

他拿过那个扳指就戴在了小拇指上,我这才明白那原来不是扳指,不过是一枚戒指,或者说在他的手上就变成了戒指,他的手指太粗了。

“你必须还给我,那是我的!”这是付清送我的东西,或者说是付清从他那里得到的应该说唯一有价值的东西,我不能叫这东西在我手上给弄丢了。

“你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知道这么一小块东西值多少钱吗?这块翡翠在全国找不到第二件!我说这是我的东西当然是有根据的,它内直径2厘米,外直径2.3厘米,全身只有一块微小到看不见的瑕疵,在距离内表面0.12厘米处,这块翡翠的证书还在我家里,你要不要去我家里看看?”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我堵得目瞪口呆。

我自然知道理亏,可是就这么让他把东西拿走我心有不甘,如果这东西就是我的,他拿去就拿去了,可是这是付清的,就算付清送给了我,那也是付清的。

这个时候周杨正好出来了。

我装可怜地对周杨说:“这个男人抢走了我手上的扳指!”

周杨一听,一把拉住那个胖子,说:“别想跑,还给她!”周杨比那个胖子高出了一个头,看着周杨这样拉着,心里真是过瘾,我觉得我再挑拨一下,周杨能把他提起来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还你个头!”胖子刚说完,有个女的一扭一扭地过来了,笑眯眯地说,“遇见朋友了?我票买好了,两位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我说怎么这个时候遇见这个胖子,原来带妞来看电影了。

胖子瞪了那女的一眼,那女人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拉着胖子问我们想干什么。

“她说是她的就是她的!你还不还?”周杨把胖子往上提了提,胖子几乎要脚尖点地了。

还真没看出来周杨有这么大的力气,更没看出来他还这么MAN,那句话说得我心里悠悠地舒服着——她说是她的就是她的!真爽气,真有面子!

“打110。”胖子对身边的女人说。然后又对周杨说,“大不了法庭上见,老子就是把命给你,翡翠也不给你!”

看来胖子是真的把这个翡翠当宝,比自己还重要的宝。付清也真是有眼力,要拿就拿个要他命的。

胖子身旁的女人听说要打110,觉得事态还挺严重,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

我真没想到周杨会打人,还是在大街上。

周杨抡起拳头给了胖子一拳,胖子的鼻血马上就下来了。然后周杨把胖子一松,胖子在地面上晃了两晃才站稳,他的那个女人赶紧来扶他。

“抢东西还这么强硬,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等我的律师信吧!”说完拉着我就走了。

胖子还在我们身后骂骂咧咧的,周杨拉着我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夏天,在燥热的马路上,在行人莫名奇妙的目光中,周杨拉着我一路飞奔,然后一头冲进一家小店,要了两杯饮料,坐在座位上哈哈地笑个不停。

“我那一拳还不错吧?”周杨向我炫耀着。

“那是他胖,血太多,轻轻一碰就漏了。”我呵呵地开着玩笑。

“你还挺乐?东西让人抢了你还挺乐?”

“你没给我要回东西不也一样挺乐吗?”

“以我丰富的人生经验可以得知,那东西就不是你的,一个那样的胖男人,还养着妞呢,会在大街上抢你的东西?再看他那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样儿,就知道是翡翠狂热收集者,跟他拼,你一点儿便宜也占不到。咱们能打一拳就是一拳吧!”

我笑了笑,周杨的话我当然明白,纠缠下来对我们确实没什么好处。可是周杨刚才的表现我真的是惊讶万分。这个时候再看周杨,觉得他跟以往不一样了。

“你身手不错!”

“我诊所里有个发泄室,没客人的时候我经常在里面发泄发泄,顺便练练。”周杨笑眯眯地说。

“什么时候我也去练练。”

周杨眼睛一亮,说欢迎欢迎。

跟周杨一直到饮料喝到见底,才想起了卓一凡。

“完了,那边说不定已经战火四起,我们还在这儿聊天,简直大逆不道,赶紧回去!”想到卓一凡,我着急地就要走。

“这跟大逆不道有什么关系?”周杨莫名其妙地看我,说,“放心吧,没打电话来就是没什么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难道你不知道吗?”

周杨说着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结果他眉心一紧,然后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

我一拍桌子,说:“有事了吧?是不是有电话来?”

“别急,不一定有事,严纯纯半小时前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没在意。如果有大事的话她应该锲而不舍地给我打电话。”周杨说着就给严纯纯打了回去。

原来半小时前严纯纯就走了,留下卓一凡一个人在咖啡厅。严纯纯说她无法跟卓一凡对话,卓一凡太激动了。

我忽然觉得要出事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于是赶紧往回赶。

其实我跟周杨待的地方距离卓一凡很近,可我还是拦了辆出租车,刚开始司机因为连起步价都算不上不愿意载,我把钱往司机手里一塞,说:“不用计时了,直接走吧!”

周杨一直安慰我说没事没事,可是他说的话连自己都没底,怎么能叫我有底?

坐在出租车上我还是不放心,于是给卓一凡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用一种非常沉稳的声音对我说:“你是卓一凡的什么人?”

我忽然心跳得厉害,卓一凡肯定是出事了。“我是他朋友。”我说。

“他现在在派出所,通知他家人来一下。”

“我就是,我现在就过去。”

不知道卓一凡到底闹了什么事,竟然闹到派出所去了。我一边焦急着一边猜想是什么事。

“给那个严纯纯打电话,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卓一凡就到派出所去了?这个小妮子,我今天见了面没甩她两巴掌看来是错误的。”我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严纯纯走了之后的事,她不可能看着卓一凡有事不管就这么走了,再怎么说她和卓一凡也是朋友。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对人家有那么大的敌意?度量大点儿!”

“我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别想我肚子里能撑船,就连纸船都撑不起!”

我忽然就有些气愤了,好像刚才周杨拉我走也是错的,带我在外面闲晃了这么久更是错的,一切都是周杨和那个严纯纯的错,如果我一直跟卓一凡在一起就不会这样。

我跟周杨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卓一凡也刚被带到不久,因为咖啡厅的人解决不了才报的警。

卓一凡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任由你打也好骂也好就是不说话,眼神里有不屑有愤怒还有一些无赖。

周杨把询问卓一凡的警官叫到一边,小声说着话,大概是说卓一凡有病之类的事,然后伸手塞了一包中华烟。

周杨身上竟然还有烟?

另外一个警官则在我面前一点点列举卓一凡的罪行:打坏咖啡杯四套,打碎水果盘两个,砸坏桌子一张,椅子三把,打伤店员一人,同时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另外还有一位顾客的手掌被卓一凡打碎的碎玻璃刺破,那位顾客在卓一凡抡起椅子的时候被碰倒在地。

卓一凡坐在那里依旧不发一言,但是他到底还是抬眼看了看我,眼神稍稍平和了一些。

我没有对警官说什么,走到卓一凡面前,拉起他的手,说:“回家吧!”

卓一凡的手冰凉,微微有些抖。拉起他的手我才发现他手上满是血迹,看着那些血迹我好像亲眼目睹了刚才的那场战争。他的手一定是自己用那些破碎的玻璃和陶瓷碎片扎伤的,他弄疼自己,心理上会得到宣泄。

我没能看见卓一凡打人,但是我想象得出,他在自己不能控制的暴怒中为所欲为却又百般痛苦的神情。此时我拉着他,他的手就像刀那样冰凉,金属不带体温的凉,让我觉得难过。

“回家吧!”我又说了一句。

“他现在还不能走!”警官说。

我转头看向警官,猛然之间勃然大怒:“你们是不是打他了?打了还不让走?你还想要怎样?不就是钱吗?会给你的,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了你的,到时候你拿了钱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说这位小姐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们是在给人民办事,他砸坏了东西也是理应赔钱的,你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的!你有拘留他的权力吗?你看看,看看他的脖子,这淤青是你们的杰作吧?你们有权力打人吗?”

周杨赶紧过来,一边拉住我一边给警官道歉,说我喝醉了,意识不清。

本来我没想闹的,可是周杨过来这么一拉,我忽然就心里不满地放开闹了。我大概说了很多特别难听的话,后来周杨说我还差点儿跟那个警官掐起来了,细节上我不想再提了,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卓一凡在我的无理取闹里脸色渐渐舒展,最后微微一笑,说回家吧!

然后我就乖乖地停战跟着卓一凡回去了。

周杨送的我们,他打的把我和卓一凡送到卓一凡住处的时候,才想起来他的车还停在喝咖啡的地方,然后又一个人打的回去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去,陪了卓一凡一夜。

我先给他洗干净手上脸上的血迹跟脏东西,然后看着他睡觉。

我本来是睡在沙发上的,可是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卓一凡的床上,卓一凡不在家,留了张纸条,说自己去学校了,告诉我冰箱里有吃的,叫我自己拿。

我兴奋地拿着纸条甜蜜蜜地回想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异常清醒地记得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这也是值得庆幸的,幸好什么都没发生,否则,我该如何跟卓一凡继续。

这个晚上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依然有些热,依然有蚊虫在黑夜里寻找带血的生命体,依然看不见月光。可是一切都清晰得像我的心跳。

那天的事有些乱,以至于我后来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清跟李雪复述,这事件牵扯的人物关系也显得尤为复杂,周杨和严纯纯,周杨和我,我和卓一凡,卓一凡和严纯纯,还有付清原来的那个胖男人,甚至还有那个扳指。

关于那个扳指,我是这么简单地跟付清说的,“丢了。”

“丢了?”

“是的,丢了。跟人打一天仗,能不丢吗?戴那么个玩意儿又碍事又不好看,反正也是地摊货,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付清当时脸都要绿了,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憋到最后说:“冷艳你丫的是全世界全宇宙最大的白痴加败家子!”

这事一直到第二天付清还在心上记挂着。中午大家正吃着午饭,她忽然抬起头来说:“丢了就丢了吧,只要不是那个老家伙捡到就好。”

我没敢接她的话,我要是告诉她就是那个老家伙捡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欲绝。其实她伤心欲绝也没有关系,问题是她会不会想提把刀把我给解决了。

于是我转移了话题,问付清:“那个小烨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付清一听,马上埋怨开了,“那个很难搞啊,他根本没工作啊,住的地方也没人认识他,根本不是什么打字员,我已经跟了他半个多月了,都没有看见他的一个朋友出现,他整天没事就在家里睡觉,或者找东西,要么就是去上网,打游戏,吃饭都是去小馆子,我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不过他住的地方很好,房子又大又漂亮,装修也好,他说是他自己的房子。我觉得他有痴心妄想症。”

“就这些了?那你继续调查吧。”说完,我看了看吃着饭一言不发的李雪,问道,“你最近都干了什么?”

李雪似乎没听见我说话,愣愣地不理我。

“李雪,饭里有老鼠屎。”我大声说。

李雪一听,啊的一声尖叫,立马把饭碗扔桌子上,还一声声地问:“我吃到没?我吃到没?”

我平静地说:“我看到的是半颗老鼠屎。”

谁知李雪哇的一声就哭了,一边哭一边喊怎么办怎么办。

付清偷偷笑着,说:“没事,经研究表明,老鼠屎营养价值很高,你这周都不用吃猪肉了。”

李雪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看起来凄惨得很。

我跟付清一看李雪来真的了,赶紧放下碗筷低头认错,说我们是骗她,逗她开心的。

可是李雪好像是较上劲儿了,就是不停,哭得越来越伤心。

付清盯着李雪看了半天,说:“所谓的梨花带雨,是不是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儿?”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就这境界吧!

我不相信老鼠屎这个东西能叫李雪哭成这样,李雪到了后来几乎哭得天昏地暗了,弄得我和付清看着饭难以下咽。李雪要是简单掉几颗眼泪,也许我还会内疚一下,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整李雪,但是她哭得这么夸张,我就坦然了,惹她的人必定不是我。

最后,李雪变成抽抽搭搭的轻声哭了,虽说是平静了些,但是看起来几乎还是不能自制。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看你那电话也少打了啊,一个人老是闷闷的。”我跟付清都给李雪递着面纸,我一边递一边问。

李雪一脸羞答答的样子抬眼看了看我,说:“真的没有老鼠屎?”

“姑奶奶,真的没有,要是你那碗里有,那么我们吃的米饭里岂不是也沾光?我们还吃得下去吗?”我无奈地解释着。以后再也不给李雪开老鼠屎的玩笑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怕老鼠以及跟老鼠相关的一切东西呢?

“没有就好!”

“那你现在哭痛快了?心里舒坦了没?”我问道。

“舒坦了。”李雪还是一抽一抽地哭着,不过不掉泪了。

“那发生了什么事能说了吗?”

“我们,分手了。”李雪说完又掉了两行泪。

“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付清奇怪地问。

“这次是真的,因为这次是他说要跟我分手,以前都是我闹着性子说要分手,他从来不肯,可是这次他要跟我分手,我们已经一周没打电话了。”李雪说到最后一句,满脸的委屈,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房子是不是还是归你?”付清张口就问房子,我看了眼付清,没有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

我是真的没想到李雪对那个男人有这么深的感情,看她平时跟付清开着玩笑说男人如何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至少在离开那个男人的时候头脑是清醒的。虽然我相信她是爱那个男人的,但是事实确实比我想象的要残酷更多,我没想到她如此爱他。

“也许,他是不想耽误你了,他明知道自己不能给你一个家,所以他想放开你,这是为你好,你何必难过?”我试图劝解李雪,用这样一个看起来不现实却能叫李雪心里舒服的理由。

“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可是我不在乎啊,跟了他这么久,我什么时候在意过那些呢?为什么到了现在偏偏要分开?早怎么不说?”李雪说起来还是一副十足的委屈样。

“不就是男人吗?好了好了,没了再找呗!爱情也是可以再找回来的!等你再遇见下一个男人,你就知道了,你会爱上的男人可不止他一个!”付清无所谓地说着。

李雪看了付清眼,说:“那现在怎么办?”

“先搬回去,把房子好好看着再说!不管怎么着,那房子你可别傻乎乎地还给他!”

“可是我已经还了!”

付清一愣,随即啧啧地说:“看吧,他并不爱你,你还给他他就收了?”

“我不是还给他的,我还给他老婆了!”

付清跟我都傻眼了,李雪这个傻女人真是傻到你能想到的傻事她都干得出来,你想不到的傻事她也干得出来。

“她老婆……怎么说?”付清还抱着一丝希望问这句话。我拉了拉付清,意思是叫她不要问了,说道:“算了,还了就还了吧,反正你李雪要的是爱情,不是房子,现在就算那男人跟你分开了,房子也不属于你了,至少你还有过爱情,你就靠着你那爱情吃饭睡觉过日子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既然连房子都能不要,就没必要在这里哭了。”

李雪低下头,肩膀还在一抖一抖的,悲伤还在她心里横行,想叫她立刻清醒过来也是不太可能的。

“你出去玩几天吧,散散心!要是没钱,我借你!”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对李雪说。

李雪抬头看我,半天说了三个字:“我有钱!”

第二天李雪就出发去西藏了,她说她要去洗涤心灵,到西藏那个地方大彻大悟,回来之后可能就是全新的李雪了。

李雪去西藏,付清去查小烨的事,诊所里就只剩下我和钱总还有曹格。

自从曹格来了之后,钱总就退居二线,主要负责行政方面的工作了,这样一来,钱总很是开心,因为他可以整天黏在我的身后监视我。

可是我最近总是不太敢跟钱总说话,不敢看他的眼睛。一想到他被催眠的时候说出来的那句话,我心里就一阵一阵地恐慌。

有好几次,我张口想问钱总他那个谈了八年恋爱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住在哪里,可是每次都被杯子里的咖啡冲了回去,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我真想去看看那女孩,然后好好地跟她说一场话,说一场纯粹的女人与女人之间的话,不是我同情她,而是我想要解释,解释这不是我的错,解释爱情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解释生活就是这样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不能按照你想象的样子一直下去。生活如果成了你的敌人,而你又战胜不了,那么,就加入到你的敌人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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