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再上烂泥湖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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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挑起一担土，向着高高的新堤一路爬坡而上。每向前走一步，汗水往腮边不断地流淌，他也学着用洗脸毛巾在脸上揩着滚滚而下的汗珠。有时擦汗没有掌控好挑土的扁担，一个趔趄，差点担子落了肩，还差点扭了腰。如果摔倒，最主要的是影响后面挑土的。
一边挑担，一边抹汗。还真要点技术。
主要的是，夏天太热，挑着土走起路来，全身发热，特别是裤裆里就像火一样烧。幸亏没有女的搞夏修，所以，他们有时爬到新堤上，遇着了一口风，就把裤子解开，假装撒尿，其实是放风。
“你是刚刚来。如果搞得久了，你也会和我一样的。”他又说。
老大如是也偷偷地学着他的，也把裤扣解开，让里面通风透气。真的舒服多了。后来，一看建满和蒲叔他们的门也都是敞开着的。老大也就非常的自然了。
新堤越筑越高，河床越挖越低；所以爬坡就越来越陡，挑担就越来越吃力，脚步就越来越慢，越来越细；民工就越来越累，越来越难过。
吃了晚饭后，他们就集体到袁家塘洗冷水澡。老大刚跳进塘里，脚就踩在嫩软的烂泥上，这时，水泡不断地往上冒。他全身一紧一紧的。他的双手使劲划水，让身体慢慢的漂移。总算找到了一个不冒水泡可以落脚的地方。他环顾一下水塘的四周，这个洗澡的壮观景象，真是令人惊叹不已。整个这口大水塘的周围都是被洗澡的民工占领了。但是没有一个往中间游的人。大部分男人家都是溜光的在水边洗。只有那些未婚男青年就穿着一条短裤在水边洗。荷花园的都是穿着短裤洗澡。老大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大男人的大光屁股，不由自主的惊叹：
“我的崽啊！真壮观。这是一个天然的裸体浴场。”
“嗨，你们说，为什么都不往塘中间游？”老大问。
“还有哪个起鳖劲会往中间游咯？挑一天的堤，都是一身嫩软的麻批。”蒲叔说。
“搭帮这里冒得一个女的。要是，那就洗澡不成了。”老大说。
“民工冒得女的。可周围的人家有女的啦。”建满说。
“民工洗澡的时候，幸亏女的都不出来。”老大说。
“那会不出来咯？等下你看咯。”建满说。
“天天都有几个各号骚堂客们，总是假装提一样东西来塘边洗。其实，是来看男人洗澡的。”蒲叔说。
洗了一会儿后，大部分都快要洗完了。都准备上岸来换衣服，洗得快的已经在岸上穿衣服了。这时，真的有胆大的堂客们提着木桶出来了。荷花园住户的那个胖胖的女主人就提着一个小水桶来了。她上身穿着短袖，下身穿着短裤。一身都是溜圆的。圆圆的胸部圆圆的脸，圆圆的臀部圆圆的腿。像一个巨型坛子一样。不过也还圆得可以。当然，那是喜欢圆的人。她一扭一扭地向着他们洗澡的地方走来了。胖姐穿的短裤很紧，真是原形毕露。她来到那个跳板子上，蹲下去把那个木桶在水边转圈。然后，提了半桶水放在跳板上，手在里面转圈的洗。人也在跳板上转圈。转到背面对着他们的时候，她毫不掩饰的把她的那个又圆又大的屁股向上翘着。这时，老大放眼望去，整个大塘周围的水跳上几乎都有堂客们在洗东西。这时好多男人已上岸穿衣服。
老大想，她们真会选时间呢。选得真准。
天快要黑了。荷花园的民工穿着湿漉漉的短裤上了岸，准备回主人屋里去换衣服。
“嗨，何哩只有你们都是穿着裤子洗澡咯？”胖姐从跳板上站起来对着他们说。
“不穿短裤在塘边洗澡不好呢。”老大说。
“那有么子不好咯。还不是和那些没穿衣服的男人一样。”胖姐说。
天啦，她干脆说直的，弯都不转半个。她倒也直爽。
“嗨，你这个白面书生，好像是新来的。”胖姐说。
“对，我是新来的。”老大说。
“对，对个屁，一看就知道是个冒得劲的。”胖姐说。
天啦，这个圆妇人年纪不大，胆子很大。老大被她吓得打了一个冷颤。
“我冒得劲，明天你就帮我去挑堤。”老大说。
“好啦。只是晚上我男人会有意见。”胖姐说。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劲？”蒲叔说。
“白面书生都没有很大的力气。”胖姐说。
“一咋鬼啊。”蒲叔说。
“你有劲吗？你脱掉咯。让我看看啦。”胖姐说。
“要看到你屋里去看咯。有劲无劲试一下就晓得了。”蒲叔说。
“屋里看不清。在塘边看好些。看得清楚些。”胖姐说。
胖姐提着那个空桶干脆和他们走在一条路上，一同回去。
“你为什么又提着个空桶回来了？”田麻鬼问。
“你有点宝气吧？”胖姐说。
“我是有点宝气。不过，你呢，有点骚气。”田麻鬼说。
“么子骚气咯？我今年20岁，只生了一个崽。人，不都是想到动物园去看稀奇吗？何况，都送到我的眼门口来了。送我白看都不看，那真是宝嬲的。”胖姐说。
“哈哈哈.....”老大被她的这些歪道理弄笑了。
“你这个白面书生笑个屁。你又不懂。”胖姐说。
“你懂得白看。”老大说。
“什么白看黑看？还不都是一样的看。不过，你们这里不好看。鸡毛都冒看见一皮。明晚，我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看。”胖姐什么都不怕。她从不欠话账。
他们劳累了一天，听她一阵笑话，觉得轻松了许多。
“要喝茶，就到我家包壶里倒是的咯。”胖姐说。
“好。谢谢。”他们回答。
回到屋里后，换了衣服。把白天汗湿了的衣服洗了晾着。然后就搬把椅子坐在地坪里，一边乘凉，一边听那些年长的男人讲故事。听了一会儿，他们讲的故事，大都是些男人是如何机智地偷女人。而且越讲越来劲，讲到要害处，还绘声绘色。老大听得一身发热，只好起身散步。
“嗨，莫起身咯。还有好听的呢？”六队的顶师傅说。
“你讲的，太......”老大不知怎么说他。
“太什么咯？女人不讲R，何得日子短；男人不讲b，何得日偏西。”顶师傅越说越来劲了。
有些语言太粗痞了。很难入耳。老大只好去睡觉了。
夏修快要结束的时候，威武的新堤横亘在老板房子的前面。有一天吃中饭，一个很少出来的娭毑仰头看着这高高的新堤问：
“各号堤啊，各样快啊，就修起各高哒。各是何哩搞的啦？”
“各是民工担起来的呢。”有一个带队的负责人连忙回答说。
“啊？各领导真好呢。派各多民工来担堤。”娭毑发出由衷的赞叹。
他们正准备表扬娭毑的觉悟高。娭毑又自言自语地说：
“搭帮是民工挑呢，要是人挑，那何得了咯？”
“哈...哈...哈......”这些民工被这个娭毑弄得哭笑不得。
“娭毑，民工，就是天天在塘边洗澡的这些人呢。”胖姐说。
“啊，民工就是人啊？”娭毑一头雾水。
“这些人，真厉害啊。”娭毑又自言自语。
胖姐，近来很少到塘边去洗桶了。因为，塘里的水已经变成酱油了。走在塘边，一股汗臭味扑鼻而来。就是站在跳板上，手也怕伸到水里去洗得。加上男人们经过几十天的挑土，又没有什么东西吃。刚刚来的那些大屁股都没有了。只有两根干瘦的黄腿叉在塘边，女人们一点都不感兴趣了。
夏修工程进入扫尾期的时候，老大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东方红大队学校今年下半年要增加一个民办老师。于是，他对蒲叔和建满说：
“这里的扫尾工作任务不是很大了。请你们在这里完成任务，接受公社大队的检验合格后再撤退。我有事要提前回去。去晚了，恐怕就没有希望了。”老大说。
“好咯。你去争取咯。反正搞了赤脚老师，对你自己、对生产队都有好处。你自己不要担堤了，我们生产队也有人在大队记调工了。赤脚老师的调工和大队干部的调工是一样的。一个赤脚老师可以抵一个人的土方呢。”建满说。
“真的啊！我一有好消息就会告诉你们的。”老大说。
“反正我们也只有两天要回去了。”建满说。
“好。只是没陪你们会餐。”老大有点惋惜。
第二天吃了早饭，老大清东西时，发现他的那根钩子扁担不见了。
“嗨，你们哪一个看见我的那根钩子扁担吗？”老大问。
“冒看见了，还好些啦。这就说明你不要担堤了。”建满说。
“那就，我的帐子垫子请你帮我带回去。我就背了这几件换洗衣服回去了。”
“好。祝你好运。”建满说。
刚要动身，正好遇着胖姐。
“书生要回去啊？”胖姐说。
“是的啊。”
“各回子，一回去，只怕你娘见了你会哭呢。”胖姐说。
“为什么呢？”
“来时是个白面书生；几个月就搞得变成黑面民工了。”
“胖姐，我经常在你家里喝茶，麻烦你了。有时间，就到我们那里去做客。”老大说。
“你喊我做姐姐啊？我不配呢。你在这里，照顾不周，请你原谅。哪天你发达了，不要忘记胖姐。”
“我哪里会发达咯？”
“我知道你提前回去，定有好事。”
“那是八字冒得一撇呢。”
“你一定行。你适合干那个。”
“谢谢。”
“祝你成功。”
“再见。”老大向他们挥了挥手，就踏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