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王城的入侵者
『〈魔王城〉里……出现了入侵者？』
雷欧尼斯通过〈念话〉向夏莉反问。
『到底是什么样的无礼之徒……数量呢？』
『根据兽人的报告，应该只有单独一人。关于贼人的详细情况依然不明──』
……闻言，雷欧尼斯陷入了沉思。
魔王城的迷宫和〈第○七战术都市〉地下的〈门〉进行了魔术连接。理应不会那么轻易被侵入才对。
『贼人抓了一名兽人做人质，应该是想让其带路到〈门〉那里。』
……原来如此。对部下极低的忠诚心感到愤怒倒也无可厚非，但他们不是没有生命的骷髅或是不死者，必定会优先珍惜自己的性命。
（──也就是说，我还没有完全掌握部下的内心。）
「少年，已经吃饱了吗？」
看到雷欧尼斯吃饭的手停了下来，蕾吉娜用关切的目光向他看去。
「啊，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雷欧尼斯连忙继续吃着盘子里的汉堡肉。
『魔王大人，请下达抹杀那个无礼之徒的许可。』
『嗯，说的也是……不，等等。我对那个贼人稍稍有些感兴趣了。』
雷欧尼斯经过考虑，吩咐夏莉原地待命。
『我亲自过去。单枪匹马闯进我的〈魔王城〉，那份勇气──不，对其蛮勇表示敬意，只要能在我面前跪下，收为部下也未尝不可。』
『您的意思是放任其继续入侵？』
『嗯，这正好也是测试魔王城防卫能力的好机会。隆重进行迎接吧。』
『遵命，魔王大人──』
雷欧尼斯吞下了汉堡肉，慢慢站了起来。
「雷欧君，怎么了？」
「好像有点吃多了。我去一下洗手间──」
雷欧尼斯随便找了个理由，来到走廊之后，从影子里召唤出了一个骸骨战士。
「罗格纳斯三勇士之一──斗士多尔奥格，特来报到。」
身穿轻甲的骸骨战士恭敬地跪在雷欧尼斯面前。
「我接下来要回到据点。在此期间，你暂时充当我的替身。」
「──遵从魔王陛下的命令。」
雷欧尼斯点了点头，对多尔奥格施加了〈变身〉的魔术。
骸骨战士的外表发生了扭曲，短短一瞬间就变成了雷欧尼斯的模样。
「交给你了。千万别乱搞什么奇怪的行为──」
雷欧尼斯说完，跳进了〈影子〉里。
◆
「没想到城市的地下还有这样一番景象──」
站在发出青白光芒的〈门〉前──
入侵者少女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数篝火照亮了宽广的地下空间。
眼前石头道路仿佛不见尽头。
〈第○七战术都市〉里面不可能有这样的空间。
如此一来，那个〈门〉便是──
（……转移装置吗？）
这样的魔导技术就连帝都好像都没有实用化。
「已经带你来到〈门〉前面了！不、不要杀我──」
脖子上被架着利刃的兽人拼命哭喊着。
「还不行。带我去魔王那里。」
「……那是不可能的。在我们〈狼魔众〉里面，只有干部才知道魔王在哪里。从这个迷宫一直往下走，早晚就会到达，但迷宫下面的那几层有可怕的魔物徘徊──」
「你这狼人的废话真多。到底带路还是不带路？」
入侵者少女──咲耶•齐格林迪毫不客气地将刀尖向兽人逼近了一分。
即便以〈丛云〉的谍报能力，也没能得到关于〈魔王〉真实身份的有益情报，但关于其属下的〈狼魔众〉，通过追查〈王狼派〉的残党，还是查出了一些情报。
和其中的一人进行联络之后，便让他带路来引见魔王了。
「……饶、饶了我吧！」
「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
咲耶冷冷地回绝了兽人的求饶。
〈魔王〉──佐尔•瓦迪斯。这个〈第○七战术都市〉的影之支配者。
（既然自称是支配者，那应该无法无视〈剑鬼众〉的计划。）
〈剑鬼众〉在计划着些什么，现在还无法搞清楚。但他们想把这个〈第○七战术都市〉变成战场，至少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咲耶和他们虽然同是猎杀Void的复仇者，但为了追求大义和信念而把无辜的民众牵扯进来，这是绝对无法认同的。
尽管如此，咲耶一个人无法阻止那个已完全被仇怨支配的团体。
咲耶已经匿名向学院的〈管理局〉进行了通报。
自从之前发生〈许珀里翁〉的事件以来，〈第○七战术都市〉的对恐怖袭击警戒网时刻都维持在了最高等级。
（可是，对方是〈樱兰〉最精锐的〈剑鬼众〉。管理局一定应对不了。）
〈第○七战术都市〉只是应对〈Void〉的最前线基地，并不像〈帝都〉那样有着专门应对内部恐怖组织的部门。
因此，她决定依靠这个城市的另外一股力量。
（强大的力量──和魔王进行交涉并联手。）
究竟能不能成功，对咲耶来说也是一场豪赌。
魔王──自称影之支配者的存在会顾虑城市市民的性命吗。
如果交涉失败，说不定还会丧命。
「好了，快带路。」
「噫、噫！」
就在咲耶继续用刀进行威胁的时候。
『──欢迎来到我的城堡，勇敢而愚蠢的剑士啊。』
「……！？」
地下迷宫的道路响起了有力的声音。
「〈魔王〉──佐尔•瓦迪斯！」
『对汝的蛮勇以表敬意，这边会好好进行招待。』
前方的道路亮起了青白色的鬼火。
「你要……为我指路吗？」
『没错。不过，前提是合格通过试炼。突破迷宫，到我的居城来吧。』
「……求之不得。」
咲耶释放了人质，握紧了〈雷切丸〉的刀柄。
〈圣剑〉的刀刃闪着紫色电光。
（虽然说不定是陷阱……）
就算犹豫不决也解决不了问题。
咲耶握着〈圣剑〉，迈步向黑暗深处走去。
◆
（……～、为什么咲耶会在这里！？）
坐在白骨王座上的雷欧尼斯按着太阳穴发出了沉吟。
他手上水晶球里映现出来的是飘扬着樱兰白衣的蓝发少女。
虽然有些担心她已经打探出了〈魔王〉的真实身份──
（真是没想到，竟然第二天就闯进了魔王城……）
不过，她到底有何目的──？
应该不是像一○○○年前的勇者们那样来讨伐魔王的。
「总之，先让我看看有何本事吧──」
通过学院的训练比赛，对咲耶的实力已经有所了解。
单人的战斗能力首屈一指，虽然看起来有些莽撞冒进，但其自身的判断力也很高。即使放在雷欧尼斯那强者如云的时代当中，她的剑术也足以生存。
再就是那个加速的〈圣剑〉──〈雷切丸〉。
雷欧尼斯再次看向了水晶球。
咲耶大肆砍杀着下级骷髅兵，像箭矢一样向前突进。
换成一般人，应该已经无法用肉眼追到她的身影。
（──有点想把她招揽为部下了。）
目前，担当雷欧尼斯军团主力的不死者大军其实并不是只要有魔力就能无限召唤的。
不管是骷髅还是食尸鬼，亦或是更高级的骨龙，若想转化为不死者，就必须要有作为材料的骸骨。
如果是战乱不止的一○○○年前，骸骨应有尽有，但在这个时代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那个未知的生命体──不，是否是生命体还尚且不明的〈Void〉尸骸会随时间的推移消失在虚空，因此无法用来当材料。
已经成为部下的〈狼魔众〉兽人虽然有强健的身体能力，但战斗经验远远不足。分发武器，经过合适的战斗训练说不定能成为和〈八魔王〉之一，兽魔王加佐斯•Grand Beast的〈兽魔军团〉一样强大的军团，但那也是未来的事。
（如果能招揽咲耶加入到〈魔王军〉的麾下──）
「──魔王大人。」
雷欧尼斯的白骨王座旁边出现了夏莉的身影。
她手持载着茶具的托盘，恭敬地屈身行礼。
「让您久等，茶来了。」
「哦，辛苦了。」
雷欧尼斯点了点头，喝起了红茶。
夏莉作为女仆虽然笨手笨脚，但很擅长泡红茶。
「──那个剑士女孩，到底有何目的呢？」
夏莉看向水晶球，发出了疑问。
「不知道。反正不像是主动来加入我的。」
雷欧尼斯喝着红茶，向脚下盘缩的影子发问，
「布拉卡斯，你好像和她很亲近吧。」
「多多少少有些缘分。」
影子缓缓立了起来，变成了一只巨大黑狼。
「品格高尚，是有着真正剑士之心的小姑娘。」
「嗯……」
雷欧尼斯点了点头，
「那把咲耶招揽进〈魔王军〉如何？」
布拉卡斯的耳朵抖了一下，夏莉则是微微皱起了眉。
黑狼王子像是在思考一样闭上了眼睛──随即平静地做出了回答。
「那是你这个〈魔王军〉最高司令该决定的事。」
「……是吗。」
看着水晶球中狂舞的咲耶，雷欧尼斯陷入了沉思。
咲耶•齐格林迪这样的剑士是极为难得的存在。
她的年龄才十四岁，今后实力还有很大的成长余地。
与作为前线指挥官表现优异的利瑟莉娅相比，咲耶很适合打游击。
如果在雷欧尼斯的部下里面列举与她相似的存在，那就是〈不死军团〉的陷阵队长，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冥府骑士〉施泰泽•哈利奥尔科斯。
况且──
「只要拉拢到继承了旧王家血脉的咲耶，说不定〈樱兰〉的人民也会跟着加入──」
……虽然不可能像说的那么顺利。
只要有〈Void〉这一共同的敌人，那就具备充分的余地可以组成统一战线。
「……～，魔王大人又想要随随便便的增加眷属了呢。」
夏莉鼓起脸颊说道。
「玛格纳斯阁下，骷髅兵好像被突破了。」
「嗯，果然厉害。但这也在意料之中。」
面对全力以赴的咲耶，下级骷髅兵不可能是对手。
「接下来的对手是〈影兽〉──」
◆
「呀啊啊啊啊，雷神烈破斩！」
带有雷光的白刃划过虚空，不断将白骨士兵砍翻在地。
飞舞在空中的骨头撞上迷宫的墙壁，变成了碎片。
（骨头魔物……是那个〈魔王〉创造出来的吗？）
个体的实力虽然不强，但以这个数量为对手，还是会积累下来疲劳。
「像这样尽情斩杀，还真是愉──快！」
嚓──！
紫电一闪。雷光迸裂，白骨士兵被一口气横扫。
挤满迷宫的骷髅总算是没有了踪迹。
「……呼、呼、呼──」
就在咲耶放松下来，想要调整呼吸的时候。
噶噜噜噜噜噜噜！
篝火倒映的影子隆起，化为影兽扑了过来。
「……！」
咲耶连忙躲开，挥刀将影兽斩杀。
──然而，数量不仅有一只。地面的影子像沸腾的液体一样冒着气泡，影兽不断出现。
「……可、恶……」
咲耶砍倒面前的影兽，本想直接突破出去，但路径早已被堵住。
和白骨士兵不同，它们会配合着紧逼猎物。
（……很想知道敌人的数量──以及行动模式的预测。）
咲耶抵挡着不断袭来的影兽，不由在心里自言自语说道。
艾尔菲涅学姐的情报分析。瑟莉娅学姐明确的指挥。
（若是再有蕾吉娜学姐的援护射击，那就更好了……）
还有新加入小队的那个少年──雷欧尼斯。
他虽然在小队里没有什么活跃的表现，但不可思议的是，只要有少年在身边，小队的行动配合都会变得圆滑许多。
直到半年前为止，咲耶从未想过和队友进行配合。
虽然曾加入过其他上级生的队伍，可结果还是一个人在猎杀〈Void〉，由于不会其他的战斗方式，很快就遭到小队的解雇。
（──原本这才是我的战斗方式。）
面对〈Void〉，像修罗一样奋战，孤高的剑。
──没感觉自己变弱了。只是，实力的本质发生变化却是事实。
影兽们发出吼声咬向了咲耶的四肢。
咲耶砍倒了咬住右脚的那一只──
影兽不断出现，将她往影子里拉扯。
咲耶的全身散发出了虚无的瘴气。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雷切丸〉的刀刃上闪着漆黑的雷光。
魔剑──〈暗千鸟〉。
这是与〈Void〉战斗时才会用的杀手锏，连小队的队友也不知道。
咬住咲耶四肢的影兽瞬间消灭，消失在了影子里。
「……怎么能在这种地方……！」
咲耶挥下刀刃，〈魔剑〉变回了平时的〈雷切丸〉。
即便仅是短短的时间，只要使用〈魔剑〉，身体就会被虚无侵蚀。
「──〈魔王〉……原来手下还有这么强力的部属……」
咲耶急促喘息着，再次向迷宫深处迈出了脚步。
『──哦？竟然打倒了〈影兽〉，超乎了预想。那个在我的部下当中也算是比较强的一类了。』
「……魔王！？」
道路前面的鬼火突然一同熄灭了。
『测试合格了。特别准许你的谒见。』
下一瞬间，咲耶的脚下出现了闪着青白光芒的魔术法阵。
「……什……哇！」
◆
（──怎么回事？咲耶的〈圣剑〉发生了变化？）
雷欧尼斯在白骨王座上皱起了眉。
当然，他知道〈圣剑〉能根据使用者的意志进行形态变换。
蕾吉娜的〈猛龙炮火〉可以自由切换炮击模式和狙击模式就是例子。
但咲耶在训练比赛中从没展示过那个黑色的刀。
（……是不能在训练中展示的杀手锏吗？）
难道进行形态变换需要某种代价？
还是说，她有着必须保密的理由──？
雷欧尼斯朝王座下面望去。
大厅的中央出现了闪耀的魔术法阵，咲耶被传送到了王座的房间。
「老实一点，这可是〈魔王〉佐尔•瓦迪斯的御前。」
雷欧尼斯向慌慌张张环顾四周的咲耶说道。
他已经戴上了〈魔王〉的面具，并让布拉卡斯和夏莉暂时回避。
「……对待女士还真是够粗鲁的呢。」
理解现状的咲耶立刻抬起了头，瞪着雷欧尼斯。
「我觉得这样对待入侵者已经够绅士的了。」
听到雷欧尼斯的回答，她沉默了片刻。
「对此我表示歉意。感觉不那样做的话，无法轻易见到你。」
「原来如此。所以说，来我魔王城的理由是？」
面对雷欧尼斯的提问，咲耶微微压低了〈雷切丸〉的剑尖。
「〈魔王〉──你自称是这个都市的影之支配者对吧？」
「嗯，没错。不管你们人类是否认同，这个〈第○七战术都市〉已经是我的〈王国〉了──」
「那么，将这个城市引向毁灭的人等同于你的敌人，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嗯呣，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毁灭我的王国？」
「我不清楚详细的计划。但是，一定在谋划着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昨天你在码头打倒的〈Void〉应该就是那些人运进来的。」
「……哦？」
雷欧尼斯在面具下皱起了眉。
「运进来？〈Void〉不都是从虚无中出现的吗？」
「是啊，本应……如此才对。」
咲耶有些含糊不清地摇了摇头。
她自己应该对这件事也没有掌握到什么确切的证据。
「如果你说的那群家伙把〈Void〉运进了我的王国，那确实是对我这个王国支配者的敌对行为。」
「〈魔王〉佐尔•瓦迪斯，我想阻止他们的计划。可我一个人办不到，所以──」
「所以，想借助我的力量？」
「……是的。」
咲耶用一副走投无路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群家伙很强吗？」
「很强。人数虽不多，但所有人都是和我同级别的圣剑士。而且，他们不怕死。」
「──原来如此。」
雷欧尼斯点着头，在心里暗暗进行着考虑。
（和咲耶同级别的圣剑士团队──）
如果真的存在，确实很想收为部下。
「不管是〈Void〉还是〈圣剑士〉，只要威胁到我的〈王国〉，那就是我的敌人。」
雷欧尼斯雄浑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好吧。不过，既然要借助〈魔王〉的力量，那我也会要求相应的代价。」
「……」
咲耶用力咬住了嘴唇，
「是色情的要求吗……？」
「……不是！」
雷欧尼斯连忙喊道。
「原来、不是……」
咲耶安心般地轻舒了一口气。
「带〈樱兰〉的人民一起成为我的部下吧，咲耶•齐格林迪。」
「……让我成为你的部下？」
「没错。我会把你当成〈魔王军〉的客将来对待。」
「向你这样强大的人，感觉应该并不需要我的力量才对。」
「是吗？我对你的力量可是有很高的评价哦。」
「连同〈樱兰〉的人民一起──？」
「是的。全都加入到〈魔王军〉的麾下。」
雷欧尼斯坐在王座上，气派十足地点了点头。
「……那就等于，我们将成为〈人类统合帝国〉的敌人吗？」
「嗯，确实会那样。」
「……」
咲耶咬着嘴唇，直视着王座上的雷欧尼斯。
然后──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无妨。但〈樱兰〉的人民无法跟随你。」
她清楚地做出了回答。
「这样啊……」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就愿意成为部下。
这应该是她经过觉悟而做出的艰苦决断。
就算把灵魂出卖给〈魔王〉，也想保护这座城市。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雷欧尼斯摇了摇头。
「魔王！」
「我想要的是整个〈樱兰〉。如果不能接受那个条件的话──」
雷欧尼斯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等、等一下……你要做什么……哇！」
无数影之触手缠住了咲耶的身体，把她往影子里拉扯。
「再好好考虑一下。等你改变主意，那就再来这座城堡。」
扑通一声，咲耶的身体完全陷进了影子当中。
应该是被传送到〈第○七战术都市〉地下的某个〈门〉那里了。
（好了──）
雷欧尼斯向潜伏在影子里的布拉卡斯搭话说道。
「对于咲耶所说的事情，你怎么看？」
「把〈Void〉运进来的那些人吗？相当可疑。说不定和捷曼以及那个名叫尼法凯斯的臭小子为首的那些在背后偷偷搞阴谋诡计的家伙有所关联。」
「应该不是普通的恐怖分子。之前绑架王女的〈王狼派〉幕后也有个名叫夏尔娜克的疯魔女。」
「于是，玛格纳斯阁下，你准备怎么处理？暂时先放着那些家伙不管？」
「──怎么可能。」
雷欧尼斯摘下〈魔王〉的面具，露出了邪笑。
攻击这个〈第○七战术都市〉等于是攻击〈魔王〉。
就算没有咲耶的请求，也要彻底将之击溃。
「愚蠢的人类。要让你们深深后悔触碰到了〈不死者魔王〉的逆鳞。」
◆
「世事难料啊。还真是不擅长这种有不确定要素的游戏。」
青年司祭在棋盘上摆弄着棋子，开口感叹道。
棋盘的对面没有任何人。只有茫茫的黑暗──虚无，仅此而已。
位于虚无领域坐标上的七色球状空间。
银锁的〈门〉。连接了所有时空，最尽头的空虚。
──〈次元城〉。八魔王之一，〈异界魔王〉阿兹拉•伊尔的居城──
虚无司祭──尼法凯斯•雷扎德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原本作为桌游对手的老人前几天不知被谁讨伐掉了。
「算了。虽说没了桌游的对手，有一点点无聊。」
尼法凯斯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朝上方看去。
「──不过，还真是没想到。〈不死者魔王〉竟然已经消亡了。」
〈女神〉的预言已经偏离了既定的未来。
没有把那位最强的〈魔王〉收为棋子，实在是个巨大的失算。
六英雄〈圣女〉的实验失败，〈龙王〉薇拉灭亡。
「不确定因子对因果律产生了影响──？」
尼法凯斯向自己发出了疑问。
回想起来，从〈大贤者〉亚拉基尔的暴走开始，就已经偏离了预定的轨迹。
「〈第○七战术都市〉──那个人类的庭院里果然有什么秘密。」
利瑟莉娅•克里斯塔利亚。那个吸血鬼女孩。
虽然作为保险，将〈女神〉的碎片植入了她的身体──
（还是说，其实并不是那个女孩，而是她的背后还有什么人……？）
不管怎样，在考虑到各种可能的前提下，那就需要行动起来了。
即使将来早晚有一天，世界会向〈女神〉所预见的既定未来收束。
「这边也需要出手去干涉命运了。」
「你想让坠入虚无的夏达尔克成为〈女神〉的容器？」
黑暗的深处传来了声音。
「──哎呀哎呀，这不是基斯雅克阁下嘛。」
尼法凯斯微笑着做出了应答。
六英雄的〈龙神〉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不该对那个轻易出手。吸收了众多的〈神〉，还吸收了〈鬼神王〉堤佐尔弗。就容器来说，太不稳定了。」
「诚如所言，确有可能。」
「为了消灭〈女神〉而坠入虚无的英雄。我认为那个〈剑圣〉才是将预言中的命运歪曲的特异点。」
「既然如此，更该把那个因果的漏洞掌控在手里才对。」
尼法凯斯拿起棋盘上的棋子，在手里玩弄着。
「别太得意忘形了，司祭。能控制命运的只有〈女神〉。」
「──是，我知道。一切都由女神随心所欲。」
司祭转过头，但他的身后早已没有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