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魔剑狂宴
当雷欧尼斯和利瑟莉娅回到营地的时候，那里的气氛非常骚乱。
「蕾吉娜！」
「啊，大小姐──少年也在。」
听到利瑟莉娅的声音，站在简易帐篷前面的蕾吉娜转过头。
「大小姐，你去哪儿了？头发怎么还是湿的。」
「诶？那、那个……先暂且不提我的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利瑟莉娅慌忙看向别处，转移了话题。
（……说谎的能力太差了！）
照这个样子，她吸血鬼的身份也迟早会暴露。
这时，艾尔菲涅小跑着赶了过来。
「和第五小队的通讯中断了。雷基尔的小队也是一样。」
「什么？」
利瑟莉娅睁大了冰蓝色的眼睛。
「〈天眼的宝珠〉突然消失了。完全没有反应。」
「是遇到〈Void〉了吗？」
「可能性很高。」
艾尔菲涅点了点头。
「但是，两个小队偶然在同一时间遭遇〈Void〉有些太……」
「那个，有没有可能是〈巢〉里的〈Void〉全部孵化了呢？」
对于蕾吉娜的观点，艾尔菲涅摇头表示了否定。
「如果出现大规模的〈Void〉，不管怎么说这边也会感知到的。」
「那到底是……」
──这时，雷欧尼斯感到脚下发生了震动。
（……怎么回事？）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震动越来越强烈，树木发出了树叶互相摩擦的声音。
「地震？」
「不，应该不是地震。」
雷欧尼斯当即否定了利瑟莉娅的疑问。
这座〈死都〉建造在了几乎不会发生地震的土地上。
根本不会有人蠢到把深达十三层的巨大地下帝国建在地震频发的地方。
即使过了一千年，地基应该也不会发生变化。
可是，现在恐怖的震动却持续不停……
「那是什么！？」
「天空在发光！」
营地的另一侧传来了声音。
希蕾姬雅小队的成员们指着从树枝间看到的天空，一片哗然。
雷欧尼斯等人立刻转身，看向她们指的方向。
「……那。那是什么？」
蕾吉娜目瞪口呆。
在很远的地方，森林中心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构造物。
那是个黑色的〈金字塔〉。
目测它的全长起码有五十米。
绿色的魔力光呈复杂的几何学图案环绕在墙壁表面
「是古代的……遗迹吗？」
（……怎么可能！为什么那个会出现在地表！？）
利瑟莉娅发出恍惚的呢喃，而她旁边的雷欧尼斯在心里浮现出焦急的神情。
雷欧尼斯知道那个黑色〈金字塔〉的底细。
那可以称得上是〈死都〉心脏的最重要建筑。
是接受〈叛逆女神〉──罗瑟莉娅•伊修塔莉丝神谕的神殿。
（……难道有什么人启动了〈女神神殿〉？）
雷欧尼斯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光景。
能启动〈女神神殿〉的只有〈魔王〉。
即便是〈死都〉的干部也不例外。
〈暗之巫女〉伊丽丝、〈冥府骑士〉施泰泽、〈黑狼帝〉布拉卡斯、〈魔军大参谋〉捷曼、〈暗黑司祭〉梅尔基亚、〈魔骨将军〉迪鲁利奇。
虽然作为巫女的伊丽丝和司祭梅尔基亚由于特例，可以启动神殿，但没有雷欧尼斯的许可，是无法进去的。
那个神殿是只属于罗瑟莉娅和雷欧尼斯两人的神圣之地。
（……到底是谁？）
雷欧尼斯咬紧了牙齿。
许久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以至于几近忘却，忍无可忍的怒火充斥了全身。
（──我虽然是心胸开阔的〈魔王〉，但有两件事无法容忍。）
其中之一是伤害自己眷属的人。
而另外之一则是──
（侮辱她名号的所有存在──！）
擅自进入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神殿。
这种愚蠢行径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相当昂贵。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希蕾姬雅向艾尔菲涅询问。
「我不知道。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和莱欧特他们会合。」
「嗯，说的对……」
「通讯中断的两个小队可能正在和〈Void〉交战。如果不尽快救援的话，说不定就晚了。」
利瑟莉娅环顾了一下所有人。
「我们把部队分成两组，分别前去救援。有人反对吗？」
第十八小队和第二十六小队的所有人面面相觑，接着摇了摇头。
「那就决定了。我会在各部队都分配好擅长战斗的类型和可以进行治疗的类型。」
利瑟莉娅根据各个队员〈圣剑〉的特性，迅速分配好了队伍。
本以为第二十六小队的上级生会不服利瑟莉娅的指挥，然而却老实地服从了分配。
虽然有事态紧急的要素在里面，但上级生之间好像也渐渐认可了利瑟莉娅在训练比赛里展现出的判断力。
（──不愧是我的眷属。）
雷欧尼斯在心里暗暗自豪。
「我和菲涅学姐、雷欧君、希蕾姬雅同学一起去找莱欧特小队。蕾吉娜、咲耶、梅露缇丝同学、米蕾亚同学请去救援雷基尔小队。希雅同学、夏朵同学在营地里待命，并尽快和中继基地的主力部队取得联系。」
「好的。」「交给我吧。」
希蕾姬雅小队的两位上级生点了点头。
「学姐，我单独行动比较好。」
站在树后的咲耶突然开口说道。
「咲耶？」
「我的〈雷切丸〉是加速型〈圣剑〉。我一个人赶过去的话，明显更快。」
「可是，你一个人未免──」
希蕾姬雅表示出了对她的担心。
「不好意思，跟来也是累赘。」
「你说什么──」
听到咲耶的话，上级生不由地皱眉。
「她没有恶意，真的。」
艾尔菲涅连忙打圆场。
利瑟莉娅稍稍思考了一会儿──
「好吧。现在即便是再短的时间也很宝贵。咲耶可以先行一步──但不要太勉强。」
「明白，学姐。」
咲耶微微点了点头，手持〈雷切丸〉奔向了森林里。
利瑟莉娅面向剩余的队员，开口说道。
「事态争分夺秒。我们也抓紧时间吧。」
◆
「嚯──嚯、嚯嚯，这是何等的美丽──」
从地底出现的〈女神神殿〉。在其最下面──
魔军大参谋捷曼满面喜悦，仰向天空。
原本这是他无法踏足的绝对圣域。
唯独〈魔王〉才有启动的资格。
「不过，如果是罗瑟莉娅大人本人的话，那就另说了……」
捷曼把玩着手掌里黑色三角锥般的物体。
四散的〈女神〉碎片和面前黑色〈金字塔〉的形状非常相似。
当他举起女神的碎片──
像是共鸣一样，壁面发生了变化。
绿色的魔力光汇聚而来，向天空发出了一道闪光。
这座〈女神神殿〉是传播罗瑟莉娅•伊修塔莉丝神谕的魔术装置。
〈女神〉的声音会直接传递到被〈魔剑〉选中的人那里──
「觉醒吧，魔剑使。成为〈不死者魔王〉复活的祭品吧──」
老人疯狂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着。
◆
咻、咻咻咻──！
散发着魔力光的无数血刃将森林的树木砍飞。
那是利瑟莉娅的〈圣剑〉──〈誓约的魔血剑〉的力量。
刚才已经吸过雷欧尼斯的血，应该不用担心魔力用尽。
「瑟莉娅，继续前进──」
「明白！」
艾尔菲涅手持〈天眼的宝珠〉喊道。
和分散到四周的〈宝珠〉互相联系，追踪着莱欧特小队行进的痕迹。
雷欧尼斯一边追在两人的后面，一边紧盯着远处的〈女神神殿〉。
（……在人类部队出现的这个时间点，神殿就启动了。）
然后就是莱欧特和雷基尔部队的失联。
……绝对不是偶然发生的事件。
（看来是有什么人正在我的〈死都〉搞着些无聊的阴谋。）
──是一直在幕后活跃的〈异界魔王〉的手下，尼法凯斯•雷扎德吗？
或者说，还存在什么别的势力？
不管是哪边，都是些蠢货。
他们应该做梦也没想到，〈魔王〉恰好也在被引进陷阱的兔群里
（不过，联系不上夏莉，有点让人担心……）
从刚才开始，雷欧尼斯就一直向她发起〈念话〉，但没有回应。
她应该是去了有魔力遮断结界的第八层下面。
（……明明是暗杀者，却是个路痴。）
就在雷欧尼斯暗暗担心的时候──
「等一下……前面有人的反应！」
艾尔菲涅喊道。
「呀啊啊啊啊啊！」
利瑟莉娅举起〈圣剑〉奋力一挥。挡在前面的树木纷纷断裂。
〈天眼的宝珠〉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前方。
紧接着──
「唔哇哇哇哇哇哇哇！」
一个男人手持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大喊着跳了出来。
「──〈小风弹〉。」
雷欧尼斯立刻咏唱了魔术。
「唔噢！」
压缩的空气弹将男人打飞。
「…………唔、唔唔唔……」
「是敌人吗？」
「等一下，他是第五小队的──」
艾尔菲涅用〈宝珠〉的光一照，那个男人穿的是学院的制服。
是莱欧特部队的副队长迪尔库亚。
他倒在地上，已经筋疲力尽。
「雷欧君，做的有点过火了。」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雷欧尼斯耸了耸肩，放下了魔杖。
迪尔库亚虽然负伤了，但那明显不是雷欧尼斯刚才的攻击造成的。
他全身都有烧伤。
「我来治疗。」
同行的希蕾姬雅球型治愈〈圣剑〉的光芒将他笼罩。
「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快逃离，这里──」
「这什么意思？」
「莱欧特……队长他……突然，攻击了……我们……」
「莱欧特？难道──」
「是真的。队长的〈圣剑〉暴走……了……」
「暴走……」
艾尔菲涅瞪大了眼睛。
「变成了……像〈Void〉一样可怕的……样子……」
他的声音由于恐惧而颤抖。
「队伍的其他人呢？」
利瑟莉娅一边戒备着周围，一边发出询问。
「……哥杰塔和伊尔马的〈圣剑〉被队长的火焰吞噬了。布鲁斯罗……不知怎么样了，他本该……和我一起逃出来了，才对……」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力气，再次倒了下去。
「喂，喂，没事吧！？」
「嗯，只是昏过去而已。治疗可以继续。」
「拜托了。」
艾尔菲涅向希蕾姬雅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呢喃着。
「〈魔剑〉……」
「难道和缪杰尔•罗迪斯一样？」
「……嗯，〈圣剑〉的暴走……我想应该是没错了。」
艾尔菲涅用颤音回答了利瑟莉娅的询问。
「怎么会……为什么，莱欧特学长会？」
「他在〈执行部〉调查过〈魔剑〉的相关事件。可能是在那时候接触到了〈女神〉的声音──」
「〈女神〉的声音？」
雷欧尼斯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但艾尔菲涅并没有对那个表现感到怀疑。
「〈圣剑〉发生暴走，被运进治疗设施的人们都有证言。说是〈女神〉赐予了〈魔剑〉的力量──」
「……〈女神〉赐予了〈魔剑〉……？」
雷欧尼斯呢喃着，将视线投向了女神神殿。
那是把罗瑟莉娅•伊修塔莉丝的声音在地上传播的魔导装置──
（……难道是听到了那个〈女神〉的神谕……？）
不，那不可能。叛逆女神已经在一千年前被讨伐，她的灵魂已经转生到了这个时代。
不过──
（……是有什么人在冒充〈女神〉的名义吗？）
雷欧尼斯举起〈封罪的魔杖〉，开始了咏唱。
「雷欧君，怎么了？」
「我去那个神殿──金字塔看看。瑟莉娅小姐请留在这里。」
「诶，等等，雷欧君！？」
利瑟莉娅连忙想要叫住他──
雷欧尼斯用控制重力的魔术飞向天空，在空中一踩，加快了速度。
◆
青白色的雷光在黑暗的树海里突进。
无数斩击的光芒闪耀。
随着破风声，树木陆续倒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迅雷〉──赋予超越常识的加速度，那就是咲耶〈圣剑〉的能力。
目的地是雷基尔小队失去联系的地点。
对〈樱兰〉的剑士来说，在森林中追寻踪迹并不是难事。
况且──
（……散发着味道。）
不是生物的味道。而是虚无的气息。
咲耶停下脚步，举起了〈雷切丸〉。
她慎重地戒备着四周。
没过多久──
「……圣剑……的力量……」
「……噢噢噢噢噢……力量……给我、力量……」
从黑暗深处出现了两个人影。
（──已经太晚了吗。）
咲耶的表情微微一变，摇了摇头。
那是第二十一小队的〈圣剑士〉。
他们眼神空虚，不断靠近，明显失去了理性。
手里的〈圣剑〉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像〈Void〉一样散发着瘴气。
「〈魔剑〉吗──」
咲耶举着〈雷切丸〉，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想要找的东西。不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中一人发出咆哮，挥下了利爪型的〈圣剑〉。
咲耶在大声呼气的同时，挥刀一闪。
随着雷击般的光芒闪过，巨大的利爪圣剑碎裂了。
圣剑士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看来不是能正常对话的状态啊──」
咲耶立刻改变了站立的位置，警戒着另一位魔剑使。
不，那不是另一个人。
咲耶的背后出现了新的气息。
第二十一小队的队长，雷基尔•狄思卡。
他拖着鞭子型的〈圣剑〉，像幽灵一样靠近过来。
「把〈圣剑〉吞噬了吗──」
咲耶发出了询问，当然，对方没有回答。
像是在和另一位魔剑使形成夹击一样，慢慢拉近距离。
咲耶无奈地耸了耸肩，将〈雷切丸〉的刀尖转向了那边。
「在蕾吉娜学姐她们来之前解决掉吧。」
刀刃染上了漆黑之色，瘴气从咲耶的手上散发出来。
刚才说同伴是累赘的那句话并不是她的本意。
实际上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个样子。
「魔剑〈暗千鸟〉──」
对于少女所发生的变化，魔剑使们表现出了些许不知所措。
他们本能理解到，那是比他们的〈魔剑〉还要强大得多的东西。
「──在学姐她们过来之前把你们打倒。」
咲耶冰冷的声音在夜幕下的森林里静静回荡着。
◆
浮在空中的雷欧尼斯俯视着巨大的〈女神神殿〉。
「〈死都〉的支配者，〈不死者魔王〉──雷欧尼斯•迪斯•玛格纳斯在此发令。神殿啊，赶快开门！」
他伸出手，大声命令道。
「……」
但是，黑色〈金字塔〉没有任何变化。
（……不行吗……！）
……隐隐有过这种预感。
这个〈女神神殿〉除了〈不死者魔王〉以外，任何人都无法控制。
正是雷欧尼斯本人这样设定的。
现在雷欧尼斯转生成了十岁的小孩，是否依然会被认知为〈魔王〉，说实话，他也不太有自信。
（……真是个古板不懂变通的装置！）
烦躁的雷欧尼斯将〈封罪的魔杖〉指向了神殿。
「给我开门，第八阶魔术──〈极大消灭火球〉！」
轰────────！
雷欧尼斯放出的火球发生爆炸，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红莲之炎染红了天空。空气剧烈震动，火花在夜幕的森林里四散。
即便是对火焰有抗性的红龙也会被一击烧成焦炭，属于火焰系里最强的咒文。
然而──
「……毫发无伤……吗」
金字塔的壁面没有一丝损伤。
女神神殿是雷欧尼斯创造出的最强构造物。
即使是毁灭〈死都〉的人类，最后也没能将其破坏。
「……虽然太浪费时间，但也无可奈何。」
雷欧尼斯叹着气，再次咏唱咒文。
这次是三个火球。第八阶魔术的三重咏唱──
这时。金字塔的顶端发出了强烈的魔力光。
「……什么！？」
一条闪光贯穿乌云，直达天空。
闪光在空中分裂，朝雷欧尼斯轰炸下来。
轰──────────！
「──〈力场障壁〉！」
雷欧尼斯立刻展开了防御魔术──
（……神殿的自动防御系统吗……！）
这也是雷欧尼斯设置的。当然，那个系统在此之前从未对雷欧尼斯发动过，所以完全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嗖！嗖、嗖、嗖！
闪光像暴风雨一样从空中落下。
（……〈力场障壁〉防御不住了！）
那个闪光是一千年前〈不死者魔王〉亲手注入魔力结晶的魔力。
转生成小孩的身体，魔力容量如今大幅减少的雷欧尼斯落入了下风。
被魔力风暴压制，雷欧尼斯坠落到地上。
（我以前是何等强大的魔力……！）
即使在内心里自卖自夸，情况也十分危急。
〈力场障壁〉的护盾被打破的话，人类的肉体会在瞬间粉身碎骨。
「那么──〈极大重波〉！」
雷欧尼斯向脚下释放了重力系的第八阶魔术。
周围的大地剧烈扭曲，形成了一个深坑。
地面瞬间崩塌，雷欧尼斯落下了深渊。
正下方是〈死都〉广阔的地下遗迹。
降下的闪光在地表引发了大爆炸。
不过，女神神殿的防御系统没有攻击〈死都〉。
（……暂且逃过一劫。）
差点被自己创造的防御系统灭掉。
雷欧尼斯咏唱控制重力的咒文，慢慢下降。
落到地面之后，〈封罪的魔杖〉发出的光照亮了周围。
「什……！」
在广阔的地下空间──
有无数封在结晶体里的怪物。
「这里是〈Void〉巢的最中心吗──」
至少要有成百上千只。
若是这些全部孵化的话，〈第○七战术都市〉必将面临毁灭。
「──竟然在我的〈死都〉里大肆蔓延，真是一群不要脸的家伙。」
雷欧尼斯苦涩地呢喃道。
虽然很想立刻将其驱除，但现在要先找到启动神殿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
「嚯……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是个人类的臭小子闯进来了。」
「……！？」
黑暗深处传来了老人愉快的话语。
◆
「……那道光是！？」
艾尔菲涅猛地抬起头。
金字塔顶端射出的光线化为无数闪光落向地面。
「雷欧君……」
利瑟莉娅看着那道光，有些不安地呢喃着。
但是她不能离开。
在迪尔库亚的治疗结束之前，无法从这里转移。
（现在只有我能保护这里──）
雷欧尼斯一定是相信着她这位眷属，才让她留了下来。
利瑟莉娅想起了被〈魔剑〉侵蚀灵魂的缪杰尔。
即使是他的〈魔剑〉也有着同时操作很多人的力量。
被称为〈炎狮子〉，王牌〈圣剑士〉的〈魔剑〉就更无法估量了──
「可是，莱欧特学长那样的人，为什么会……」
她不由地发出了疑问。
「他需求〈魔剑〉之力的理由，我大概能够理解。」
艾尔菲涅回答道。
「其实他才是最自责的那个人。一直悔恨着没能在那一天保护好两位同伴，像是惩罚自己一样，不断投身于战斗中。可是，那里并没有他所期望的可以守护一切的力量──」
艾尔菲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轰──────！
熊熊燃烧的红莲之火将眼前的树海烧尽。
那个男人全身缠绕着火焰，手持灼热燃烧的大剑，缓缓现身。
「……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莱欧特！」
艾尔菲涅站起来呼喊道。
「瑟莉娅，我支援你。」
「感激不尽。希蕾姬雅学姐，请带迪尔库亚同学去安全的地方──」
「……好吧。」
听到身后传来的回答，利瑟莉娅举起了〈誓约的魔血剑〉。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莱欧特发出像野兽的咆哮，挥舞下了〈魔剑〉。
◆
「什么啊，原来是个小鬼。迷路误闯进来的吗？」
看到在黑暗中颤抖的少年，不死者的老人发出了充满喜悦的笑声。
他拖着长袍的下摆，像是在玩弄猎物一样，缓缓靠近。
「这、这里……是怎么回事……你又是谁？」
雷欧尼斯因恐惧而双腿颤抖，不断后退。
「这里曾是〈魔王〉支配的城市。现在已经成为虚无的巢穴了。」
「〈Void〉的巢穴……难道这些都是？」
「没错。而且，统领这些〈Void〉的王即将复活。」
「〈Void〉的王……〈Void•Lord〉！？」
雷欧尼斯再次后退，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碰到了墙壁。
「正是。你们的〈圣剑〉将反转为〈魔剑〉，成为王复活的祭品。」
嗤……嗤嗤嗤……！
捷曼的后背很恶心地膨胀起来，出现了六只手臂。
其中一只手臂伸过去抓住了雷欧尼斯纤细的脖子。
「……！……唔……！」
「〈不死者魔王〉雷欧尼斯•迪斯•玛格纳斯将成为〈虚无〉之王，在这个世界苏醒！」
「你……说……魔、王？」
雷欧尼斯挣扎着甩动手臂，竭尽全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嚯嚯，没必要告诉你这个将死之人──」
抓住雷欧尼斯脖子的爪子锐利地刺进了皮肤。
「……唔……啊……啊啊……啊……」
虽然雷欧尼斯拼命挣扎，但那像蜘蛛一样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怎么了怎么了，再来点乐子啊。老夫最喜欢人类临死前的悲鸣了。特别是纯粹无垢的人类小孩所发出的悲鸣──」
锐利的爪子再次用力──
「哦，纯粹无垢吗。」
少年不由地低声发笑──
「……什、什么！？」
捷曼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呵、呵呵呵……呵呵……」
雷欧尼斯的脖子依然被紧紧抓住，他却发出了愉快的窃笑。
「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我差不多快忍不住笑意了。」
「你、你究竟！？」
「闭嘴。别用你那脏手碰我──」
哧！
雷欧尼斯脚下的影子像鞭子一样瞬间斩下了那像蜘蛛般的手臂。
「……唔噢噢噢噢，手，老夫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军大参谋发出惨叫，不停在地上打滚。
看着他凄惨的模样──
「抱歉。虽然还想继续陪你演一会儿──」
雷欧尼斯发出了冷酷的嘲笑。
「闹剧到此结束。捷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