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是一种无止尽的坠落感。就像睡觉的时候,突然全身猛抽一下的感觉。那种恐怖的坠落感,无边无际地持续下去。
穿越世界境界的瞬间,我所感受到的就是类似这种令人不快的错觉。
「──黑铁!」
为了挥去这种恐怖感,我呼叫了自己的机巧魔神。
那是机械驱动人偶的恶魔。它壮硕的手臂紧紧地抱住我们的身体,漆黑的重力障壁保护了我们。披著银色手甲的黒色手掌上握著巨大的剑,像是要切开世界的界线一般,刻划出虹色的轨迹。这次跟之前被炫塔贵也轰飞的情况不同,我现在是依照自己的意志移动向不同的世界。
回到我们原本应该存在的世界──
本来以为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坠落感,终于戛然而止。
但接踵而至的是强烈的冲击。宛如被巨大海啸席卷吞噬一般,我无能为力地被这股冲击玩弄在股掌之间,然后拋回地面。
草皮跟碎石不断刮蚀著我的皮肤,但我神智仍旧清醒。我在确认了地面坚实的触感后,缓缓地撑起上半身。我像个晕船的人,眼前的视野模糊扭曲,但周遭却彷佛是熟悉的街道景色。
「第二轮世界?我们成功了吗……?」
我虚弱地呻吟著,漆黑的机巧魔神逐渐地消失在我的影子之中。一位娇小的金发少女从《黑铁》的掌中跳了下来。她是拥有一头漂亮的直卷发,披著红色围巾的女高中生──阿妮娅。
「有我出手,当然没问题!我是想这么说啦……不过……」
她轻巧地落在地面上,一双蓝色眼睛扫射著四周,然后噘嘴看向我。
「做得太夸张啦,笨蛋!你不懂得拿捏分寸吗?你这个大笨蛋!」
「咦?」
我不懂为什么会被骂,连忙四下张望。
没有叶子的大樱花树荫笼罩住我们头顶,两棵樱花树长在几乎完全一样的位置上,树枝相互交缠,延伸出巨大的树荫。
而樱花树后方掩映著一幢红砖造的宏伟建筑物──
那是一幢看来有闹鬼也不奇怪的恐怖旧洋馆。
鸣樱邸,就是这幢洋馆的名字。
「樱花……为何有两株?为什么鸣樱邸还在这里?它不是被社长他们炸掉了吗……」
我瞠目结舌地喃喃说道。『第二轮世界』的鸣樱邸,照理说已经在炫塔贵也的阴谋之下,当著我们的面前爆炸起火,化为断垣残壁了才是。
因为这个原因,我被警察追捕了好几天。因此,我绝对不可能看走眼。
「所以我才说你做得太过头啦。」
阿妮娅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把第一轮世界里的鸣樱邸整幢搬来这个世界了啦,笨蛋智春!」
听到她的指谪,我才愕然无语。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们眼前的洋馆跟存在过这个世界的鸣樱邸有些微妙的不同。比如说,窗帘的图案、修补墙壁的痕迹等等,这些都是实际上住过的人才能分辨出的微妙差异。
眼前的洋馆的确不是这个世界里那幢被炸掉的鸣樱邸,而是『第一轮世界』里,阿妮娅住过的鸣樱邸。看来我好像在回到过去的时候,顺便把这幢建筑物一起搬到这个世界来了。
「难道,这整幢建筑物都被卷进黑铁的重力障壁了吗?」
「你身为一个操演者,却无法控制自己机巧魔神的力量吗?」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是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转移到异世界的啊。」
被一脸傻眼的阿妮娅责骂,我吞吞吐吐地辩解著。
操绪轻飘飘地出现在我身后,饶富兴味地抬头观察著鸣樱邸。
『嗯,这样也不错啊。总之今天晚上有地方睡觉了。』
她讲话的态度一如往常,一副不负责任的样子。这位无视于重力的存在、浮在空中的幽灵少女,此时微微打了个呵欠。
「的确,我们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啦……」
阿妮娅摆著臭脸,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豪宅外围的围墙彼端,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尖叫声。一位路过的中年妇女,赫然目击了重现此地的鸣樱邸,不禁一边高声惨叫一边踉跄逃走。
「爆炸成为废墟的建筑物,突然以原来的样子出现,怎么想都会吓一跳吧。何况光是平常的样子,就已经够让附近的人觉得恐怖的了……」
我沮丧地叹了一口气。阿妮娅也沉重地点点头。
「这根本就是鬼屋了嘛。」
只有操绪一个人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一脸觉得这样的骚动很有趣似的。
『算啦,事情都发生了,那也没办法啊。』
「你也太乐天了吧……要是他们连署要赶我们走的话怎么办?嵩月可是拜托了潮泉老爷爷,请他把爆炸事件给压下来耶──」
话说到一半,我猛然惊觉抬起头。还有一个人──从『第一轮世界』一起回来的伙伴,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对了,嵩月呢……!?」
我连忙四下巡视,果然发现了一个形似棺材的生命维持胶囊。在充满著蓝色溶液的水槽里,嵩月正以假死的状态沉睡在里面。那密闭的金属胶囊,就横陈在樱花树下,沐浴在月光之中。
「嵩月……!」
我正打算冲向胶囊,但却突然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我用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双手却不听使唤。我只能趴回地上呻吟著。
『……智春?』
操绪发现到我的异状,轻轻地飘近我。但我却无法回应她的呼唤。
「唔!唔啊……」
一股巨大的痛楚流窜过我的全身。我在地上挣扎爬行,全身的骨头轧轧作响,肌肉也都剧烈抽搐著,感觉就像是极度的肌肉痛跟成长痛一次侵袭而来。
「这是怎么了?我的身体……好痛……」
我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断呻吟著。但操绪毫不紧张地偏著头看我。
『怎么啦?智春,肌肉酸痛吗?』
「闪到腰了?」
阿妮娅冷淡地问著我。操绪接受了她的说法「哦」了一声,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
『啊……什么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是你做太多了吧。』
「嗯,做太多了呢。」
两人以格外冷漠的表情,低头看著痛苦的我。
『谁叫你太得意,做了那么多次。你明明是第一次耶,真是大色狼。』
「等一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摸不著头绪的我询问她们。
『不就是在讲那件事吗……』
话说完,操绪以别具深意的视线,看著嵩月躺在其中的胶囊。
「就是那个啊,你跟奏在中央涡界域里做……」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连忙大叫,硬生生打断阿妮娅的话。这小鬼,没头没脑地就想说什么吓死人的话啊!
「我现在的状况跟那件事没关系好不好!一点都没有!而且,我才没有做什么好几次!」
『不过,应该做了不止一次吧。』
操绪以前所未见的冷漠表情,开始扳著手指计算起来。
我强忍著全身的痛苦,想办法站起身。
「你在数什么啦?我不是做太多,是全身……痛到像被火烧一样……」
『嗯,这是什么情况啊?遭天谴吗?』
「唔,应该是受到神的制裁吧。」
操绪跟阿妮娅都摆著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无法理解她们到底在气什么,真是够了。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被她们如此冷淡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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