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奋战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
盖尔特目瞪口呆。
他在那道光束下平安无事，坚固的“献身结界”撑住了龙的攻击。可是，地下通道不一样。
方才的一击，破坏了地下的墙壁和天花板，贯通地基，打上了地面。
地下通道位于圆顶圣堂的下方。破坏的洪流从下而上，炸飞了圣堂的一部分，击损了几座尖塔。
其威力直逼第五阶梯的究级魔法。而这，仅仅是一次吐息。
可是，就连这也不过是准备活动罢了。
“唔，啊啊……”
被破坏了之后空间开阔了许多，巨大的龙影从中现身。盖尔特干枯的脸上冷汗滴落。刚才的攻击，不过是为了给变身龙形腾出空间。这次，要来的可不是半人龙，而是实实在在的龙的一击了。
“给我滚。”
冷静宣告死亡的龙嘴里，几倍于先前魔力的洪流喷吐而出。
“唔，啊——！？”
聚焦而来的破坏攻击击中“献身结界”。结界不堪其重开始作响。
“居然、强到这个地步……”
这是预想中最坏的情况。
神宫司智也的固有能力作为拯救世界的勇者毫无疑问是超一流。愿望的强度和纯度出类拔萃，与疯狂只有一线之遥。
“但是……！”
即便如此，盖尔特咬紧牙关。
“不能输！不能输啊！”
他保护的是这个世界。即便知道自己的无谋，他也只能正面对抗这波致命的攻击。
自然而然地，“献身结界”上开始出现裂痕。
“唔……！”
突然盖尔特瘦弱的身体出现伤口，血液喷涌。
他的“献身结界”能够造出坚固到足以反弹超人勇者的攻击。但是，一旦被破坏，其伤害会映射到本人身上。这不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力量，而是用来作为前卫挺身保护他人的。
老人全身上下喷出的鲜血将神官服染得血黑。一旦他因为疼痛没能集中精神，想必结界会被轻而易举地击碎吧。但是，“献身结界”没有碎。
“我要保护这个世界……”
盖尔特嘶吼道，用自己最后的生命——
“烦死了。”
——下个瞬间，破灭的声音响起。
“啊……！？”
那是守护世界的墙破碎的声音。盖尔特大吃一惊。
龙所喷吐的破坏洪流威力更上了一层楼。
“保护世界？那和我何干。”
少年说道。
“我要保护大家。这是那家伙托付给我的愿望。”
纯粹的意志坚韧到近乎疯狂。不。甚至超出了这些范畴……。
“对。那家伙对我说过，保护好大家。所以，我去保护大家……不对，我真正想保护的是……但是，为什么，死了，所以，那家伙，因为那家伙说了，所以，所以！”
他支离破碎的言论正反映了他的内心。
失去心爱之人的心痛，让他的能力进化到下个阶段。
亦或者，是堕入了无可挽回的深渊。
神宫司智也的这份力量是为了保护恋人而拥有的。可是，他却放开了爱人的手。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是在失去她之后了。已经覆水难收。
所以，他只能朝着说好的这个方向走下去。这是死去的恋人留给他的愿望。保护大家回到原来的世界。仅此而已。就，仅此而已。
若能获得更多的力量达成目的，那其他功能不要也罢。
不需要恢复人形。更不需要有人的意识和感情。
……因为，痛苦、伤痛，都受够了。
“能力暴走……！？”
理解到情况的盖尔特喊出了声，下个瞬间，他喷出一口鲜血。
发动攻击的龙身体大了一圈，吐出的魔力洪流威力也增加了。那已然是一头威胁世界的恶龙。哪怕是“献身结界”也难以防住，致命的龟裂向着整面墙壁扩散开去。
“啊……”
这个瞬间，盖尔特是有的选择的。
他若是把结界最小化，逃离魔力洪流，是能够留下半条命的。
但是，他并不想给入侵者让开道路。身后的物品所代表的价值、以及每天前来圣堂祈祷平安的人们在支撑着他坚持下去。
“哦啊——！”
盖尔特正面魔力洪流发出战吼。
不出数秒，裂痕遍布结界。同时，老人那枯木般的身体一阵剧烈的痉挛。这是能力的反作用。结界就是他本身，一旦碎裂，他也好不了。
伤口深可见骨，老人全身被鲜血染得通红。
致命伤。老人的身体仿佛真正的枯木摇摇欲坠——
“还没、完……！”
——这一幕，让恶龙都感到了惊讶。
摇摇晃晃的身体踩在血泊中。强大的意志力让他的意识得以维持。在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重伤下，他拒绝倒下。若是没有超人的精神力无法做到。
他毫无疑问是世界的守护者。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保护世界。
数秒。他让恶龙全力调动的大量魔力多消耗了数秒，结界这才碎去。
◆◆◆
短暂而剧烈的冲突结束，一切归于平静。
爆炸地中心看不到盖尔特的身影，只留下一头龙在低吟。
“哦，打赢了？”
这时，转移者的少年们出面了。他们是神宫司智也召集来的同志。人数只有5人，不过都是原探索队的战士。
“动静真大啊。”
其中一个人向保持着龙形的神宫司智也笑道。
可是，神宫司智也没有回答。这让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嗯，神宫司？怎么了？”
“……没事。”
神宫司智也疲惫地答道，摇了摇龙头。随后，他蹲下巨大的身体，用锐利的爪子掏起地面。
手中是——“世界的基石”。
“刚才……”
神宫司智也回想起刚才战斗的最后。结界破碎，破坏的洪流眼看就要吞没盖尔特的时候，有人赶过来了。
赶来的人是圣堂骑士团团长哈里森=阿汀顿和脱离组的河津朝日。
神宫司智也见他们保护盖尔特要吃下攻击，在最后的一刻停止了攻击。哈里森且不提，河津朝日可是他要保护的转移者。结果两人重伤也许免不了，但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掉落的“世界的基石”是介入魔力洪流的哈里森落下的。
这看似是哈里森的失误，但也能说是幸运。
因为“世界的基石”会相互共鸣。神宫司智也持有从龙渊之里带出来的“世界的基石”，刚才还给盖尔特看了。因此他是能找到哈里森手中的“世界的基石”的。如果哈里森没有放下“世界的基石”，神宫司智也肯定会找过去杀了他。
“喂，怎么了。话说，你为什么还是龙形？”
“……”
同伴声音明朗，神宫司智也向下瞟了一眼。
要解释也行，但是解释让他感到麻烦的要死。脑袋里仿佛遮了一层雾气，感情好似裹了一层厚布一样暧昧。作为力量的代价，他对目的之外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不仅如此，他现在疲惫不堪。为了排除坚持抵挡道到最后一刻的盖尔特，他用了太多的魔力了。
“……没事，别在意。”
其结果，他的回答变得非常简洁。
反正盖尔特是致命伤，哈里森没出来估计也是埋在瓦砾里失去了意识。只要不挡路，没必要特地去挖出来了结性命。那么，解释也是浪费时间。这是他现在的想法，也只能有这种想法了。
他已经没那个心力和同伴对话。
但是，这就行了。
这些事情就是多余。除了目的，一切都是多余——……。
“那走吧。”
说这句话的是最后来这里的人。
他带着和刚才的神宫司智也同样的面具，单手提着形状异样的黑色大剑。面具下的谨慎眼神微眯，就仿佛明白了神宫司智也现在的情况一般。
“没空拖下去了，不是吗？”
“……是啊。”
他的催促符合愿望，可以听从。
于是神宫司智也忍住疲劳，拖动巨大的龙身前行。
刚才的一击打穿的道路尽头有他要的东西。
那是一扇门。
是通往成立这个世界的“世界的基石”保管所的门。
◆◆◆
瓦砾之下，两双眼睛的主人正屏住呼吸盯着他们。
“哈、哈里森先生，他们要走了。”
河津朝日焦急地低声说道。
“我能上。必要的话，同归于尽都可以……”
他的意志货真价实。不同于过去肤浅的正义感，此刻他出于自身强烈的意志想要拼命。
但是，哈里森拦住冲动的河津朝日。
“上去对付他们所有人只是白白送死。啊不。神宫司智也也许不会杀你，但怎么看你一个人都太勉强。我们得先活下去……”
嘴上说的冷静，他的心里也充满了怒火和焦虑。咬牙切齿的哈里森怀中，是断气的盖尔特的遗体。神宫司智也的攻击没有夺去他的性命，但能力被破坏的反作用造成了致命伤。
但是，盖尔特反抗到了最后一刻。
临终之前的短短时间之内，他给两人留了遗言。
有人把“世界的基石”的信息告诉了神宫司智也。
神宫司智也打算破坏“世界的基石”。
以及……。
“还有希望。”
哈里森本就重伤的身体在神宫司智也的攻击下伤势更重了，但他语气依然坚定。
“放任下去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已经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所以，要把情况传出去，传给拥有拯救世界的‘钥匙’和‘罗盘’的人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