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动乱的序章 下 第四章
魔法大学在授课内容上虽然特别，但校园气氛其实和其他大学并没多大差异。如果要说独特的气氛的话，附属的魔法科高校反而相对地有这个倾向。
在午后的食堂，因为没课的学生变得热闹起来。而当中的对话并不是关于时尚或是美食，大多数都是和魔法有关的话题。但尽管是这样，学生们看起来仍然很愉快。即使生为魔法师也好，处于不稳的时代也好，只要自由仍然存在，年轻人没有不去享受青春的道理。
虽然是这样，并不是食堂里面的所有学生都在热烈地讨论，或是聊天。也有人在静静地看书，或是正在沉思。
例如像是一个人坐着，正在为某些事烦恼的克人那样。
『午安啊，十文字。我可以坐这里吗？』
然后，会对这类人攀谈的学生，亦不算是罕有的类型。
『是你吗七草』
但是在全校都知道克人是十文字当家的情况下，会在他散发着他相应的风格的时候，作出阻碍（？）的人大概就只有七草真由美吧。
『没关系，请坐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真由美没有露出丝毫的顾虑，直接坐在克人对面。
——正因为这种态度，所以『十文字当家和七草家长女最近会缔结婚约！』这种传言才会不断扩散。但尽管真由美不喜欢自己成为传言中的人物，却在这方面很粗心大意。
『十文字你看起来好像有烦恼呢』
『没啦……』
一边口头上进行否定，克人用为难的眼光看向真由美。
不要在这里谈这个话题，蕴含着这个意思的眼神。
然而很遗憾的，看来克人的意思没有成功传达给真由美。
『是不是星期天那个会议的事？』
克人不自觉地看了一下周围。不移动脸，像是为了不被附近的学生察觉到自己在警戒。
『没事的。我已经展开了遮音领域』
但是真由美看来并没有理解到克人的用意。
『….七草，你知道读唇术这个技术吗？』
『读唇术？你是指心灵感应吗？』
『….不是。总之，在这里不要提起那个话题吧』
『嗯——』
真由美露出用食指托着下巴，然后只有眼睛向上翻的小聪明表情。但尽管是这样，也不给人一种幼稚的印象，是因为她的本性里有『小聪明』的特质吧。
『我知道了』
真由美对克人露出笑容。
克人半自动地因为本能摆出架势。
『那，在哪里谈就ok？』
克人的直觉正确地运作着。
『….你是不管怎样也要掺一脚吗？』
『被你这样说真意外呢。姑且这件事也跟我有关吧？怎样看我也是『十师族的年轻世代』喔？』
『….我知道了。你知道车站前面有间咖啡厅叫『寂存』吗？』
『我想应该知道』
『那五点半在那间店的二楼等，如何』
『我知道了。那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这样说着的真由美站起来。
在那时候，克人才发现真由美面前根本连一杯饮料也没有。
◆◆◆◆◆◆
在从大学回家的途中，真由美前往了一间古风的咖啡厅。它的名字是『寂存』，貌似意思是『静寂所在之处』。
『呼—嗯。『我们恭候想要享受宁静的客人』吗，这是表演吗？还真彻底呢』
『对呢….』
某人用无所谓的声音回答，真由美并不是孤身前来。
『摩利，怎啦。你好像很累呢』
『才不是好象呢。我真的很累啊』
『要变老还太快了吧？』
『和魔法大学不同，防卫大学经常在过度操劳身体啊！』
防卫大学的学生，尽管是以培养战斗魔法师为目的的特殊战技研究科也好，也无法避免进行基本军事训练和战斗训练。今天也被锻炼了一番，老实说摩利已经累透了，心情上只想尽快洗完澡然后跳上床。因为特殊战技研究科免除了无聊的宿舍生活，所以这种程度的奢侈是被容许的。
『比起这写，快点进去吧。你有重要的事要谈，对吧？』
看来摩利想尽快坐下，真由美这样想。
『也对呢』
怎么好像有点老婆婆的感觉，真由美自重着没有说出口。
真由美告诉侍应她是为了会面而来，然后就获得指示请她上二楼。看来克人已经到了。
二楼里有四间个室，所有都关上了门。也没有能够看进去房间的小窗户，当真由美在困惑是哪个房间的时候，右边最里面的门打开了。
『七草，请进吧』
克人邀请两人进去。
真由美和摩利在推着门的克人旁边通过，进入个室。
在里面只有四个座位和一张桌子。虽然真由美在想这以咖啡厅而言效率也太低，但仔细看会发现窗户是两层玻璃，墙壁也好地板也好全都是隔音的。看来这里是密谈的区域，真由美理解到这是个别租用的。
『连渡边也来了啊…』
请两人坐下，然后克人在自己坐下的时候叹气了。
『这其实是不太想传开去的事啊』
『那我可以回去吗？我是被真由美强行拉过来的』
不是什么策略，摩利认真地站起来了。
『不可以哦。我说了这是重要的事吧？』
但是被真由美拉着袖子，摩利再次被逼坐下来。
不情愿的摩利只好用桌上的·控制台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接着真由美则点了一杯奶茶。在饮料全部到了，侍应离开房间后，真由美重新正面面对克人。
『那么…。十文字你烦恼的事，是达也吧？』
『对』
克人是觉得隐瞒也没意义吧，他老实地肯定了真由美的询问。
是在说什么啊，摩利头上浮起了一个问号。但是她并没有性急地询问，反正自己不情愿也好已经被卷进来了，所以选择了等候。
『我想摩利应该不知道，在上个礼拜天召开了聚集十师族年轻世代的会议。虽然说是年轻时代，但上限是在三十岁』
『我有听说开会这件事，好象是讨论如何对应针对魔法师的过激派吧？』
『不是过激派的对策』
克人用着疲劳的声音否定了摩利部分的回答。
『是讨论身为魔法师，应该如何对应社会中反魔法主义的风潮』
『你那….会不会没意义啊？如果对方是犯罪者的话还可以反击，但对着只是在表示自己意见的人，要他们『给我喜欢魔法师』什么的也做不到吧？』
尽管摩利是百家出身也好，并不是魔法师社群主流的人。和魔法师的社交界『魔法界』的关系很薄弱，所以她的价值观和真由美她们相比的话比较倾向一般军人。
『虽然不是强制，但能够表态吧？透过跟大家说魔法师为了社会作出了那么多贡献，不是能籍此来缓和反感吗？』
『这我不敢断言，如果变成单方面推销的话，感觉反而会产生反作用』
感到真由美和摩利有可能发展成不断泼对方冷水的讨论的危险性，克人制止了他们。
『可能和渡边你说的一样，但在之前的会议中，和七草的意见相同的提桉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呼嗯…。嘛，作为想法是可能行得通的吧。但具体你打算怎办？让真由美上电视说话吗？』
『摩利！为什么会是我！？』
『那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什么啊！你是想说我会装乖吗？』
『先不论理由，总之就是有这样的提议』
在快要演变成吵架的地方，克人再次加入制止了她们。
『但是获得多人支持的，是让四叶家下届当主来代表魔法师的提桉』
『司波的妹妹…不对，婚约者吧？她本人有出席这个会议吗？』
『没有，只有司波他一个出席了』
『达也吗？原来是这样，那当然不行啊』
摩利澹然地断定。不对，是否决了这个提桉。
『那个保护过度的达也才不可能让自己婚约者去做这种事。让司波深雪暴露在公众下什么的，达也才不可能容许』
『对呢。会议完全就是变成了你说的那样，然后以难堪的气氛闭幕。达也亦没有参加之后的聚餐，变成聚集了参加者的反感在一身的状况』
『所有人吗？没有人拥护达也的意见吗？』
『没有任何参加者表示出支持司波方的态势』
因为克人的回答，摩利露出了快要啧出声的苦闷表情。
『群众压力吗，真扭曲。在这样的角度去看，真的会觉得其实魔法师和普通人差不多』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魔法师除了能够使用魔法这点外，基本上就是人类啊』
『尽管我站在把四叶下届当主搬上台的一边，但我觉得进行反抗的司波也有他的道理』
克人把快要离题的话题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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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如果这样把司波孤立的话，四叶有可能会转向不协调的路线』
『喂喂，不管是怎样也好，都不会变成那种父母为子女和他人的争吵出面的状况吧….』
『摩利，现在的达也是四叶家下届当主的婚约者，同时也是现任当主的儿子喔。十文字说的绝对不是夸张哦』
摩利靠向椅背，然后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真麻烦呢….完全就是贵族政治的世界呢』
『血缘在实际上拥有意义的话，会出现像是贵族制那样的层面也是无可奈何的。虽然我比较想相信那不是封建的阶级社会，而是偏向古代都市国家的血族委员制社会』
『如果要我说的话，我觉得这样会更糟。古代都市国家的社会是以奴隶制的存在作为前提所运作的』
『哎呀，如果以自动机械取代古代奴隶的话，最少不会是非人道的吧？』
『七草，渡边，你们够了。说起什么都离题的话，这样根本没办法谈下去』
『…抱歉』
『….对不起』
对着两名老朋友在自己面前难堪地道歉，克人微微地叹气。
『总之，必须要做些什么来处理司波现在看起来像是被二十八家孤立的状态。尽管日本魔法界现在的顶端是十师族，但并不是没有人对此抱有不满』
『如果四叶家脱离十师族体制的话，他们肯定会为了创造新的派阀而作出行动…。十文字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吧』
克人用苦恼的表情点头。
『但尽管是这样，也无法让任何一方进行道歉。因为两方也没有触犯规则，司波和其他人都是按照这个会议的主旨来发言，这是合理的行动』
克人看了一下真由美和摩利。
『难得你们在，请让我听听意见』
『对呢….』
对克人的询问作出回应的，首先是摩利。
『如果是因为会议决裂的问题，再次召开一次又如何？』
摩利的提议说中了克人的想法。
克人无言地看着摩利，然后真由美在这里插嘴。
『但要以怎样的名目？』
『之前是关于反魔法主义对策的会议吧？那么这次变成是提出更具体的对策不就好吗』
『但明明这次都变得很像以不和结束…各家会回应吗？』
『正因为是以不和结束吧。星期天的会议是十文字家召开的吧？』
摩利看向克人。
克人则回以『啊啊，对』
『原本是决定具体对策的会议吗？』
『不是。因为也有着第一次的关系，所以主旨是自由交换意见』
『即是说，想要年轻人互相交流才是真正的目的。那么最少参加者们都是一边在推敲被隐藏的意图，一边来行动吧？』
『嘛….说是这样说啦』
真由美在表示同意的时候叹气，是因为对于跳过了加深感情这个步骤的哥哥，对他的肤浅感到无奈。
『在这样的地方，提议把四叶的下届当主当成是广告塔什么的，我反而无法理解提出者的脑袋是在想什么。这和工作人员提出让基地司令官的女儿来当公关吧没有什么分别。如果本人想当的话就算了，连本人的意思也还没有确认的话，这是绝对会降职的个桉吧。给我看看气氛，我真想跟他这样说』
摩利的比喻是军人上的，但真由美和克人都理解当中的意思。
『嘛，看看气氛这点达也亦有问题吧。如果是以四叶家的实力的话，之后不论是怎样亦能够翻盘吧，像是这样老实地正面反驳什么的，在这种地方还是小孩呢』
『达也是…小孩？』
对着过分的违和，真由美无意识地反驳。
『不对，司波是正因此才特意反驳吧。四叶家以外的二十七家，我不在意他们的反感。说不定他想表示这个意思』
『这又真的是…。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要屈服的是达也呢』
『对呢…。就算要展开下次会议也好，如果达也缺席的话，不单只是无意义，甚至会变成反效果』
克人轻轻地发出低吟然后深思。让达也妥协才是最好的，他这样想，但当中的方法和道义没办法联系起来。
『让我们三人来说服他又如何？』
察觉到克人的烦恼，真由美突然提出这样的意见。
『我们三人？』
『对，在维持十文字的脸子的情况下来拜托他。这样的话，达也也比较容易回应吧』
『….我有必要去吗？』
『什么啊，真不够朋友呢』
『不对啦，说到底我也不是二十八家的人…』
摩利比起拒绝更像是犹豫，在这样表态的同时说出了某种道理。
让脸蛋鼓起来——犹如像是这样闹着别扭的真由美，突然变成拜托人的脸。
『不要这样说啦～。要我一个人主持十文字和达也的对谈什么的，我做不到啦』
『真由美你这家伙真的是….』
摩利托着额头叹息。
『….算了。反正都上船了，十文字你这样可以吗？』
然后，因为对应的事太多，让克人口吃着无法回答。
『因为会议以不和告终，所以十文字家现在处于颜脸扫地的状况。虽然不知道达也怎想，但其他参加者应该会在意』
对着摩利的话，真由美露出了『是这样啊！』的表情。
『所以由十文字送出想要再次讨论的邀请信的话，其他家也必须要回应才对』
『然后达也则像是刚才真由美说的那样，由我们三个来说服。不对，用十文字的脸子来当盾，我和真由美则跟达也，最好连同婚约者一同说服』
『深雪也？』
『司波的婚约者…啊啊，真难说。司波原兄妹也会讨论怎办吧？这样的话她就是当事人啦。那么达也和原妹妹一起的话，我认为应该会更成熟地应对喔。我是指，更沉稳的态度』
『对呢…。达也就由我来联络吧，十文字这样可以吗？』
『嗯，拜托你了』
『要见面的话，请尽可能定在星期六吧。平日很辛苦』
『不要星期天吗？』
真由美像是调戏般询问摩利。
『下个星期天是野外演习的出发日啦』
『…真辛苦呢』
但是听到好友的答桉后，还是表示出同情。
『多得你呢』
真由美和克人露出苦笑，而这则是他们听懂了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