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舞台的饲主』
胜也离别
败也离别
不想落泪
奈何练习不足
配点 （这才叫认真）
●
“安土”看见了难以理解的一幕。
……哈？
自动人偶竟然用疑问词结句，闻所未闻。
位置是柴田班布阵的另一侧，应该是清正他们在的地方。那里突然就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岩壁吗。──Shaja。”
会觉得难以置信，是因为那些岩壁不是流体形成的，而是自然产物。
也没有检测到类似地震的现象。唯一可观测到的，就是柴田班另一侧，形成了巨大的岩壁，仅此而已。
在夜幕中呈黑色的一整块岩石，体积大得不寻常。简直像是一片地质断层直接屹立在了眼前。长度约莫八百米，而高度应该不下三十米。
差不多相当于铁甲船直接从地面生了出来。
但更令人在意的是，
“清正大人没事吧……！──Shaja！”
●
丹羽迈着轻盈的步伐舞动着。
她抬起双臂，高举土龙的装甲，然后光芒游过整个手臂。
……精灵果然是憧憬月亮的啊。
“围”的术式是以自己为附身对象，和精徒一体化。
也就是借体的术式。
但这不是单纯的借体。如果是单纯的借体，身体控制权会全部交给精徒。那种情况下，即便尚有意识，精徒也会夺走自己的身体，变得只能做出一些偏兽性的行动。
这样基本上只有进食时会很活跃，之后就会入睡。没错，哪怕是精徒，身为兽类也是相当自甘堕落的。不会学习也不会锻炼，要是没了食物走投无路，很快就会放弃存活回归地脉，真是让人头疼。
话虽如此，滥用这一特性的人也很多见，每年都会有两三起“没错，不是某人摸的！是借体的时候精徒擅自上手摸的！”案件，自己也会作为出庭证人发表“这怎么可能”的意见。
因此借体时必须十分小心。所谓借体，便是和精徒玩耍。
虽然要将身体借出，但绝不可被夺取。
为此，就要陪它玩。简单来说，就是要引导。
理解精徒在自己体内这一点，带着逗猫逗狗的心态，自己主动做出引起对方兴趣的动作。
伸手踏步，轻轻舞蹈，时而放低姿态对上视线舞动。
这次的土龙作为精徒来说是土属性最高级别的。从P.A.Oda的地理条件来说，沙龙会更容易得手，但丹羽考虑到欧洲战线，还是选择了土龙。捕捉驯化的过程真的是很不容易。因为它特别胆小畏缩，光是让它能一起跳舞就花了十七……啊，不是，我还年轻呢。
总之，一切都在顺利进展。
舞动。
精徒也是从地脉而生的，因此节奏感很好。能配合节奏舞动。
在村斋，有说法称歌唱会带动精徒喜悦的情绪。
所以音乐是必需的。
而在精徒力量的基础上，还另外叠加了一个东西。
那就是“炎使乌列”。
其效果是自由操纵力的作用。
只要用好这个，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让三千人的战乐部队演奏出鼓舞精徒的音乐后，再将其集中在自己释放的那一击上。
如果用人类的肉体全力释放精徒的力量，肉体是支撑不住的。但如果在借体后加上自由使用“炎使”的力量，又会如何？
答案就在眼前。
耸立在眼前的巨大岩石就是答案。
“但是这个需要看精徒的心情，所以不能在人口密集地附近使用。要是有个万一，P.A.Oda就会遭到抗议了。”
所以，平时这招都是拆解使用的。
在诺夫哥罗德时，只是让精徒附身于自己。
在讷德林根时，只是调用了三千人的战乐部队。
很久没有以“炎使”将二者连结了。所以，
“──怎么样？加藤•清正。”
话音刚落，眼前的墙壁瓦解了。
宽大厚实的岩壁被从中央贯穿，然后碎裂开来。
破坏中心的光径直朝这边伸来。那是，
“Caledfwlch……！”
●
清正瞄准了。
还好让背后的大家撤离到森林中了。
丹羽的地壳隆起没有影响到森林内，而自己则隔着岩壁推测出了丹羽所在的位置。
……她应该没有向左右两边移动！
因此，自己朝着刚才的位置摆好架势，现在正适合使出Caledfwlch的一击。
Caledfwlch是可以粉碎岩壁的。而且眼前的巨大岩块反倒隔绝了双方的视线。瞬间伸长的Caledfwlch，可以以超越枪弹的速度击中丹羽。所以，
“终结吧！Caledfwlch……！”
●
白色闪光奔驰而来。
这光芒和威力自不用说，准星更是没有丝毫偏差。丹羽笑了。
“漂亮……！”
借体时不能示精徒以弱，因此语气也变得强硬。虽然感觉性格变化有点太大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丹羽只是在瀑布般下落的瓦砾和岩块对面找到清正，
“──苍雷围。”
解开了第二条术式布。
叠加。
打算与刚才已经附身与己的土龙，一同玩耍的精徒，
“雷兽──见识一下电光石火的加护吧……！”
●
朝着胸口刺来的强大的流体光之刃。
对此，丹羽的应对是，
在得到兽耳与兽爪以后，将土龙以及雷兽的力量和身形，在月下融合，
“太慢了。”
她肩膀不动，直接使出右钩拳，粉碎了刀刃。
Caledfwlch的豪剑，被带着借体加护的右拳毁灭了。
●
……哈？！
清正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Caledfwlch的刀刃不是第一次碎裂了。备中高松城之战的时候，在最终局面下输给太阳王的加护，也碎裂过一次。但是，
……她可是空手的啊……？！
然而事实就是，丹羽空手便粉碎了Caledfwlch。不止于此。虽然刀刃还在继续伸长，但正面迎接闪光的丹羽，释放了高速连击。
在短短的一瞬间里，她一击接着一击。左右开弓、拳脚并用、然后转身，用脚后跟及反手攻击，将Caledfwlch刀刃伸长出来的部分全都快速击碎了。而自己这边，只是继续支着Caledfwlch，
“给我中啊……！”
全力穿刺。但自己看到了。高速行动击碎刀刃的丹羽看向这边，
“────”
笑了。然后张口，清晰地说道，
“太慢了。”
不是慢。是她太快了。
丹羽的反应速度和身体能力明显提升了。
……是雷兽吧……？！
若是让带着雷光落地的精徒进行借体，那么会怎样。
“哈。”
她的最后一击，粉碎了已经不再继续伸长的光刃前端。
都结束了。
这些都发生在一瞬之间。剩下的，只有Caledfwlch破碎的流体光以及自己手边的本体，还有岩壁被破坏后形成的小山谷，
“看。”
丹羽抬起右脚，踏向大地的瞬间。
比自己击碎岩壁时更剧烈的震动和打击，让左右两侧的岩块爆碎。
巨大的体积刹那间粉碎，因此产生了冲击波、气浪和强音。
无数的岩石碎裂，四散到广场上，与其说是堆积，更像是堆叠。视野也因此变得开阔了。
而自己看向丹羽手指向的东南方位。那里是，
……森林……
刚才还好好的森林入口，因为岩块的掉落和爆裂产生的冲击波，大范围坍塌了。
清出视野以后，可以看见夜空中不远处有什么东西。
那是夜空中伴随着光芒射出的巨大舰影群。
那仿佛是随着本能寺发出的光柱出现的，
“武藏，出发了吗……！”
“好了，时间不多了。”
丹羽说着，收回指向武藏的手，绕到头发上。
拿下的，是最后的发夹。那依然是术式布，它散开后，在空中幻化成光，消失了。
同时，丹羽的手上出现了一只走徒。颜色为红色。火焰形成的小兽名为，
“凤凰──抓住它可是费了很大的劲，不过真的很可爱。”
她笑着，手中红色的鸟逐渐消散。
借体变成了三重。
面对这样的对手，自己已经射出了Caledfwlch。然而，
……也只能硬上了。
“我明白了。”
将视线从武藏上收回，清正开口。
“──我要上了。”
“要来了吗。”
“不对。”
那不只是“上”。武藏也是一样的。三方原之战时，他们也只是想要前往关东。但第二次和他们相对时，他们的心境一定与现在的自己一样。
“上了。”
即使遭到阻碍、被打击信心，即便有损自身，也要上。
相同的一句话，含义却不同。在心中感受着这两者的差异，清正开口。
“……上了！”
●
“与其说是过‘来’，不如说是过‘去’，吗……”
“您指的是通行道歌吗正纯大人，不如唱一曲吧！”
见赫莱森如此说着举起右手，正纯摆了摆手。
现在，他们正在浅间神社集合。武藏接下来即将前往本能寺，一旦到达地点，就会通过运输舰降落到下方。本次行动，有武藏本身作为屏障，因此安全可以得到保障，难点是这样一来距离本能寺会远一点。
……不过，比起冒着危险进入要好。
也是这层意义上的“通行”。但是，
“本以为从隐形模式的白色背景出来后会看见夜空，没想到还立着一根光柱，今天还真是翻天覆地啊。”
“感觉已经渐渐习惯这种异常的情况了呢……”
毕竟至今为止发生了很多事。不过，
“各位。”
全员齐聚。包括路上沿途会合的人在内，这里都是身负嘱托、被留下的人。
不只是有职务者和同年级学生。还有战士团和各委员会的成员在场。
面对这些人，自己开口。
“──此次的本能寺之变，是局部战，大家明白吗？都理解吗？”
也就是说，
“正因为是本能寺，所以哪怕一点点的寺间差都有可能导致失败，一定要小心。”(*注：正纯这里讲了一个谐音梗冷笑话。)
●
‧金丸子：“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 画：“呜哇──────”
‧贫从士：“话说，到底是哪里让她觉得通顺了，刚才的，副会长，那个……”
‧副会长：“有、有必要用完全倒装说出口吗把批判？！巴尔菲特！”
‧俺 ：“倒装传染了哦你被，正纯。”
●
你不也是。瞥了一眼笨蛋，正纯清了清嗓子，开口。
“大家听好了。这一战事关重大。也就是说──”
『正纯大人！这边是武藏野舰桥！左舷，北侧，请进行确认！──以上！』
“光明正大地插话进来了哦……！”
“这也没啥吧？”笨蛋开口，
“北侧，是那边吧？本能寺有光升起来的地方边上。”
神社院内的大家都把头转向左舷。
浅间神社是设置在楼梯井内的构造。现在外壁那侧被清空，为确认外界情况，大型显示框中映出了外面的风景。
画面另一边，武藏现在已经完全解除了隐形空间。
……一切都在向本能寺之变靠拢。
这么想着，看向表示框，其中呈现的下方景象，
“哦哦……”
是夜景映衬下的京都和奈良街景。
即便已是深夜，也有屋外灯光及夜间也不停息的京都复兴事业带来的灯光。而琵琶湖周边大概是因为本能寺之变及琵琶湖安土的原因，变成不夜城了吧。
“北方，那是战火的光亮吧。”
正如立花嫁所说，北陆的天空被下方青白色的光照亮。能看见重奏领域的光，说明那应该是羽柴势力所在的贱岳之战。以及，
……本能寺吗。
舰首一侧的大地。看过去，只见那里被升入空中的光柱照亮，山丘和周边虽然有些昏暗，但也能清晰看到轮廓。
正如报告所说，流体光的光柱让人无法看清本能寺的内部。不过光柱偶尔也会出现缝隙，
“呵呵，听说那里有露天的舞台，还真的挺像的呢。”
“Jud.，赶紧开始攻坚作战的会议吧。讨论内容也包括这一点在内。”
但正纯产生一个疑问。眼下的情景，是否存在什么异常呢。
……“武藏野”要自己确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眼望去，琵琶湖安土还是隐形状态，看上去笼罩着一层白色的雾。而本能寺，该说它一如既往吗，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变化。
时不时从本能寺方向传来的奇怪的搏动声，应该是地脉炉吧。
可以看出马上就有大事件发生。不过，
……有什么情况吗……？
正纯带着这个疑问，再次看向表示框。
“啊。”
向井把手贴在耳朵上，出声。她应该是从武藏野舰桥那里获得了什么情报，手指向的方向不是表示框，而是东北方向不远的位置。
“那个……！航空舰，在，飞……在，本能寺，那边……！”
●
奈特看到浅间麻利地扩大了表示框。
看到浅间示意自己的神情，自己用手势表示“知道了”。然后，
……找到了。
舰船扩大的显示框捕捉到了，舰体侧边的纹章。
“是羽柴的标志。这是圆葫芦吧……”
“不是量产的，而是已经登记在案的原版？如果是这样，那么羽柴本人应该就在上面。”
“羽柴在这里？……虽然之前也有说过这事，但没想到她真的会在正式场合这样行动。这是怎么回事？羽柴竟然会参与本能寺之变……”
浅间的提问也是自己的疑问。
“嗯～”大家都抱着手臂陷入思考。
接着，在隔了大概两人的位置上，涅申原展开了几个表示框。他看着与武藏并行、加急前往本能寺的战舰，
“听好了，我的预测是──”
“嗯，估计是想在这里待机，等我们的本能寺之变结束后，马上让山崎合战成立吧？”
“Jud.！说的没错冢本多君！而为了让山崎合战成立──”
“就必须要尽早结束让北陆空中陷入繁忙的贱岳之战。”
连成实都来抢台词后，涅申原彻底不动了。
……就说你动作太慢了啦。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不说出来了。总之，重点是羽柴为何前往本能寺。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正这么想着，
“嗯？”
自己在被扩大显示的画面中发现了一些东西。
那是加速拉开与武藏的距离，向着本能寺的背面，即北侧前去的羽柴舰。其舰尾甲板上，立着一个身影。
“那是──”
浅间进一步扩大画面，进行修正后，得以看清对方面部。
修正需要提高不少亮度，不过因为有本能寺的光柱在，省了不少事。而画面中的人，
“总长！是羽柴──！”
●
羽柴瞥了一眼空中，吐出一口气。
是武藏。
在他们眼中，现在的自己是在本能寺光柱的逆光处。
但在自己眼中，武藏所向之处，是二轮满月交相辉映的夜空。
那是空旷到让人感到清冷的深蓝色天空。空中漂浮着的巨大的黑白航空舰。以其为对手的本能寺之变，即将开始。
“好了……”
自己轻声道，低头摘掉戴着的帽子。接着，
“──请多指教了。”
说着，起身。
自己的目光毫无遮拦，定定注视着武藏。
不知道对方眼中的自己，又是什么模样呢。
●
浅间屏住了呼吸。
大家眼前放大的表示框中，出现了羽柴的身影。
“这是──”
自己惊讶地用手遮住嘴。一旁的他模仿了自己，赫莱森和喜美又模仿了他，接着是弥托姿黛拉、野挽和点藏，嘴里“诶？诶？”疑惑着的玛丽，还有其他人都模仿了动作，
“这是──”
“大家不要这样齐声说啊！我不过是做出了符合当下情景的反应啊！”
对面，涅申原一边喊着“可恶！可恶！为什么我……！”一边捶着甲板地面。他就这么想起这个头吗。
不过，观察到的是事实无误。那就是表示框中径直看向这边的羽柴的脸。那看着洁白的样貌，
“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呢。”
说着，赫莱森歪起脑袋。见此，自己看向其他人。接着，赫莱森的双手带头“一二”地示意，而自己也加入进来出声道。
“那就是赫莱森啊……！”
●
正纯摇了摇头。
……冷静一点。
看向赫莱森。赫莱森正用双手的手指把嘴角向两边扯，做着鬼脸。
“不，等等，等一下赫莱森，你让我们比对一下啊，喂。”
“不，没什么好比对的，只是碰巧长得像而已。”
“本人都觉得像啊……”奈特背过身如此道，确实也有点这种感觉。但是，
“不一样……吗？”
看向逐渐拉远的图像中再一次低下头的羽柴，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浅间说道。
“确实，这么一说，对方头发是黑色的，而且对比现在的赫莱森，她看起来更年幼……”
“你不会想说是十年前的赫莱森吧？”
“不。”笨蛋开口。他“嗯～”地一声歪着头，
“要说的话，那个形象应该是差不多初中毕业？”
“……这样的话，就有些不上不下呢。”
是啊。自己也这么想。但这时，赫莱森举起右手。
“──总之，如果在本能寺之变中发现她，就问问看如何？”
“你啊，能不能别把自己想干的事推给别人做？”
但是赫莱森说的确实有道理。
“也就是说，去了本能寺，应该就能有所发现了。”
“……之前是不是也带着这种想法去了皇宫的地下，结果丢人现眼了？”
这么一说，确实也是如此，这下可头疼了。不过，
『各位，武藏即将与本能寺正面相对，现在进入调转动作。预定出场的各位请做好降落准备──以上。』
就这样吧。
事态正在发展。那么之后就，
“走吧，去本能寺。”
感受着武藏带出的风向产生变化，看着风景在一旁流动，自己这么说道。目光转向空中光柱的下方，本能寺的地界，
“……在这里，创世计划，也要有个了断了……！”
●
“这应该就叫了断吧，兰丸君。”
大面积光芒逆光映出半龙漆黑的身影，兰丸歪着头。
“……在这个状态下，身姿完全暴露了呢，弥助大人。”
“你跟我是真的不会好好讲话啊……”
“不。”自己开口。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本能寺入口。从这里抬头看向武藏，也就是说，
“您认为他们会到这里来吗，弥助大人。”
“他们还是挺强的哦。”
“确实。”自己点头。
“……没想到他们能靠着明智大人的引导深入内宫底层。”
“你的前辈们不知道怎么样。”
“可以判断结局不算差。所以──”
一边心想着“自己会说推论很少见”，一边开口。
“即便是从最终的结局来看，也不会差。我是这么认为的。”
“嗯。”弥助说。
“要加油了。”
“是。毕竟我们还有可靠的援兵。”
自己和弥助一同看向旁边。
右边还有一个逆光映出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刚刚才乘着运输舰来到这里，和他们汇合。让弥助来说，那就是，
“那个……根据圣谱记述，你应该不在这里吧？”
“啊？所以我不是说了就当个战士团团员？又不是作为袭名者，你有意见吗？”
“没有，这样的话就好……”
“嗯。”自己点头，抬头看向他。
“援助方面就万事拜托了。”
低头鞠躬，如此说道。
“佐佐•成政大人──这是假名对吧，我明白的。”
午夜零点，本能寺之变正式开始的时间，已经无限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