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迷茫再起
话说,我独居紫曦宫后不上半载,性格上也被花茉儿那小八卦给熏陶了,不仅开朗了不少,还参悟了叛逆之道。
也是那时候,一帮爱扯人笑柄的神仙们,见我堪似见了夜叉鬼似的,俱是能避则避能躲就躲。
妙在父君他老人家素来对我都是溺爱,大抵也是因为不用替我寻婆家发愁罢,连番惹出不少祸事,却也是大事化下小事化了,任由我去了。
我越发觉得自己堪是脱线的风筝,整日糊里糊涂的虚度光阴。
也就在这一年,天凡两界却经历了一件大事,因此改变了我的余生。
这桩原由是这样的:
某日,金阙宫九霄殿齐聚文武金仙朝会之际,仙班中忽现多日不见的太白长庚星,上前伏拜启报曰:“启奏陛下,微臣前段时日在凡间游历几载,只见那些流落在凡间上古神嫡太乙散仙,依仗道法高崇纵横凡界,过于蛮强,在不严加于管束,恐日后将冒渎天威,使万物芸芸之序瓦解永无清宁,伏乞陛下尽早筹划,以肃中元海岳之安泰。臣太白星谨奏。”
父君道:“不瞒诸位,朕早有约束此辈之意,碍于牵连甚多,过于武断恐弄出祸端,不知卿可有良策顺天命矣?”
太白道:“禀陛下,古训有云,‘凡修仙参道者乃六根有缘尔,能开七窍而羽化成仙者当任擅长之责’何况此间大多都是生来仙胎傲骨,当宣上神霄赦以神职加于管制,一来可填补官职空缺,二来不劳师动众,可谓两全。”
父君道:“此计到也甚合朕意,准卿所奏。”即令文曲星拟诏。
仙班中又闪出北斗星宿上神文曲星君报曰:“启奏陛下,那些神嫡中极多只听令圣祖东王公的号令,倘若不听宣召又当何也?依微臣之鉴,还是与东王公商议后在决,避免折了天庭颜面,得不偿失。”
神君颜华闻言怒道:“蛮野之辈何消商议?上神只管拟文,吾要在东荒上下布置十八架天罗地网,着天河神将日擂太初鼓夜响瀚宇钟,他若焉敢胡为,便是与苍天为敌!”
此言一出,众神皆交头接耳互陈其词。
历过一番讨论,父君宣满朝文武听旨,道:“神君所言可做后续,朕要修书一封亲至王公,等王公入朝听封则树了一面招安的大幡,如此一来后事有望,顺者以于官爵名箓,逆者陈述厉害,若不然徐徐办之,此乃天界之任,三界之福也。”
没过几日,那繁华东荒的圣君,便再次踏足天界,到也没弄出甚大的幺蛾子,他便是傲辛的义父东王公是也。
当东王公就再次出现时,我知道与他打听一下,那小龙子傲辛的机会也来了。
可忽又一想,如今眼下这般光景,问不问出个所以然有能怎地那?
再者,傲辛在凡间依然逍遥快活了千载岁月,我对他忧戚不下时,天晓得他染上多少红尘花债,是否记得当年的那句诺言。
兜兜转转,亦没有那股勇气,亦没有巧合良机,也成就了憋在肚子里瘴气,难受紧。
单说如今在此见到东王公时,他早已被岁月侵蚀的不太入眼,而且性格早已不胜当年那般虔诚,甚至有些莽撞委实教人嫌弃。
然而这老匹夫如今不仅有义兄义子,竟然也讨上媳妇,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他那河东狮吼般的贤伉俪,竟然给他生了七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个个风韵妖娆身姿袅娜,不禁令人在心中妄自遐想。
在说起那位伉俪佳人,却也是大有来头,乃是西荒圣山昆仑山神的女儿,如今更是袭了她先父的名爵,被人称作西王母。
我头回听说时竟错愕的把她当作东王公的老娘,毕竟她名头中有个母字。如此错误固然要被人几番纠正,没隔多久,总算才有幸一睹芳容,可委实教我讶了一身冷汗,只见那西王母音容笑貌体态龙钟,齿疏发稀一身怪味,简直能作东王公的老娘的老娘。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蟠桃正熟的时节,那王母婆子非要主持开蟠桃盛会。正值蟠桃院内碧叶蓁蓁夭果盈盈,风悄悄花杳杳,那一密香攀一荡,滋滋都在肆意侵蚀我紫曦宫每个旮旯,教人口中泛涎,难免又犯了触碰天界条例的贼心。
因小时候桑棋那混账东西番番与我争桃嚷吃,更是馋虫难治。
于是乎特特纠结了七哥和八哥,还捎带两位少公小辈们,一番磋商后假借赏园时,先灌醉了护园官又唬走了养桃吏,之后便开始海纳仙果私下受用。
正大饱口福时,忽地闯进了一对长相骇人的老婆子,那婆子个满脸麻花体态龙钟,一脸枯皱皮,比死去的老树还老,返到将蓬蓬垢垢的白鬓上打扮的珠翠满头,笑盈盈的被两个仙女引着,来回瞻望。
因那时我不识她,便与随行的几人嫌弃的说道:“兀的是个甚怪精?搅了吾等雅兴,真该摘胆剜心聊解当下心烦之闷!”
那婆子甚耳尖,闻说忿然生嗔,呼呼的跑来斜眼瞥我道:“哎哟哟!你是那家小仙子?焉能说出这话?瞧你这丫头虽是一副花容月貌,却无贤惠仁仁之心,真真白瞎这副香身仙骨,叹呼哀哉,诚然刁蛮可恨也!”
显然刁蛮可恨这个粗鄙的词汇,并非这老婆子首先用错的,只是我更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九重天上竟还有敢与我翻脸之人。
言毕时,我那七哥与南斗少君早已憋笑憋的满脸涨红,也不知有甚幺蛾子。
忽见我目光逼人,那南斗少君这才讥笑我说:“倘若斗起嘴来,我们刁蛮可恨的桑妭神女遇上凌人至上的王母婆婆,能否笑到最后亦未可知也。”
眼见在坐的没人打算替我仗义执言,我登时怒气大盛,可没想到那西王母听说我是神女桑妭,急忙冲着远处那行人招手大叫:“陛下快来,快来!你那宝贝闺女真的在此享用蟠桃哩!”
话音未了,我那几位同甘共苦的私党俱如雷劈,噔噔的招来祥云,各自匆匆攀上,一眨眼就不见了,唯独把我这反应弧较长的落这这里,少时被人数落。
我那父君瞧见满地残核败叶,登时气的至圣辇中跳下,金履破风君颜大怒,瞠目冲冲朝我逼来。
我自然是躲之不及也不知如何周旋,只能心一横,矗在那被他劈头盖脸的将我臭骂一回,赚个脑瓜发懵,无奈本神女如今人缘不佳,反到教那些同行的神僚端是觑了一回好戏。
最后要将我禁足三日,好在那西王母殷勤汲汲的为我稍稍求情,还说此间勾当又非我一人作祟。
因我这人素来义薄云天,方才略略通达了惩戒,由三日禁足改为闭门思过一月,遂才拜别父君,掩着忿忿独自享用一月清净去了。
却只在家中待了两日,就听闻父君竟然允了那二口子圣尊,于九重玄穹天设一座府邸的请求。
须知这浩瀚九重玄穹天历来是天帝一脉的行宫,通俗来说这九重天除了金阙宫九霄殿是诸神朝会之地,其余的尽是我家眷族老小各自的私宅。
然那东王夫妇在九重天设宅一事不久便沦为事实,竟也无人说三道四,更奇怪的是那二位在选址福地时,竟还瞎了眼看上了我那紫曦宫西北一隅的茂凌山,中间只隔着当年他与龙皇挖筑的寒潭。
大抵是因为我这一带是天庭后院,虽无人司管却是天界少有的半禁之所,如此一来几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被人拐跑的几率便大大降低不少罢。实则却也未必,听闻没过多久,那小女儿下凡历劫时,就给一个凡人拐心智,据说还生了个娃娃,最后弄得夫离子散,整日惨惨戚戚,哭一回哀一回,教人唏嘘时也传出一段有趣的闲话,当然这只是后话。
至打东王公两口子在九重天上建了府邸,也是凡神地仙们频频入天之机时。
是以现而今竟衍出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但有凡人升仙初入天界,第一个拜访便是这东王公,其次才是三清道祖,最后才轮到我的父君昊天大帝。
这点到也教人欣慰又不觉惋惜的,因为它差点气死了我那自视尊高的未来夫君。
然而最令我费解的是,我那一项呆板严厉的父君,竟然对我那两位贤邻,素来都是致恭致敬,非比寻常的君臣,也素来不许我们兄妹在背后说他笑话,稍有不甚就要被责罚。
莫非那二位道法遮天,连三清四尊也有所不及?亦或者此间有甚密辛才教父君这般忌惮?
九哥桑棋听后及时发表了凿凿言论:“这还用猜?定是隐着密辛哩!父君要么欠他财,要么欠他情!保不准还是风情月债哩!”
我自然是不能相信桑棋的无稽之谈,还什么风情月债,纯属乌有瞎掰扯,少不得取笑他一回。
桑棋却凝凝重重又与我说:“我瞎扯?委的是你这太岁妹妹无知!你常年养在深闺中,却也怪不得你,不若哥哥我就给你普及一点家中秘事。”说着他开始语气深长的叙说昔日的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