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离(一)
白马非马,将心比心。
“既然这么舍不得,那干脆带着他一起走呗。反正他那条命也是我跟你一起救下的,就算他醒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容诚站在她身边,随口一提。
“他不会跟本座走的。”殷岚收回了目光,好像是在跟自己说,“他的心在战场,不在我这儿。”
殷岚带着容神医回了玄机阁,又创立了一个叫“夜尘”的培养杀手的组织,将这个组织交给了叶尘来管理,儿容诚则被她安排去了“济世堂”当了个堂主。
“济世堂”跟“夜尘”一样,都是殷岚这次回去以后新建的。
就一年的时间,“济世堂”就遍布整个大陆,声名鹊起,与“望月楼”可以相提并论了。
当然,“夜尘”也被叶尘管理的不错,明面上这几家没有交情,实际上都是玄机阁的分支,殷岚把势力范围再次扩大。
竹屋里,顾远山悠悠转醒。
我……还活着?
顾远山醒来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他很确认这个地方没有人住,已经荒废很久了,可在他边上放着三个瓶子,瓶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纸上面详细的解释了面前三个瓶子里的药不同的用途,从字体上来看,应该是个文弱的书生留下的,自己身上的绷带也应该是那个青年帮自己缠的。
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救自己?
顾远山很难不怀疑对方的目的,可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劳心劳力的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
而且,对方貌似很是大方,给他用的药应该都是极好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若是将来有机会再遇到救命恩人,希望能有报答对方的机会吧。现在,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紧回军营。宁武侯和阿尘……肖若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很确定军队里一定混进了西狄的奸细,得赶紧通知将军,让他重视起来。至于那支箭……他现在思绪很乱,不愿意多想。
拿上了三瓶药,顾远山离开了竹屋,他出了林子就上了大道,因为身上的伤口没有完完全全的愈合,他走的不算快。
十数日后,顾远山终于回到了军营。
“将军,属下希望将军能够彻查军营里奸细的存在。”顾远山火急火燎的去了宁武侯的军帐,还好这一次将士的伤亡不大,多亏了将军及时敲停战鼓,鸣金收兵又挂起了停战牌,减少了我方士兵的伤亡。
“小山,既然你这么说,想来是已经有了猜测了,不妨说来听听。”宁武侯太了解这小子了,不过这小子每次好像都挺幸运的,历九死而磨一生,也算命大。
“将军,这场战争一开始我在城楼上就觉得有些蹊跷。”顾远山仔细想了想之前他所怀疑的点,“您想想,就算这一年下来,咱们虽然没能把失去的城池夺回来,但就双方兵力、实力而言,西狄的戎兵跟咱完全不在一个水平,西狄的可汗也不是个傻的,怎么就会在这一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就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一样。”
“你的怀疑不无道理,可凡事都要讲求证据。你可有证据证明我的兵里有西狄派来的奸细?”宁武侯知道顾远山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相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证明他的怀疑。
两军交战,最忌损伤军心,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而去无端猜忌身边这群在战场上为大熵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这样会寒了将士们的心,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将军,若是属下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咱们跟西狄戎兵交战的时候,射箭的是不是只有咱们?”顾远山仔细一想,皱着眉头问。
宁武侯顺着他的话,再一回想当日的情景,确实,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西狄的确没有一个人拿着弓箭。
“的确如此。”宁武侯思前想后还是点了点头,“可这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将军,咱们的弓箭手,水平如何?”顾远山没有明确回答宁武侯的问题,而是转而问他别的。
宁武侯有些不太高兴:“这批弓箭手是本将军亲自督导,水平虽算不得神射手,但至少本将军能保证,不会射到我大熵的将士,若非如此,本将军又怎会让他们上城楼,本将军要对前线将士的安危负责的。”
顾远山察觉了宁武侯的不悦,解释:“将军,属下不是怀疑咱们弓箭手的水平,而是若真如您所言,那么恐怕这内奸就混在这批弓箭手里。”
“此话怎讲?”宁武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顾远山他这么讲的缘由。
顾远山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当着宁武侯的面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又将绷带解开,将后背的利箭射入留下的伤疤露出来给宁武侯看。
又从自己的腰间摸出当时在竹屋里救他的恩人给他留下的从他后背取出来的箭头递给了宁武侯。
“将军,您看看。这是属下当时与戎兵交战时从我方城楼射下来的箭。属下的怀疑,也算有理有据。”顾远山不卑不亢的开口。
“那按你所说,那名奸细的确藏匿于当时城楼上射箭的那批士兵里没错,如此范围便缩小了。”宁武侯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件事情,直觉告诉他,那件事与这件事关系甚大,“小山,那你认为那些人里有谁有机会去到马厩而不被人怀疑呢?”
“马厩?”顾远山不明白宁武侯为什么会提到一个跟这件事在他看来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地点。
宁武侯解释道:“你刚回来,想来还不知道。那日就在你下城楼的时候,马厩里看马的伙计来报,说咱们骑兵用的战马全都倒地不起,导致我军后方的骑兵营损失惨重。想来也是那名奸细趁机进了马厩下了药的缘故。”
顾远山心头一惊,他的‘追风’也在马厩,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不过,很是奇怪。收兵后本将军去马厩看过,你的那匹小马驹倒是挺精神,没有遭遇毒手。”宁武侯一看顾远山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还别说,当时李木还跟我怀疑过你小子来着,要不是本将军帮你说话,你小子想回还回不来呢。说实话,我当时帮你小子说话的时候心里还挺忐忑的,但刚刚听了你的一番推测,本将军果然没有看错你小子。”
一听‘追风’没事,顾远山一颗浮起来的心定下了。
想了许久,想通了为什么他的‘追风’能够躲过这一遭。
“将军,您可有检查过马厩里的粮草?”顾远山仔细想了想,‘追风’好像只有吃的草跟别的马不一样,他想,若是那个奸细下药,应该是把药下在了粮草里。
“粮草?”宁武侯仔细一想那天,“那日我只命人把马用的水检查了,没检查出什么。说起粮草,若是那人只下了一点点药,剂量不大,那想来也是不会留下线索。”
“如此说来,线索是断了。”宁武侯有些遗憾。
顾远山好像想起了什么,默默穿上了上衣,拾起了散落一地的绷带,神情挣扎,却选择了沉默。
“属下告退。”
失魂落魄的顾远山慢慢的退下,离开了主帅的营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