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受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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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帝的目光也渐渐凝聚，他看向台上的舞者，眼神中有玩味、探究和些许期待。
突然，整个台上霎时间一片黑暗，让人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回事啊？怎么跳个舞还要灭灯吗？”一旁的皇后不满的声音传来。
然而安帝却并没有出声，他继续看着那一片漆黑，等待着，仿佛正在等待着自己苦苦追寻许多的答案。
一阵幽幽的笛声传来，终于，那台上亮起了点点光芒，然而，这微光远远不如原先的灿烂辉煌，活力不凡。此刻的微光却如同灯烛残年的老者般摇曳不定，让人唏嘘。
而台上的舞者们已经消失，只有一人枯坐，如老僧入定般死寂。
殿中众人看了这个不免心中悲凉，愈发皱起了眉头，嘴上不说，心中纷纷对此舞不满，心道：大过年的，怎么会排这个舞，教坊司的女官们都不要命了么？
皇后也皱起了眉头，犹豫着向安帝问道：“皇上，这舞，要不要让他们停了?”
她并没有等来安帝的回答，但是安帝专注观看的神色却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第二支笛子的声音穿插进来，这个曲调煞是欢快，如云雀、如小童、如春水荡漾，如绿柳扶风，让人听着仿佛感受到了三月的暖风，绵绵欲醉。
接着，她们看到了又有一群舞者轻盈地舞上台，她们身着翠衣黄裙，舞步灵动俏皮，仿佛那三月刚长出的嫩芽，随着春风的吹拂，肆意生长，万物不惧！
皇后的眼睛发酸，不知道为何，看到这里，她突然感到有些怅然，又有些莫名的宽慰，她又看向身边那个穿着龙袍的男人。
有什么呢？即使他不再是高高在上，即使他不再是万人之上，他也是自己的夫，她一定要与他携手，走过接下来的春夏秋冬。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手去握住那男人的手。
安帝也转过头来看向她，眼中也有光闪过。
这支舞是在一片欢快中结束的。
舞毕，整个水月宫中的众人也仿佛大梦初醒般恍惚一阵后，叫好声此起彼伏。
皇后也笑着看向台上舞者道：“你们这支舞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舞台中的若夏忍住此刻心中的惶恐激动，诚惶诚恐地答道：“回禀皇后娘娘，这支舞的名字叫水穷云起，是我们落然姑姑排的。”
皇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安帝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好一个水穷云起，传编舞人！”
不一会儿，殿中众人便看到一个拄着拐的宫女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台。
看着她的样子，殿中诸人都满脸惊讶。
就连安帝，当他认清台上那个拄拐的宫女，便是那一晚在浣衣局救他们的人时，眼中更是闪出惊讶之色。
“你，你不是......”他问道。
落然忙施礼答道：“回皇上，我就是落然。”
皇上看着台上那个跪伏在地上的人一阵，突然笑了，问道：“起来说话。”
落然慢慢爬了起来，因为一条腿使不上力，便用一旁放着的木拐撑住身体，慢慢坐了起来，再依靠着木拐再次站起。
众人都沉默着看着她吃力地做着这一切，安帝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她完全站起身来，他才又问道：“我不是准你大富大贵，吃喝不愁吗？你若是在宫中不能自在，朕会在宫外为你准备房产田地奴仆，保你一生富贵，你又何苦这样辛苦？”
落然点头道：“皇上说到做到，婢子当然知道。只是，现在的我已经少了一条腿，身体已经没有原先灵活了，若是真的整日躲在屋中，吃穿住行都要靠着身边人相助，那我这辈子都爬不起来！”
她顿了顿，又道：“虽然婢子此刻爬得有些辛苦，有些狼狈，但是婢子相信，我会越来越快，越来越灵巧的。我坚信，只要我不放弃，老天爷就不会放弃我。”
安帝沉默一刻，突然道：“这支舞叫水穷云起，是你编的？”
落然点头：“走到没有水的所在是多么绝望的事情，但若是不急不躁坐下来看看天上的白云慢慢升起，那是多么自在而又洒脱的事情啊！”
安帝追问：“那若是云没有升起来呢，若是只有慢慢黑下去的夜晚呢？”
落然摇头：“若是云没有升起，那月亮也会升起，若是月亮没有出来，那第二日的太阳仍旧会出来！我要做的，只是相信！”
安帝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整个水月殿陷入了一场令人有些紧张的氛围中。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那若是一直没有好的事情发生，怎么办？你期待的云、月、日都没有出现，那怎么办？”
落然看向说话之人，此人正穿着皇子服制，坐在殿侧，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落然一笑：“这有何难，没有云、月、日，那也有花、鸟、虫；没有花、鸟、虫，那也有风、雨、雷；没有风、雨、雷，那我还有我自己！”
“你自己？怎么说？”二皇子并没有因为周围人对他突然的插嘴而目露异样而有半点在意，仍旧追问。
“我自己，”落然低头笑了一下，抬头朗声道：“我自己的心中装着云、月、日、花、鸟、虫、风、雨、雷，我心中装着所有。”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光，二皇子也忍不住看住了，忘记了自己正在问话。
“好！”突然的叫好声又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安帝所在。
只见安帝站了起来，眼中毫不掩饰赞许道：“宫女落然有忠有义，有才艺，有担当，又编舞得力，堪当大用，自今日起，封你作教坊司奉銮，赏银千两，赐宫外三进府邸一座。”
落然郑重跪下：“臣谢主隆恩！”
一旁的二皇子露出了笑容：教坊司奉銮，虽然是个九品芝麻官，但是你总算有了自己的家，不用再做浮云了，也不用日日担惊受怕了。
突然，他突然笑了，若是这次没有成功的话，自己也会给她一个家，不会再让她担惊受怕！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身边太子一阵闷哼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