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勤劳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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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贺先生，这个还给您。」

  房地产公司的二楼。

  这里是休息场地，位于走廊的一角，只有自动贩卖机和沙发，摆设非常简单。

  时间已过下午五点。今天是星期六，大学休假，所以我一整个下午都在打工。

  打完工，我把浅贺先生叫了出来。

  说事情……其实我想把应召女郎的名片还给他。

  「哦，不好意思啦。谢谢你替我保管。」

  浅贺先生随随便便地说道，收下名片。

  「哎呀，没想到会混进晴的口袋里面。难不成，被你老婆发现啦？」

  「……嗯。算是吧。」

  「唔哇，真是场灾难。」

  「不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都被老婆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属于我的。我可是受了不少苦呢。」

  「哈哈哈。抱歉抱歉。」

  「这种东西要节制。我可担心您会得病。」

  「别说得这么严肃嘛。晴才刚刚结婚，但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只是个离过一次婚的大叔而已。」

  他耸肩说完，把名片放进口袋。

  唔嗯。

  我想，他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但是，他唯有在思考女性这一点上与我互不相容。

  之所以离婚估计也是因为自己有外遇吧。

  「晴，你真的很正经啊。」

  浅贺先生惊讶地说道。

  「结婚前……我还是单身，那时就算有人邀请我说『最后再玩个痛快吧』，我也没同意。」

  「……现在已经不流行那种思想啦。」

  「本来还想带你去个好店的。」

  「您放过我吧。」

  我赔笑拒绝……同时内心悸动。

  好店？

  到底怎么个好法……？哦，还是要在单身的时候提前去一趟。作为一项社会阅历……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我实在是做不到。

  「──你们在说什么？」

  说完。

  我们两个男的正好在说话，鹿野小姐突然出现了。

  「鹿野小姐……呃，什么都没有。」

  「有些话不能对小千百合讲啦。」

  「喂，浅贺先生……」

  「哇，真可疑。」

  她难堪地笑了笑，稍稍皱眉。

  「晴先生，这可不行。你不能同意浅贺先生可疑的邀约。」

  「我知道。」

  「您才刚结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妻子。……哦，不对，即便不是刚结婚也得珍惜。」

  「我知道我知道。」

  我略带苦笑，点点头。

  鹿野小姐急忙补充，她的样子令我有些欣慰。

  「话说，小千百合，你有没有见过晴的老婆？」

  浅贺先生忽然想起来似的说道，鹿野小姐便瞪大双眼。

  「诶。没有。浅贺先生见过吗？」

  「见过见过。之前晴还给我看了照片。」

  「怎……怎么样？长得可爱吗？」

  「超级可爱。感觉很华丽，有气场，既漂亮又可爱。」

  「这样啊……。晴先生，请让我也瞧瞧！」

  「啊……真的？」

  「也好啊。我也好想瞧一瞧晴先生可爱的老婆！」

  鹿野小姐来势汹汹。

  服了。真不想把理樱的照片给那么多人看。

  什么感觉呢……一般程度的害羞吧。

  浅贺先生太过难缠，我才拿出来给人看。

  明明是伪装结婚，还要特意炫耀自家老婆，总觉得有些坏心眼……唉，不过该怎么办啊。

  既然老老实实贯彻伪装结婚，那么这种时候我再把老婆的照片随便拿给人看，炫耀自己是个模范丈夫，还合适吗？

  鹿野小姐带来的压力让我感到慌张，同时苦恼——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

  拿出来一看，是理樱发来的Line。

  「是您老婆发来的吗？」

  「……对。她叫我回去路上买厕纸跟浴缸的洗涤剂。」

  不用她提醒，我也知道，她今早其实已经发现那两个东西快用完了，所以打算叫我买了再回去……我心想。感觉今天可以夸她一下，会看时机。

  「我得急着回去了。」

  「啊，等一下，晴先生，照片……」

  「下次再说吧。」

  「……真是的。」

  「啊哈哈。晴，拜拜啦。对老婆好一点啊。」

  「嗯。辛苦了。」

  鹿野小姐绷起脸来，浅贺先生乐呵呵地笑着。

  我跟两人告完别，踏上归途。

  晴先生离开后，浅贺先生移动到自动贩卖机前。

  「小千百合，你要喝点啥？」

  「啊。多……多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大叔我喜欢为年轻人请客。」

  「……那就。」

  硬要拒绝让我感觉很怪，所以我接受了他的请客。

  浅贺先生貌似经常在夜里游玩，跟女人调情……但是他绝对不会把恋爱感情放到工作当中。他有这样的态度。

  所以，他对待我的时候非常绅士。

  「……晴先生，真的结婚了呀。」

  我喝了一口他买来的红茶，同时说道。

  「难以置信。」

  「这句话你之前也说过了吧。」

  「因为他太操之过急了。」

  「有钱人家之间的婚姻，不就是那样吗？我听说，他们爷爷奶奶那代就已经有家庭之间往来了。」

  「……果然有政治联姻的成分在里面。」

  我小声嘀咕。

  浅贺先生感到不解。

  「嗯，你怎么看呀。其实，有消息说『玉木屋』这几年生意有些惨淡。晴一结婚，他们生意就开始好起来了，所以那或许是政略方面的事情。」

  「那……那——有可能因为家里的原因，他们是被迫结婚的。」

  我说。

  说出来了。

  「或许是家里强行要求，才勉强跟不喜欢的人结婚……。因为，都没有跟对方有过来往，就突然去跟人家结婚……这一点都不正常。晴先生，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结婚——」

  「…………」

  「──呃。对……对不起。我在说什么呢……。真没礼貌。本人不在就随随便便乱猜……」

  「……小千百合啊」

  我耻于失言。浅贺先生还是苦笑着对我说道：

  「你喜欢晴，对吧？」

  「……诶！？」

  我吃了一惊。

  第一次发出了这种声音。

  「您……您……您在说什么呢！？没有这回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毕竟……晴先生，已经结婚了……」

  我惊慌失措地辩解，但浅贺先生还是一直注视着我。

  他的视线很温柔，仿佛能看透我的心思，对此，

  「……您为什么会知道呀？」

  我忍不住说了出来。

  「还真是。你真好懂呀。」

  「呜呜……真的那么好懂吗？」

  「当然当然。你还特意给他换班呢，一有机会就跟他说话。」

  「……」

  「毕竟晴脑袋比较迟钝，所以可能没注意到你的心意。」

  他开玩笑似的对我说。我却只顾着害羞了。

  「……也……也不能下定论说我喜欢他啦。不如说离喜欢还差一步，或者是在意他这种程度……」

  我像是找借口一样，说道。

  「我还不太清楚自己的感情……。但是，我想我没必要那么焦虑。晴先生也说了，他不打算交女朋友。而且，晴先生好像对女性也没有积极到那种地步……」

  「像阴暗角色那种吧。」

  「我没这么说！」

  我补充着继续说道：

  「……我一直在想，悠闲自在该有多好啊，能悠闲自在该有多好啊。也一直妄想，两个人普普通通地以朋友身份出去看个电影、聚一下餐，再从那种关系慢慢发展下去，也挺不错的。然后……」

  「你就收到通知说，晴突然结婚了。」

  「……是的。」

  我听到他的结婚报告后，收到打击。它现在又在我打工的时候复苏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

  对方是自己在意的人，也跟自己一样是十九岁。他突然通知我，说自己结婚了，让我颇受打击，一切来得毫无预兆。

  这份巨大的打击——终于让我切实地感觉到：

  啊啊——

  我是真的喜欢晴先生啊。

  我失恋了。

  「……必须得死心了呀。」

  「是啊。」

  浅贺先生慢慢点头。

  「我实在不能帮你横刀夺爱。虽然由我这个离过一次婚的大叔来说，可能没什么说服力……但夫妻这种关系，是不可替代的。」

  「我知道。」

  我深呼吸一口气。

  「没事。我反正都想通了。」

  我当初收到结婚报告时就已经很灰心了，但是过几个月之后到了现在，我也还是在一定程度上跨过了这个坎。

  我也慢慢能跟晴先生笑着说话了。

  「要是觉得寂寞，大叔我在联谊上给你安排安排？如果是小千百合你呀，不管有多少人，你都可以随便选喔？」

  「啊哈哈。我会考虑的。」

  我选择性地不去听客套话一样的邀请，同时心想：

  嗯，死心吧。

  死了这条心吧。

  晴先生肯定过着幸福的结婚生活。

  一切依旧，工作上把他当成好伙伴，大学里把他当成朋友，这样交往就够了。

  我——不可能横刀夺爱。

  我单方面的阻碍，不可能毁掉一对幸福的夫妻。

  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只是为了自己的家庭——这种类型的婚姻，在当下是不可能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