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圣地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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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圆筒形的船只，缓缓航行在光线照射不到的漆黑海底。

  这是由海龙所牵引的「海龙船」。

  船只并非行驶于水面，而是像潜水艇一样在海中前进。

  在几个小时之前……遭到精灵水师追杀的才人等人，被追著露可夏娜而来的亚利等人所救，才得以自「龙之巢」当中逃出。

  亚利似乎想保护被精灵评议会宣判死刑的露可夏娜，准备流亡到高卢王国。可是光靠精灵要潜入哈尔凯尼亚，根本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们盘算透过在高卢王室吃得开的才人交涉，居中担任流亡的牵线人。

  在不停晃动的阴暗船舱内，才人一直握著躺在床上的蒂芬妮亚的手。蒂芬妮亚全身包裹绷带，嘴上戴著类似氧气面罩的治疗装置。由于身属「铁血团结党」的法蒂玛企图以手枪射杀蒂芬妮亚，导致她受到了足以致命的重伤。

  逃出龙之巢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但蒂芬妮亚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只是断断续续的在梦呓中喊著才人的名字而已。每次听到她出声，才人就紧握蒂芬妮亚的手，不断的对著她说道：

  「蒂法，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

  才人在蒂芬妮亚身边看护著她，一面又不断自责著。

  蒂法会被枪射伤，全都是我害的。只要仔细想想，就该预料到水面的炮击只是诱饵而已──

  当时应该至少让蒂法一起搭上巡逻艇才对。结果却说了很过分的话，说蒂法会碍手碍脚，一把将她推开。

  ──最后落得这种下场。

  可恶，这算哪门子的甘道夫啊，在最紧要的关头，却无法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人……只不过有了点力量而已，我就变得如此自大。

  才人抬起头来，瞪向躺在船舱后方的另一名少女。

  精灵少女的容貌和蒂芬妮亚极为相似，她就是开枪射伤蒂芬妮亚的凶手法蒂玛。她被盛怒的才人击碎肩骨而昏迷后，便被亚利等人搬入这艘船内了。

  沉睡著的少女，正带著天真无邪的表情，发出阵阵平稳的呼吸声。

  紧咬著牙根的才人，为了试图平息心中的怒火，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家伙试图杀害蒂芬妮亚，害她受到伤害。

  心中涌现一股绝对不原谅对方的怒意。

  如果……如果当时蒂芬妮亚真的遭到她的毒手……盛怒之下的才人，必定会让法蒂玛血债血偿吧。

  可是无论如何，蒂芬妮亚终究保住了一条命。所以还是罢手吧，杀了她只会让蒂芬妮亚难过而已。

  「……才人，欸，才人……你在吗？」

  但她并未恢复意识。自刚才开始，就只是一直陷入恍惚中，不断呼喊著才人的名字而已。

  「不要怕，我会一直在这里的。因为我是……蒂法你的使魔啊。」

  「才人……」

  像是因为听到才人的声音而感到安心一般，蒂芬妮亚再度在安稳的呼吸声中沉沉睡去。

  才人轻轻放开紧握她的手，微微叹了一口气。

  「使魔，是吗……」

  低喃之际，感到胸口的卢恩符文似乎隐隐作痛。

  现在，才人的胸口正浮现著新的使魔符文。

  这是因为先前徘回于生死关头前的蒂芬妮亚，在意识逐渐朦胧之际，咏唱出了「召唤」的咒语之故。也正因回应了蒂芬妮亚的呼唤，才人才得以应召来到蒂芬妮亚的跟前。

  「我好高兴……回应了我所咏唱的『召唤』，而来到我身边的是才人你。这代表我的容身之处……就在你的身边……代表我和才人之间，是确实有著羁绊存在的……」

  才人早已成为露易丝的使魔，召唤传送门理应不可能在才人面前再度开启才是。但是蒂芬妮雅思念才人的那份祈愿，甚至超越了这种本应牢不可破的魔法之律理，使才人得已再度受召，得到新的使魔资格。

  可是同时，才人脑海里再度浮现出几个疑问。

  才人的左手依然刻著甘道夫的卢恩符文……代表才人还是露易丝的使魔，却又同时是蒂芬妮亚的使魔。

  使魔订下双重契约……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而且第四名使魔的能力，又究竟是什么呢？

  甘道夫能自由操纵武器，温道夫能驾驭生物，而缪兹祢特尼伦可以自由运用任何魔法道具。

  「那么，第四名使魔又是？」

  从胸口隐隐传来的阵阵痛楚，让才人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

  「接下来，我们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呢？」

  透过船舱的窗口，才人凝视著一片漆黑的海洋。

  现在究竟到哪里了呢？

  是不是已经越过精灵国的国境了呢……

  「露易丝她们肯定在担心吧……」

  现在肯定急红了眼睛，拼命寻找不见踪影的才人吧。

  想起留在杜•奥尔尼埃尔的露易丝，才人就感到一阵揪心。

  露易丝，我的可爱情人。灵动又深邃的茶红色眼睛，带著桃红色的金发，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以及扁平的胸部……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惹人怜爱。

  好像赶快见到露易丝……见到她，紧紧抱住她。明明被带到精灵国才过了短短几天，心中所涌现的思念却是如此的强烈。

  不只露易丝，还有谢丝妲、塔帕莎、齐儿可、寇伯特老师、公主、基修与马里寇奴，以及水精灵骑士队的伙伴们……好想见到大家。

  对了。回到哈尔凯尼亚，我还得向大家报告「圣地」的事情才行。

  一想起重要的事情，才人便伤起脑筋。

  圣地，据说是始祖布利弥尔最初降临的土地。精灵们称之为「恶魔之门」的场所，根据教皇的说法，那里有为了防止大陆隆起的魔法装置。

  为了争夺「圣地」，哈尔凯尼亚人民与精灵之间屡屡掀起战火。

  「圣地就是海之母所栖息的龙之巢。」

  才人如此确信。

  甘道夫的「枪」是在距离圣地不远之处发现的。

  龙之巢内有许多地球的武器。生锈的战车与战斗机，手枪与火箭筒，甚至还有大得离谱的核子潜艇……虽然目前沉在海底，但在六千年前，那里肯定是陆地。

  不过，这些事情可以一五一十的全部坦承吗？

  总觉得教皇与朱利欧都有所隐瞒。

  「风石」的失控会导致大陆隆起，造成哈尔凯尼亚灭亡……就算这是真的，才人对他们还是有难以抹灭的不信任感。

  或许教皇根本早就知道『圣地』的位置。

  『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海之母一直以为，那座海底洞窟只是普通的垃圾场，如果那里真的有什么魔法装置，海之母应该不可能不知道的才是。

  ——逐渐揭晓的「圣地」之谜，被再一次刻上的新使魔符文，以及初代甘道夫•莎夏杀害布利弥尔的原因……

  六千年前，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如果不解开这个谜，就无法真正解救哈尔凯尼亚……不知为何，才人一直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最了解六千年前事情的伙伴，已经从好几小时前就一直保持沉默。

  才人向立在一旁船舱壁上的日本刀开口。

  「欸，德鲁，拜托你醒醒吧。我有很多事情想找你谈谈耶。」

  但德鲁弗林加却毫无反应。自从才人的胸口浮现第四个使魔符文后，德鲁弗林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才人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失去意识，还是装睡。

  「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东西真有这么糟糕吗？」

  才人心中越来越不安，低头看著自己的胸口。

  这时候，船舱门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要进来啰，蛮人。」

  开门进入船舱内的，是端著早餐盘子的亚利。

  亚利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才人，然后视线随即望向躺在蒂芬妮亚头侧床上的露可夏娜。

  「她的情况怎样？」

  才人摇了摇头。

  「还没醒，不过似乎不再难受了。」

  「是吗。」

  亚利走到露可夏娜的床边，难受地紧咬嘴唇。

  「要是我具备治疗魔法的素养就好了。」

  露可夏娜的伤势很重，连精灵使用的「先民」魔法似乎都无法轻易治好。此外亚利等人是受过战士训练的精灵，不太擅长治疗。

  「混血女的情况怎样？」

  「蒂法一直在梦呓。光靠这个医疗装置，真的没问题吗？」

  「我们也已经尽力了。可是这艘船上充其量只有配备紧急治疗用装置，得赶快找地方接受更完善的治疗。」

  亚利坐在才人身旁，板著脸递过盛装早餐的盘子。

  「这是依德利斯做的早餐，吃吧。」

  盘子里的食物是以宛如薄可丽饼的面皮，夹著烤肉与切丝的洋葱及许多生菜，再淋上红色酱汁。虽然在哈尔凯尼亚没看过这样的料理，不过才人知道有种与这个十分相似的食物。

  「很像地球的沙威玛卷饼。」

  「沙威玛卷饼？那是什么啊？」

  亚利露出讶异的表情。

  「不好意思，你吃吧，我现在没有食欲。」

  才人摇了摇头。坦白说，现在肚子是非常饿没错。可是现在眼看著蒂芬妮亚正在与死神搏斗，又如何能允许只顾自己填饱肚子呢。

  「不行，就算逼自己也要吃下去。」

  「等一下再吃。」

  「之后可能还得和水师战斗，要是你饿得没力气，我们也很伤脑筋。」

  「……知道了啦，我吃就行了。」

  在亚利的劝说下，才人这才不情愿地拿起像是沙威玛卷饼的食物。

  张开嘴咬一大口，自暴自弃地塞满嘴里，与水壶的水一起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吞下去。

  「咕噜、咕……真好吃！」

  很好吃。这份沙威玛卷饼非常好吃。

  以甜辣酱汁调味的肉连同生菜一起咬下，肉汁随即在口中四溢。洋葱的甜味与十分带劲的香料，扩散出浓郁的香气。

  可能是因许久未进食的胃部突然受到食物的刺激，才人的肚子随即开始咕噜咕噜作响。

  彷佛自己的身体突然想起饥饿般。

  「真是野蛮的吃法，难怪会被叫做蛮人。」

  「少啰嗦，在地球就是这样吃的啦。」

  才人一边舔著沾在手指上的酱汁，同时回呛了一句。

  吃过早餐后喘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跟著舒缓，稍微放松了一点心情。

  才人凝视著窗外的黑暗，然后询问亚利。

  「我们现在大约到哪里了？已经越过国境了吗？」

  「还没。这艘『海龙船』与军舰不同，速度没办法那么快。而且水师早就在最短的航线上派兵把守了。」

  「那些人还在追杀我们吗？」

  「当然，因为你们是恶魔，，而我们是精灵中的叛徒。掌控水师的『铁血团结党』那票人，为了消灭恶魔连命都不顾，肯定会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

  亚利看了一眼睡在后方床上的法蒂玛。

  「原先是认为或许能作为人质，才姑且将她带上船的。但老实说，我也不敢肯定她能派上用场。只要是为了杀死恶魔，这些人想必不会顾及同伴的性命吧，他们就是这样的组织。」

  才人不安地仰望船舱天花板。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以欧迈尼斯作为中继，从那里走陆路前往高卢。」

  「欧迈尼斯？」

  「是位于沙漠最西边的城镇，蛮人与精灵在此处交易。」

  「人类与精灵？居然有这种地方啊。」

  这让才人十分惊讶。原以为自视甚高的精灵不屑与人类交流，因此有点难以置信。

  「不过评议会不承认就是了。在国境附近还是有这种地方，露可夏娜为了研究蛮人，经常前往那座城镇。」

  亚利的视线望向露可夏娜。

  「欧迈尼斯有精灵的治疗设施，在那里治疗两人吧。」

  就在此时，船舱突然猛烈摇晃，船速陡然降低。

  「怎么回事？」

  「夏拉尔似乎心情不好，我去看看情况。」

  然后亚利站起身来。夏拉尔是牵引这艘船的海龙名称，才人逃出阿迪勒之际，在运河击败的就是这只海龙。

  「你也稍微睡一下，维持随时可以备战的状态。」

  「没关系。蒂法醒来的时候，我得醒著陪她才行。」

  「哼，顽固的蛮人。」

  亚利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这时候，床上传来梦呓般的声音。

  「……嗯，呜呜……」

  「蒂法？」

  才人猛然惊觉，抬起头来。

  但随即发现到，不对，这不是蒂法的声音！

  「你们这群、恶魔……」

  清丽透亮的金发飘动著。

  从床上起身的法蒂玛，她的碧眼正对著才人、射出憎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