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今宵酒醒何处

<br><br>
未及雨潇潇问起，那书生便自我介绍道：“小弟姓沈，单名宁，字既明，今日得遇雨大哥实乃三生有幸也。”

雨潇潇为沈宁斟酒，一边微笑着点头道：“贤弟这字可是出自《楚辞》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沈宁吃惊道：“原来雨大哥…”

他说这话竟又忽然站起道：“哎呀，小弟有眼不识泰山，竟在雨大哥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惭愧…”

雨潇潇拉他坐下，苦笑道：“哪来的什么泰山不泰山的，我不过一个江湖浪子，只是侥幸听过几句诗词罢了。”

沈宁接过雨潇潇递来的酒碗，眼睛微微一侧，压低声音道：“雨大哥，屋子里那四个人恐怕来者不善呐，此地不宜久留，可否移尊借一步说话？”

雨潇潇一边喝酒一边笑着朝那四个人打量了一眼，他刚一扭过头目光刚好与那门口的黑衣汉子相对，那黑衣汉子正握着刀柄，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雨潇潇不以为然，而是回过头来继续喝酒。

不料，那黑衣汉子竟端着酒碗走了过来，他站起来的时候竟还不忘提刀。

屋子不大，那黑衣汉子的步子倒是大得惊人，他仅用了两步便站到了雨潇潇的桌前。

那黑衣汉子恶狠狠地瞪了沈宁一眼，抬起刀恐吓道：“瞎嘀咕什么呢？小心某家一刀劈了你！”

他料想此番定然是把沈宁的胆子也吓破了，旋即又接着道：“还不滚开，让我跟这位雨潇潇兄弟喝上一杯。”

雨潇潇忽然笑着问：“哦？为什么要跟我喝酒？”

那黑衣汉子先是怔了怔，旋即眼睛骨碌碌一转道：“我看你一晚上喝了不少酒，是条好汉子，某家想交你这位朋友！”

雨潇潇却道：“哦？莫非你愿意跟我挤一张桌子喝酒？”

黑衣汉子想起先前自己说不愿与人挤同一张桌子，面有惭色，可他还是坚持道：“能结交好汉子，就算是挤一张桌子又有什么打紧？”

雨潇潇却笑着道：“既然好汉如此爽快，那我们是一定要喝上几杯酒了。”

黑衣汉子道：“那是一定要喝的。”

雨潇潇却又面露难色道：“只是我这里刚刚交了一位朋友，我总不能让他起开，把位置让出来给好汉坐，我看我们就这样喝一个如何？”

黑衣汉子虽不情愿，但也只好答应道：“好！”

那黑衣汉子刚喝了一半，却听雨潇潇问沈宁道：“贤弟今日可见过驴喝酒了？”

沈宁忍不住大笑道：“见过了，见过了，这驴喝酒实乃生平所未见之奇景也！”

雨潇潇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忽然，“哐啷”一声，那黑衣汉子已把碗摔得粉碎，他几乎跳起来，朴刀“噌”出鞘，爆喝道：“雨潇潇！你莫要欺人太甚！”

几乎就在同时，那原本坐着的另外三个黑衣人也都站了起来，他们手中的刀竟也都已出鞘。

雨潇潇依然在坐着喝酒，可是那四个黑衣人却谁都不敢贸然上前。

酒保不知何时迎了出来，他的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谄笑，道：“诸位好汉不可动怒，小店小本经营，可经不起各位好汉的拳脚。”

他的态度忽然比先前好了十倍还多，躬着身子小跑到雨潇潇跟前，低三下四道：“这位客官，二楼设有雅间，雅间里不光有酒还有‘扬州瘦马’。”

说到“扬州瘦马”，雨潇潇不禁放下了酒碗，他此番到江南还真是想见一见这传说中的“扬州瘦马”。

酒保见雨潇潇有意，便又说道：“这方圆几十里您绝对找不出任何一位姑娘能与我家楼上的这位相提并论的。”

雨潇潇酒意上涌，此刻已站了起来，他问沈宁道：“贤弟可敢独自在楼下喝酒？”

沈宁神情自若道：“雨大哥既然要去，小弟在此稍后便是。”

雨潇潇转身对酒保道：“请带路吧。”

雨潇潇的位置就挨着楼梯，似乎这个位置原本就是为方便他到二楼去而留下的。

楼梯“吱吱呀呀”响了几声之后，雨潇潇的身子便隐在了二楼早已挂起的帷帐之后。

雨潇潇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这种香味他最熟悉不过。除去胭脂粉的味道还有一抹淡淡的夜来香花的味道。

这并不奇怪，一个三十多岁还单身的男人当然会熟悉这种味道的。

他在一副字画旁驻足，念道：“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雨霖铃》他更熟悉，比夜来香的味道更熟悉，一股热血已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他的胸腔，他已忍不住推开了旁边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