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剥皮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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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璇从枯井中飞上来，失望的向林初摇摇头，林初蹲下来，身子有些发冷。
原本两妖打算先一起回舟丘向裴凰长老禀告泽京变故，然后再做打算。却没想到怎么也进不去舟丘，蓝璇已经跳了一次又一次枯井，就是无法进去。这么多年来，舟丘入口从未关闭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裴凰长老害怕骷髅妖进入舟丘吧，骷髅妖行事诡异，要是让他进去，长生又会吓哭的。”蓝璇勉强的安慰林初，尽管她自己也不相信这个解释，裴凰长老那么厉害怎么会忌惮区区一个骷髅妖。
“蓝璇，裴凰姨，长生，紫夭他们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对不对。”林初有些无助的抱住蓝璇，“我们只要等等看，一定会有办法回去的，对不对，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们冷静一点，不如你先回国师府，问问无量上人有什么办法？”
“那你呢？”林初问。
“我去找他……他，或许，会有办法……”蓝璇吞吞吐吐。
“他？谁？你这两天都住在哪里？”林初眼神一亮，“难道是凡间男子，人妖恋？”
蓝璇弹一下她的脑门，无奈道：“人家才十三岁，只是他身份特殊，求我不要泄露他的任何事情。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绝对不能告诉国师。”
“那便不要告诉我了。”林初果断摇头，“你答应过别人的事情，我不要你因为我违背承诺。”
蓝璇笑道：“也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时机一到，自然清楚。我能知道你的去向，你放心，我会找机会随时与你联络。”
林初再次抱住蓝璇。
“蓝璇。”
“嗯？”
“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
国师府，无量老贼静静的听完林初在乱葬岗听到的一切，她自然隐去了蓝璇一节。无量一招手，对着几个精兵吩咐几句。
“蓝璇还好吗？”无量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一句。
林初有些慌：“蓝璇怎么了？”
无量狭促的看着她：“嘿嘿，别装了，你忘了我跟你讲过，荒宅枯井附近有我的人在暗中巡视，这些人最善隐藏行踪。我不仅知道你见过蓝璇，还知道舟丘入口已经关闭。”
林初哼哼哈哈几声，最终还是乖巧的问：“师父，你既然已经知道，有没有办法帮帮我，帮我回到舟丘。”
无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当然可以，但是你必须让蓝璇帮忙制服骷髅妖。”
“这么果断，你真的有办法？我怎么有点不信。”林初心口一凉，自己差点忘了，这是个老骗子。
“老夫贵为泽国国师，怎么诓骗你这个黄毛丫头。骷髅妖一案结束后，我必定帮你。若是蓝璇不方便出手，泽京中还有其他妖族出手，也可以将功劳算在你头上。”无量掷地有声。
“无量老贼，你说实话吧，我什么法术都不会，你将我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让舟丘妖族不得不出手。”林初无比认真的看着无量，“所以你根本不担心我葬身骷髅妖之手，因为那样，舟丘妖族会对骷髅妖除之后快，你根本求之不得。”
无量眯起眼睛，竟然没有否认：“你亲眼见过的，一个无辜之人死得不明不白，我不信你心中没有触动。你四处奔走调查，到底是我在留住你，还是你自己想要抓住骷髅妖。”
林初的头垂了下来，妖族长寿，舟丘安宁，泽京平静。她从未经历过死亡的悲痛，从未见识血腥的屠戮，也从未体验过未知的冒险，是骷髅妖一案牢牢吸引住她，是她自己想要查下去，她却不想承认。毕竟多年来，她被耳提面命要明哲保身不惹是非，她不想让裴凰姨失望，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可是如今她连舟丘都回不去了。
“禀告国师，人已经带到。”
无量挥挥手，于是几个匠人模样的百姓被几个士兵带到国师府院子里。
“林初姑娘，老夫确实无能，但是我保证，诛灭骷髅妖后，我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帮你回舟丘。”无量无比严肃，就如同每一次装模作样登坛做法一样严肃。
林初暗骂一声老贼，无奈道：“我也只要信你了，外面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我听你所说，骷髅妖在化妖之前，已经被剥皮。”
“没错，我想骷髅妖将每个被害人的皮完整剥下，或许是因为剥皮的记忆太过强烈。
无量点点头：“多年来，舟丘众妖从未害人，我相信将剥皮骷髅妖的不是妖族，那便是泽京某人，可是一般人怎么会剥皮的手艺，必定是寻了剥牛皮、羊皮、鹿皮的剥皮匠动手，且必定是手艺高超的匠人。”
林初暗叹，无量老贼头脑灵光，手下办事迅速，能蒙混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院子里的剥皮匠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以为是国师有活要聘请剥皮匠。
无量还未问话，几个中年的汉子便吹嘘起来，个个拍着胸脯说自己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个别积极的，甚至拿出自己的剥皮工具夸耀自己准备充分。只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犹犹豫豫，反而被其他人揶揄：“小铁，你才跟你爹学了几天，别砸了他的招牌。”
小铁涨红脸：“我爹是泽京第一剥皮匠，我也会是。”
无量对小铁和蔼一笑，问他：“令尊今日为何没来？”
“老父亲已经失踪好久了。”
“失踪？”无量咂摸一下，继续问：“令尊失踪前后，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无论多小的事情？”
“老父亲失踪前曾经接待过一位客人，我只隐约听到老父亲对客人说什么‘我从来没剥过那种皮，得加钱’。”
无量和林初同时来了精神，无量挥挥手让人将其他剥皮匠带下去。
“后来呢？那客人出了多少酬劳？”
“后来，老父亲就失踪了，家里确实多了一千两银子，可是那一千两银子，被天杀的小偷偷走了。”
无量的眼睛蹭蹭发亮，急切问道：“失踪大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可听到了那客人的声音？或是见到了客人？”
小铁思索片刻：“大约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情，声音嘛，听是听到了一个，那天我路过赌坊……”
林初屏住呼吸盯着小铁说下去，反倒是无量开始左顾右盼。
“咻”一声，一条黑色的线划过林初的眼前，林初的脸颊有点发热，下意识的用指尖抚摸，竟然摸到红色的血，自己是不会流血的妖，怎么会？
噗呲，第二滴血溅到林初的脸上，小铁徒劳的捂着脖子，仍然止不住自己的热血喷溅，最终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之中。
“果然！”躲在暗处的无量根本没看死去的小铁一眼，而是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刀和剑在碰撞。
“你知道他会死？”林初失神的看着小铁的尸体，任由脸上的血液慢慢滴落。
“我不知道，只不过今日清晨，以梨花木闻名的木料坊、以雕兰飞云杯闻名的鸡鸣坊全都发生火灾，两位掌柜和店铺账目都被烧成灰烬。”无量冷冷道，几条人命无足轻重，断了线索才是要命。
“骷髅妖的棺木是梨花木，陪葬品出自鸡鸣坊，所以？”林初反应过来，原本可以通过这些线索查出骷髅妖的真实身份，却被人付之一炬。
“没错，我们查到剥皮匠头上，我料想剥皮匠同样会被灭口，故而命人严加防范，可惜还是没有防住。但是刺客既然显了身，便那么容易离开。”无量头痛道。
院墙外面传来声音“抓住了”，林初飞奔而去，只见几个士兵将刀架在一个男人脖子上，男人双眼无神一言不发。
林初急极，一把抽出一把剑，指着男人的喉咙：“说，你为什么要杀小铁，他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死的那样惨。”
男人猛的抬头，重复一句“小铁已死”，他突然双眼一瞪，倒地不起，竟然是咬舌自尽。
“这不是吴将军的亲卫吗？使得一手好暗器，怎么会做这种事？”士兵中有人认出男人。
此时无量轻轻的自语一句：“路饶在吴将府外面布下天罗地网，可要是吴将军身边的人……”
已是黄昏，天色将暗，林初不顾一切向吴将军府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