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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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林初、路饶、无量上人聚集在国师府门口。
无量上人无声点点头，放出木盒中的咕咕虫，几十个蚂蚁大小的黑虫子先是乱成一团，接着排成一条直线，最大最黑的那只领头，向某个方向奔去。
虫子走得不算快，捕快们散开，悄无声息的跟着，林初路饶无量三人则是直接跟在虫子后面。
“还有上百人跟着咱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不能暴露。”无量悄悄的告诉林初。
果然，屋顶上，小巷中，隐约可听到脚步声。
咕咕虫一路向郊外，一直到乱葬岗，虫子钻入一处无名孤坟中。
只有野狗在嚎叫，无量上人路饶郑重的向孤坟一拜，林初也随即弓腰而拜。无量一招手，几个披甲的大汉窜出来，三下五除二扒开孤坟。
明明是不起眼的孤坟，里面的棺椁却是珍贵的梨花木所做，推开棺椁，里面没有尸骨，只有几个破碎的瓶瓶罐罐，咕咕虫在棺材中乱爬，黑色的身体时不时发出光芒，是在吸食散落在常人看不出的帝流浆残留。
路饶只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转身飞奔回城，林初稍一迟疑，立马紧随其后。
无量还在研究棺材中的瓶瓶罐罐：“这不是鸡鸣坊的雕兰飞云杯吗？可值钱了，碎成这样，真是暴殄天物。”
一个将军模样的铁塔大汉从暗处蹿出来，请教无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无量：“棺材中没有尸骨，却有帝流浆的残留，可见是剥皮妖老巢。此处乱葬岗中没有发现妖气，那剥皮妖想必已经潜入城中又要犯案，愁人啊愁人。老朽老夫已经派弟子回城搜索剥皮妖，吴将军派一队人马配合他们就是，希望能阻止第四起命案吧！”
直到吴将军带人离开，无量才松一口气，幸好自己及时想明白两人离开的理由，给出了完美的回答。
泽京城内，路饶乘风而行，林初自然是追不上，只得独自到城中搜寻。城中静悄悄，没有人敢出门，偶尔透出的灯光也很快熄灭。
林初暗骂自己蠢，没有能辨别妖气的万象眼，也不会任何妖术仙法，怎么就一时冲动跟着路饶回城了，眼下自己落单，遇见那剥皮妖怎么办，难怪裴凰姨总让自己明哲保身，好奇心太重行动力太强真的会死妖的！
林初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躲藏，鬼鬼祟祟朝国师府的方向走去。路上，一个瘸腿老人拄着拐擦肩而过，“登、登、登、登”，一条街上只有这一个人，老人走得飞快，快到不同寻常尘土飞扬，让林初忍不出回头多看了一眼。
国师府门口，路饶正好也回来，他打量气喘吁吁的林初，她连最基础的腾空术都不会，世俗的修仙者竟然衰弱至此吗？
两人都没有发现剥皮妖，“一条人命啊！”路饶轻声一叹。
林初出神片刻，突然拉住他的衣袖：“我好像发现了什么，我带你去，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千万千万不要让我被剥皮。”
路饶郑重点头，同时不动声色的将衣袖抽出来。
林初领着路饶回到遇见瘸腿老人的地方。乌云蔽月，四下无人，漆黑的小巷，削瘦佝偻的人影，一瘸一拐。
“站住！”一声断喝，人影顿下脚步，接着再次拄拐飞奔起来。
林初没有放过他，吃奶的力气拦住人影的去路，人影抖了一下。
“放过我吧，我是不小心晚回家的，我的皮不好剥的！”人影扑通一下跪倒，已是鼻涕眼泪一把抓。
路饶无奈的扶起人影，他已经用万象眼看了，此人没有妖气。
罪魁祸首的林初，脸色却更加难看。她指着老人的拐，从牙齿缝里冒出一句话：“你，你这个拐，包着鹿皮，是不是，根本发不出声音。”
老人点点头，他害怕夜里打扰家人睡觉，故而将拐杖脚包着厚厚的一层皮。
“剥皮妖就在附近！”林初一声大吼，吓得老人脚下一软又跪倒在地，附近巡逻的精兵也循声赶到。
封锁附近街道，挨家挨户搜寻，临街而住的一个戏班主，已经剥皮而死。
“登登登，原来是剥皮妖的声音，当时他就离我不足十丈。”林初的声音很低落，“要是当时，我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要是我及时阻止剥皮妖，是不是这个人就不会死了。”
路饶诧异的看她一眼：“死的人，可能是你。”
“呵呵，是哦，毕竟我什么都不会，我没有你那么厉害，我根本救不了谁。”林初的声音是说不出的落寞。
戏班主死在小小的书房里，书房门口是一排讲究的青石板路，里面一排书，几个大腹便便的花瓶，三件挂起来的戏服随风晃荡。
精兵将所有能搜的人都聚集到门口，让路饶一一用万象眼辨认。不明就里的邻居惶惶不安，互相打听情况，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倒霉的瘸腿老人。
“吓死我，你们不知道，据说剥皮妖会发出登登登的声音，我就听一次，这辈子都忘不掉。”“我睡得迷迷糊糊，也听到了一阵，妈呀，幸好没摸到我家。”
听闻此话，路饶陷入思考：“一次？一阵？为什么？”
于此同时，林初用力踏了两下青石板路，走入书房，看上去藏不住人，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就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林初一抬腿似乎马上要走，却虚晃一下，猛地抄起一个花瓶，向三件戏服砸去，戏服倒在地上，露出里面的诡异白色。
今晚的风根本不足以吹起书房内部的戏服，让戏服晃荡的应该是藏在里面的剥皮妖。林初再次抱起一个花瓶，还没继续砸过去，一件戏服袖子里飘出一截白骨，是腿骨，接着是指骨，盆骨，肋骨。
一个呼吸间，数百根白骨组成一个骷髅身体，唯独没有头骨，骨头与骨头之间磨合着，咯吱，咯吱，头骨在哪里？骷髅晃晃悠悠向林初伸出手骨，咯吱，咯吱。
林初长吸一口气，扭头就要叫人，又听到咯咯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咯咯，咯咯，是牙齿互相碰撞，林初低下头，花瓶里，一双空洞的眼眶盯着她，咯咯，头骨原来在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