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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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落回到房门口，虽房门紧闭而且也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可她感觉丝毫不到屋里有人的气息。
应该是哪位看自己不顺眼的，在房间里弄了些小把戏吧，千落想着，还是推门进去了。
啪！
门自动关上，随后传来了魔音：“你身上有血腥味。”
鬼面人已经冷不防出现在千落身后。
千落悠然自得，将他当成物件一般自然。
自己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茶，正放到嘴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喂，你要喝茶吗？”
“我来，你不意外？”
几分熟络，几分玩味。
“你看起来就是有钱人家，皇宫这种地方，有钱人家来了，没什么出奇的。请坐。”
千落很大方地招待客人。
鬼面人也很不客气地在千落对面坐下了。
“倒茶。”
千落乖得像一只小兔子，给他倒了茶，鬼面人拿起茶杯闻了一闻，又放下了。
他看不起这茶，一脸嫌弃。
“哎，不就是茶嘛，有就不错了。不过，你又来干嘛？”
鬼面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回到了原话题。
“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千落举起手臂左嗅嗅，右嗅嗅，血腥味在自己身上是闻不到的。
“嗯。”千落大方地承认了。
就算自己闻不到，也是可能存在的。要是早上有血溅到头发里了，味道残留下来也很正常。
吵吵闹闹的声音开始靠近了，想来那群颜色该回来了。
千落走到床边：“那个谁，我想补个觉，您请自便。”
她话还没说完，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某人就是来看看千落这货有没有逃跑，既然没有逃，那很好。
话说，鬼面人到底是来干嘛的？不对，在这之前，他是人是鬼啊？千落心想，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怎么觉得就相处跟熟人一般了？
第二天的祭天大典是秋祭，要求秀女手捧粮食瓜果先行，寓意着连年丰收，国顺民安。
当天晚膳过后，管教嬷嬷来给秀女分配瓜果粮食。
嬷嬷一身衣裳装扮明显与普通丫鬟区别很大，纵横交错的暗纹，一看就知道在宫里的位置不低。
面对众秀女，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老奴是倪燕，你们可以叫我燕嬷嬷”
后宫之事，要看人面情面，讨好她定是不会错。
秀女们一个个奉承的嘴脸，软声问燕嬷嬷好。
欧阳千落歪着头站在原地，目无焦点。
傻憨憨的。
燕嬷嬷一眼便从众人中注意到了千落，眼中的不爽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消散。
欧阳千雪上前微微福身，腼腆一笑：“燕嬷嬷您辛苦了。”
燕嬷嬷看到欧阳千雪瞬间笑容满面：“这位想必就是欧阳千雪姑娘吧？多谢体谅老奴，老奴是为天家办事，说不上辛苦。早听闻欧阳家的大小姐才貌双全，如今难得一见果真如此，没想到姑娘还如此有礼。”
“都是千雪应该的。”欧阳千雪羞涩一笑，“日后，还承蒙燕嬷嬷多多关照呢！”
一堆颜色围绕着燕嬷嬷寒暄了几句之后，燕嬷嬷拿出一个名单，念着秀女的名字，挨个把装有祭天用的粮食瓜果的长条匣子交到个人手中。
秀女们拿到手中纷纷打开。有瓜有果有还连着穗的五谷。
轮到千落的时候，居然是一捆……额、稻草。
千落拿在手上不做声，眨巴眨巴着眼睛。
燕嬷嬷走了之后。
“喂，你的是什么？”
周晓云凑过来，看一眼就笑到不行了：“哈哈哈哈，居然是稻草！哈哈哈哈……”
千落很明白，是什么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众人听见是稻草，纷纷凑过来……
千落带着她的匣子已经不见了。
她跟着燕嬷嬷出了海棠苑有些距离，单独一人要去复命时，才叫住她。
“哎哟，这不欧阳千落姑娘吗？怎么跟到这儿来了？你是对明天的祭奠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她虽然吃惊，但不知为何心中有底说，得一本正经。
“燕嬷嬷，今晚的天气真好呀！”千落笑容满面，露出小可小虎牙，甚是可爱。
“你有什么快说吧，我还要回去复命呢！”燕嬷嬷很不耐地皱着眉头。
“燕嬷嬷，您应该多看看几眼呀，这月亮，这星星。”千落伸出双臂，做出拥抱天空的动作，然后深深呼吸一口。
“姑娘，你到底什么意思？”
“燕嬷嬷，我这是为了您好，因为呀，您不一定能看得见明晚的星星月亮了。”千落摆着那可爱的表情，凑近燕嬷嬷的脸，也很认真地说。
“你胡说什么！”
千落一边绕着燕嬷嬷走，一边语气愉悦地娓娓道来：“燕嬷嬷不要生气！您想想看啊，我欧阳千落痴呆多年，是远近闻名的。您觉得明日，我把这稻草放在祭台上，皇上是不是会非常非常生气呀？会不会觉得我藐视天威呀？这是肯定的！可是！”
千落停了下来，弯着腰凑近燕嬷嬷的脸。没有意识到自己那暗夜中嗜血的瞳，逼得燕嬷嬷不得不往后退一步。
老嬷嬷活了那么大岁数何曾见过这样的眼神？那双在暗夜中会发亮的眼，来源于猛兽，而不是人。一时失神，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很危险！
千落已经恢复到笑嘻嘻的傻样，很明显是装出来的：“燕嬷嬷，我欧阳千落是个痴呆呀！是个傻子呀！肯定不知道稻草不是粮食呀，那当然是‘别人’给什么就拿什么，您说是不是呀？”
燕嬷嬷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开口：“你装傻！？”
一开口就后悔了。
“是！”千落回答得非常没有耐心。
难得自己讲了那么多的话，得到的居然是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老妖怪生吞活剥！瞬间没控制住怒火，又狠狠地刮了她一眼。袖子里揣着的匕首，差一点就想要抵在老妖怪脖子上了。
千落闭上双眼，冷静下来之后再淡淡地开口。
“我傻了那么多年，突然就说我好了，也没人相信吧？您说是不是呀？”千落故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到时候怪罪下来，我就说是您给的稻草，那么到时候您是不是也得遭殃啊？”
见燕嬷嬷还半信半疑地打量着高高在上的自己，千落心里突然没啥底气。
其实燕嬷嬷只是，不太敢相信刚才所见的一切。如果只有第一次，可以认为是个意外，可是，还有第二次！而且第二次不仅仅是嗜血的眼神，欧阳千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可逾越、强烈的压迫感，就差一个导火线就能把空气都点燃。
再加上刚才她在袖子里拿捏的那东西，想必是很危险的物件。颇有经验的她，只是故作淡定，重新审视一下欧阳千落，到底还是不是刚才在屋里见到的那个傻憨憨的少女。
“对了还有，您还没听说过吧？”千落忍着，再次回到吊儿郎当的模样，背着手，在燕嬷嬷面前走来走去，“前两日百花宴上，白小姐最后帮了我一把，其实她和我是一伙的，到时候一定会出来为我作证。这白小姐是四大家族的小姐，她一个人的话，比十个秀女的话都要重吧？于是，到时候我就是被冤枉的。您觉得您破坏了祭天大典，还能看见明晚的月亮星星？”
千落说完，定住，微微颔首，以其高高在上的身姿俯视着一切。
月光下，那眼帘半垂的双眸，如暗夜般空洞无物。
燕嬷嬷心中已有判断，深呼吸一口气：“你随我来。”
千落暗乐。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把人吓着，她还有最后的绝招没使出来呢。想着，把袖里的匕首藏得更深了。
她不知道，真正吓人的，不仅仅是她所说的那些话。
其他秀女都知道，欧阳千落回来的时候，她匣子里的稻草都换成了高粱。她们都暗暗不爽，这个废物痴呆哪里来的人脉？白天那样疏远，晚上还不是去求了十三皇子。要不然，还有谁会帮她！
欧阳千落更不爽，难得整死她的机会，就这样流失了。
第二天祭天大典上，秀女那一段，总算是安稳度过了。
欧阳府的原二姨太、欧阳千雪和欧阳千琪的亲母，现早已晋升为夫人的甄氏，看到欧阳千落拿着高粱，疑惑得很。难道那个蠢女人摔好之后，还有手段了？
“哎，七殿下，你看那不是欧阳家的三小姐吗？”赵天成坐在七皇子的斜下方，趁七皇子还肯用余光看他一眼，赶紧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转两下，“她不是这里有问题吗？怎么还来选秀？”
楚柏夜冷笑了一声，没有理会。
秀女们都归到自己的位置不久后，有一对叫不上名字金色的鸟，金光闪闪，似乎在它们身后洒下金粉一般，异常美丽。一前一后追赶着，飞上祭台。
赵天成没得到楚柏夜的理会，为了躲避刚刚的尴尬，低头咳咳两声起身，恢复到翩翩公子的模样：“皇上，这是罕见的祥瑞鸟呀！祥瑞鸟比翼双飞，是个大吉啊！”
不管这对鸟儿啄食哪一种粮食，都能博得皇上的奖赏。
皇上笑颜逐开，看似慈祥实则威严地说：“唔，祥瑞来朝，确实不错。”
祭台上那么多粮食，它们是为此而来的吧！
“只是不知是谁的呢。”
皇上正说着。
咔嚓！
千落灵敏的耳朵里传来这个极其微弱的声音，是属于周晓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