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仇恨，从未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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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时间往回倒一倒，来到寻址刚刚完成的时候，
新星辰城外，恶魔猎手训练营，
展开黑色蝠翼的伊利丹正在指导着一排受选上来的新兵学习月刃的使用方法。
“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这不是战斧！一般攻击的时候不要带上腰劲，直到最后一击的时候再用全力！”
“你老想着往前冲干嘛？！原地转刀这关都没过，真想死是不？！”
“蠢材！都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右左右小左大左右，就这么套简单的迈步规律，为什么老是忘记！”
站在场边的玛维放下了沉闷的头盔，面带微笑地看着跟自己斗了一万年的老冤家被气得跳脚。
“滚滚滚，都给老子过去休息！”
尤迪安抬起毛茸茸的蹄子，把筋疲力尽的新兵们踢了个散，随后满脸不忿地来到了场边的坐席上。
“亲爱的守望者，你还真是闲得要死啊！”
面对对方语气中的隐讽，早已磨炼出铜墙铁壁的玛维.影歌挑了下眉毛。
“守望者不仅仅是一个称号，更是一个组织。如果什么事都得我看着的话，那它将毫无意义。”
恶魔猎手的祖师爷撇了下嘴，收束着宽大的黑色翅膀，一屁股墩在了特制的凳子上。
“不行，这帮家伙，完全没有成为恶魔猎手的资质。”
“你确定？”
虽然和伊利丹各种不对付，但若单纯论起才能，影歌长女是相当佩服这位囚犯的。
“或许只是你的天赋太高了，也可能是你确实不适合当个老师。”
“凎！我教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军用月刃术，这玩意儿你换谁来，也教不出花！”
自打接受了末日守卫的能量之后，脾气本就暴躁的怒风二弟就越发易怒起来。
玛维的食指顶着下巴，微抬头想了想后，轻语了一句，“嗯，倒也是。”
所谓的“军用月刃术”，全称“第六套基础通用月刃使用术”，是卡多雷部队中应用最广泛、最基础的格斗术。
“哪怕它是一头熊，学会了也能教给别人。”
想起小册子扉页上的第一句话，影歌长女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们确实很不适合啊。”
“说起来，你就不能换一种武器进行教学吗？我可知道，早在你还是个法师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所有基础武器的用法。”
“我当然能换一种武器进行教学，”曾经的奥术天才用黑指甲敲打着额头，“问题在于，月刃是最适合恶魔猎手的武器，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你的眼中，恶魔猎手凭什么能猎杀恶魔？”
这个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引发了监视者的深思。
“说实在的，不知道。”
守望者一耸肩膀，“我还真没见过几回你跟恶魔战斗的场景呢，自然也无从分析优势喽。”
“速度、精准和连贯。”
纠结着乱七八糟魔纹的尤迪安如是说道。
“表面看来，恶魔猎手猎杀恶魔的凭证，来源于胸膛中跳动的恶魔心脏，和血管里流淌的邪能。但事实上，真正让猎手成为猎手的，是从当兵第一天开始，新兵教官就向我们强调的东西。”
“除了月刃以外，我想不到第二种能兼顾三者的武器。”
抚摸着架在身边的埃辛诺斯战刃，从不相信所谓“命运”的猎人，又一次想起了那场战斗，那场……至今想来都让他有些后怕的战斗。。
两炷香之后，尤迪安一个鲤鱼打挺，跳离了自己的休息席，展开翅膀，漂浮于训练场中央。
“行了，新兵们，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你们都回营房休息去吧！”
正在利用休息时间巩固的受选者们一愣。
“可……伊利丹教官，我们练得还很……”
“好了，”面对这些愿意为了剿杀恶魔吃苦受累的家伙，怒风还算尊重，“我需要重新调整你们的训练计划，所以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都回去休息，这是命令！”
“是！”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始终立于场外的监督者才入了训练场，秀眉微蹙地望向假释犯。
“你想干什么？”
“兽人用不了月刃，他们的身体结构注定了这一点。”
“星辰里还有其他种族。”
“虎人？德莱尼？鸦人？这些都不合适。”
伊利丹偏头，微笑中带上了丝丝得意，“要说玩月刃，咱卡多雷可算得上是他们的祖宗！”
“不要用祖宗这个词，我还没结婚呢！”
顺口吐了个槽之后，影歌长女才意识到，对方可能要干什么。
“别在通使的同胞身上打主意，犯人！”
环刃突兀而出，搭在半恶魔的哽嗓上，“吓”得对方微退两步。
“我看起来像是个不入流的绑架犯吗？”
“为了达成你自己的目的，你可以是任何人，不是吗？伊利丹。”
僵持了一会儿，恶魔猎手收拾起逗弄的心情，缓慢地移动自己的右手，用食指压下了喉结上的环刃倒刺。
“好吧，我其实只是想回卡多雷一趟，招些合适的苗子罢了。”
“你做梦！”
玛维.影歌收回武器，语气冰冷地回答道：“别忘了你的身份，犯人！能让你以假释的形式离开守望者堡垒，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至于回去，哼，别得寸进尺。”
“哎，所以说，你啊~”
抠了下身上的魔纹，紫色眼罩后的两团绿火弯成了一个轻蔑的形状。
“玛维，你应该庆幸，艾露恩姐妹会的领袖是泰兰德，而不是你。”
邪能之焰凝聚于其指尖，尤迪安伸手一掏，从裤兜里抽出来张符文布。
在恶魔猎手精妙的控制之下，薄薄的符文布被腐蚀掉极表面的一层，与周围的正常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回是回不去了，不如这样，你让你的守望者把这个小玩意儿，送给灰熊树饮店的贝尔.达利克，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哦，对了，不要告诉我的哥哥和白月光，不然这东西就没用了。”
玛维接过布条，对方口中说的地方，她知道，那是卡多雷的一个黑市，一个除了贩卖人口以外，什么都有的黑市。
“嗯。”
守望者将布条塞进胸甲夹缝里，既不说是，也不言否，只是打量着恶魔猎手，试图从对方的脸色变化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
半个月后，灰谷
“哦，是赛娅娜啊。”
穿着素白色衣服的漂亮姑娘微笑着，向迎面走来的巡林队回了个军礼。
“你们回来啦，克拉琳……”
话说到一半儿，被叫做赛娅娜的卡多雷颓然地松了腰板。
“呃，伙计们，你们先去报到，我一会儿就来。”
背着长弓箭筒的巡林者打发走了自己的手下，然后大大咧咧地搂住了自己的老战友。
“走吧，赛娅娜，我请你喝一杯！”
“不了，蒂娜，我还得准备晚餐呢。”
高大一些的女弓手双目一黯，然后飞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嘛，陪我一次嘛！你我都已经多久没见了？”
“呃，那好吧。”
二人来到附近的一家树屋酒吧，蒂娜出示了自己的上古之战徽章，换来了二楼的一个僻静房间。
“戴雷，你不是刚进了一批人类海盗的烈酒吗？还不赶紧给老娘端上来？！”
吼完了相熟的老板，现役巡林者看着赛娅娜，嘴角渐渐沉了下来。
“你最近没去看德鲁伊？”
“我，去了……”
“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摸鼻头，赛娅，从来如此。”
蒂娜摇摇头，“我上次走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去找德鲁伊……”
“一万年了，我每个月都去，偶尔不去一次两次，也无所谓的吧。”
感受着对方眼神中的虚无和执拗，巡林者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对了，你知不知道，南方新来了一帮外来者？！”
“三个月前就知道了，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卡多雷好吗？”
弓手一乐，从怀里掏出来个微缩的图腾柱。
“那你一定不知道，他们的元素法术多有趣！”
轻轻地摁下图腾底下的小按钮，细如蚕丝的火花凝结成了一只小小的狮子，它往后蓄了下力，然后向“远方”的木制茶杯扑去。
“真……精巧……”
灵光重新回到了退役战士的瞳孔，赛娅娜手速飞快地举起杯子，让小火狮扑了个空。
“呜呼~”
小家伙甩了甩脑袋，好像真的因为刚才的扑空而眩晕了一样。它抬起头，冲着悬在头顶的茶杯“嗷嗷”叫着。
“真可爱。”
退役者伸平手掌，轻轻抚摸着元素生物的头颅。
“不烫？”赛娅娜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神情，“为什么？”
“为了保证安全，它制造出的都是元素投影，空有其形罢了。”
蒂娜把玩着玩具，再次摁动图腾柱底端的按钮，活灵活现的狮子便再次化为火流，回到了玩具之中。
“只要玩具上的符文没有被过分破坏，它就可以从周围的空气中补充能量。当然，同类元素浓度，补充速度越快。”
“外来者的萨满法术，已经脱离了原始崇拜吗？”
赛娅娜下意识地把话题拉到了专业方面，这正入了蒂娜的下怀。
“事实上……”
半夜酣谈，大闹酒馆的蒂娜被闻讯赶来的手下架回了营地。可以预料的，这位翘班喝酒闹事的大妞在醒了之后，将遭到何等悲惨的惩罚。
“真是抱歉，老板，我会替她赔偿损失的。”
赛娅娜把图腾放进菜筐里，朝着满脸苦涩的精灵男子鞠了个躬。
“哎呀呀，这有啥的，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蒂娜。”
酒馆老板捋了下长发，“再说了，等明天，巡林者自然会把赔偿给过来的，没必要让你再破费一次。”
“那就，谢谢了。”
赛娅娜挽着菜筐，行走在灯火辉映的林间道路上。
萤火虫游荡在草丛之中，淡黄色的冷芒与树屋里传出来的精灵（此精灵非彼精灵）之光交相辉映，少了几分钢铁丛林的喧嚣和浮躁，多了几分自然特有的宁静与祥和。
当然，赛娅娜是没见过所谓的钢铁丛林的，她只是慢慢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倾听着细声低语，品味着其中蕴含的美好、希望与欢乐。
“东边的面包果树又发芽了，感谢自然，让它挺过了邪恶的折磨。”
“奶奶奶奶，我抓到了一只青蛙哦。”“要放它回去哦，大自然才是它真正的家园。”
“巨熊们已经开始苏醒，过两天我得跟着老师去引导熊潮了。”“好吧好吧，大英雄，多吃一点，去了野外，可就吃不上这么热乎的东西了。”
“听说了吗，蒂娜又把熊爪酒馆砸了。”“哈哈，也不知道那个傻大妞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达雷的心思。”
远离了居住区，挽着菜篮的赛娅娜来到了一棵高大的树屋前，纤细的柔夷推开了布满伤痕的树皮门。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妈妈妈妈，你今天买的什么菜啊？”
赛娅娜笑了下，迈步进门，幻影如泡沫一般破裂。迎接她的，不是熟悉的丈夫和好翻菜篮子的的儿子，而是一个空荡荡的黑洞。
除了正对门的一副皮甲、一张弓和一个空荡荡的箭筒以外，家徒四壁。
“呼~”
退役的老兵抚去眼角泪水，“今天啊，妈妈跟蒂娜阿姨喝酒去了，忘记买菜了，所以今天就先对付一口。明天，明天……”
赛娅娜终于说不下去了，她放下有些破旧的菜篮，脱掉素白裙子，挂在墙上的唯一一个空挂钩上，然后赤身裸体地躺在了湿润的泥土上。
“战争已经过去了，孩子，你应该往前看，未来还有很多幸福与美好在等着你。”
“如果他们看见你现在这幅样子，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不要让黑暗毁掉你的未来。”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散了德鲁伊的谆谆教导，被吵醒的赛娅娜压下心中的狂怒，用平常的声线询问：“请问……”
“想复仇吗？”
退役者打了个哆嗦，“你……”
“向南去，有人在召唤你们。”
“谁？”
“禁忌者。”
赤裸的女猎手轻咬银牙，“怎么……”
“向南去，你会找到答案。”
气息远去，赛娅娜松下了全身肌肉，转头看向墙上的那套装备。
……
时间回到现在，
伊利丹歪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眺望着远方，玛维则如石雕一般，站在假释犯的后方。
不知过了多久，一席土黄色的斗篷出现在了远方，锃亮的精钢剑反射点点光芒，晃得恶魔猎手眯起了眼睛。
东北方向，几个猎人结伴而行，如果有一个参加过上古之战的德鲁伊在这，便能立刻辨认出，他们的装备是万年前的老样式。
西北方向，空手而来的格斗家们只穿了一袭单衣，多日风沙的打磨于他们而言，只是一场强度不高的苦行罢了。
“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姐妹会不教读心术。”
“我现在，很庆幸啊！”
伊利丹.怒风恣意狂笑，声浪竟震散了周围的沙尘。
“幸亏啊，当初接塞纳里奥班儿的是我那软弱的哥哥，而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