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沙卡暂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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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汗。”
精于狩猎之道的先行者头领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用虚弱的语气回复道：
“没，没抓到，抓到，猎物。”
“哎~”
要是放在往常，沙卡早就一斧头抡过去，打爆这个废物的狗头了。但现在……
“好了，去找块土吃吧。”
放眼望去，吉尔吉斯营地附近已经被深浅大小不一的坑洼围了个严实，要是有骑兵部队想来个夜袭，那绝对会死得很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可汗。”
亲卫队长扔下了沉重的武器和铠甲，纵然如此，他的身上仍然在往外冒着代表虚弱的汗珠。
“没有足够的肉食，弟兄们根本就没办法恢复体力啊。”
吉尔吉斯可汗厌烦地挥了挥手，“没什么办法了，这股该死的狮尿味儿，越驱赶越浓重，只有等它自行消散了！”
“那现在……”
“躺下睡觉，睡着就不饿了。”
“是。”
饥饿难忍的王廷部队得到了亲卫队长传达的命令后，没有提出任何疑议和反对，只是沉默地遵守它。
当然，人马可汗从现在起下达的每一个命令，本质上都是在透支自己的威信。如果他能解决军粮问题，哪怕是暂时解决，那么王廷部队的士气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可要是失败了，哼，死无葬身之地对他来说，应该会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今晚不设岗哨，所以最外围的家伙都给我激灵着点儿！别让人摸上来了还在那傻睡！”
迫于军中怨气冲天，沙卡只好补充了一个完全不符合行军常识的命令。当然，考虑到他们现在的情况，就算设置哨兵和斥候，也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
“我们要不要偷袭他们？”
雷克萨擦拭着斧刃上的鲜血，双瞳穿过黑暗，死死盯着远方的人马营地。
“偷袭？”
罗非打量了眼周围的牛头人战士，“狮尿这一招已经把他们逼入了绝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明天的攻势会非常疯狂。”
“咱们的战士已经很疲惫了，如果再加上夜袭这项任务的话……他们会吃不消的。”
“而且就算偷袭成功，也没办法对人马造成太大伤害。他们本来就没粮，火烧于他们本身而言伤害又不大，至于帐篷……那玩意儿有或没有都不影响他们。”
“但我们不能让他们安安稳稳地睡上一宿。”
兰佐尔停下了圣歌，向着星辰大酋长建议道：“不如这样，你、我、扎克、阿厄佐格、轮流攻击半人马，不求杀伤，只要声势，如何？”
“嫂子，嫂子！”
半食人魔拍了拍守备官的肩膀，“让我也凑个热闹呗。”
“这次轮班是为了打出足够的声势来，你一个缺乏大规模杀伤能力的猎人，凑什么热闹？”
“谁说我……哎呦喂，疼疼疼疼！”
正欲高扬的声调被主角的爆栗镇压了下来，瞅着非哥嘴唇前竖起的食指，莫克纳萨少酋长将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让你睡觉就睡觉，哪那么多废话！”
“嘁，非哥老拿我当小孩子~”
咕哝着兽人口音的食人魔语，雷克萨收了武器，和自己的战狼伙伴滚成一团。
“真当自己是精力无限的超人了吗？经过白天那么紧张的战斗，晚上还想连轴转？真不怕自己稀里糊涂地死在半人马的蹄子底下啊。”
“说得好像我就是精力充沛一样。”
前特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显然，他对自己被拉出来当苦力这件事分外不满。
“一个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工，一个一旦进入研究狂热状态就可以连着三天三夜不睡觉的科学家，偶尔熬上两宿根本就是毛毛雨好吧。”
雷神酋长一拳怼在扎克肩窝上，算是对他刚才抱怨的回应。
“妈的，战斗和研究根本就是两码事好吗？！”
虽然称呼罗非为老板，但这位异世界的狼人对待主角，向来缺乏言语上的尊敬。
“今天晚上混一点不会出什么事儿，明儿早上怎么办？哦，雷克萨会恍惚，我就不会了？！”
“要不，”被吵醒的凯恩.血蹄轻手轻脚地来到小会场外围，“我让玛加萨或者哈缪尔代替这位……狼人兄弟的位置。”
不要误会，凯恩说扎克是狼人，只是单纯的“以貌取人”，月神镰刀那档子破事儿，别说他了，连向玛法里奥求学的哈缪尔.符文图腾都不知道。
“没事儿，这家伙就是纯矫情。”
跟牛头人相处这么久，罗非学会了用牛头人语进行简单交流。所以跟凯恩他们谈话时，他会尽量用对方的语言交流。
“这样，等星辰稳定下来之后，我就给你找个媳妇儿。”
“媳妇儿？”
狼人射手挑了下眉毛，“这个世界有狼人吗？”
“为啥非要找同族呢？辛多雷、卡多雷他不香吗？”
“尺寸有些不合适。”
“咳咳！”
赶在二人的谈话彻底滑入某个不可知的领域之前，伟光正的德莱尼守备官登场了。
“扎克~”
剪短的白毛炸了起来，太妹的柔声软语让前特工浑身一哆嗦。
“去不去？”
“去，大姐，我现在就去准备！”
白狼枪手双手合十，一闪身便没了影子。
“还是你好使。”
星辰大酋长对兰佐尔笑了下，随后看向想帮助朋友的老牛，“好好休息吧，凯恩。保存好精力，明天你们还得指挥这帮小伙子跟人马拼命呢。”
“唉，好吧。”
血蹄酋长将战矛架回自己的后背，“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千万不要客气，朋友。”
“放心，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半炷大香后，一块上尖下粗的正四面体，突兀地在人马营地中央升起。
“那帮卑鄙的外来者！”
吉尔吉斯的领袖一看它，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
“格格尔，你和你的手下都TM是吃海砂长大的吗？！还不赶紧解决它！”
被点名的祭司长身子一颤，他蹦起来，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弟子踹醒，把对上司的懦弱和对死亡的恐惧（以人马暴躁易怒的性格，没准儿）糅合成滔天怒火，整备着手下的法术部队。
一层压一层，瑟莱德丝的近侍们飞快地起身，结成阵列，吟诵着平息大地愤怒的歌谣。
“咔啦！”
极细微的“咔嚓”声传进了祭司长的耳朵里，精于大地法术之道的黑袍老者双眼瞪圆，身周的灰尘回旋而聚，挡在了他的身前。
“轰！”
不等萨满们发出警示，这巨大的正四面体便被引爆，大小不一的石块碎片向周围飞溅而出。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
“我的手，手！”
“巫医，巫医呢？这里有重伤员，重伤员！”
伤员的惨呼、临死者的吼叫和指挥官的命令交织成了一首死亡的夜曲，抚慰着远方牛头人勇士们那紧张不安的心灵。
“妈的！这帮该死的两脚种！没有任何价值的石粉！石粉！”
沙卡狂怒地仰天咆哮，浑厚的大地之力激活了他身上的赐福之印，无形的波动扫过整个营地，解除了接下来的几个“金字塔炸弹”。
“可汗，咱撤吧。”
“撤？”
愈发虚弱的吉尔吉斯可汗抽出腰间短斧，直挥向自己亲卫队长的脖子。
“再言撤退者，斩！”
“可汗！”
亲卫队长不躲不避，只是抬手接住了这一击，淋漓鲜血混杂着毛发间的泥土汩汩流下。
“您应该看出来了，对方用得是疲敌战术！”
“我们的人很饥饿，要是晚上再睡不安稳的话，根本就没办法进行明天的战斗！”
“这样的神恩，您还能祈求来几次？就算您帮我们度过了今晚，那明天怎么办？！”
“可要是撤了，这次联盟就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白气顺着人马可汗的两个鼻孔中喷出，沙卡不甘地怒吼道：
“要是现在撤退的话，玛格拉姆氏族和野猪人便会认为我是弱者，认为吉尔吉斯是弱者！荒野的法则是什么？是弱肉强食！”
“到时候，别说再次联合了，能不能安然撤回玛拉顿都得两说！”
亲卫队长沉默着，虽然职责并不在此，但耳濡目染之下，他也能理解自己上司的想法。
“这么下去的话，我们也是输。不如这样，王廷部队后撤三十里，就算他们的萨满祭司再强大，也不可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发动如此规模的法术了吧。”
“假如对方还想骚扰我们，选择出绿洲的话，我们也可以及时发现他的踪迹，从而做出应对。”
吉尔吉斯的领袖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以现在王廷部队的情况，让出十里，无疑于让对方有了离开的机会。
不过很快，人马可汗就算明白了账，下达命令道：
“就按你说的办，王廷部队，全体撤离十里，亲卫军来当今天晚上的哨兵，若是发现对方动向有异，立刻报告！”
“谨遵您的意志，石女真正的守护者，沙卡.吉尔吉斯！”
“哦，哦，哦，对方撤退了啊。”
开着视界术的元素之子抠了抠自己的獠牙，“没想到啊，这沙卡还真能忍住，我还以为他会带着手下人反冲一波呢。”
“对于这帮人马可汗来说，他们的地位是否稳固，八成得取决于王廷勇士的多寡。”
看过有关半人马所有资料的兰佐尔整理着轻甲的同时回答道：“这注定了，他们永远不会在需要推出所有筹码的时候把握住那至关重要的机会。”
“嗯，确实。”
星辰大酋长眨了眨眼睛，便解除了元素望远镜。
“用不用找个人跟你一起去，他们撤得还算远，万一出点意外……”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乌鸦嘴！”
罗非举手投降，往后退了半步，“好好好，你一个人能行。不过我得提醒一句，别闹得太厉害。”
“知道了知道了，磨磨唧唧跟老妈子似的！”
轻装上阵的德莱尼守备官一拍狼臀，没过两炷香的功夫，灰粽色的战狼就变成了黑夜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儿。
远方，近乎崩溃的吉尔吉斯精锐来到了新的扎营地，他们中一部分人的武器上，还留有新鲜的血迹。
为了防止重伤员的喊叫声影响士气，沙卡命令王廷部队处决了他们。
而这个命令，也算是将摇摇欲坠的士气，又一次拉了回来：半人马从不在乎鲜血来源于谁，他们只在乎给予对方死亡，以满足自己心中那永不停息的嗜血欲望。
“睡吧，睡吧，亲卫军会做好警戒工作的。”
沙卡巡了遍营地，嗯，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个露天儿地：他们带来的帐篷，都被扔在了上一个营地里。
幸运的是，现在还不是贫瘠之地的雨季，所以人马们还不需要担心着凉，哦，应该说是元素病的问题。
“呜~呜uu……”
本应长鸣的科多兽角号声戛然而止，还未来得及入睡的王廷勇士们知道，对面这是又派来人了。
“哈，哈，哈，哈。”
刚刚趴下，连眼皮都没合上的可汗摇晃着站起身来，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瞅见刚才自己虚弱的样子之后，方才扯开了粘在一起的嗓子。
“吉尔吉斯最强大的勇士们，随我，杀啊！！！！”
愤怒无法抵抗饥饿与疲劳的双重打击，但及时下达发泄愤怒的命令，至少可以稍微恢复一点沙卡可汗的威信。
“冲，冲啊！”
“砍了他们！砍了他们！”
“我要吸他们的骨髓，骨髓最好吃了！”
“丫的，怎么到我这就捅了马蜂窝了呢？”
太妹守备官瞅了眼倒在地上的亲卫斥候，不甘地叹了口气。
“走吧，姑娘，我们回家。”
吃饱喝足的白狼短促地“嗷呜”一声，然后欢快地晃着尾巴，往绿洲跑去。
两炷香后，气喘吁吁的吉尔吉斯精锐终于来到了案发现场。
“哈，哈，妈的，追不上了。”
沙卡气恼地撇下主武器，脸色阴沉地盯着自家的亲卫队长。
“呼，走。”
“走？”
“回大营。”
“您……”
“我们和外来者的王牌部队对垒，互有胜负，然而出军过急，军粮不足。在剿灭了一支夜袭部队后，徐徐撤退。”
吉尔吉斯可汗舔了下嘴唇，“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得给我把这段话背下来！要是有谁说错了或者说了些不该说的，连坐伍长；伍长犯错，连坐什长，以此类推。”
就这样，吉尔吉斯和星辰先遣军的会战还未开始，便稀里糊涂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