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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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放拿起黑子的棋罐，放在了他那一头。
白子自然归了墨檀风。
他对墨檀风看了一眼，安静地等着他。
墨檀风思虑一番，谨慎地落了第一枚白子。
这枚白子一沾棋盘，变如同将二人放置在了一处被封闭起来的战场上。
两人一黑一白，站在战场的中央，慎重地注视着对方。那个人是生死之交，也是在自己心里落下烙印之人。对垒的输赢，举足轻重，因此必须得慎之又慎。
齐放轻轻闭了闭眼后，伸手落了黑子，就如同在战场上向墨檀风拍出了一掌。
那掌是第一招，轻柔不躁，墨檀风侧身避过。随后他也拍出一掌，同样不温不火，齐放顺势推掌接了。
墨檀风哪会甘心？在齐放和和气气地击出一掌之后，他也回了礼，送了对方无关紧要的一拳。
如此这般，你进我退，我攻你守，半柱香之后，墨檀风的棋风变了。
他已经按照他的心意布下了局，只等着收网。
齐放笑笑，并不放在心上，仍旧不紧不慢地避开锋芒，游走在墨檀风的四周。
墨檀风步步紧逼，招招凶狠，攻势不减，并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齐放抬眼看他，良久，却最终只是淡淡一笑。
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招时，墨檀风终于开始觉得有些愧疚了。一滴汗从他的额间滑落，他开始思量，该不该这么做。
齐放看着他，以眼神鼓励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在意别的。”
墨檀风思虑了半晌，终究狠不下心来。
他抬眼看着齐放：“殿下，为何不努力些，赢了这一场呢？”
齐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既然心思难猜，我便不猜了，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
墨檀风一震，心里一片清明。
齐放根本无所谓输赢。他在意的，只是墨檀风的感受而已。如果他赢了，墨檀风必然心里不悦。若是他输了，但是墨檀风欢欣，他也觉得快意。
就好比两个人的关系，如果齐放不顾墨檀风的想法，强势地挽留他，最终墨檀风或许会应允，但是他不会快乐，那么又有什么意思？齐放是个睿智的人，他明白留得住人心，才是上上之策。
而墨檀风也终是心软，纵使觉得自己不该，却仍旧无法做到绝情。
此时此刻，眼前的这盘棋，就像是为他们的将来做了个启示，无论谁胜谁负，都将逃不开宿命。因为落下第一枚棋子时，胜负已分。
“我输了。”
墨檀风掷下白子，往后一靠，有些失神地看着那盘本该是他赢的棋局。
莲泱有些不解地看着那棋盘，又看了一眼下棋的二人，问道：“不是说取了对方的棋子就会赢吗？我看这盘棋上的白子多些，公子为什么会输呢？”
齐放一边将棋子慢悠悠地收回棋罐中，一边别有深意地说道：“檀风是位君子，不愿让我难堪罢了。”
墨檀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莲泱帮着把棋盘收拾妥当后，给墨檀风和齐放的茶杯中添了些茶水，又盯着山口的方向发起了呆。
片刻之后，那山间出现了几个白色的身影。
沐迟的身后，跟着四个同他一样穿着白衫的清俊少年。
那夜灯火昏暗，加上少年们周身乌糟不净，墨檀风与齐放看得不甚分明。如今，他们焕然一新，各个精神抖擞，少年人的朝气让人看得真是心里欢喜。
沐迟领着他们几个站在马车前，恭敬地低头等候着。
齐放和墨檀风下了车，对着他们一番打量。
片刻后，墨檀风转头在齐放耳边轻语道：“他们几个品貌端正，又懂礼数，殿下不想留在身边吗？”
齐放勾起唇角，微微漾起一个浅笑，说道：“确实都很不错。但还是跟着你吧，我一个人惯了。”
虽然他说得淡定从容，但墨檀风可以从那话的尾音里听出一丝丝的失意。
可不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一个贴己之人。以前如是，将来若是墨檀风离开他身边，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变。
墨檀风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将来的离别，就好似叛逃去一般，让他倍感压力。
他咬了咬牙，生生把那股快要抑制不住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齐放见他不语，便双臂抱在胸前，对几个少年们说道：“都说说看，你们有些什么过人的能耐？”
少年们对视了一番，那个较为腼腆的少年开了口：“我们几个不同类，能力也大相径庭，不过手上拳脚功夫倒是都很不错的。我可以遁地挖洞，穿墙透壁。”
话音未落，他的脸便红透了。
齐放笑眯眯地点点头，又问其他人道：“你们呢？都说一说吧。”
另外三位少年都陆续开了口。
“我不仅嗅觉敏锐，百里之外的东西都能闻得出来，还能吐气如风，把物体刮到百里之外。”
“我的速度极快，从这里到洛央，只需一柱香即可。”
还剩最后一位少年，对齐放和墨檀风咧嘴一笑，说道：“我可以飞。”
墨檀风一愣：“哦？怎么飞？”
那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我把翅膀收起来了。若是要飞，片刻就能长出来。”
墨檀风攥起一簇发尾，绕在手里把玩着，说道：“这倒是和穆家的人有些相像。”
齐放瞥了他一眼：“穆家？”
墨檀风应道：“是，穆家也是异族世家，常驻边杨。他们是上古金鹏后裔，天生一对隐翅，可凌空翱翔，也能驾御雷霆之力。”
齐放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沐迟，说道：“识你多日，却不知道你会些什么，不想说说吗？”
沐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本就是一块青石，除了气力大些，还有就是刀剑不摧吧。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本事，让哥哥们笑话了。”
墨檀风捂嘴笑了笑：“沐迟就是这般谦逊内敛，才让人宽心的很。”
齐放伸手揽住他的腰，对着少年们说道：“那檀风今后就拜托给几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