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死而复生
<br><br>
给安格:
我收到了你的来信，来的时机很好，如果再晚上两天，我可能就没办法给你写回信。
战事告急，我原本是会抽空回首都一趟，接受一次短训，现在行程变动，我得直接接手一支新的队伍，他们是你们的后辈，这一次年纪最小的还差半年才成年。
你哥哥的事我帮你调查了一下，82年你哥哥加入艾恩研究中心后，并不是和当届普通学生一起入学的，他作为特招生被特殊培养，第二个月就由院长霍拉夫·列夫亲自培养指导，当时在校内引起过不小的舆论，很多学生都记得这件事，尤其是他之后两个月内连续发表五篇重要论文，分别针对未知起源、巫术泛用、巫术构造、咒术造具和魔法对策发表了自己的启发性研究，且都取得了各个方向权威人士的认可，许多大巫师和机构向他递出邀请的事，至今还是艾恩研究学院的一件美谈。
我不了解巫术，但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同样感到难以置信，很难相信你哥哥之前从未接受系统的巫术学习，我很难把我听到的这个人和你对你哥哥的形容联系在一起，他毫无疑问是海琳娜珍贵的宝石，同样无法想象，为什么这么一颗宝石回归海琳娜时，竟是这么无声无息，几乎无人知晓。
他曾和导师一起拜访塞雷特，当时正值塞雷特五年一届的水晶展，他们带走了那次展览上非常瞩目的两颗四十克的璀璨结晶，这种水晶极具收藏和欣赏价值，但几乎不会存在在贵族的展柜中，因为它们本身所蕴含的魔力超乎想象，每次展览最多也就出现三颗，基本都由巫师们收走，而这两颗璀璨结晶，其中一颗仍由霍拉夫院长保存，另一颗却不知去向，至少，在你哥哥离世后再无人见过，听说你哥哥的意外涉及一场巫术实验，你觉得这颗水晶是否会和实验有关？我听说巫师们在大型巫术中，用宝石和水晶作为祭品非常常见。
不过你哥哥的这件事，我只是稍微调查了一下，就收到了议会的警告，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为了让你安心一些，我已经安排了人帮你查，一有消息就会直接寄回你家，你不要自己去查。
你收到我回信时，应该离你离开前线有一个月了，此时我应该已经重回战场。
凯特人的行为异常，他们的大部队在收缩，基本所有的魔法师都被撤回，只留下一些游击部队骚扰我们，同时我们的巫师传来消息，他们忽然对后方原本的中立附庸国发起了袭击，所有的袭击都是屠城式的，不留活口。
你知道的，他们虽然嗜杀，但为了补给国内的土地，依旧会把非战斗人员俘虏起来，带回国内再处理，这样的行为，据猜测，他们是在举行大型魔法，原理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他们的屠杀是为了给这个大型魔法做补充。
我收到命令，即将带领队伍进行潜入侦察，之后的回信，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还有，机工医疗联合学院的两位教授希望你能协助他们进行纯净医疗的研究，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到首都之后去一趟。
“安格”把信叠好，同样收在了胸口前的口袋内，送走简马斯的他没能如愿回到房间研究巫术，他被卡伦拉到后院审视装备，从雪山新安的马蹄到狩猎要用的工具，这原本应该由安格自己来准备，但谁让现在的“安格”只会理论，因为明天就要启程去参加卡希姆城主，被安格叫做叔叔的人举行的狩猎会，他只好抢了卡伦送简马斯去火车站的工作，把自己的准备工作推给了卡伦，还得装模做样地叮嘱两句。
嗯，只要修马蹄的工作做好就行了，雪山好像能察觉他和安格的不同，对自己这个临时替身是相当不满意，一靠近就会喷一脸鼻涕泡的那种程度。
他趁卡伦去忙，偷偷试着以安格的记忆拉了把长弓，好家伙，差点把手指崩掉。
他已经在祈祷安格明天早上能醒来了。
忙活完这一切，又在阿丽的陪同下再次探望了卧床的贝拉，确认她的情绪状态已经趋于稳定，这才得以回到书桌前坐下。
安德烈亚斯真的是一个天才啊……
或许是因为继承的安格的记忆，对于自己哥哥的形象，安格一直以哥哥瘦弱无力，性格温顺软弱，甚至于会被比自己小个两三岁的孩子揍趴下，总是偏好一些华而不实的藏品，热衷于遵守旧贵族们那套繁杂的礼仪，实在无趣的很。
这样的映像导致他和安格独立出来之后，依旧对安德烈亚斯的形象是一副热衷贵族交际的小少爷，而不是一位巫师的形象。
不能依靠安格的记忆来判断安德烈亚斯的事，他留给家人的家书中的内容，和曼底斯调查到的内容，听起来完全不一样。
40克的璀璨结晶，他随手抓了一团自身掂量了一下，大概对重量有了个认知，曼底斯的猜测很有道理，但他现在调查不了。
他翻开那本巫术理论基础，目光定格在上次离开的地方：复活死者。
每个人的灵感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把灵感送入死亡的尸体，死亡的身体会短暂被欺骗而复活，但这个过程中灵感会持续消耗，直到灵感耗尽复生的死者最终将完全归于死亡，那怕反复注入灵感，这个过程最大也只能是七次。
因此这种复活被巫师们公认为一种消耗极大的通灵手段。
安德烈亚斯再是天才，真的能做到未接受系统教育的情况下，一年之中就突破死者复活这种巫术禁忌吗？按他信中的说法，他甚至在死亡前一两个月就已经做好了银翘……如果当时他就掌握了死者复活的技术，为什么不给自己父亲也准备一份？
安格的状况和死者复活中描述的很像，他还记得乔斯林所说的，灵感替代了血液，安格的身体确实是已经死了，现在是被欺骗着的，那么这些灵感会随着时间被消耗……
……是谁的灵感替代了血液？
灵感和魔力的区别，在于灵感是富有生命力的，安德烈亚斯的研究表明，有部分的未知能保存自己的意识，那么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未知，他本身具有灵感吗？
他“腾”地从书桌前站起。
扯出一张白纸画上感知之眼，同时在自己手心画上一个向内盘旋三圈的圆，省去了咒文。
白纸燃尽，他和上次一样没有看到自己的灵感，但他很快看向这身体的皮肤，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抵在了血管脉搏处。
咕咚……咕咚……他感受到清晰涌动的水声。
他惊慌撒手，原地踱步两下，目光不断闪烁，思虑再三，他抓起桌上的小刀，朝着自己的胳膊比划……
不行。
他又拿起笔扯开衣服，在心脏处比划了一下，他放下笔，决定凭借自身的特殊，吸引未知向心口汇聚，他努力想象着胸口处有一个汇聚的图阵。
这一次，强烈的不适感从全身传来，他连忙停下了巫术，可依旧踉跄一步跌倒在地。
心脏狂跳不止，几处地方隐隐作痛，喉管中一阵不适，几个干呕，一滩半透明的黑色液体被他吐出在地，紧接着被周围的未知分食殆尽。
因为血液倒流，引起了部分内出血，这对于安格的身体来说不算什么，他们的特性很快就能恢复，但他抬手去触碰那些分食液体的未知，一种怀念、孤独而又冰冷的情绪涌进他的脑海。
“老头……”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鼻尖一酸。
如果死而复生的巫术并不存在，那么当这场短暂的魔术落幕，死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