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与袁天罡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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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之中，袁天罡与王安相对站立，原本就若有若无的春风似乎停了下来。
王安的衣服已经汗湿！
袁天罡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霸气。
“你认识本帅！”
语气不带疑问，是肯定！
王安很想假装不认识，但是他清楚自己没那演技，不可能骗过活了三百多年的袁天罡！
现在不良帅目的不明，王安不敢做出什么可能激怒对方的举动。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行礼，只能习惯性地拱手施礼。
“草民王安，参见不良帅！”
袁天罡就静静看着王安，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你只是渝州城一孤儿，就连你父母身份，成长经历本帅都一清二楚，你不应该认识本帅！”
“这天下除了少数那几个人，认识本帅的大多都死了，你从何得知本帅身份？”
王安心思急转，该如何回答才能不暴露自己异界来客的身份？
以对面这个不死怪物的见识，想撒谎太难了！
袁天罡看出了王安的犹豫，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纠结其中真相。
或许对他来说，王安从何得知并不重要，他要的只是控制对方，要的只是结果而已！
又或许，在他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袁天罡语气似乎稍有些变缓，他脚步慢慢移动，最后坐在石桌旁边。
他轻轻指了一下对面的位置，显然是示意王安坐下。
王安不敢忤逆，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他对面。
“王安，你对大唐怎么看？对这乱世怎么看？”
依旧是沙哑低沉的声音，却让王安心中陡然一沉。
很明显，对方应该猜出了些什么，甚至比自己还了解……
果然是卜算高人！
王安不清楚袁天罡问出这些话的原因，但印象中袁天罡愿意问询别人对天下乱世意见的，应该只有李星云才是！
他不敢让对方等待太久，认真考虑了一番后道：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这是王安背诵过的杜甫《忆昔》，可以一窥开元盛世富贵和兴盛的景象。
王安自己对大唐是非常认可的，可以说大唐盛世是全球华人的骄傲，在后世，海外华人仍被称作“唐人”，可见世界即便经过上千年的发展，也十分认同大唐盛世。
唐朝存在期间，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方面面取得的成就，可以当之无愧地说是整个世界的巅峰。
王安大学学的是法学专业，其中《法制史》这门课，教授最推崇，考试最常考，学生最头痛的朝代，就是唐朝。
唐高祖的《武德律》，唐太宗的《贞观律》，唐高宗的《永徽律》……
既考到学渣怀疑世界，又考到学霸心生厌烦……
但每一个法学生，都会清楚认识到《唐律疏议》中的法制思想有多么先进和科学。
它被称作世界五大法系之一的中华法系代表，被后世各朝奉为修法立制的楷模，沿用不废。
在王安看来，一个律法强大的国家，才能真正赢得民心，赢得天下，开创盛世。
但这些显然和袁天罡的想法不会一致。
王安见袁天罡只是静静听着他吟诵《忆昔》，没有任何反应，再次思考一番后继续回答。
“曾经的大唐，天子雄才大略，臣子一片丹心。上至王孙贵胄，下至布衣平民，人人如龙！”
“太宗皇帝贞观之治大治天下，女皇武曌贞观遗风尽显巾帼之威，玄宗皇帝开元盛世造福天下苍生……”
“九天阖闾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高宗在位时万国来朝之象何其壮哉。”
“然，自天宝年间安史之乱始，本就隐藏在大唐盛世之下的祸端初现。”
“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宦官秉政，门阀党争，农民起义……”
“直到黄巢攻陷长安，逆贼朱温弑君扶皇子做傀儡……”
“草民身为大唐子民，自然憧憬大唐盛世景象，为大唐曾经的强大而骄傲。但如今大唐的气数已尽，民心已失……徒呼奈何？”
“今日，中原大地藩镇割据，梁晋岐蜀吴楚等数十节度使割据一方，虽不称帝但其心之所想却早已天下皆知。乱世早已到来，却不知何时能够终止，诸王残暴苛政，只苦了大唐这些黎民百姓！”
袁天罡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断王安的话，只是静静听着王安的话语，淡淡看着王安的表情。
即便提到“人人如龙”，提到“安史祸乱”，他都不为所动。
更何况“安史之乱”中本就有他纵容的痕迹？
见王安说完，袁天罡缓缓点头。
袁天罡可以清楚看到王安对大唐的认可和骄傲，对盛唐衰亡的悲叹与无奈。
三百多年的人生历程告诉他，此人刚刚那番话的确有些演戏的痕迹，但其中表达的真情的确是存在的。
袁天罡这辈子最珍重的就是自认对大唐一片忠心，而不良人三十六天罡校尉中，又有几人真的忠心大唐？
只不过他从不关心别人是否忠心大唐，因为有他在，不忠就得死，以霸道证王道，以霸道谋复唐，这是他的做事风格。
但王安不同，他是异数，是逆转天数的契机。
他的存在会将乱世引导向袁天罡未知的方向。
所以袁天罡首先需要知道王安的立场。
如果王安是乱臣贼子，野心勃勃之辈，今日便离不开这凉亭。
如果王安自认是大唐子民，或者仅仅是为了生存没有立场的小民，袁天罡都会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成为不良人的机会……
袁天罡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他先是自己看了半天，似是回忆着什么。接着手指微微一弹，那张纸便如利刃般飞向王安。
纸片速度奇快无比，至王安面前时又突然停止向前转而缓缓笔直飘落，而王安的那双眼睛此时才刚刚捕捉到纸片踪影。
其真气运用之法早已臻化境！
王安伸手夹住纸片，才发现这纸片只是看上去像是纸片而已。
分明是一种奇异的金属！
其上有两面，反面刻有不良人三字，正面则是“天机”二字。
王安猛地抬头，却发现那如渊似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凉亭里面只留下那沙哑低沉的声音。
“自今日起，你就是不良人三十六天罡校尉第三位天机星王安。”
其声自显威严，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