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名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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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乔吹锁的强烈要求下,二人又在这山洞中度过了两个夜晚,在阿茗以“死”证明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的情况下,乔吹锁总算是决定了启程。然而她还是想等阿茗身体好透了再出发,却不想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者一袭干净整洁的白衣,一头青丝被一把勾云形玉梳挽起,没有多余的点缀,反倒添了一股绝世脱尘让人只能远观不可亵渎的气质。而当他缓缓走近,低头看向她,乔吹锁又莫名地感觉到一股春风拂面,柔和地不像话。即便如此,她依旧谨慎地观察着他,将阿茗护在身后。
“我叫怀凤,是来接你进京的。”嗓音低沉动听。
乔吹锁没有丝毫的放松,对他的话不予回应。
他不慌不忙,俯身蹲在她身前,与她平视,距离她只有半尺,“你莫要紧张,我是胥郡王手下的一名谋士,你该知道胥郡王与你父母是多年的故人。”
阿茗轻轻扣住她的肩膀,将头向前伸,“你怎么证明你是胥郡王的人?”
他若有所思地一笑,“我无法证明。”
“你是谋士,身上就没有令牌类的东西么?”乔吹锁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令牌可以盗取,可以伪造,就算现在在下亮出令牌,二位姑娘想必也是不会相信的。”
乔吹锁迟疑地凑向阿茗,耳语道:“这人你说能不能信?”
阿茗耸耸肩,表示不知。乔吹锁又细细打量着来人,一表人才倒是一表人才,但是人心隔肚皮,而且此人不知如何找到这偏僻的角落的,着实让人无法相信。
“我们如果不跟你走,你打算用强吗?”
怀凤看着眼前还略显稚嫩的少女,一双眼睛泛着点点灵光上下观察着他,“姑娘如果不愿跟在下走,也无碍,横竖,姑娘的目的地都是京城,到京城去的也是胥郡王府,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在下又岂会用强?”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但是,我为什么要去胥郡王府。”
“姑娘不知道吗?胥郡王奉圣旨接姑娘回京受封,入京首先当然是在胥郡王府接风洗尘啊。”
乔吹锁惊得猛然站起,“什么受封?我怎么不知道?”又回头看向阿茗,阿茗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别看我,我什么消息都没接到,不知道什么受封的事。”
怀凤不紧不慢站起身,拂了拂未皱的下摆,“原来姑娘不知此事,圣上亲自下旨册封姑娘为华清公主,特使胥郡王不远千里前来接驾回京受封。”
“为什么?”
怀凤突然一改之前温和的神情,严肃而慎重地说道:“此乃天意。”
乔吹锁转身面向石壁,轻抚石壁上蜿蜒的痕迹,公主?开什么玩笑?郡主还能让人接受一点,直接一道圣旨封为公主,她跟那个荒唐的皇帝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她眼中一片锋芒闪过,冷冷地看向怀凤,问道:“你们去过乔家村?”
“是。”
“乔家村现在如何?”
怀凤有些不解,想了想,道:“姑娘不知道?”
“知道什么?”
“王爷与在下到达村内时,见遍地死相惨状的尸体,寻了姑娘甚久也不见姑娘的身影,想来姑娘是从那场不知名的灾难中逃了出来。”
乔吹锁眼神微动,“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村子?”怀凤一字一句平静地答道。
“七日前。”
乔吹锁心中微微一松,时间不对,应该不是他们。“那我妹妹呢?你们可有留意到她的踪迹。”
“在下不知。”
乔吹锁痛苦地闭上双眼,她这算是丢下小阿花了么?手背一紧,她的手被阿茗轻轻握住,阿茗姣好的容颜流露出担忧,“阿锁,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乔吹锁轻拍她的手背,转身收好行李,看向怀凤道:“我若不去,便是抗旨吗?”
怀凤不言只淡淡地看着她,答案不言而喻。
“看来,没得选了,你们王爷就在外面等着吧?”
怀凤轻轻一笑,洞外一道笑声传来,“华清公主果然不凡。”
一个身着蟒纹玄衣的人走了进来,鬓微霜,脸上却很难找出岁月的痕迹,挺拔的身姿,王者的气度似是由生而来一般,无法掩盖。
“王爷,还未册封前就请称呼我的名字吧。”
总政清爽朗地笑道:“跟你娘的性格真是一模一样,要不是在平阳镇里,怀凤发现了你们的踪迹,还真不知能不能追上你们,误了日子,可是大事。”
“你们也到平阳镇了?那你们怎么知道在这深山老林里找我们的?”
“你们以为这些天为什么没有百姓士兵来抓你们了?”
乔吹锁恍然大悟,这几日她还一直担忧镇里的人又来捉她们,时刻不敢放松警惕,提防着。
“好了丫头,先跟我们回去吧,这位姑娘是?”
乔吹锁握住阿茗的手,“她是我......”
“回王爷的话,奴婢只是我们小姐的贴身侍女。”乔吹锁的话被阿茗打断,有些不解。
胥郡王闻言眼神停留在阿茗身上许久,阿茗突然跪下,“奴婢只愿一生服侍小姐,小姐于奴婢有救命之恩,求王爷成全。”
乔吹锁慌忙要扶起阿茗,胥郡王一笑:“你当然可以继续服侍你们小姐,你们小姐在宫里,确实该有个熟络的人在身边为好。”
坐上早已准备好的辇车,偌大的车厢里,铺着丝滑柔软的地毯,角落放着两叠精致的棉被,还有几叠卖相极好的糕点,二人在车内平躺都还留有余地。
阿茗上车后几秒便歪在地铺上了,还顺手拿了块金丝楠糕,懒懒地在地铺上一滚道:“哎哟喂,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乔吹锁夺了她手中的糕点,正视着她,迫她看向自己,放低声音道:“你方才是怎么?”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你娘的人。”
乔吹锁略微思索,点头道:“也对。”阿茗慵懒地躺在地铺上,这样也好,比走路舒服多了。
乔吹锁撩起窗帘,刚好看见不远处那风华绝代的身影,他正向几个下人嘱咐着什么,似乎感觉到了,他抬眸看向她的方向,她顿时失了魂,想要掩饰,执着帘子的手却僵在原地,直至他对她展露一笑,又接着向随从交代着。她半晌才将窗帘放下,手指不自在地绞在一起,她才不是贪恋美色的人。
马车一路行驶得很是平稳,乔吹锁和阿茗在软榻上睡了不知道多久,感觉不到任何波动,她掀开帘子一看,周边已不是绿色的山林,取而代之的是平坦的大道,似乎离京城已是不远。
阿茗还在安睡着,乔吹锁摸出怀中的一对戒指,细细抚摸戒指上的花纹,视线逐渐模糊,什么液体从眼眶滑落,现在的自己多像寄人篱下的小丑,那个叫做“家”的东西,突然就离她远去了。她将戒指细细收好,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安排。
“锁姑娘,到京城了。”
车夫一声将她的神智唤回,阿茗也醒了,揉了揉自己还不大灵活的腿,坐的时间过长,双腿有些不适应。
已有下人手快地拿了她二人的行李,乔吹锁一时有些难以适应这种前呼后应的身份。
一只触感微凉的手牵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小手,带领她走了进去,她抬头看见俊朗的侧脸,想找阿茗来缓解她现在的尴尬,四下一看,那丫头正老老实实一副奴婢样跟在她身后两步之遥。
忽闻耳朵上方有些动静,怀凤眼角带着微微笑意,“你不必太过拘束,时间久了,就习惯了,我先带你去厢房,你沐浴更衣后,就要进宫面圣了。”
乔吹锁更是无措了,她充其量,真的就是一个乡下丫头,什么皇家礼仪都不懂,她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进宫面圣,还要被册封为公主,何等的惶恐啊!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被人狠狠地服侍着沐浴更衣,穿上沉重而又华丽的宫衣,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还真有点皇亲国戚的样。
一路带着惶恐的心情,登上大殿,恭敬地跪下,不去看最上方那道明黄威严的身影。
“抬起头来。”
她将头微微抬起,看向最上方的人,五官清晰分明,脸部轮廓犹如刀刻一般,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震慑之气,虽是有些事情上做的荒唐,但看上去还是有一个正派皇帝的模样。
“你就是吹锁?”
“民女正是。”
“从即日起,你便是我夏国公主,我朝共有三个公主,两个郡主,以你的年龄,应该是三公主,封号华清。”不带一丝起伏地说完,乔吹锁还以为他是在朗诵呢。
“还不谢恩吗?”
乔吹锁将头低下,“民女......有所不解,还望陛下给民女一个解释。”咬牙说完了这句话,她不知会不会被罚。
“你是想问,你为何无故被封为公主?”
“是......”
“朕......无以奉告。”
乔吹锁惊讶地抬头,夏皇微蹙的眉心已经在警告她,让她不要再多言,“民女谢主隆恩。”
按压着胸前还不能平静下来的心跳,恍恍惚惚地出了宫,阿茗迎面迎了上来,轻声问道她的情况,她摆手表示无碍,只是被君威威慑到了而已。
“胥郡王,这次你接驾华清公主回宫一事做得很好,果然没有负朕所托。”夏皇嗤笑着看着殿内跪着的人。
“臣弟奉命行事,本就该如此,承蒙陛下错爱。”即使是跪着,胥郡王依旧是不卑不亢,一身气度丝毫未减,有条不紊地看着殿上雍容华贵的人回话。
夏皇眼神骤冷,冷笑道:“既如此,胥郡王便负责华清的册封典礼的事宜好了,另外华清册封前的这几日便由你好好招待着了。胥郡王,你可有意见?”
“臣弟不敢,陛下的旨意,臣弟定当肝脑涂地。”胥郡王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波澜,夏皇看着更是恼怒,重重地拂袖,起身而去,“哼,如此最好。”
“阿锁,你真要当什么公主吗?”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乔吹锁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她进京可不是为了当公主啊,是为了寻到娘亲的啊,“也不知我娘现在到底人在哪里,有没有得知我要被封公主的消息。”
阿茗突然一改吊儿郎当的样,从椅上迅速站起,微微低头立在乔吹锁身边,“小姐,您现在该好好适应一下宫里的生活,调整一下心情。”
乔吹锁也是一个凌然坐正身子,一阵敲门声传来,乔吹锁应了一声,胥郡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笑盈盈地看着她道:“今日面圣可还好?”
乔吹锁面部抽搐了一下,苦笑道:“还算凑合。”
“你册封前几日的日子便暂时留在王府里,本王会照顾好你的衣穿住行,另外还会有礼部的侍女前来教你册封礼仪,若有什么不称心的,你就尽数告知怀凤便是。”
乔吹锁纵是有所不习惯,却也是连连答应了下来。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