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辐射（17）
海岸边，晴空万里，风平浪静。
江承泽脚步踉跄地疾步登上了游轮，挨个搜着游轮上的房间，连机械室也不敢放过。
可是，他到处都找不到和叶的身影，甚至连她的痕迹都没有。
一无所获的他，神情恍惚地下了船。
不知是因为和叶的离开，还是因为九天无休的过度辛劳。
一刹那间，强烈的痛楚与酸楚，一股脑地向江承泽的心间涌来。
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从岸梯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周围的同事见状，连忙跑过去扶起他，把他送进了医院。
不知过了多久，江承泽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他的意识渐渐恢复。
江承泽微微睁开眼睛，向周围扫了一眼，他似乎看到了蓝杉的身影。
此时的他躺在病床上，不想动弹。
江承泽心想，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为什么自己不一头栽进海里，黄泉路上也好和小叶子做个伴。
蓝杉透过他修长的睫毛，看到他深邃幽黑的瞳孔，她知道江承泽已经醒了。
蓝杉对着江承泽淡淡地说道：“醒了就别装睡了。”
江承泽动了动眼睛，缓了片刻，他用手臂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江承泽低着头，不敢看向蓝杉，对她愧疚地说道：“杉杉，对不起，我食言了，没能救回小叶子。”
“我知道。”蓝杉看了江承泽一眼，淡淡地说道。
“汤烨和她爸妈知道这件事了吗？”江承泽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蓝杉问道。
“他们不知道，消息已经彻底封锁了。”
蓝杉说着，给江承泽倒了杯水，放在了他的手中。
江承泽看着手中的杯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
“蓝杉，是我不好，这件事结束后，我会……”
江承泽还没有说完，蓝杉握住了他的臂膀，粗暴地打断了他说道：“别说这些了，赶快好起来，还等着你从齐天生嘴里问出和叶的下落！”
江承泽愣了一下，他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江承泽抬起头看向蓝杉，惊讶地问道：“杉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天生什么都不肯说，他说和叶的下落只能告诉你一人。”蓝杉微微叹了口气，从江承泽手中拿走了杯子，对江承泽淡淡地说道。
“这么说，和叶还活着！”江承泽的心跳不由地开始加速，心情激动地看向蓝杉说道。
“希望如此吧，他总不会让和叶就这么死了吧！”蓝杉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
江承泽怔了一下，连忙拔掉了手上的针管，向外走去。
可是，现在的他身体虚弱，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眼看就要再次倒下去，云桐突然出现，扶住了他。
云桐从江承泽入院开始，便一直在江承泽身边看护着他。
只是，刚刚苏醒的江承泽，全幅心思都在和叶的问题上，反而忽视了云桐的存在。
“你现在这情况，怎么和齐天生交涉？先养好身体再说！”云桐把江承泽扶到了床上，低声对他说道。
“我没事，只是这几天没睡好，才会突然晕过去的。”
江承泽似乎不甘心，还是想要立刻回警局，提审齐天生。
但是他被云桐牢牢地按回了床上。
现在的他浑身乏力，在云桐的限制下，他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事情都已经发生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云桐态度强硬地对江承泽说道。
江承泽别无他法，虽然现在他心急如焚，但也只好听从云桐的安排。
江承泽在周围扫了一遍，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
他迟疑了一下，眼神有些落寞地看向蓝杉，缓缓开口问道：“杉杉，可以把我手机给我吗？我想给局里的同事打个电话。”
蓝杉犹豫了一下，从病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了江承泽的手机，递给了他。
江承泽伸出手，想要从她手中拿过手机。
但是，蓝杉没有立刻松手，而是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冷峻地问道：“阿泽，这次的事情，是意外还是人为？”
江承泽看着蓝杉清冽的双眸，明白了她在问什么。
他睫毛微垂，咬了咬嘴唇，回答道：“都有可能吧。这次行动，我确实找了小叶子作饵，想引他们上钩。只是没想到，行动还在准备阶段，没有具体实施，他们便对小叶子下了手。”
江承泽喉咙动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下来，接着说道：“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能是意外走漏了风声，所以让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
“所以，你是知道，和叶与汤烨分手，是因为和叶不想他为行动受到牵连？”
江承泽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她说让我给她一点时间，处理这些事情。如果行动失败，也不至于连累汤烨。”
蓝杉听完，轻咬了一下嘴唇，看了一眼云桐。
云桐微微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蓝杉在此处，不要多言。
蓝杉松了手，江承泽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给王胖打了个电话，询问行动后续情况。
“泽哥，你放心，一切顺利。除了齐天生一定要见你以外，其他人该吐的都吐了，后面还牵扯出几条线。上面已经在研究讨论，准备趁热打铁一并铲除。”王胖在电话那头，带着欣喜激动的声音对江承泽说道。
连续几件大案子和几项成果斐然的专项行动，在江承泽的鼓励和带领下，王胖激起了久违的热情。
他现在好像回到了警校刚毕业的时候一样，全身都充满了干劲。
“王胖，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回去提审齐天生。另外，如果可以，你能再帮我找找和叶的下落吗？”
提到和叶，江承泽的喉咙有些抽动，甚至开始有些不敢提这个名字。
“泽哥，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有任何关于和老师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江承泽打完电话，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白如纸张的天花板，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齐天生。
虽然现在有了小叶子生还的希望，但是，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小叶子依旧还在。
对于江承泽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仅仅是找到和叶的下落，更要知道小叶子是否依旧安好。
看到江承泽愿意老老实实地待在医院，蓝杉眼神示意了一下云桐。
云桐会意，让护士重新为江承泽打上点滴后，和蓝杉一道走出了病房。
外面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了。
一时间，天空黯淡了下来。
在医院外的停车场，苏恒正在等着蓝杉，看到蓝杉走了出来，连忙走上前去，对她附耳说了几句。
蓝杉听完，睫毛微垂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和云桐一起上了车。
“能保多少？”蓝杉双目微合，有些疲累地靠在座椅上，向云桐问道。
云桐心里估算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说道：“现在他们不收手的话，这条线会彻底被那位先生掌握，以后要想拿回来就难了。”
蓝杉睁开了眼睛，轻咬着下嘴唇，说道：“还真是小瞧了汤烨的野心，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敢碰，他的胃口够大的。”
“从他出现开始，这件事情就有些不对劲了，他们应该早有预谋。只是，当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条线上动脑筋。”
蓝杉皱了皱眉头，有些自责地说道：“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本以为他那么做是为了平衡局势，没有想到，汤烨居然会暗中做这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