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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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春去冬来，十个寒暑便是转眼而过。
靠近艽立山脉的叶家村仍是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不经意间在哪那处又多立起了几间房屋，或是哪户人家娶了媳妇，重新翻新了下瓦片。
此时也就刚过五更天，天色尚未完全放亮，只能看到遥远天际的一抹白色，而随着高亢的一声声鸡鸣声，将村子给唤醒，村人也是开始为新的一天而操劳起来。
“阿青，你又在锻炼了，真是了不起啊！”
走出村子没多远，林全便是看着从前面跑过来的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孩子，一件淡青色的朴素布衣，因为刚才的跑步使得那张眉清目秀的小脸显得红扑扑的，挂着汗珠的额头打湿了青色的发丝，粘了几丝在额头上。
“林全叔，你说笑了。”
此时听到林全的招呼，被称为阿青的孩子便是停了下来，虽气息有些急促，但还是微笑着回了话，语气也很平稳，没有刚运动后就说话的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哞~”
林全右手扶着黄牛身上驮着的准备拉到县镇去换钱的货物，左手抚了下老黄牛的头让它安静下来，老牛的脑袋晃了下便是低下了头颅，闭上了嘴。而林全看着面前安安静静，不骄不躁的孩子，却是长叹一声。
“阿青，你人礼貌，长得又俊，还有学问，我家那崽子和你一比，简直就是……就是，哎！”
“呵，林全叔，你不要怎么说，虎子也很不错啊，学堂的孩子里，就他认得字最多了。”
虽说虎子完全比不上阿青，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听到阿青夸虎子，林全的心下还是有些自豪满足的。但，苦笑着摇了摇头，阿青对于自己的夸奖没有一丝的自满和得意，还能如此老道的回答，这孩子……说不定真能完成德才叔的愿望，成为咋们村子的荣耀。
林全看着阿青的目光也是愈发的柔和，当年是他最先发现这个孩子的，后来虽被德才叔收养了，但这个可怜的孩子受到了村里所有人的关照，再当他长大点后，更是乖巧的不像样子，不哭不闹的，而且还非常聪明，德才叔教他认字学文，他都能很快的接受并学会。这样，大家就更是对他喜欢的紧了，甚至都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孙子看，很是愿意来照顾他。
而相比与他，自己家那熊崽子先不提上学堂闹腾的事，每天都哭的没完，而且嗓门还贼大，吵得隔壁都过来提意见，那时自己每次都要感叹的提上一句“要是这孩子也能像阿青那样那就好了。”
当时真的不止一次想过阿青是自己家的就好了，甚至都要想把虎子跟阿青偷偷摸摸换过来的念头，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而且说实话，估计也不止自己一个人这样想过。
“好了，叔要走了，有什么要让我带的，尽管说！”
林全拍了拍胸膛，低着头笑着对着阿青说道。
“林全叔，那你慢走，东西的话就不用了，我也没什么想要的。”
“哎，你呀，那好吧，走喽！”
“路上小心。”
哞~
老牛摇晃了下脑袋，便是跟着林全慢悠悠的走了起来，天还是昏暗，人和老牛的脚步踏在绿草青葱的山间小道上，他们的前方是曦阳，黑黑的背影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远方。
而阿青也是接着刚才的步伐跑了起来，平稳有力的脚步声也是朝着天际的那越来越接近的白光奔去。
……
朝阳已是缓缓升上天穹，道道温暖的日光穿透白云撒落下来，而在一条清澈小溪旁的一座低矮山坡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顾忌清晨的露水，躺弯了身下的野草，青色的发丝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晶莹耀眼的光采。
睁着眼，不符合年龄的深邃眸子静静地凝视着遥远的无际天穹，待得释放着无穷光辉的大阳高高悬于天穹后，阿青才是一个鲤鱼打挺稳稳站立起来，拍了拍并未沾上露水和灰尘的背上衣衫和裤子，往村里走去。
“阿青，又是怎么早就出去啦。”
“嗯，石头叔早。”
“阿青，早啊。”
“嗯，蓝婶也早啊。”
……
阿青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礼貌的跟村里人打着招呼，然后便是走到了一间屋子前，斑驳的泥砖上刻着岁月的痕迹，深绿色的藤枝缠绕着爬上了墙头，墙内孩子稚嫩的朗朗读书声传来出来，阿青微微伫立了会，便是推门进了去，大门正对着的就是课堂，顿足向着负手踱步在孩子旁边，胡子花白，虽已老迈，但脸上容光焕发，熠熠生辉的眸子却是让他显得非常精神。
此时他见得阿青后，那板着的脸却是放松下来，眼中含笑，慈祥的朝其颌了下首，同时也是不自觉的松了手中戒尺挥下的力道。
虎子正端正的坐着，但却是闭着眼，而且因用力过大，却是让他的眼皮一直颤抖着，这时感受到落在头上的力道明显过轻，却是有些诧异的抬头望去，但却是看到那双带着寒意的眸子，不由立刻的再次低下了头，跟着同堂的孩子断断续续的朗读着。
“阿青，回来了啊！”
“嗯，爷爷。”
早课已是结束，阿青便是来到了老人的房间。
“过段时间就是县试了，怎样，有没有信心？”
“嗯，能过。”
“那就好！”
林德才望着面前不骄不躁，不忧不喜，颇有一种荣辱不惊的淡然之意的少年，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孩子才十岁，想当年自己刚才父亲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那时是何种的表现，实在是不堪再次提起，微微摇了下头，他看着孩子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欣慰，而对于他是否能过，林德才确实是没有多大的担心，对于他的天才之资，林德才也没有怀疑。他一只都认为这个孩子是老天听到了他老林家的愿望而赐下来的。
……
半月后，明天就是举行县试的日子。这晚，林德才又是嘱咐了阿青一番，直到最后，凝望了阿青许久，又是幽幽的叹了一声。
“唉，可惜啊，他却是看不到了……”
林德才的脸色却是黯然了下来，有些索然无味的挥了挥手，示意着他回去休息。
阿青看着林德才拂袖转身，渐渐远去的背影在没有星光的夜里略显萧瑟，眼中神光微闪，嘴巴微张了下，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林德才口中的“他”指的是前任村长林天德，阿青对于他的记忆也是非常深刻，林德才与老村长的感情也是极深，老村长虽然很严厉，但他这一生为了这个村子不知做了多少的贡献，受过他帮助的村民也是非常之多，所以尽管村里的人几乎都受过他的教训，但却没有一个不爱戴他的人，而且对于阿青，老村长也是很照顾，因为担心林德才这个大男人照顾不好孩子，他个不管事情有多忙，隔三差五总会过来看望下他。
但世事无常，老村长在四年便是驾鹤西去了，但其以年过杖朝，全福、全寿、全终，倒也是个喜丧，而这对于这个老人来说，也算是个圆满的结果了吧！
静静的走回房间内，进了门，看了眼漆黑的星空，阿青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后“吱呀”地一声便是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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