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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同学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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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都陆陆续续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教室,老大突然觉得自己坐的这张桌子难以离开。他轻轻地摸了一下桌子的边,怕被同学看见,于是悄悄地也离开了教室。

他拿着自己的高中毕业证。翻开一看:左边印的是两句名言:

第一条是:“教育必须为群众服务,必须同实践相结合。”

第二条是:“我们的教育目的,应该是使受教育者,在各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智慧的有文化的劳动者。”

再看右边,是学生在校的学习时间和成绩。下面是校长签的名字和学校盖的红章。看完后,不知是喜还是忧。读了两年,就得了这么一张证。虽然不知它有什么用,但还是把它当着宝贝一样收起来了。

由于今天只拿毕业证,所以还只有九点多就放学了——永远的放学了。

这么早,同学们又不想马上回家,可是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玩。这种乡里自己办的跃进高中,又不是县属中学。没什么地方可以供他们流连、道别。

老大和建满,还有毛砣,他们一路急匆匆地往回走,也无心在大队部打篮球。他们不约而同来到了漉湖边,选择了一块沙地坐着。任湖风吹着他们昏昏的头脑。

“如果在家种田,要这张证有什么用呢?拿了这张证种田,亩产能打一千斤稻谷,那就真有用。如果,和那些冒读书的种田人一样,那就毫无用处。”建满说。

“有些东西,当时不知道它的用处。正如这张证一样,你知道它今后究竟有什么用呢?”老大说。

“我们招工的时候要高中毕业证呢。”毛砣说。

“你的有用。要保管好。”老大说。

“管它有什么用呢。反正把它收好吧。哎,你有何打算?”建满问老大。

“我想是想去参军。”老大说。

“你想去参军,大队会送你去吗?”

“为什么不送他去?”毛砣问。

“因为我们大队要去参军的青年人多着。”

“读大学呢,那大队更不会送了。”毛砣担心地说。

“老大如若想去读大学,大队公社如果不推荐他去,他父亲给他们打个招呼,那还是做得来的。要是他们说:你们两代都没有脱鞋袜了,你们两兄弟总得要留一个在屋里种田吧?你是老大,只怕会留你,那你就死了猴子。”建满说。

“那我就去学木匠。反正我不会一辈子呆在这片沼泽地里。”

“这个,也许有点希望。”

“这是我最后的一着棋。”

“我听有些同学说,趁这段时间没事,到同学家走访。”毛砣说。

“你准备到哪个同学家里去?”老大问。

“我没有想好到哪个同学家去。恐怕没有时间。”毛砣说。

“我想,我不会到任何同学家去空走。”老大说。

“为什么?”建满问。

“因为这样空走,我觉得没有任何意义。这样三五成群,一哄到这里,一哄到那里。这就是起哄,而起哄是我最不爱做的事情。”

“还不是热闹一下。”

“我觉得这是在浪费青春。不如做点实在的事。”

“那如果有同学到你家里来了呢?”

“我会在家迎接的。”

“那还不如也出去走动一下。”

“我没有想出去。不过,你如果不想出去起哄,你就到我家里来玩吧。”

“好咯。”

他们各自回家。

第二天上午,老大还在家里发晕。只听见一群笑声由远而近,好像是到老大家里来的。

他连忙出来一看,原来来了一群同学。是建满和毛砣带的路。

他们一窝蜂的跑过来了,七嘴八舌的对老大说:

“龙乐平,你好啊?”

“你为什么还在家里呢?”

“你真呆得住啊。同学们都在走访,你却困守荆州。”

“我就是在家等你们的,迎接你们的啦。快点进来坐。”老大说。

老大马上给他们每人筛了一碗芝麻豆子茶。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参观老大的住房。

“你们在这里吃了中饭再走。”老大说。

“嗨,你莫啰嗦哒咯。还早得很呢,跟我们一起走吧。玩去。”

“我不想出去。”老大说。

“为什么?”

“等下,要是又有其他同学来了,那不他们扑了个空?”

“反正你妈妈在家啦。”

“嗨,我在家好些啵?”

“那也是的。”

老大和建满,还有毛砣刚把他们送上大堤,正好又遇着了一群同学。

鳜鱼也在这里。她的脸一年四季都是红红的。她对老大说:

“原来你就是住在这里啊?”

“是啊。快点进去坐。”老大连忙回答。

“不知他们进去啵?”

“嗨,你们都进屋里坐吧,吃了饭再走。”

“他们都已经出来了,我们干脆结伴而行吧?”一个同学说。

“那我就不进去了。”鳜鱼说。

“嗨,鳜鱼,你就留在这里算了。在这里当龙大嫂蛮好的。你看,这房子好大的。还有,这地理位置也不错。前面是塘,后面是湖。一年四季水多。”严建国说。

“我倒是想留在这里呢,只怕有人不同意。”鳜鱼说完马上看着毛坨。

“鳜鱼同学,龙乐平刚才留了你,你就留下吧。”毛砣说。

“岂敢,岂敢。”鳜鱼说。

“说了,你们都留下来,吃了饭再走。”老大说。

“嗨,你们不要这么急嘛,龙乐平要你们吃了中饭再走。”毛砣在向走远了的同学打招呼。

“嗨,你们也来咯!我们到向阳花那边吃中饭去。现在吃中饭太早了。”

于是,他们往向阳花那边走了。

“你们留下吧。”老大对建满和毛砣说。

“等下,申开云和四妹几可能会来。我们正好打一桌扑克。”老大说。

“那好。”建满说。

他们三个回到堂屋里坐下。建满和毛砣喝茶,老大起身去找扑克。他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他的那副上了桐油的马戏丑角扑克。扑克上桐油是为了延长使用寿命。扑克虽然只有两毛钱一副,但那几毛钱来得也不容易。鳝鱼也要捉几斤。再者,既是有钱去买扑克,也不容易买到。要到十来里路的公社供销社才有买。有时还无货,有钱也难买到。扑克上了桐油后,牌面的颜色虽然没有以前鲜艳了,但每一张牌都增加了弹性,甩在桌上特别的响,不易转角。老大打牌时,偶尔也有和人争两句的时候,那是因为对方出错了牌。

“快点出来,申开云和四妹几他们来了。”建满说。

老大马上把扑克放在堂屋里的四方桌子上,和他们一同出去迎接来访的同学。

“你们冒出去走动走动?”申开云说。

“他在家专门等你们。”建满说。

“我们已经接待两批了。我知道你们会来。”老大说。

“那太谢谢你们了。”四妹几说。

“请进。”老大右手向堂屋一指。

“你们先吃饭咯。饭已经熟了。”妈妈在厨房里说。

“婶叽,您好?”同学们跑到厨房向老大的妈妈问好,并一起端菜。

老大把饭桌架好,老小把凳子摆好,大妹把筷子抽好。又一起把饭菜端上来。

“等下吃了饭后,我到芦花港去打点谷酒来,晚上吃。刚才,冒来得急。中午就从简。”爷爷说。

“那就辛苦您了。”老大对爷爷说。

“您老人家不要麻烦了。他们两个也是同学,又不是客人。并且,我和老大是光屁股朋友。谢谢您了。”建满说。

“同窗好友,乃人生之至交也。相聚一堂,焉得无酒乎?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之所欲,可施于人。酒,吾所欲也。”爷爷说。

“好。那就晚餐用酒敬爷爷。”老大说。

“好。”同学们都说好。

吃了中饭后,爷爷打酒去了。他们开始打“向七做庄”。老大和四妹叽一边,申开云和建满打对桌。毛砣靠着老大坐着,有时起身倒点茶。打扑克按照惯例是画乌龟记输赢的。一个乌龟一共是七笔。先画龟壳、然后画头尾、再画四肢。输一盘画一笔。乌龟画完了,就是背了乌龟——输了。

“输了的,怎么办?”老大说。

“输了的,背一句名言。”四妹几说。

“好。今天,在你们这边玩;明天,到我们那边去玩。”申开云说。

“算哒咯。你们家就你爷爷、父亲和你三代人,弄饭吃的人都没有。”老大说。

“我会搞饭吃呢。”申开云说。

“到我们家玩,你们就打扑克,我就做饭。”申开云说。

申开云是一个从小就肩负重任的孩子。由于他父亲有病,他妈妈改嫁了。奶奶去世了,还有爷爷。他们家就剩他们祖孙三代。他很小就撑起了这个家。他在学校读书是副业,在生产队出工才是主业。尽管如此,他的成绩一直在班上是名列前茅的。真是困难的孩子懂事早。

“再看吧。”老大说。

“你好像心事重重。”申开云说。

“你又不出去走动,在家也好像心不在焉。”四妹几说。

“他的心大着呢。他想出去。”毛砣说。

“这么容易出去啊?一点影子都冒得。你这是空想社会主义。”申开云说。

“我们那里,出去参军的、推荐去读书的、还有招工的。不是干部的崽女,就是他们的亲朋戚友。一般的人很少有机会。”申开云说。

“我们这边也是大同小异。”四妹叽说。

“吊主!剃你们的光头。”老大突然把一张牌往桌子上用力一甩说。

“你这个建满,牌连不好,手不要到处摸。”申开云说。

“你也冒拿一张好牌。”建满说。

“第一个乌龟满了。背名言。”老大说。

“王者之师,胜而不骄,败而不怨。胜不骄者,术明也;败而不怨者,知所失也。”申开云说。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建满说。

“你打吧。”老大要毛砣打牌。

“我不打呢。”毛砣说。

“你打吧。我去帮着搞饭吃。”老大说。

“你打是的。我去帮着搞饭。”毛砣说。

“你这个少当家的去做饭,那是最合适的。”申开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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