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遇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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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澄叼了只烟在铺子里打瞌睡。他身体蜷着，就靠在装货的纸箱上，眯着眼睛，头发盖在眼睛上，显然没有及时的修剪，白T恤揉的皱巴巴的。他要睡又睡不着，不耐烦的身体翻过来覆过去。
这是那种服饰广场，里面都是小店铺，衣服也就比流动的摊贩贵点，价格不贵衣服也满赶潮流，所以生意不错，面积不小，上下四层楼。一楼进来就是大厅，厅里倒是卖手机的地方。来这儿消费的应该没什么钱的。
明澄的铺子就是其中一家。他不卖手机，只做修理，软件升级啊，贴膜这些服务，顺便卖卖手机壳。
刚才一场大雨，很多人冲进来避雨，来都来了就随便看看。所以店里面人不少。
小路在外面招呼。几个女孩子凑上来给选手机贴膜。
明澄终于不折腾了，睁开眼睛发着呆看外面的雨，就听到小路叫他帮忙。
他把烟装进口袋走了出去。
外面黑，里面也亮不到哪里去。然而他一出现，那几个女孩子眼前一亮。
这厅里那样闷的空气，突然间就有点缓和了不少。
明澄连眼皮都没抬，接过手机靠在台子上。
他动作十分熟练的贴着膜，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透明的薄膜。
黑发覆在额上落到眼睛里，他就抬手捋一下。
几个膜贴好了，明澄又走了进去。
小路看到几个女孩眼光追着看，很了然的说。“帅吧。”
“帅的勒。。。”
“迟了哈。”小路不厚道的笑了。“有主了。”
他也是个明清目秀的男子，笑起来有着温暖可靠的感觉。认识明澄这么久了，他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对话。
刚打发掉一批客人，就见冯鸣扛着个大包冲了过来，包往地上一扔，两手抹了一头的水甩下来。
“差点没淋死我。”冯鸣说。
小路很嫌弃的躲了躲。
“不晓得避一避，几步路拿个货去了这半天。”
“多大的雨你不赵啊？”冯鸣说着就冲进铺子后面，拉上帘子，把上衣脱了，推开玻璃窗朝外拧衣服，一拧水就往下掉。
他瞥见明澄懒洋洋的坐在门边上，头靠着后面装货的箱子假寐，一张五官分明的脸精致的不像真实的。
“哥，困就别来了。看把你累的。”
明澄揭开眼皮瞟了一眼。
冯鸣把衣服挂起来，全身上下脱的就剩个裤衩，蹲在那里拿了个吹风吹干头发，他个子极大，这样一蹲下来，房间特别显小，光线都好像被遮了一半。屋里还有凳子，他就喜欢蹲的舒服。
他心不在焉的烤着衣服，时不时拿眼瞟下假寐的明澄，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明澄声音闷闷的，打了个哈欠。
“哥，我今天好像看到那个女孩子了。。。。”
“唔。”明澄合着眼睛没动，两条修长的腿搭起来，挂在凳子上。
“避雨的时候看到的。。。有个男孩子来接她，我瞧着他们，嗯。。”
冯鸣斟酌着用词。“关系不错的样子。”
“噢。。。”
“哥，你别怪我话多，我觉得她跟你真的挺像的。我经常在学校周围遇到她。她不是还在找你呢吧？”
为这，冯鸣老远见到明澈身影就躲，那天晚上明澈把他堵在巷子口，他总记得她最后那一眼看他的样子。
没有人说话，屋里静了下来，因为没开灯黑的厉害。
天又暗了，第二场雨眼看跟着来了，街上人抬头看天，作势要跑。雨突然就下来了，猝不及防的打到玻璃上。
冯鸣叫了声卧槽，赶紧关窗。
直的雨道，扯天扯底地垂落，看不清一条条的，只是那么一片，几分钟，天地已经分不开，空中的水往下倒，地上的水到处流，成了灰暗昏黄的，有时又白亮亮的，一个水世界。
“她干什么呢？”明澄声音很低，雨声太大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冯鸣没听清，反问了句。
明澄又不说话了。
冯鸣是个粗糙的，心里不想什么，然而明澄的事情，他总是愿意花时间琢磨下。
于是他想了想说。“我看她爬到屋顶上找猫，下来时候好像脚是崴了一下？”
冯鸣先进去躲的雨，明澈在外面，人太多明澈没看到他。冯鸣倒是看到她从树上跳下来，说是躲雨大半是躲她吧。
明澄没什么反应。
冯鸣估计自己会错了意，不再说什么，低头专心吹衣服。一时间屋内只听得到嗡嗡的吹风机响。
过了一会听到小路在外面扯着嗓子喊胖子。冯鸣急忙穿起衣服走了出去。
小路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看看能修不？”
冯鸣接过去研究了下，用工具打开手机外壳，勉强开了机，又自动关了机。
他估计自己搞不定，朝里面喊了声。“哥。”
明澄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没答应。
冯鸣捏着手机问。“谁的啊？”
明澈蹲在地上捏裤脚上的水，听到人问，就抬起头。
冯鸣看到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吓了一跳，哐当手机又掉了下去。小路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卧槽，死胖子你干什么？”
明澈缓缓的站起身，她头发黏在额角，湿哒哒的，显的一张脸巴掌一样大。
冯鸣飞快的瞟了瞟内屋，那里没什么动静，他略微稳了稳，从小路手上拿回手机。
“进水了是吧？”
明澈嗯了一声。
“屏也坏成这样，这修不划算，你买的时候才几个钱。换个吧。”冯鸣把手机递回去。
明澈噢了一声说好，她接过手机说了声谢谢，转头要走。
她很狼狈，衣服湿了也贴在身上，牛仔裤还好，T恤打湿贴在身上就有点不太雅观。
走到半路雨又下起来，她匆忙中跑进这商场，台阶太滑，脚又磕了一下，她晓得估计这次逃不了。
雨一直也不停，她站了半天，想起手机要修就顺便找了家店铺。
她走了两步，脚分明开始疼的厉害，她只好把全身重量压在一条腿上走，这样别人很明显看得出她一只脚有问题。
冯鸣差点就叫了声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他摸不清明澄的路数，不敢擅自做主。
然而不明状况的小路却起了怜惜之心。“美女，你脚怎么了？
“没事。”明澈淡淡的。
小路从柜台上递出个塑料椅子。“歇会？外面下雨呢，也走不了。”
明澈看了看外面雨势，果断的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那脚，看你走路瘸的厉害。”小路扒在柜台上，伸长脖子跟她说话。
她捏着头发不停的往下滴水，本来就没怎么干，谁知道又有一场雨，她觉得自己怪傻的，这种天气就该知道有这后果。
明澈卷起裤子，脚踝处居然肿了起来，伸手戳一戳，疼的她啊的一声叫出来。
“哇肿了哎。。。。不是崴了吧。”小路从柜台里绕出来，蹲下来查看。他忍不住伸手过去。
明澈往回一缩。
小路笑了笑。“美女你别怕，我家传的跌打损伤，我给你看看。”
冯鸣也走了出来。“还真是的，他会，给看看，不然肿的更厉害。”
说话间小路已经搭上她的脚，捏一捏，抬起来动了一下。
“没大事，来点酒，推拿一下。胖子。。”
冯鸣哎一声，钻进柜台里到处乱翻。
两个人生意也顾不上的，小路却是手痒，确实不是吹，他爸爸开了十几年的中医推拿了，他从小念不进书，就跟店里帮忙，工夫还是有点的。
他将药油抹在手上，搓热。
“你忍着点疼。淤肿要揉开才行。”
他捏起那只脚，刚用了点力。
明澈一声惨叫往后仰去。她坐的是个凳子，没有靠背的。她以为要摔个头破血流，却分明撞在温热的躯体上。
她睁开眼去看，对上一双湛黑的明眸。那眸子里波光流动，正是明澄。
他手臂慢慢收紧，弯下腰将她揽住。
明澈舒口气，她听到清脆一声响，心好像也落回了它该去的地方，她笑，放松的靠在他身上。
小路手法娴熟，力道精准，推上去活血化瘀，揉捏了好一会，小路甩了甩手。
“行勒，别用力，睡一觉包你好。”
明澈道声谢谢，弯下腰穿起袜子，明澄走到她跟前蹲下给她系鞋带。
“怎么搞的？”低低的问。
“摔了一跤？”明澈看着他，温柔的微笑。
明澈抬手，明澄温顺的低下头，明澈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
小路瞬间睁圆了眼睛，他完全没摸清楚状况。冯鸣拉了他一把，两个人钻到柜台里面去。
明澈站起来，试探走了两步，明澄一旁扶着。
“挺好的。”，明澈说，偏过头对小路说了声谢谢。
“进去坐会吧。”明澄说。
明澄扶着她，她蹦着往前走。冯鸣忙拉起布帘子。
屋里乱的很，靠墙码着大大小小的白盒子，一直堆到天花板上。本来就是堆货的地方，四个人挤在里面根本动不了。
明澄转过头看着他们，一脸你们进来干什么的表情。
冯鸣两人不自觉的跟了进去，现在只好自觉的退了出去。
明澄看她衣服湿的厉害，翻了件外套给她裹一下。然后拿起地上的吹风机呜呜的给她吹头发。
“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雨太大了。”明澈打了个喷嚏。
小路利索的上了杯热水送进来。
“姐，你喝点水。”
冯鸣拿了她那手机鼓捣，走到门外，“姐，真修不好了，咱换一个行不？”
“行啊。”
明澄放下吹风，皱着眉看她那身湿衣服。“难受么？”
明澈点头。
“你等会。”他跑了出去。
明澈拿过吹风自己吹头发。
冯鸣和小路在门外伸长脖子上下打量她。
待明澄跑开了，冯鸣咧着嘴。
“我就知道你是他姐姐，打一眼看你就晓得了。你们俩太像了。”
明澈把头发挽起来笑着没说话。
“姐，你别怨我，哥那好家伙，太凶了，我真不敢说你晓得吧。”他摸了摸头。
明澈只是嗯了一声。
明澄很快回来了，他手里提着袋子，挤在门口两家伙赶紧给他让路。
他把袋子放在凳子上，“把湿衣服先换了？”他问。
明澈正在给自己编辫子，明澄捡起一缕散落在外面的头发递到她手上。
明澈打开袋子拿出件黑色的T恤和浅色牛仔裤。
明澄走出来，两个伙伴看着他，很想八卦。
明澄指一指屋内。“我姐。”
两人噢一声。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明澄在门口坐了下来。他将额前头发捋一捋，露出饱满额头。腿叠起来架在门上。
“我一会先走。”
明澈在里面换衣服，听到他们说话，忍不住笑了笑。
她换好衣服，跳着过来掀帘子出去。
衣服很合身，她扎了两个麻花辫，黑衣衬的她越发唇红齿白，眼神清澈，面相嫩的倒像高中生，穿着运动鞋，脚踝露出来，没肿的那一只白的发亮。
小路往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这世界真特么太过分。
明澄站起来。“回去么？”
明澈看了看他们三人。
“你们饿么，方不方便大家一起吃个饭？”
她拿眼睛看冯鸣和小路。两人拼命点头，却只是看明澄。
明澄抿着唇，两个人立马开始收拾。
他们张罗关了店门，商量着去哪儿吃。
明澈站在门口等他们，明澄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看她的脚。
“可以走。扶着点就行。”明澈笑着说。
“想吃什么？”明澄问，搂住她的肩。他的身高做起这个动作来十分的方便。
“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