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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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瞬间死亡，顾名思义，就是人身被击中某些部位的时候，瞬间失去意识死亡。
眉心，太阳穴，脊椎第一节往上约五厘米处，被尖锥或子弹击中，会瞬间死亡。其中眉心概率最高，达百分之九十三；太阳穴次之，百分九十；脊椎第一节往上五厘米再次，百分之八十一。
卫鞅的运气不算太差，筷子插进身后那人右侧太阳穴一寸有余，百分之十的不瞬间死亡概率，卫鞅没撞上。身后那人，没机会思考，没机会反抗，没机会垂死挣扎，没机会进行死前的抽搐，没机会发出任何声音，简单地直接地瞬间地死亡了。
身前的那个秦国探子，还在搜索着卫鞅胸前。待感觉到不对，似乎有人突然软倒，猛地抬头，抓紧卫鞅的衣襟。
正此时，一条人影突然窜入帐篷，速度飞快，却又几乎悄然无声。
人影手起剑落，卫鞅身前的秦国探子，人头落地，脖子断口的血，如喷泉般喷出，冲了卫鞅一脸，淋了他一身。
那条人影这才回剑，将另一名尚未反应过来的秦国探子斩杀。
这时，去找麻布和炭笔的探子，惊魂未定之际，挺起长剑，刺向那条人影。人影一剑将探子的长剑击飞，可见力道之大，未等探子回神，人影再次挥剑，探子左肩至右腹，破开长长一道口子，献血满帐篷乱喷。
说起来慢，这一切只发生在星移电掣之际。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帐篷内的数名秦军密探。
卫鞅放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活人站定，死人落地之时，才“哇”的一声尖叫起来，嘴里发出快哭了的声音，“救我，我是卫鞅”，然后扑过去，紧紧抱住那条人影，不停的颤抖，越抱越紧，几乎要将人影融入自己的身体之内。手中的筷子，悄然无息的回到袖子中去。
影子“哼”一声，推了推卫鞅，没推开，卫鞅反而抱得更紧，像个受了天大委屈时见了母亲的小孩，嚎头大哭。湿漉漉的脸，不住的磨蹭着影子的脖子，既有献血，也有泪水。
帐篷外陡然火光大亮，无数火把同时点燃，光线透入帐篷内。
影子坚定得像一位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卫鞅则是头冷雨夜中不住颤抖的羔羊，老藤盘树般，溺死之际抓住一根枯木般，缠着这位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盖世英雄眉头皱起，目光却落在之前在卫鞅身后的那具尸体上，闪过一丝疑惑。
最先冲进来的是魏昂，见尸体倒了一地，战斗已经结束，不由得松了口气，待见到眼前的情形，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脸不改色的当世名将，顿时傻了眼。拳头用力搓了搓眼睛，确定并非眼花，再次傻了眼。
“滚开。”影子开口了，女人的声音。河西大营里女人也许不止一个，可武力绝高，战斗力强悍，手起剑落间斩杀三名秦国探子的，只有一个，龙大姑。
魏昂冷汗直冒，“我什么也没看到，马上滚”，手脚麻利，一箭步窜出帐篷。
卫鞅听闻龙大姑的声音愕然一下，见魏昂乖乖的听话滚开，然后继续他颤抖抱人的动作。
龙大姑脸色不知发生了些什么变化，声音十分僵硬，“我叫你滚开。”
卫鞅一愣，道：“我？”
接着，一个不大却十分有力的拳头击中卫鞅的侧腹，一阵剧痛从侧腹传入，闪电般窜至心窝，继而顺着中枢神经，刺入脑壳中去。
四肢力气瞬间被掏空，卫鞅一软，开始掉落。
还没落地，龙大姑不大的脚抽起，正中卫鞅臀部。卫鞅感觉到坐骨快要粉碎性骨折，整个人腾空飞起，连带着帐篷，不知即将花落何方。
帐篷外的魏昂，早集中精神，做足准备，一把将被帐篷包裹成一团的卫鞅抱住，十分麻利的就地打滚，卸去冲击过来的力道。七手八脚的将帐篷布包打开，露出个卫鞅来。生怕拆开晚了，卫鞅被活活的闷死。二话不说，也不顾卫鞅死活，拖着他就跑。嘴巴里不停的大呼小叫：“我是公子魏昂，闪开，我是公子魏昂，闪开。”
卫鞅十分默契的借力魏昂，拼死往某个方向逃命，方向一致，目标一致，不必言语。没多久，两人不约而同的跳起飞身。“扑通，扑通”两声，作为军营活水水源的溪流的水塘，溅起偌大的浪花，久久不能平静。
良久，水面上冒出两颗脑袋。
“没追来吧？”卫鞅依旧痛楚难耐，悸然说道。
“她知道我们往这里跑，不会浪费力气吹来的。”魏昂长长松了口气。
卫鞅打了个冷战，全身抖了好几下，痛楚才减弱许多，说道：“也只有这里能逃脱她的追杀了。”
男人逃脱女人的追杀，永远只有两个避难之处最为有效。一者，男厕所，二者，水里。在这两个地方，再厉害的女人都得掂量掂量，男人已经摆明态度，只要你敢来，我就敢脱，谁怕谁。
不远处，无数的火把，满大营的亮着，几乎照成白天了。
无数的军士在调动，毫不停留的将龙大姑的大营分割包围，传令兵快速的来回奔跑。
“龙骨将军令，中军搜捕秦国探子，龙睿军、糜岚军无令不得离开营帐，违者立斩。”
“龙骨将军令，中军搜捕秦国探子，龙睿军、糜岚军无令不得离开营帐，违者立斩。”
传令兵的声音传到哪里，全副武装的中军将士的火把就亮到哪里，一个个帐篷被分割、包围。
偶尔传来几声刀剑交加的声音，然后是惨叫声。惨叫声通常扎然而止，显然是叫了半声，就被乱剑砍成肉酱。
“谁说河西军不堪大用，都他娘的在放屁。”卫鞅道，中军的现在的行动，不论从组织、行动次序还是行动速度，不论是大部队之间的分工，还是小部队间的配合，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何况，从卫鞅被挟持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也就是说龙贾中军的准备时间最多不过大半个时辰。八千多人规模的大行动，短短时间完成秘密部署，骤然发作，一切井然有序，难怪卫鞅会如此的感慨。
魏昂道：“你他娘的才是放屁，那是河西军的中军，都是打过好几年、十几二十年仗的老兵。整个魏国，除了魏武卒，就数这支大军最为精锐。等秦国人打过来，这支军队就是老公叔的中军亲兵，老子都没份。”
卫鞅点头，难怪看起来这么厉害。用八千多人，包围近两万人的大军，充分展现了这支部队的实力和那种精锐军队才有的无与伦比自信。他相信，如果此时龙贾一声令下，这八千人全歼那两万人，没有多大的难度。
小命保下来了，全身脏兮兮的，秦国人的血淋了一身，从头到脚湿漉漉的，着实让卫鞅觉得不好受。全身脱得光光的，头巾解开，一头扎进水中，不停揉搓。如此上下十余次，才勉强冲去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魏昂躲在他上游，也将一身衣裳脱掉，扔到岸上，痛痛快快的洗澡。直到卫鞅折腾得差不多，他才贼兮兮的问道：“你怎么认出龙大姑的？”
“你猜猜看。”卫鞅又一头扎进水里，白花花的臀部在水面上一亮相，就沉入了水中。
“别说你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她是个寡妇，早没香味了。也别说你是无意的，打死我也不相信。”魏昂待他钻出水面说道。
“秦国探子藏身她的军中，劫持了老子这个堂堂的相国府中庶子，魏王派来的使者。如果老子死在她军中，她怎么向魏王和恩师交代。假设很不幸，老子被秦国探子害死了，是她亲身冒险，亲自出手营救，只是事出无奈，天不佑卫鞅，在魏王面前也有个说法，是不是？”卫鞅说道。
“还是放屁，休道你死在她军中，就算她一时不高兴，把你剁了，王兄也不会让她交待什么，剁了便剁了。王兄也许还会安慰她说，舒坦了么，如果还不解气，再去揍一顿魏昂那小子。”魏昂冷笑说道。
卫鞅愣了一下，贼兮兮的说道：“她和你王兄？嘿嘿，嗯？”
不管卫鞅看不看得清，魏昂对他投以鄙视的眼神，说道：“少他娘的将别人想的跟你一般龌蹉。告诉你吧，安邑城不少人知道，龙大姑的亡夫叫羊舌临。羊舌临和王兄的关系，比你我还要生死之交。那羊舌临堪称天生将才，要是他还活着，大将军的位置什么时候轮到庞涓老儿。”
卫鞅不死心，道：“难道你王兄就没想过……”
魏昂怒道：“若是你死了，我会念着你的女人么？”
卫鞅断然回答：“当然不会。”
魏昂道：“那不就是了。”
卫鞅道：“因为公叔盈是你的亲外甥女。”
魏昂一阵暴寒，道：“反正没你想的那种龌蹉事，少废话，别岔开话题。”
“你为何非得让我说实话呢。我分析你要营救我，种种原因，种种考虑，无论那种，结论是你一定首先调动龙大姑的亲兵。有龙大姑在，这头阵一定是她亲自上。实话就是，你比龙大姑的武力差太多，就算是来救我，也不得不请她先出手。”卫鞅说道。
魏昂无语，道：“实话果然不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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