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魏王的馊主意
<br><br>
“王兄你不是早定了规矩，秦国来犯，相国挡之，他国之战，大将军主之。让他们二人相互了解对方之策，而后决定国策。”魏昂笑道。
“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个馊主意？”魏王不咸不淡的问道。
魏昂马上马屁送上，道：“王兄的主意都是香喷喷的。”
魏王出乎意外的一笑，道：“知其表而不知其里。”
“啊？”魏昂奇怪了，今天王兄跟我说这些干嘛啊，要讨论国家大策，找公叔痤，找庞涓他们去啊。
“寡人不抉择争霸之策与灭国之策，并非拿不定主意。”魏王说道。
“那是为什么？”魏昂明白了，今天王兄需要一个陪他说话的。
“无论争霸还是灭国，其根本在于魏国国力与诸国国力对比。若是大魏国能够兵分两路，一面与五国大军交锋，一面攻破函谷关，陷栎阳，直入雍城，吞秦国全境，行灭国之策又何妨。若是大魏国能独战诸国，战必胜，攻必克，愈战愈强，休说霸业，便是一统天下，又有何妨。抉择争霸或灭国，非在策之对错，非在策之优劣，在于时机。明白吗？”
“明白。”魏昂认真的点头。
“大魏国变法后，国力蒸蒸日上，他国或原地踏步，或每况日下，我越强他越弱的情形，若是寡人定下国策，招惹六国联合打我魏国，坏我魏国根基，除非寡人是傻子。当国者，不在于志高远大，不在于谋略国人，而在乎，能审时度势。”
魏昂终于听进去了，笑道：“王兄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就是要装鹌鹑，每多装一天鹌鹑，魏国国力就多增长一分。”
魏王笑骂道：“你才是鹌鹑呢，当然一味的拖着，也不是好主意。我们不去打秦国，嬴师隰那老东西也会来打我们，赵国、韩国不来打我们，我们也得去打他们啊。寡人不去打他们，他们积蓄力量，越来越强的话，不是好事。不打仗，难道大家伙关起门来互相斗个你死我活。不打仗，魏国多产的粮食怎么办，送给秦国人吃吗。不打仗，一年收来的赋税怎么办，难道我们兄弟几人花了？”
“那感情好。”魏昂笑嘻嘻说道。
魏王敲了他一脑壳，说道：“一年打几仗，打谁，打多大？归根到底，要看魏国的实际情形，拿捏好了。只要是魏国越打越强，他国越大越弱，就能打，就该打。”
魏昂道：“王兄，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
“其实，让相国打秦国，大将军打他国，或者反过来布置，其实没多大区别。寡人只是防备被老公叔或大将军挟持，因而调换位置。不然，大将军率军攻入秦国，寡人怎么办，抑或老公叔对韩赵发起大战，寡人怎么防备秦国。你看这些年，魏赵、魏韩、魏楚交战，多有小胜而寡大胜，结果如何，我魏国愈强，诸国愈减。秦魏交战，魏国败多而胜少，结果如何，魏国愈强，秦国？嘿嘿。”
魏昂老脸一红，幸亏是大晚上，讪笑道：“秦国如何？”
“秦国？”魏王微微摇头，“秦国最多只有一战之力，然后就该崩溃，亡国了。”
魏昂哈哈一笑，道：“难怪王兄今天朝会对赵种发狠话，原来如此，往后用不着他帮忙了。”
魏王说道：“寡人已决断，设立河西大营，驻军八万，龙贾为将，晋鄙为副。设河东大营，驻军三万，季恒为将，为河西大营后援。寡人就等着嬴师隰犯傻，引兵来犯。到时还是老公叔和你挂帅，给寡人拖死那老鬼，那秦国彻底拖垮。”
魏昂拍掌叫好，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下次怎么分配秦军的首级数目，怎么样故伎重演，再领双份奖赏。
“王兄，还没讲完？”魏昂见魏王瞪着他，心里不胜惶恐。
魏王哪能不知晓他的心思，恨不得再揍他一顿，“你有没想过，拖垮了秦国之后，魏国国内会有什么变化？”
“臣弟那及王兄睿智，深谋远虑。”魏昂暗道，我就一纨绔，有仗打就打，没仗打便吃喝玩乐，那有空想那些猴年马月的事情。
魏王哼一声，道：“争霸灭国国策之争，到那时必定要决出胜负，寡人注定被迫做出抉择。”
魏昂吓出一声冷汗，捂住脖子，低声叫道：“魏国不会有大乱吧。”
魏王鄙视了他一眼，骂道：“瞧你那样子，大魏国还是寡人的大魏国，寡人难道镇不住魏国吗？寡人在你眼中，就那般无能吗？”
魏昂谄媚的笑道：“王兄最英明了，最能干了，比臣弟能干一百倍。大魏国必定稳如泰山，纹丝不动，蒸蒸日上。”
魏王想起老母亲的话，昂儿和你当年一样能干了，不禁嘴角连连抽搐。
“那个卫鞅——”魏王说道。
“臣弟一定，痛下决心，痛改前非，那个卫鞅，他根本就是一个坏人，恩？好人？王兄，你态度明确一点好不好，他卫鞅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哎呦。”魏昂脑壳被狠狠的敲了一下，才忽然想起王兄的话，连忙叫道：“臣弟一定好生保护他，不是，臣弟自身难保，昨天才被老公叔揍成猪头，怎么去护着他啊。”
魏王怒道：“难道寡人护不住你么，难道寡人镇不住他公叔痤和庞涓了么？就担心他们争斗起来，寡人有照顾不周全之处，一不小心，卫鞅就没了。寡人相信老公叔的话，卫鞅乃天生政才，是大才，待抉择国策之后，寡人要重用此人。寡人四十了，大将军比寡人年长两岁，老公叔五十有三，我们老了，死了之后，大魏国只能指望你们了。不然，寡人放任你和太子整日和卫鞅厮混胡闹作甚，不就是为了留住他么。”
魏昂咕哝道：“所以，王兄你才会在朝会上，将我安邑城第一纨绔的名头送给他，凭什么啊他。王兄，别打，我知道你是为了护着他。”
“闭嘴。”
魏昂马上闭嘴，并且瞪大眼睛，彰显嘴巴闭得很紧。
魏王骂道：“臭小子，你给寡人记住了，卫鞅是大才，不容有失，一定给大魏国给留住了。你可知，老公叔对此人如何评价的？”
“天生政才。”魏昂结束闭嘴状态。
魏王正色道：“那是老公叔对卫鞅的说辞，真正的说法是，天生政才，之后还有四个字。”
“纨绔第一。”魏昂十分顺溜的接口。
见魏王神色不对，马上改口，“第一纨绔。”
魏王说道：“天生政才，不知深浅。”
魏昂愕然，道：“天生政才之后，还来个不知深浅。王兄，他卫鞅是人还是鬼啊，这还让人活不活啊。”
“别以为你聪明，此子比你聪明十倍。”魏王说道。
“臣弟一点都不聪明，至少比王兄差一点点。”魏昂笑道。
“你以为寡人为何对你们那一帮纨绔的事了解得这么仔细，寡人闲着没事做么，整天盯着你们那些狗屁事情，寡人是在了解卫鞅此人。”
“你仔细想想，石门之战，大军溃败之时，针尖对麦芒之策。牺牲精兵，挽救溃败大军。纵观史上，可有先例，可有如此行之有效的对策吗？哪家军队，不是败了就一个个夺路而逃。嬴虔突击我中军大营的时候，你领兵迎上，虽说有那么一点意思，可是你能想得他那么清晰么？”
“王兄，你不知道啊，我救了他之后，这小子一门子心思想着逃命的。”魏昂心里嘀咕，莫非王兄当年上阵时候也是擅长夺路而逃。
“你可记得卫鞅反胜三策？”魏王问道。
“反胜三策？”魏昂没听说过。
“你们收拢败军，后撤二十里，安营立寨之后，卫鞅所献三策。”
魏昂暗地里“切”了一声，我道是哪门子反胜三策呢。
“一策，增量坚守。寡人与老公叔认为，帅之所思也。二策，借兵赵国。倘若寡人在场，首先想到的便是此策。三策，整军。你编读兵书，也多次征战，整军之策与针尖对麦芒之策，可谓是开史上之先河，大有可效仿之处。”
魏昂只好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样子，总不能王兄说卫鞅好话，他唱反调吧。
“襄理老公叔处置政务，信手而就，这些事我边不说了，总之老公叔私底下自认不如。你的所谓坑兄之计——”
“王兄说得对，不是人能想得到的。”反正魏昂不担心王兄反悔，也就坦然了。
“往后你不会故技重演了吧？”魏王问道。
魏昂干巴巴的，眼泪汪汪的，“王兄——”
“恩？”魏王的脸色开始下沉，手脚开始活动。
“能一切照旧吗？”魏昂拼着一顿揍，也要保住自己的切身利益。那是真真切切的切身利益啊，而且再也不用分给卫鞅两成的那种。
“娘亲会答应吗？”魏王反问。
一提到娘亲，魏昂马上精神振奋，信誓旦旦的叫道：“我向王兄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不了下次给卫鞅两成半，叫他想一个坑师之计，从老公叔手上抢回我赢得的那份。至于应得是多少，在魏昂的心里，有个数目不断的在往十靠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