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和卫鞅待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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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昂瞄准时机,蠢蠢欲动,不料老相国公叔痤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对他微微摇头。魏昂瞟了庞涓一眼,若有所悟,便此作罢。
可惜,公叔痤的暗示漏了魏申。今日正是捧他们的酒肉好友,相国府小小中庶子卫鞅上位的千载难逢的好日子,身为古今第一仗义小郎君的太子申,怎能不趁势而行。
“父王,儿臣有话要说。”公叔痤和魏昂知道要遭,无奈太子申已经出列,还长着婴儿肥的小脸装出一本正经。
“讲。”魏王道。
“据儿臣所知,王叔挽救大军溃败之策,也是出自相国府中庶子卫鞅。石门战后,儿臣与卫鞅有数面之交,谈论国政邦交,行军征战,处处皆有令儿臣拜服之论。父王,卫鞅此人,军政大才也,儿臣愿向父王推荐,必能助我大魏国——”太子申缓缓道来,洋洋得意之下,不理会来自公叔痤和魏昂的频频暗示。
“屁。”一道威严而又带着怒气声音自上而下,扑面而来。满朝堂尽皆凛然。
太子申愕然,不知父王为何突然发怒。
端坐在上的魏王脸色不善,哼一声,道:“哼,安邑城第一纨绔。”
“啊?”太子申愣住了,脸色有点泛红,得到父王如此称呼,怪不好意思的。
魏昂一张大巴掌捂住了太子申惊愕的脸,将他叉回列,“叫我呢,发什么呆,想抢我的名头,你还差着点辈分。”
“王兄。”魏昂面对魏王时,脸上换成一张谄笑的猪脸,这本是小范围内的称呼,不知大魏国最尊贵的王兄是如何得知的。
魏王看着他那涂了几斤粉都掩盖不住满头包的猪头,气就不打一处来,“安邑城第一纨绔,可否未众臣解释一下,纨绔二字到底何意?”
魏昂满头的包上都挂着汗珠,谄笑的说道:“纨绔二字,据臣弟所知,又很多种解释,太复杂了,王兄知晓便好了,就不必在朝堂上说了吧?母亲那里,臣弟每日还得去探望呢,那个什么什么第一的,要是传到母亲那里,臣弟还活不活啊?”声音越来越来,到最后简直就是在求饶。
魏王有“哼”一声,道:“寡人看来,那卫鞅才真是安邑城第一纨绔,一点小聪明,全花费在吃喝玩乐上了。诸位,告诫家中子侄,休得与那中庶子往来,当心学坏了。我大魏国霸业,非一日可就,亦非一代可成,好生管束子侄,将来成我大魏国可用之才。”
“对,王兄说得对,他才是安邑城第一纨绔,大魏国第一纨绔,纨绔的创始人,太坏了。”魏昂眼见过关了,很没义气的对卫鞅落井下石。
所谓管束子侄不与某某往来,免得学坏了。这是古今中外最废的废话,君不见后世有陈哥教育儿子言,休得与四哥的儿子混在一块。结果,陈哥的儿子非但继续和四哥的儿子混在一起,还变本加厉和四哥的儿子的婆娘混在了一起。再结果,悲催了吧,陈哥的儿子和四哥的儿子的婆娘混在一起的照片挂网上去了,全世界的男人都大饱眼福。当然也有人说,看过了才知,原来也就那样,同样不好看,啥眼福不眼福的。(有点绕,看懂了就行。)
卫鞅浑然不知他已经被素未谋面的魏王金口玉言钦定为安邑城第一纨绔,抢了魏昂的名头,兴致冲冲的来到白水街一家临街店铺的二楼。
“别磨蹭了,就等你了。”二楼门窗全关的房内,洋洋洒洒的十几号人早等得不耐烦了。魏昂、太子申等人豁然在内。
“朝会这么快结束了,你们不会是尿遁出来的吧。”卫鞅愕然,本以为来早了,合着说他是最后一个,“别急,别急,先说我得了多少,你们都是富翁,就老子一个穷鬼,等着这笔横财开赌呢。”他甩开太子申扯住他袖子的手,冷静的说道。
魏昂揪住卫鞅的手臂,简直就是拖着走,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就猜到你小子会来得晚。放心好了,大魏国奖赏军功自来最丰厚,你得了两万金,良田一千亩。”
“丢人。”卫鞅怒道,“不赌了,才两万金,老子还要留着吃饭呢。”
魏昂说道:“王兄才给我二十万,你想要多少,知足吧。换做是在秦国那种狗不吃屎的国家,了不起给你两石粗粮,哈哈哈。”
话中之意,卫鞅了然,魏王哪里给了魏昂二十万金,意味着等相关后续手段使出来之后,至少还有不少于二十万的进账。卫鞅占两成份额,不少于八万。不禁大喜,怒吼一声道:“都准备好了没?”
“早准备好了。”一群人,像打了激素的公鸡,擦着手纷纷叫道。
“那还等什么,点香。”卫鞅继续怒吼。
“点香。”“点香。”“点香。”简直就是鸡飞狗跳。
卫鞅哈哈大笑,于房间正中的案子后面跪坐下来,风淡云轻的长袖一挥。不知道从哪掏出两个青铜鬲,一手一个,狠狠的拍在案子两边。有点像摇色子的那种筒子,只是大了不止两倍,显得霸气。
案子中间,偌大的香炉上已经点燃了一根细细的、短短的香。
“左边,单,右边,双。一枚铲币代表五百,不设上限,快来快来,不必猜,不必想,一把定输赢,开始。”卫鞅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满屋子的激情啊,要是魏国朝堂能有这种氛围,何愁诸国不灭。
“等等。”魏昂左手一把揪住卫鞅,将他拖起来,右手将太子申按到卫鞅的位置上,“今天这小子该罚,不许他玩。”
太子申手里还捧着一大把铲币,“我也是好心啊。”就差一尺,大把铲币就仍进鬲里了,不甘心啊,他小叔下手太快了,胖胖的小脸上满是委屈,就差两眼泪汪汪了。
“啥情况,啥情况?”不单卫鞅,其他人也是莫名其妙。
“这小子在朝会上,向王兄推荐卫鞅为贤才。”魏昂说道。
“放你狗屁的贤才,你小子害人哪。”卫鞅勃然大怒,要不是魏昂揽着,恨不得就要揍这小子一顿。
“卫鞅本来就是贤才,用得着这小子推荐。要推荐也是我们大家伙一起推荐,身为太子,跟我们抢啥功劳。”有人哈哈大笑,显然会错意。放眼看去,确是大将军庞涓的侄子庞毅。
“对,该罚。”外相惠施的弟弟惠通义正词严的指着太子申的鼻子。
“就是,我等我回家,我让我们家老头去推荐。卫鞅是相国府的中庶子,由我家老头推荐,谁也说不出话了。”
“放屁,庞荣,你给老子闭嘴。”魏昂指着一个十九岁的小壮汉的鼻子骂道,“是你家老头先提点的卫鞅,魏申这小子不长眼,没看到你老爹的神色。你知道你老头当时什么姿态,就一等着吃肉的老虎,要是今天卫鞅上位了,不出三个月,保证被他寻个机会干掉。”
被魏昂指着鼻子的正是庞涓的儿子庞荣。
庞荣讪讪笑道:“干掉不至于,最多送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守关隘。”
卫鞅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他们堂兄弟一人一拳头肚腩。对于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古今如一,他倒很能适应。老的、大的在朝堂上斗个你死我活,小的、嫩的低下一起吃喝玩乐,这很正常。今天一大帮子人一起吃喝玩乐,明天到了朝堂利益不统一,政见不统一,再各凭本事斗个你死我活,那也很正常。就像后世,把你都垮了,送你去秦城养老,说明大家是曾经一起抡过板砖的好哥们,谁也别记仇。直接碾死的,因为不够档次,不是当初的哥们。
“你们哥俩今天要是下少了,老子跟你们没完。”卫鞅一拉案子,回头瞪了一眼太子申,正寻思着怎么折腾这小子。
“我也是好心。”太子申弱弱的再来一句。
“好心你个头。”吃了卫鞅拳头的庞荣、庞毅兄弟寻到了替罪羊,那能放过。
卫鞅更果断,一把抢过太子申手中的所有铲币,全扔了进鬲里,“我押单。”
“我的——”太子申弱弱的,十分委屈。
“输了算你的,赢了算卫鞅的,便宜你了。今天罚你不给玩,记数去。”这是何等的你知我心,魏昂一巴掌叉开太子申的脸,替卫鞅说出他要说的话,“你们哥俩押双。”后面的话是对庞氏兄弟说的。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每个人报数丢铲币进鬲之前,都狠狠的刮太子申一眼,若非都知道这小子不经打,而且又打不得,怕是要被众人揍成魏昂那个猪头样了。
很快,所有人都遗忘了太子申犯下的罪过,十几号人二十多只眼睛,齐齐的焦急的盯着案子中间香炉上的那支香。不时的往房间关闭的窗户上瞧,耳朵仔细倾听窗外传来的越来越像的热闹声。
香越来越短,屋里人的呼吸越来越紧凑,几个伸手敏捷的兄弟已经摆出冲锋的态势。
最后一点香头熄灭,掉落香炉,卫鞅立马大吼一声:“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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