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郑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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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荣每天很晚回到家。
苏母默默的站在窗口。
“太远了，要不住宿舍吧。”
“阿姨，都怪您，外边的饭我怎么都吃不下。”
苏母焦急的望着她。“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洗，怎么一直穿这个运动衣啊！棉袄也脏了。”
“我每天要看着他们做操，跑步，我只能穿这个。”
“阿姨明天给你买套新的吧，都穿几年了。”
她快速游到苏母身边，苏母正在准备洗衣服，她扯着苏母的围裙，苏母立刻关上水龙头，“怎么了？”
“阿姨，我们不能乱花钱的，交给您的任务完成了吗？”
“什么？你说给苏杭要钱？”
“是啊！我们看那房子首付要40万呢，我们必须努力，必须从身边每个人身上下手。”
苏杭的拒绝丝毫没有影响向荣攒钱买房子的决心，她深深感到这是能使她和苏母、苏杭联系更紧密的一件事情。
“欣欣啊！苏杭是留钱了，不过那么多我们怎么可能完成呢？你别费心了，想买什么别委屈自己，苏杭是男孩子他会想办法的。”苏母无奈的说，向荣看出苏母早就想要退出战斗了。
她原本与世无争从不强求什么，被两个要强的孩子加在中间艰难的很。
向荣转身走了。
她嘟着嘴躺到沙发上，心里还盘算着钱。
苏母走过来坐下，将她的脚放到自己腿上，将方格袜子给她脱掉，向荣诧异的望着，她拿出一双纯白色的花边袜子给她换上。
“阿姨！”向荣喊。
向荣想哭，小时候舅妈说洗不干净从不给她买白袜子。
大了她就牢牢记住，白袜子是洗不干净的。
可她看到苏杭的袜子她知道自己错了。
曾经苏母看到向荣在阳台盯着苏杭的白色袜子发呆。
“阿姨，我一定爱惜！再不穿着袜子乱跑了。”
“不怕，阿姨给你洗。”苏母欣慰的望着她。
苏母每天早上会给她准备好早餐和午餐，她从不在食堂吃饭，她的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没曾想这也让大家误会了。
郑策和文浩从没在食堂见过向荣。
文浩说，看她那么朴素，每天都赶回家说是家里有老人，实习老师又没有工资，她一定很辛苦，真不知道怎样帮她。”
郑策路过开水间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拿着语文书，边看边等水箱上的饭盒加热。
因为寒冷，她不停的跺脚。
郑策转身离开了。
他心里默默原谅她了，原谅她没有认出自己，也许对漂亮女孩来说，没有印象就是好印象了，对贫苦的女孩子很难感受生活中的美好。
向荣为了赶公交车回去，总是晚自习没上完就要离开。
班主任常催她快回家。
向荣过意不去，为在教室多呆一分钟总是跑着去公交车站。
那天她跑的太匆忙一出教学楼就差点撞到人。
“我送你吧！”
是郑策！
“我要去市中心。”
以前苏杭常常给她灌输凡事靠自己的观念，她觉得有道理，最后不是爸爸的钱也不要了吗？
用大脑思考她觉得独立坚强很重要。
可此刻郑策说用车送她回家，她立刻同意了，她太累了！只能用脚丫思考了。
这是一辆白色的吉普，给人一种稳健而又不失激情的感觉，单看前脸的大灯组也能感受到凌厉的霸气，很适合他的气质。
向荣全然不在意这些，她跳上副驾驶，兴奋的像是要去春游的孩子。
郑策问了地址，看她一眼，打开暖气。
向荣低头偷笑。
“怎么了？”郑策目视前方却听得见她的每一个表情。
“我都忘了人活在世上还能这么幸福啊！我多久没坐汽车了。”
她将手放到出风口，“这是来自大自然的风啊！完美！”
“你很冷吗？”
“当然啊！你住在宿舍，还有车开，朱门酒肉臭啊！”
这夜这温暖给了向荣倾诉的冲动，每天早出晚归，挤公交，帮老师改作业、晨跑、课间操、晚自习。
她中午趴在办公室休息都是被冻醒的，晚上继续公交，爬六楼。她不敢发牢骚，要是住在宿舍就不能陪阿姨了。
那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不能放弃，实习也是苏母的安排，她不能让她失望。
“自从高三以来我就没有这么累过。”向荣哀叹。“好暖和啊！”
“公交车也有暖气啊！”
“那是什么心情，要随时警惕坏人和小偷的。”
“怎么会有坏人？”郑策觉得她夸张，也满足于自己给她的安全感。
“要从车夫的视角才能看到真实的城市。”向荣想起一本书里的描述。
“你是说你看到真实的城市了？”
“反正象你这样高大的人是体会不到我们开矿泉水瓶的无奈的，你想想，一个小偷看到你看到我他会选择谁？”
“有点道理啊！”
“我懂的道理可多了，我有个老师专门负责给我讲道理的。”
郑策笑了，向荣说多了就露出幼稚的一面。
“你有兄弟姐妹吗？”郑策好奇的问。
这女孩虽朴素却很自信，虽活泼却也懂礼，虽懒散却也坚持，这一切都让郑策好奇极了，她来自怎样的家庭。
“兄弟姐妹？后妈生的算吗？”向荣无所谓的问。
郑策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你不喜欢就不算！”
“那就没有！”向荣感激的对他笑。
“等我有钱了雇你当司机保镖。”
“你在这里上班什么时候能有钱？”
“是啊！那你也可以雇我陪你说话。”
“你是挺爱说的。”
“我有办法让不爱说话的人开口，本来沉闷的人容易觉得自卑的，和我在一起就忍不住话多了，时间久了就会发现。”
向荣一脸神秘，突然停下来。
“该你说了。”向荣期待的望着他。
“说什么？”郑策诧异。
“你想想啊！”
“说和你呆久了发现还不如一个人呢？是吗？”
“对，对，孺子可教！”
向荣越说越得意，越说越快乐。
郑策耐心的等着红灯。
车匀速开着，“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不要对我太好，我会缠着你的。”向荣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说。
“谁这样说的。”
“要是每天都是今天就好了。”
他知道她虽然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她的眼里并没有他。
只是把他看成校友。
校园里向荣遇到郑策永远是那句“去市区告诉我啊！”
一天私家车一天公交，会有人觉得还不如一直公交呢，向荣痛苦的站在站牌下。
郑策从一周一次变成一周三次去市里了。
有一天向荣竟然在车上收到苏杭的短信。
“阿姨说你常坐同事的车回家，这个情况怎么没汇报。”
“有车坐真的太幸福了，暂时自私一下，我怕你反对。”
“我是反对，你有驾照可以让爸爸买辆车的。”
“我只要你买的。”
“你对我真好，就当我没问好了。”
向荣笑了。
郑策看着她那陌生的羞涩的笑容，他什么也没问。
他还是决定一步一步来，他相信三分球也是一分一分得的。
他问向荣能不能等到晚自习结束，他毕竟是高三的班主任，还要最后查寝，这样就可以每天送她。
向荣只要能坐车什么都可以，每次向荣就在车里等他等的都睡着了。
安静的模样，婴儿一般。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一天，向荣发现郑策早晨从宿舍出来，那就是说，他没回家，是送完自己又回学校了。
向荣久久的呆在那里，无法使自己离开。
晚上，她在车上不停眨着大眼睛。
“怎么今天精神了，不累？”郑策问。
“我好矛盾！”向荣纠结的样子像是要表白。
“矛盾是智慧的代价。”郑策已经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可能是鬼主意。
“巧克力送给你，谢谢你送我！”
向荣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她怕一说出来她就要永远坐公交了。
今天说，明天说，她不忍说，就这样一次次睡着了。
一次在半路醒来。
郑策回头看她，她一脸的歉意。
她正要鼓起勇气，想到自己要跑到冰冷的公交站，她又一次犹豫了。
“啊！”她大喊一声。
郑策没看她只是放慢原本就不快的车速，靠边停下。
她的痛苦和犹豫在他眼里闪亮。
她是善良的不是吗？
“很为难吗？”郑策看向窗外。“什么事？”
郑策早感觉她情绪不对，他不想问是怕向荣说出其他人的故事。
“我知道你为了送我很辛苦，可我不能做你女朋友。”向荣低下头。
“你说我该怎么办？”
哦！郑策舒一口气低下头。
“那就不做呗！”郑策轻松的说，至少她没说有男朋友不是吗？
“总之，我还是想谢谢你！”
“那就谢呗！”
向荣抓紧安全带，靠向车窗，“说出来好多了，我再睡一会儿。”
真够没心没肺的！
向荣下车后没有直接离开，她转身敲敲车窗。
郑策打开车窗。
“我还能坐你的车吗？在你有女朋友之前。”向荣讨好的笑。
“这样我会永远没有女朋友的。”郑策想了想忍着笑说。
“好吧，你说的对！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