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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话 雷鸣



  某个秋日的下午,猫猫与阿爹偏头不解。

  「我看天要下雨了吧?」

  阿爹从尚药局的窗户仰望天空。

  「我看说成下红雨还……比较合适?」

  猫猫讲话语气一时太粗鲁,急忙掩饰过去。旁边还有其他医官。姚儿与燕燕不在。医佐女官能做的差事量如今变多了,也就变得更常分配到其他部门的差事。猫猫今日出差来到阿爹所在的尚药局帮忙。

  阿爹手里拿著信函,这是某位人物下达的命令。问题就出在这人身上。

  「原来那位大人也有在处理公务啊。」

  旁边一名年轻医官不禁脱口而出。猫猫在担任壬氏贴身侍女时就见过这名医官。附带一提,她到现在还是记不得人家的名字。

  「他应该还是有在做事的。应该。」

  阿爹的语气比平时显得没把握。

  「可是,汉太尉为何会找上汉医官?」

  换言之就是怪人军师把差事派给了阿爹。文章看起来比较像是请求而非命令,但内容不符合他的性情。

  「而且还要我来问案,我办得到吗?」

  他请阿爹审讯几名嫌犯。这本该是司法相关部门的差事,却找上了医官,总觉得不大对劲。

  「这事本来应该要更保密才对吧……」

  「好像是。」

  阿爹肯定猫猫的疑问。审讯对象是三名武官,换言之就是要调查内部人员。

  「要审讯的是什么事?」

  这年轻医官看起来个性认真,原来还是会好奇。

  「……你应该明白人家不太想声张的原因吧。跟女子有关。」

  「女、女子……」

  情窦未开的医官困窘地低下头去。

  (这又怎么会找上阿爹?)

  正在疑惑为何没有其他适当人选时,她看到审讯对象的出身背景,偏了偏头。

  「这些人都同姓呢。」

  荔国的主要姓氏只有数十种,同姓并不稀罕,但三人同姓就罕见了。

  「他们是三兄弟。而且是三胞胎。」

  「三胞胎?」

  猫猫与年轻医官偏了偏头。

  「三人当中有一人对某位女子出了手,女子状告官府,却不知道是三人中的哪一人下的手。女子有位任武官的家人,所以才会先由部门自行调查。但是——」

  「但是?」

  「三胞胎的父亲是刑部高官,说不能查明是哪一个做的就不能问罪。不只如此,听说几个儿子仗著父亲的权势,尚有许多未经裁判的余罪。」

  (哇啊。)

  猫猫表情不禁扭曲起来。

  「一次审讯就得抓出犯人。也就是说不许失败。」

  难怪怪人军师会拜托阿爹。虽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开始做事,人选却挑得没错。

  阿爹可是闻一知十的天才。

  翌日,阿爹立刻找三胞胎来问话。

  「猫猫,你可以跟我来把问话内容整理成文牍吗?我希望有人在旁边做见证。」

  「……不行,那个怪家伙可能会来。」

  猫猫摇头,表示不想跟怪人军师同席。

  「罗汉不会来的,你放心。」

  「那就可以。但怎么跟姚儿姑娘她们说?」

  猫猫偷瞄一眼。今天两人跟猫猫在同个地方当差,猫猫不见会被发现。

  「我已经跟两人说过了。我跟姚儿说她不会速记帮不上忙,不让她来。」

  (我也不会啊……)

  她差点说出口,但吞了回去。

  乱讲真话可能会让姚儿坚持要跟。而燕燕绝不会让小姐跟引发男女纠纷的嫌犯共处一室。

  姚儿这人只要知道自己实力不足,即使不甘心仍然会虚心接受,因此保持沉默才是明智的选择。

  姚儿从方才就一直躲在柱子后头,不甘心地看著猫猫。燕燕在她背后挥著白手绢,只差没说「还不快走」。

  「好啦,那就走吧。」

  她只希望能早早完事打道回府。

  人家为他们准备了军部的议事堂。房间不宽不窄,大小比较像是审问房而不是议事堂。

  要审讯的内容是约莫五日前,三人当中是否有人对一名十四岁姑娘出了手。或许有人会说那姑娘不该轻易被容貌俊俏的男子骗去。不过那天突然下起雷雨,据说姑娘与侍从走散,被雷声吓坏了。

  (就是我跟姚儿她们去买东西的那天啊。)

  竟然花言巧语欺骗害怕打雷的姑娘,真想好好严惩这种人一顿。

  (不可不可。)

  得秉公处理才行。还不知道是三胞胎里的哪个下的手,搞不好根本是对方演的一场戏。

  「哦!你们来啦。」

  一条熟悉的大型犬……更正,李白在房门前迎接他们。

  「多多拜托了。」

  阿爹恭敬地行礼。

  「好,有什么问题请立刻叫我。虽然房间里另有一名书记官帮忙,但毕竟是文官嘛。」

  李白拍了拍厚实的胸膛,性子还是一样爽直。

  「李大人怎么会来?」

  猫猫偏著头询问。

  「上头的命令啊。毕竟对方是那种人,要是恼羞成怒起来你们怎么办?得有个能打斗的护卫跟著才行。所以喽,我官阶高于三胞胎又认识你,就被挑中了。」

  「原来如此。」

  有道理。正确来说应该不是认识猫猫,而是人家知道他对猫猫没兴趣。

  「况且偶尔做做这种差事,也可以调适心情。」

  好汉咧嘴露齿而笑,腰上佩戴著官阶不同于之前的流苏。

  「大人似乎是步步高升呢。」

  「是啊。多亏于此,最近文书公务多了起来,身手都变迟钝了。」

  猫猫很想问他薪俸增加了多少,但太不知趣了,还是别问了吧。真不知道还要多久,李白才能赎走他心爱的绿青馆白铃。

  「抱歉打断你俩说话,可否让我问几个问题?」

  阿爹看向李白。

  「喔,真对不起。请说。」

  「李君既与三胞胎认识,知不知道三人分别是什么性情?」

  听阿爹这么问,李白把手放在下巴上歪著头。

  「这个问题就难回答了。但我可以说,三个都是狡猾的家伙。长得一个样子,嗓音也很像。至于性情应该大同小异吧。我跟他们没那么长久的来往,分辨不出差异。第一次遇见他们的人绝对分辨不出谁是谁,所以听说他们就利用这点到处玩弄年轻姑娘。偏偏又长得好看,爱作梦的年轻姑娘很容易就上当了。」

  「哦。」

  「所以,他们专挑不谙世事的年轻姑娘下手……又听说连十二岁的小女娃都碰过。」

  李白一副无法理解的神情。

  (那种人死死算了。)

  竟然连初潮来了没都不知道的小娃儿都要碰,真教人傻眼。难怪被玷污的姑娘很多只能自认倒楣。

  阿爹点点头。

  「三胞胎感情好吗?」

  「不,我看并不好。」

  李白一口否定。

  「之前有次当差犯错,上头追究是三个人当中的哪个犯的错,但他们都没袒护犯错的兄弟,反而还一副别危害到其他兄弟的态度。」

  「他们三人是否有一同掩饰失败?」

  「您认为办得到吗?在罗……呃不,在单片眼镜老家伙的面前打马虎眼?」

  李白还记得之前猫猫说过的话,真是守信用。

  怪人军师基本上是个囊括世人所有糟糕要素的生物,却只有围棋、将棋与看人的眼光特别出色。

  (干嘛这次本人不亲自上阵?)

  她很想这么说,但恐怕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能定罪。那个男人能揪出真凶,但凭的是直觉而没有举证的能力。

  「那时候可有意思了。啊!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三胞胎当中有两个会说真话。他们虽然仗著亲爹的权力恣意妄为,却不会希望是自己受罚。因此只要自己没犯错就不会包庇兄弟,没做亏心事的话应该也不会说谎。」

  「这话可信吗?」

  阿爹眯起眼睛做确认。

  「我是可以请您相信我,但事情总是没有绝对的嘛?总之以常态来说,您就当作他们不会为了袒护兄弟而说谎,让自己陷入不利吧。」

  「李君为人真是正直。」

  阿爹眯起眼睛,笑起来就像个老妇。

  「是、是吗?」

  「谢了。那么若是有个万一,还请李君前来相助。」

  阿爹如此说完,走进房间。

  猫猫也随后跟上。

  房间里另有一名貌似文官的男子。大概就是李白说过的书记官了。

  书记官一注意到猫猫他们,就从椅子上起立行了一礼。

  「他们应该就快到了。请坐。」

  「有劳了。」

  阿爹坐到椅子上。桌上放著一份文书。

  (在威胁人吗?)

  内容写著三胞胎的官职与家人的来头。只差没说「我们是受了怪人军师的命令才勉强过来,但你没那权力处罚我们」。

  「好吧,来看看该怎么办吧。」

  他们准备一次一人,向三胞胎分别问话。

  总之第一人已经来了,得开始问话才行。

  猫猫用墨水沾湿毛笔笔尖,准备把听到的话尽量写下。

  ○●○

  这当中好像是有些误会,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首先谁会对十四岁的小姑娘出手啊。凭什么怀疑到我头上来?

  嗯?问我五天前人在哪里?

  当然是当完差之后,就到街上蹓躂去啦。不过是想喝一杯嘛,这有啥稀奇的?

  我想喝点便宜的酒,于是就往南边去了。那儿有家店在卖便宜又可口的葡萄酒。

  我没走到烟花巷,那里不是喝酒的地方。更何况女人就是会这样血口喷人,我可惹不起。

  打雷?

  喔,你说那场大雷啊。我记得很清楚啊,因为雷声相当大。

  好像是打在京城附近呢。先是天空一亮,半晌后就响起了好大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雨势后来也变大了,我一直待在酒肆等到雨停。

  问我那是啥时?

  就在傍晚钟声响起的时候啊。首先天空一亮,接著钟声响起,随后就是雷声了嘛。

  对,所以这事跟我无关。不然你去问酒肆老板怎么样?

  反正是两个弟弟当中的一个干的,随便你怎么处置。

  不过呢,要是没凭没据地赖到我们当中的一个头上,会有什么后果自己清楚吧?

  ○●○

  第一人是长男。如同事前听说的,生了一张端正的脸。只是脸色很差,偶尔会阵阵抽搐,答话时拳头握得紧紧的。此人嗜酒,不知是宿醉,还是因为紧张而使得身体不舒服。

  但问题回答得清清楚楚,一副他哪里知道谁是犯人的口气。

  猫猫火冒三丈,却还是把内容写了下来。

  阿爹摸著下巴沉吟,在想事情。

  其实不用猫猫或书记官做纪录,阿爹一定也能一字不漏地默记下来。他就是如此优秀。

  同一张脸接在长男之后进来,不过脸色很好。看看文书,知道接著来的是次男。看来是简单好懂地依序过来。

  ○●○

  真是给人平添麻烦。在我当差时把我叫来审问,如果我不是犯人,你们怎么负责?

  好吧,总之我是确定无罪,要问什么就快点问一问放我回去吧。

  不就是想知道五天前我人在哪里吗?我那时正好不当值,于是就去骑马跑了一下。第二天还要当差所以没过夜,傍晚就回来了。

  咦?问我去了哪儿?离京城没多远啦,看起来天要下雨了,所以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累了,所以一回到家就上床睡觉了。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吧?只要知道我老子是谁的话。不,我看你不知道,否则不会这样把我叫出来吧。

  有没有人能给我作证?

  你这问题是白问,我家佣人说的话你又不会信。想也知道你会挑毛病说是我命令他们撒谎。

  就是这么回事。

  我的房间在正房以外的厢房,所以八成没人注意到我。

  问我傍晚钟响时在干什么?

  喔,那个啊,就是打雷的时候嘛?后来雨下得好大,实在伤脑筋。

  吓了我一跳呢。先是天空在钟声传来时一亮,然后响起了好激烈的雷声。

  敲钟的人一定也吓到了吧。毕竟站在那么高的地方,难保不会被雷打到嘛。

  很遗憾地,这好像只是我白操心了。

  好了没?

  我要回去当差了。

  还请你查清楚,到底是老哥还是弟弟干的。

  不过当然是不能搞错的,所以你可得想清楚了。

  ○●○

  又是挑衅的语气。对方自始至终都挂著把人当傻子的笑脸。猫猫瞥到那人的掌心长茧。既然是武官,练剑或是骑马会长几个茧并不奇怪。

  猫猫半睁著眼,又把内容写了下来。

  阿爹再次一边点头,一边转动指尖。

  她只希望能早早结束这场闹剧。

  阿爹开始审问第三人,也就是么子。

  不用说又是同一张脸,猫猫看到有点腻了,但得忍耐。来者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好也不坏,普普通通。

  ○●○

  什么嘛,我是最后一个?都怪老哥他们不肯早早认罪,害我得倒这个楣。

  唉,可以赶快问完吗?我今天已经没差事了。

  问我五天前人在哪里?我整天都在当差。

  对,虽然已经是散值的时辰了,但人家塞了个麻烦的差事给我。

  竟然叫我去书库拿书,不会叫文官去啊。唉,那个怪人军师真是……啊,没什么,当我没说。总之我就去拿了,但那儿正好有个挺标致的女官,我便忍不住跟她开心地聊了两句。对,可不是什么十四岁的姑娘喔。名字与部门……呃,她说是什么来著?我不记得了。

  问我是哪里的书库?

  是西面的书库。武官可不会喜欢靠近那种地方。不过,就让我对新的桃花缘心怀感激吧。

  哎,总之搞了半天,散值时刻就过了。

  对,傍晚敲钟时我人应该在书库。那时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著滴滴答答的小雨。

  我没听到钟声,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

  不过我有听到雷声喔。

  我两手捧著书简,结果四下忽然一亮,吓得我把书简掉了满地。

  正要捡的时候,又传来了像是地鸣的声音。那声音真的很大。

  过了多久才蹲下?

  我那时有点恍神,但最多也就四五秒吧。

  我想早点走人了,回答这么多够了吧?

  好,那我回去了。

  ○●○

  三个人全都无药可救。好歹也该有一个像话点吧。

  猫猫把能写的都写下来,整个人累坏了。

  只有阿爹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不住点头。

  书记官似乎还有事得做,已经开始誊清写好的文牍。

  猫猫对阿爹耳语,不让书记官听到。

  「阿爹,你想清楚了吗?」

  「算是吧。线索大致上都齐备了吧?」

  讲得还真轻巧。

  猫猫脸上浮现出问号。

  她以为自己已经跟阿爹学到了很多,却还有很多事情不懂。

  不知这位老宦官的头脑里是什么构造。

  「好了,回去之后就来抽丝剥茧吧。」

  阿爹用拐杖支撑著摇晃的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房门外,可以看到李白一副「可惜没机会发挥一下」的神情。一定是想藉著正当理由,往那三个教人生气的蠢货脸上揍一拳吧。

  一回到尚药局,阿爹马上说需要京城与周围境内的地图。

  本以为要去书库借来,幸好刘医官立刻就拿了出来。

  「别弄脏了。」

  阿爹本来想在上头写字,一听便悄悄藏起了毛笔。

  他环顾四周寻找代替品,然后把用来压药包纸的各色小陶瓷偶拿了过来。

  「这是要做什么?」

  姚儿与燕燕兴味盎然地靠过来。

  今天到了这时辰,两人都已经散值了。刘医官也不会管两人在不当值时做什么。

  「我想来整理一下线索。你们俩可以来帮忙吗?」

  由于阿爹讲得有点像是寄予期待,于是姚儿把略带红霞的脸蛋扭到一边,只差没说「真拿您没办法」。依她的性子就是无法坦率地说「好」。

  燕燕把小姐的这副模样清晰刻划在内心的画布上,眼神非常吓人。

  「首先,一个摆在这里。」

  阿爹把红色陶瓷放在京城中心地。

  「这是?」

  「那时这里敲响了傍晚的钟声对吧?」

  「确实是这里没错。因为它的位置就是要让全京城都听得见。」

  她们在那个打雷天正好经过附近,所以记得很清楚。

  接著,阿爹摆上三个深蓝色陶瓷。三个分别是圆形、三角形与四方形。

  「圆形是长男说过自己所在的地点,三角形是次男说过的自家位置,然后三男说的西面书库在这里,所以是最后这个四方形。」

  「也就是说按照说法,他们案发当时都在不同的地方了。」

  「是了。而那位姑娘人在这里。」

  阿爹指著红色陶瓷。正好就在商店林立的地方。

  「这里不就是……」

  正好就离猫猫她们当时的位置不远。

  姚儿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如果我们有看到那个害怕的姑娘,也不会闹出这种事了。」

  姚儿懊悔地垂首。

  当时打雷下雨,视野不清。况且她们急著买完东西,没有那多余的注意力。

  「过去的事没有『如果』。至少我们得帮上忙,让今后不再有姑娘受害。」

  阿爹和善地说。

  「三人都说没人看见他们,但说词都很可疑。您知道谁在说谎吗?」

  当著姚儿等人的面,猫猫讲话时比较注意礼貌。

  「知道。不过在那之前,不如先来汇整一下线索吧。」

  阿爹看看猫猫她们三人。

  「你们都还记得五日前那场打雷吗?」

  「记得,声音好大。」

  「当时我们在外头,把我吓了一跳。」

  「你们说过那时人在钟塔附近对吧。」

  阿爹敲敲红色陶瓷。

  「而我听说打雷的位置在京城的西北方。」

  他把黄色陶瓷放在京城的城墙外头。

  猫猫她们眼睛直眨巴。目前还看不出他想做什么。

  「可否再问一件事?」

  「请说。」

  「你们记得打雷的强光、声音与傍晚的钟声顺序吗?」

  燕燕霍地举手回答阿爹的询问。真稀奇。

  「首先是天空发亮,同时傍晚的钟声响起,接著传来了雷声。」

  「你记得真清楚。」

  阿爹大感佩服。

  猫猫恍然大悟,知道燕燕的清晰记忆伴随著姚儿惊慌地抱住她的触感。

  只有这个可能了。

  (阿爹怎么会问这个?)

  猫猫看看地图,确认陶瓷的位置。

  (!)

  猫猫确认一下方才写下的内容。

  她把长男、次男、三男的证词各看过一遍。

  「猫猫,怎么了?」

  「姑娘看看这个,有何感想?」

  她把记述的文字指给姚儿看。主要是打雷的部分。

  「……嗯?怎么好像怪怪的?」

  姚儿定睛确认长男的陈述。

  「这样顺序不对。」

  长男的陈述总结起来,就是「天空发亮后,傍晚钟声响起,然后传来雷声」。

  「啊!这个也是。」

  次男的陈述则是「钟声在天空发亮的同时响起,然后是激烈的雷声」。

  「好像只有这里吻合。只是不知道傍晚的钟声是何时响起的。」

  三男的陈述写著「天空发亮后过了四五秒,传来地鸣般的雷鸣」。

  「意思是长男与次男在说谎吗?」

  「不,不是。」

  猫猫否定姚儿的说法。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猫猫看看阿爹。

  阿爹维持著柔和的表情,似乎在看三人能否找到答案。

  「其中至少有两人说的是真话。」

  前提是要相信李白的说法。乍看之下大型犬在此事上没有表现机会,却提供了十分有趣的线索。

  三胞胎不会互相包庇。

  从这点来想,除了对姑娘出手的那一人之外,其他人只要没做亏心事就没理由撒谎。

  这样想来——

  「猫猫,请解释给我们听。」

  燕燕问了。

  猫猫悄悄看了一下阿爹。阿爹微笑著说:「你就解释看看吧。」

  被他这样说,猫猫可不想交出错误解答。她长叹一口气,在脑中整理出一个容易解释的开端。

  「姚儿姑娘与燕燕,你们有法子知道打雷的地点远近吗?」

  「听声音大小不就知道了?还有,如果天空发亮后立刻就有雷声……」

  姚儿基本上也是个聪慧的姑娘。只要给点提示,就会发现答案。

  「意思是说,声音听见得愈早,就表示那人离打雷处愈近?」

  阿爹点了个头。

  她们拿三人的陈述做比较。

  姚儿皱起眉头。

  「我搞不太懂先后顺序。雷鸣是没问题,但钟声怎么会有差距?」

  不难理解她感到混乱的理由。

  但是,猫猫是这么想的。

  「假如雷声会随著距离而有先后之别,同样地钟声是否也会有远近差异?」

  若是如此,就能理解雷鸣与钟声为何顺序颠倒了。

  而套用这个道理,就只有一人的陈述不合理。

  「就是次男了。假若前天打雷时他人在家里,这话就矛盾了。」

  燕燕用手指确认黄色、红色与深蓝色陶瓷的位置。

  「虽只是大致上的距离,但人若是在家里,几乎同时看到雷光又听到钟声就不合理了。」

  大钟的位置离次男宣称待著的家很远。而他听到声音的方式与猫猫她们几乎相同。换言之,次男就在离猫猫她们不远的地方。

  「次男人在这里。」

  她把深蓝色的三角形陶瓷放到红色陶瓷旁边。

  也就是姑娘被三胞胎中的一人搭讪的地方。

  「……」

  猫猫她们三人看向阿爹。

  阿爹是否从一开始就怀著这个目的,才会问那些问题?

  (谁会想到听声音判别对方的位置啊。)

  著实教人难以置信。

  「好了,书记官的纪录也有了,我去告知罗汉吧。」

  阿爹费劲地站起来。

  「……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成了宦官?」

  听见姚儿不经意冒出的一句话,猫猫一面觉得心有同感,一面去搀扶不便于行的阿爹。

  这位医官实在是被低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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