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落的王女
「……船在移动？」
雷欧尼斯皱起眉头。
脚下的地板大幅摇晃，传来剧烈的震动。
由于通道里没有窗户，只能以体感来判断，但这艘战舰无疑正在高速远离〈第零七战术都市〉。
「船舰的中枢恐怕被那伙人占领了。」
蕾吉娜神情焦虑地说道
「他们应该是抓住了王女殿下，强迫她听从命令──」
「王女？」
雷欧尼斯回问道。
开船和抓住王女，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王室成员身上寄宿着姬巫女的精灵使之力，因此王女殿下能掌控所有被运用于这艘船主系统上的〈人造精灵〉。」
「原来如此，可以说她就是〈海柏利昂〉本身是吗……」
由活生生的魔术师坐镇中枢，使巨大的构造体宛如手脚般活动自如的兵器，在雷欧尼斯那个时代也有，就是所谓的〈机动要塞〉。
因此他能理解这种设计理念。
〈海柏利昂〉应该是设计成即使没有中枢也能活动，但只有身为主宰的王室成员掌控之时，才能发挥其真正价值的兵器吧。
说不定王女来访〈第零七战术都市〉这件事，也包含了测试她与〈海柏利昂〉运转的用意，雷欧尼斯如此想道。
「对，不过──」
蕾吉娜看向自己从刚才就抱在怀里的生物。
额头镶嵌着红色宝石、纯白的绵软毛球。
它是王女的〈原始精灵〉。
「就算是王女殿下也必须透过王室的精灵〈卡邦库尔〉，才能干涉船舰的控制系统才对……」
蕾吉娜陷入思索，低声沉吟。
「蕾吉娜小姐，你对王室的精灵特别熟悉呢。」
雷欧尼斯问出了这个疑惑。
「没、没没、没这回事，这点了解很正常啦。」
蕾吉娜露骨地撇开目光。
「呃……少年，你要吃糖果吗？」
「……」
她从制服内侧的口袋拿出糖果，雷欧尼斯眯起眼看着她。
「蕾吉娜小姐，你很不会说谎对吧？」
「呜呜……」
蕾吉娜像是放弃似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毕竟现在情况特殊。」
她在雷欧尼斯面前屈膝蹲下。
「这是秘密，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喔。」
雷欧尼斯点了点头。
「阿尔缇莉雅王女殿下是我的妹妹。」
「……妹妹！？那你不就是──」
「嗯，我真正的名字是蕾吉娜•雷•奥提利杰。」
她说出了那个名字。
「曾经是──奥提利杰王家的第四王女。」
◆
──十五年前。
据说在她诞生的那一天，天空中出现了不祥的星星。
那颗星星闪耀着赤红的光芒，自古以来就被视为不祥的象征。在它出现的日子里诞生的王室新生儿只能杀死，或是一辈子监禁在山中的修道院，这是〈人类教会〉的规定。
然而，黎榭莉亚的祖父──克里斯塔利亚公爵对此感到义愤填膺，便动用公爵家的权力收养了她。
（──不祥的星星吗？这个时代也有这种迷信啊。）
雷欧尼斯错愕地喃喃自语。
话说回来──
仔细一看，王女的长相的确有蕾吉娜的影子。
亮丽的金发、大大的翡翠色眼眸，说起来根本是一模一样。
「所以，你是为了见妹妹才会来到船上？」
蕾吉娜「嗯」了一声，点头说道：
「我原本想说，只要能在码头远远地看到她的样子就好──」
她露出有些寂寥的微笑。
「我能在图书馆控制〈精灵〉，也是这个缘故。不过我没受过专门的训练，比不上妹妹就是了。」
继承了精灵使之力的王室血脉吗？
雷欧尼斯理解地说了一声「原来如此」──
接着蕾吉娜眨了眨翡翠色的双眼，盯着雷欧尼斯。
「……呃，你不觉得惊讶吗？」
「你是说你有妹妹这件事吗？」
「不是，是指我是王室成员这点──」
「哦哦。」
一般来说的确会吓一跳吧，雷欧尼斯心想。
然而，不管是作为〈六英雄〉的勇者时期，还是〈不死者的魔王〉时期，他认识的王族或前王族都多不胜数，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外表是只黑狼、曾发誓与他终生为友的布莱卡斯•暗影王子，其身分也是货真价实的〈影之王国〉王子。
「总而言之，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理由了。」
雷欧尼斯看向被绑起来躺在地上的兽人。
「那么，这些家伙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是以这艘船为人质，向〈帝国〉进行交涉吧？」
「喔……」
……他们的想法还真无趣，雷欧尼斯如此心想。
一千年前会做这种事的人也屡见不鲜，就连〈魔王军〉的威胁逼近的时刻，人类依然在王国内部不断弓起纷争。
（……拜此所赐，坚不可摧的王国也被我轻易镇压了。）
蕾吉娜触碰自己的耳环，启动通讯装置。
「联系不上大小姐，看来晚会大厅也被控制住了。」
「我想也是。」
大厅里有好几名〈圣剑学院〉的学生。
对方自然会率先把他们抓起来当作人质。
「或许学院的管理局也还没掌握事态。」
「能自由行动的人只剩我们了对吧。」
既然王女处在对方的控制之下，亲卫队和舰上的船员恐怕也惨遭杀害，或是统一监禁在某个地方。
不过对方还不清楚雷欧尼斯和蕾吉娜的存在。蕾吉娜是以作弊的方式上船，雷欧尼斯则是还有一个人在大厅。
他们应该想不到在这种状况下，还有人能自由行动吧。
（话说回来，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啊。）
雷欧尼斯露出高傲的笑容。
就让那些家伙亲身体会，对魔王的〈王国〉出手会有什么后果吧。
另外──
（……〈魔剑〉吗？）
对转生的雷欧尼斯而言，最大的谜团是人类觉醒的〈圣剑〉之力。
倘若有某个存在能将这种力量赐给人类以外的种族──
（……那我就要抓住对方，获取其中的秘密。）
雷欧尼斯拿着魔杖站了起来。
「蕾吉娜小姐，我们去夺回王女殿下吧。」
「嗯。」
蕾吉娜点点头。
「可是大厅那边──」
她咬紧下唇。
应该是在担心黎榭莉亚吧。
他们也可以选择兵分两路，或是先夺回大厅的控制权，再与黎榭莉亚等人一起攻进舰桥。可是──
（这两种选择并不明智……）
雷欧尼斯摇了摇头。
「先对控制舰桥的人发动奇袭，夺回王女比较稳妥。」
理由有二──他如此说明。
首先，大厅内有大量人质，可以推测那里的匪徒战力也比较多。
只要先抢回船舰的控制权，夺回大厅就会变得更容易，也能期待匪徒醒悟到自身不利的处境后投降。
「反过来说，要是先夺回大厅，就会给控制船舰的人情报和时间上的优势。」
「……我明白了。」
蕾吉娜点头接受了他的说法。
当然，刚才的说明只是表面话，雷欧尼斯还有真正的第三个理由。
要以压倒性的力量镇压大厅是很简单没错──
（……但我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魔王的力量。）
「那就赶快出发吧──」
蕾吉娜拿着〈圣剑〉起身。
「你知道舰桥的位置吗？」
「这孩子会为我们带路。」
蕾吉娜看向脚边的〈卡邦库尔〉。
原来如此，雷欧尼斯想道。
「它还真黏你呢，明明是王室的精灵。」
「就跟你一样呀。」
「我可没这么亲近你喔。」
「呜～你这话伤到我了。」
蕾吉娜的双马尾顿时失去活力。
「我开玩笑的。」
看她一副真的受到打击的样子，雷欧尼斯连忙补救。
他耸耸肩并咏唱〈念话〉的咒文。
『夏莉。』
『是，魔王大人──』
『前往下层的宴会厅，若敌人危害到我的眷属与〈王国〉的人民，允许杀伤。』
『──遵命，魔王大人。』
夏莉以沉着冷酷的声音回复。虽然她是个笨手笨脚的女仆，但身为刺客的实力备受雷欧尼斯信赖。他还想召唤布莱卡斯，不过船舰已经出海，无法使用〈影之回廊〉。
（……我果然也过度保护了啊。）
雷欧尼斯露出苦笑。
◆
（……这艘船正开往哪里呢？）
大厅的地板摇晃得很剧烈，可见现在的船速相当快。
黎榭莉亚不安地环视周围。
她的双手被坚韧的绳索绑在背后，一旦显现出〈圣剑〉，放在人质圈中心的〈果实〉就会有所反应并爆炸。其威力虽然只能猜测，但至少能炸死紧邻中心的那些学院生吧。
（雷欧……）
黎榭莉亚的视线转向被囚禁在远处的孩子们。
米蕾特和林赛嚎啕大哭，缇瑟拉正温柔地轻抚两人的背，但她自己也快哭出来了。之所以表现出坚强的模样，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比两人年长，必须振作点才行吧。
至于雷欧尼斯──
他或许是注意到黎榭莉亚的视线，两人对上了眼。
雷欧尼斯突然露出微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唔～真、真是的，人家在担心他耶。）
黎榭莉亚鼓起脸颊。
先不管雷欧尼斯，缇瑟拉他们已经受不了了。
「喂，不要哭，吵死了！」
一名兽人粗暴地抓住正在大哭的米蕾特头发。
「……等等，快住手！」
黎榭莉亚忍不住站了起来。
「啊啊？」
「拜托你，放开孩子们──」
「当然不行啊。」
狼人族的盖尔茨脸上浮现邪恶的笑容。
他来到黎榭莉亚面前，用〈魔剑〉的刀刃抵着她的后颈。
「……唔！」
银白色的头发静静地飘落地面。
「住、住手！」
芬瑞丝高声叫道。
「我不讨厌人类的女人，是不是该给你一点教育啊，美女？」
爪子尖端碰到黎榭莉亚的制服纽扣。
正当他想直接扯开制服时──
锵啷──不知是什么的碎裂声响起。
「怎么回事！？」
受到妨碍的盖尔茨发出怒吼。
黎榭莉亚转头一看。
「啊啊，抱歉，我弄掉盘子让它破了。」
坐在地上的咲耶正在用叉子吃鱼肉料理。
「混、混帐，你在干什么！绳子呢？」
「被我用小刀割断了，因为它妨碍我吃东西。」
咲耶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叉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那应该是她先前藏在袖子里的料理吧。
「你、你瞧不起我吗，混帐！」
负责监视的兽人抓住咲耶的手臂，紧接着──
兽人颤抖了一下，猛然后退。
「喂，怎么了？」
「……这、这个女的，是〈樱兰〉的剑士……！」
「啊啊？那什么鬼？」
「是故国被〈虚兽〉的〈大狂骚〉灭亡的剑客集团，为了向当时的〈统率体〉复仇，这群疯狂的家伙到处狩猎〈虚兽〉。」
「……」
咲耶吃完鱼肉料理后，老实地伸出双手。
「怎么了？不把我绑起来吗？」
「……唔，你可别做出奇怪的举动喔。」
兽人战战兢兢地用绳索绑住咲耶的手。
「啧，兴致没了。」
盖尔茨推开黎榭莉亚，回到缇瑟拉等人那里。
（……咲耶，谢谢你的帮忙。）
她默默向学妹道谢，咲耶摇头表示不用放在心上。
黎榭莉亚在原地坐下。
这时──
「……我会让那个炸弹失效。」
耳边传来艾尔菲涅的悄悄话。
「……！？」
……黎榭莉亚以眼神询问「你要怎么做」。
艾尔菲涅的视线朝斜上方移动。
于是黎榭莉亚发现了。
照亮大厅的魔光灯光芒之中，藏着一颗散发淡淡光辉的〈宝珠〉。
（……学姐是什么时候放的！）
多半是恐怖份子冲进来的前一刻，当大厅的灯光消失时，她心中生出某种预感，于是启动了〈天眼宝珠〉吧。
（──竟然能在那一瞬间做到这种事。）
隐藏在灯光里的〈宝珠〉尚未被敌人发现。
「我正在解析炸弹的能力。」
艾尔菲涅说道。
不只是解析虚兽的战术，〈圣剑〉解析也是她的专业领域。
这能力原本是用来提供建议，让人发挥〈圣剑〉的力量，但在小队之间的训练比试时，就成了看穿弱点的能力。
（要是学姐能让〈炸弹〉失效──）
说不定能出其不意地压制恐怖份子。
（不过我该怎么做……）
黎榭莉亚冷静地思考破局之策。
一旦她展现出使用〈圣剑〉的征兆，那些人想必会立刻启动〈炸弹〉。
（……那如果不是〈圣剑〉之力呢？）
黎榭莉亚豁然开朗。
◆
……在紧急照明亮起、几乎是一片漆黑的通道正中间。
身穿女仆装的少女一脸严肃地伫立着。
「……这里是哪里？」
她歪着头喃喃自语，但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这位被称为〈魔王〉心腹的〈影之王国〉刺客──
是个致命性的路痴。
若是在街上还另当别论，这艘船有许多外观相同的通道和区块，对夏莉来说就跟施加〈迷路〉诅咒的迷宫没两样。更别说多数通道都被隔墙封闭了，在这种状况下，她连自己在朝哪个方向前进都不清楚。
（这样下去会被魔王大人骂的！）
夏莉挥舞影之鞭，将金属隔墙切成碎块。
虽然她被叮嘱过不要在船内大肆破坏，但这也没办法。
「总、总之先到开阔的地方──」
夏莉朝着宴会厅的反方向奔驰而去。
◆
黎榭莉亚咬破嘴唇，鲜血滴落于脚边的地面。
血并没有渗入绒毯，而是微微震动着。
（想像出有如纤细锐利的鞭子一般、刀刃的意象──）
她闭上双眼，将意识集中于身体里循环的魔力。
鲜血拉伸成细长的形状──化为比钢琴线更细的利刃。
血刃在绒毯之中潜行，无声无息地接近设置〈破裂果实〉的老人。
──没被发现。
对方应该想像不到，现场竟然会有一名能操控魔力的〈吸血鬼〉吧。
『──解析完毕，那并不是自动反应的类型，而是以传输魔力的方式引爆。』
艾尔菲涅的声音传来，令她的耳朵微微抖动。
『只凭一颗〈宝珠〉无法使其失效，但可以用脉冲妨碍指向性的魔力，延迟爆炸时间。半秒……不，一秒──』
在那一秒的空隙里──在炸弹被引爆之前，瞬间打倒使用者。
只要能让对方的精神失去专注，设置型的〈圣剑〉应该就会消失。
──失败的话，会有好几名学院生死去。
闭上双眼的黎榭莉亚额头上渗出冷汗。
……不容许失败，绝对不能被察觉。
就在这时。
「喂，这是在干嘛！？」
狼人盖尔茨高声叫道。
（……被发现了！？）
黎榭莉亚全身窜起一股恶寒。
不，不是。是因为人质雷欧尼斯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呃，雷欧！？）
黎榭莉亚忍不住张开双眼。
专注在魔力上的意识微微松懈，血刃颤抖了一下。
她连忙集中精神，让鲜血变回刀刃的形状。
（……他、他在做什么？）
「臭小鬼，我不是说过不准乱动吗？」
「太无聊了，再说吾主的魔术效力差不多要消失了。」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鬼话！」
盖尔茨抓住雷欧尼斯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雷欧哥哥！」
缇瑟拉发出悲鸣声。
然而，雷欧尼斯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
「臭小鬼，可别小看我喔？」
盖尔茨将〈魔剑〉的刀刃抵在他的脖子上。
「咯咯，我一点也不想要你的脸就是了。」
「盖尔茨，那个女人说过，不要随便杀死〈圣剑士〉人质──」
「谁理她，只不过是只臭小鬼，大卸八块也不会怎样吧！」
盖尔茨张开狼嘴露出邪恶的笑容，伸舌舔舐嘴唇。
就在这一瞬间。
雷欧尼斯的外表扭曲变形，喀喀怪笑的骸骨现出真面目。
「……什、什么！？」
盖尔茨受到惊吓，下意识地松手。
但他的手反而被雷欧尼斯──曾为雷欧尼斯的东西抓住了。
骸骨全身包覆着蓝白色的魔力光芒。
「……唔！？」
「排除吾主之敌──启动〈自爆咒文〉。」
咚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盖尔茨的身体被炸飞了。
「……雷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如暗之瘴气般的烟雾猛然喷发，遮住视野。
「──榭莉亚！」
艾尔菲捏叫道。
黎榭莉亚回过神来，将魔力注入在地面潜行的血刃。
「──混帐！」
妖精老人从指尖射出魔力，启动〈破裂果实〉。
然而，原本应该立刻爆炸的炸弹，出现了仅仅一秒的误差。
由〈天眼宝珠〉放出的强力干扰，在一瞬之间阻止了启动。
在刹那的空隙里──
咻，血刃宛如鞭子般舞动，切断了妖精的右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血溅如泉。
失去使用者意志的〈破裂果实〉，化为光之粒子消失不见。
「可、可恶，杀了他们！」
兽人们反应过来，正想对近处的人质伸出利爪，然而──
叮──一道电光闪过。
「──太慢了。」
手握刀之〈圣剑〉──〈雷切丸〉的咲耶，一瞬间让两名兽人失去意识。
绑住手臂的绳索似乎在她启动〈圣剑〉的同时就斩断了。
「撤、撤退──！」
醒悟到形势逆转的恐怖份子们一窝蜂地涌向大厅的门。
然而──
「〈圣剑〉启动──〈魔冰群狼〉！」
芬瑞丝放出了七只冰狼，陆续从他们背后发动袭击。
试图逃走的兽人们很快就变成了一堆冰雕。
于是，占领大厅的恐怖份子就在眨眼之间被镇压了。
◆
「……雷欧！？」
黎榭莉亚冲到粉身碎骨的雷欧尼斯残骸旁边。
骨头散落在地上，缺了一部分的头盖骨发出喀喀的声响。
「雷、雷欧……怎……么会……！」
黎榭莉亚愕然跪倒在骨头的残骸前。
这时──
「冷静一点，榭莉亚，那不是雷欧。」
艾尔菲涅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咦？」
「我之前收集过雷欧的魔力资料，这个雷欧的波长和真正的雷欧不一样……应该说这不是人类会有的波长吧。」
「这、这是什么意思？」
黎榭莉亚看向自己抱在怀里的骷髅头。
缺损的骷髅头愉快地发出喀喀的笑声。
看起来隐约跟她今天早上训练时破坏的大量骸骨兵有些相似。
「……替、替身？」
事到如今，黎榭莉亚总算察觉了。
「嗯，就是这么回事。虽说是万能型，但他的〈圣剑〉还真是多功能呢。」
艾尔菲涅耸肩说道。
「所以说，学姐一开始就发现这个雷欧是假的了？」
「对呀，但我没想到他会爆炸就是了。」
「难怪你这么冷静呢。」
黎榭莉亚鼓起脸颊，用指头弹了一下大笑的骷髅头。
「真是的，雷欧就是喜欢恶作剧……」
不过这样的话──
（……那真的雷欧在哪里？）
船上的状况如此严峻。
她开始担心雷欧是不是在哪里被抓住了。
就在这时，〈海柏利昂〉的船身大幅晃动了一下。
「看来还是早点脱离这里比较好。」
艾尔菲涅语气严肃地说道。
「就由我和〈魔冰群狼〉来负责引导与护卫吧。」
芬瑞丝打了个响指，于是冰狼们将捆住人质的绳子咬断。
在这段期间，艾尔菲涅放出了全部共八颗〈天眼宝珠〉。
这些〈宝珠〉彼此形成网络并连接至装置，开始调查〈海柏利昂〉内部的整体构造，以及救生艇的所在位置。
「等等，黎榭莉亚你要去哪？」
芬瑞丝叫住了站起身子的黎榭莉亚。
「我要去找雷欧。」
「榭莉亚，这很危险──」「太危险了！」
艾尔菲涅和芬瑞丝试图阻止她，可是──
「别担心，你们带着大家先走──」
黎榭莉亚踹开大厅的门，冲了出去。
「榭莉亚──」
「我也去吧，协助民众逃离的任务就交给学姐你们了。」
手握〈雷切丸〉的咲耶迅速起身，向艾尔菲涅说道。
「咲耶，拜托你了──」
咲耶点头应了一声，追着黎榭莉亚走了。
艾尔菲涅目送她的背影离去，接着看向解析完毕的装置。
然后──
「骗人的吧，竟然有这种事……！」
「怎么了？」
芬瑞丝看向装置画面，同样哑然失声。
只见以最高速度航行的〈海柏利昂〉路径上，闪烁着无数红色光点。
「──竟然是〈虚兽〉的〈暗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