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共鸣
——那是不停下着雨的小巷。
衣衫褴褛的少年坐在湿漉漉的路面上，颤巍巍地将沾满泥水的面包屑吃进嘴里。
少年的眼睛没有任何神采。所以才没有立刻认出来。
那是她很熟悉的少年面容。
（……雷欧君？）
利瑟莉娅想要上去抱住少年，在那种冲动的驱使下，她正想跑过去。
然而腿脚却动不了。
……不，不是动不了。而是自己现在没有身体。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化为了景色的一部分一样。
（……是……梦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又未免有些太过真实。自己也完全保持着意识。
——这时，身穿骑士装束的青年来到了坐在地上的少年面前。
有着金黄色头发的青年蹲了下来，牵起了少年的手。
随着一阵眩晕的感觉，视野暗了下来。
接下来所看到的是，乌云密布的荒野。
刚才的少年拼命挥剑，全身血污，与〈Void〉差不多的魔物们交战。
视野再次切换。
这一次看到的是，少年骑着白马，通过都市道路的景象。
道路的两侧聚集了许多人，纷纷发出欢呼，赞扬着少年。
不过，少年的表情并不是特别舒畅。
（总觉得，平时的雷欧君反而显得更开心……）
接着——
（诶……？）
又是雨天。
少年的全身被利剑刺穿，倒在洒满鲜血的泥泞中。
（——雷欧君！）
利瑟莉娅发出了悲鸣般的叫喊，但她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她也无法赶过去，抱住少年。
（雷欧君，为什么，雷欧君……！？）
……她知道这不是现实。
即便如此，为什么他会被这样对待——？
倒在血泊里的少年身边出现了一位少女。
那是有着超出人类范畴的美貌，艳丽黑发的少女——
她朝少年伸出了手，如此说道。
「——少年，你觉得这个世界是正确的吗？」
视野再次转暗。景色不断发生着变化。
这次进入视野的是无穷无尽的不死者大军。
堆满平原的骸骨士兵正和人类的大军激战。
统率不死者大军的是手持魔杖的异形怪物。
战火无尽延烧，从平原蔓延到了整个大陆。
就这样，她的意识再次中断——……
◆
岩石的地面不断响着沉重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机骸兵〉的大军侵入乌尔·修卡鲁的遗迹，继续进军。
「——简直太脆弱了。没想到一直阻挠我们的〈机神〉尖兵也不过如此。」
尼法凯斯感伤地说着，随〈机骸兵〉一同前进。
伸展翅膀的〈炽天使〉在他头顶发出美丽动听的歌声。
通过〈传送〉魔法阵送过来的〈机骸兵〉很快开始了互相攻击，没过多久就完全处于她的控制之下。
由于〈机骸兵〉没有灵魂，所以不会被虚无侵蚀。
因此是最适合守护这个遗迹的士兵。
不过，〈机骸兵〉的本质是以魔力为动力源的魔导机械。
而且讽刺的是，人类创造出了控制魔导机械的〈人造精灵〉。
完成进化的人类魔导技术和〈女神〉碎片的融合。
以及，那个名为迪弗洛德·费列特，区区一个人类的执念。
由此创造出来的人造精灵——〈炽天使〉干涉了〈机神〉统率〈机骸兵〉的支配力，成功将尖兵篡夺。
作为遗迹守护者的〈机骸兵〉破坏着建筑，像浪涛一样不断进军。
进军的目的地是山丘上的乌尔·罗格纳希亚王宫。
〈使徒〉寻求的什么东西在那地下深处沉睡。
（……被封印的应该是〈兽王〉加佐斯·狱兽吧？）
不过，无论是他亦或是高位的〈使徒〉都不知道在这里沉睡的到底是什么。
即便是〈使徒〉也并非完全正确解释了〈女神〉的预言。
「尼法凯斯卿——」
这时，蓝发少女像是注意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刹罗。」
尼法凯斯转头向她看去。
「有活人的气息。」
「——嗯呣，是和〈机骸兵〉发生战斗的家伙吗？」
他微微做出思考状，
「放着不管也实在是有点恶心，去解决掉吧。」
「——遵命。」
刹罗的身上缠绕着风，消失了踪影。
「无论是谁，也休想来碍事。」
◆
「……！？」
像是被弹出去一样，利瑟莉娅睁开了眼睛。
那可怕的战火景象已经消失，面前是那个水晶。
「……刚才，那是……什么……？」
她微微按住有些发痛的额头。
（……为什么雷欧君会出现在里面。）
……再就是，那个美丽的少女又是什么人呢。
水晶释放出的光芒已经消失，只能看到如镜面一样的漆黑。
『——解放〈魔王〉失败，原因不明。重新开始资格者的共鸣——』
头顶的光球发出了声音。
「……魔王？解放？什么意思？」
就在利瑟莉娅瞪着它，发出了询问的时候。
滋——滋滋滋、滋滋滋——……
光球的表面突然像波纹一样出现了紊乱。
「怎、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敌人……入侵……开始，迎击——……』
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开始夹带着刺耳的噪音。
随后——
『——暂时，将主人……收容保护——』
「等等！？」
利瑟莉娅的身体突然飘浮起来，被带到了空中。
光之墙壁出现在周围，直接将她关在了里面。
「你做什么！放我出去！」
虽然利瑟莉娅用尽全力进行敲打，墙壁却纹丝不动。
光球无视利瑟莉娅的叫喊，很快消失了踪影。
「……你明明还把我称为主人！」
利瑟莉娅对着没有人的暗处，不由地吐着怨言。
不管怎么叫喊，恐怕也不会被放出去。
「好，既然这样的话……」
利瑟莉娅像是下定决心般地呢喃道。
「圣剑〈誓约的魔血剑〉——起动！」
她从虚空中唤出了〈圣剑〉。
「呀啊啊啊啊啊啊！」
拼尽全力的一击。〈圣剑〉的剑刃砍向了屏障。
——然而，随着一声砍到玻璃的坚硬声音，剑刃被轻松弹开。
「……~可、可恶……！」
◆
「——〈爆裂咒弹〉，〈爆裂咒弹〉，〈爆裂咒弹〉！」
轰、轰、轰——！
第三阶魔术不断炸裂，将聚集成群的〈机骸兵〉轰飞。
「嘁，数量真多——〈爆裂咒弹〉！」
雷欧尼斯又放了一个咒文，将从〈传送〉魔法阵出现的敌人粉碎。
「那个，少年，少年——」
「怎么了，咲耶小姐？」
由于衣服袖子被拉扯着，雷欧尼斯转过了头。
「你在暴露身份之后，是不是突然就搞得有些过火了？」
看着尸陈累累的〈机骸兵〉残骸，咲耶似乎稍稍有些接受不了。
「是吗？」
确实，能不加隐藏地随意使用力量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不过，还完全不在状态。）
由于要节省魔力，魔术的威力大幅减弱。
虽然不到魔力枯竭的程度，但考虑到那个掳走利瑟莉娅的人在幕后，因此不能随便使用魔术。
「说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像迷宫一样。」
咲耶看着昏暗的地下通道呢喃道。
雷欧尼斯已经认出这个地下空间是哪里了。
（……应该是〈亚拉基尔大图书馆〉的一部分。）
〈亚拉基尔大图书馆〉本应在王宫地下才对，一定是那位〈六英雄〉的大贤者不满足于那样的规模，重复着无限增筑的结果。
因此，那个图书馆像树根一样延伸到了街区的地下。
「要快点走了。」
雷欧尼斯看向了左手上的契约刻印。
从刚才开始就只有微弱的反应。
应该是关进了阻隔魔力的地方，亦或是——
——就在那一瞬间。
响起了一阵风声。
「……少年！」
咲耶立刻抓住雷欧尼斯的衣领，开始〈加速〉。
紧接着，雷欧尼斯刚才站的地方夸张地炸裂了。
「……多谢了，咲耶小姐。」
被拽住衣领的雷欧尼斯向咲耶表示了感谢。
刚才的偷袭，影子的自动防御可能也来不及反应。
「……」
咲耶举起〈雷切丸〉，紧盯着暗处。
紧接着——
一位像幽灵的少女从暗处浮现出身影。
身穿〈樱兰〉的白衣，蓝色头发的少女。
她的相貌和咲耶非常像。
（她是……）
雷欧尼斯记得那位少女。
在〈死都〉给捷曼最后一击的女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这里？）
咲耶松开雷欧尼斯的衣领，走到了前面。
「少年，这里能交给我吗？」
「咲耶小姐，可是……」
「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
咲耶说着，架起了〈雷切丸〉。
（……是有因缘的对手么。）
恐怕彼此无法用语言交流。
只能用彼此手里的剑来进行对话。
「……我明白了。请小心。」
「嗯，瑟莉娅学姐就拜托了。」
将微笑着点头的咲耶留在原地，雷欧尼斯跑向了黑暗的深处。
◆
「……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楼的废墟上，阿露蕾用卧倒一样的姿势观察着下面。
她是通过妖精族的秘技，躲过了四处徘徊的〈机骸兵〉。
在遥远的下方，能看到整齐列队的〈机骸兵〉大军。
这个光景甚至能让人联想到一千年前战场上的噩梦。
（〈机骸兵〉本应随着〈魔王〉修贝尔特莱蒂一同停止活动了才对……）
……令她惊讶的还不仅于此。
白发的司祭像国王一样指挥着〈机骸兵〉的军队。
「尼法凯斯……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在这里……」
那个男人曾在〈第〇三战术都市〉派出〈Void〉攻击过她。
为什么作为〈机神〉眷属〈机骸兵〉会服从于那个男人呢。
〈机骸兵〉的军队似乎直接朝着乌尔·罗格纳希亚王宫进发。
「有种不好的预感……」
◆
「呀啊啊啊啊啊啊——血华螺旋剑舞！」
将螺旋状的血刃汇集在剑尖，利瑟莉娅使出了强力的突刺。
叮——————！
被旋转的血刃刺中，光之屏障剧烈闪烁着。
然而，血刃最后还是没能刺穿屏障，就此消散。
「呼、呼……这也，不行……吗？」
利瑟莉娅抖肩喘息着，紧盯关住自己的屏障。
她现在已经换上了〈真祖礼服〉。
而且是将〈吸血鬼女王〉庞大的魔力变换为身体素质的〈暴虐的真红〉形态。
由于会剧烈消耗魔力，所以无法维持太长时间。
「……我必须要，尽快……回到，雷欧君那里……！」
利瑟莉娅用拳头敲打着屏障。但依旧没有任何效果，只让她徒增焦躁。
这时——
〈魔力汇集时多余的动作太多了。按你那样，一辈子也打不破。〉
脑海里突然听到了声音。
「……诶？」
利瑟莉娅不由地环顾屏障的内部。
不是那个名叫修贝尔特莱蒂的光球无感情波动的声音。
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把魔力集中在一点。〉
声音继续说道。
〈对方并不会动，只是个普通的屏障，没必要进行全身的强化吧。〉
利瑟莉娅恍然大悟。
……的确是那么回事。
不是将魔力应用到全身的强化，而是集中到一点的话——
说不定能刺穿这个屏障。
只不过——
「……哪、哪有那么简单。具体该怎么做？」
她向脑海里的声音发出询问。
将庞大的魔力集中于一点。
即使在感觉上能理解，实际做的时候却很难控制魔力。
毕竟她还是个菜鸟〈吸血鬼女王〉。
〈我会把力量借给你，听我的指示。〉
「诶？好、好的——！」
虽然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但利瑟莉娅还是老实地答应下来。
……毕竟她是会虚心听取建议的体育系贵族。
〈先闭上眼睛，深呼吸——〉
利瑟莉娅闭上眼睛，按声音指示的那样开始深呼吸。
〈假想着将循环在身体里的魔力集中在拿剑的手上。〉
（这、这样吗……？）
利瑟莉娅想象着把魔力汇聚在握着〈誓约的魔血剑〉的右手。只不过，单纯只是想象，无法实际控制魔力的流向。
〈做的好。然后你把自己想象成最强的巨龙。〉
（巨龙……？）
利瑟莉娅在心里一副讶然的样子。
……这个声音在说些什么呢。
巨龙是在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远古生物。
（我想象不出来……）
〈真拿你没办法，就是这样！〉
——表示困惑的利瑟莉娅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鲜明的画面。
像燃烧的火焰一样的赤红巨龙。
在看到那只龙的瞬间，利瑟莉娅有种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的感觉。
（巨龙……对，我是巨龙……！）
每在心里默念一次，就感觉循环在全身的魔力汇聚在了握剑的那一点上。
〈很好，你果然很有天赋。那么，接下来举起剑——〉
利瑟莉娅按照指示，举起了〈誓约的魔血剑〉。
汇聚在惯用手上的庞大魔力使〈圣剑〉的剑刃闪闪发亮。
接着——
〈喊出来，终焉巨龙破！〉
（诶，诶诶诶！？）
汇聚起来的魔力差点四散。
〈你干什么呢！再来一次，终焉·巨龙·破！〉
「……终、终焉巨龙——破！」
利瑟莉娅自暴自弃地喊了一声，将〈圣剑〉的剑刃刺向屏障。
剑尖稳稳刺穿了集中的一点——
叮——————！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困住她的魔力屏障变成了碎片。
「……太好了！」
虽然利瑟莉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发出了欢呼。
「那个，非常感谢……」
她跳落到地面，寻找着那个发出建议的声音来源。
……然而，周围没有任何人。
只有那个漆黑的水晶。
（……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利瑟莉娅不可思议地歪头表示疑惑，但很快又回过神来。
「对了，要尽快回到雷欧君他们那里……！」
在离开灵庙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漆黑的水晶。
映入脑海里的那些影像感觉不像是在做梦——
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利瑟莉娅还是快步离开了。
◆
「第三阶魔术——〈黑雷招来〉！」
划过虚空的一道黑色雷电击穿了袭来的众多〈机骸兵〉。
「呼、呼、呼……没完没了的一个个冒出来！」
雷欧尼斯喘息着在地下迷宫里奔跑着。
他现在原本就是没什么体力的十岁小孩子的身体，步幅也相对更小。
再加上被〈魔剑〉消耗的体力几乎都没有恢复。
「……呼、呼……可恶，真是受够了……」
就在他扶着墙壁，急促喘息的时候。
嗡、嗡嗡嗡——
从〈传送〉的魔法阵又送来了新的〈机骸兵〉。
「给我消失，臭虫——〈破重坏弹〉！」
重力系的第四阶魔术将覆盖装甲的〈机骸兵〉全部压碎。
（唔，被称为最强魔王的我，魔力竟然即将枯竭！？）
尽管足以对付杂兵，可魔术的威力明显减弱了。
虽说是使用〈魔剑〉之后的代价，但也有损〈魔王〉的尊严。
原本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会有眷属在身旁护卫，然而现在他要救的正是那位眷属。
（……真是的，到底在哪里！）
就在雷欧尼斯用拳头击打墙壁的时候。
左手手背上的契约刻印产生了一阵刺痛的感觉。
「……！？」
雷欧尼斯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这和刚才只有微弱的反应有着明显的不同。
「这表明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是失去意识的她重新醒过来了呢，亦或是从被困住的地方逃出来了，这还不是很清楚——
「嗯，看来在更下面的阶层……」
只要在某种程度上掌握利瑟莉娅所在的位置即可，不需要老老实实地沿着〈大贤者〉创造出的迷宫走。
「愤怒的铁锤，将大地贯穿——〈地雷冲〉！」
轰————————！
以脚下为起点，地面发生了龟裂，岩石地面陷落下去。
雷欧尼斯轻巧地飘浮起来，向裂缝下面降落。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脚踩上了地面。
魔杖的亮光照亮了四周。
这里——不是通道，而是广阔的空间。
从下到上的墙壁都嵌着书架。
（……虽然对亚拉基尔收集的书籍很有兴趣，暂且等到之后再看吧。）
——像是察觉到了雷欧尼斯，又出现了〈传送〉的魔法阵。
「……嘁，又来了——」
雷欧尼斯微微咋舌，向魔法阵举起了〈封罪的魔杖〉——
「……嗯？这是？」
但他很快就皱起了眉。
从魔法阵里出现的不是之前的那种〈机骸兵〉。
随着地震般的声音慢慢爬出来的是全长有二十米的蛇型〈机骸兵〉。
「哦？还有大家伙——〈爆裂咒弹〉！」
雷欧尼斯就轰出了咒文。
轰——————！
强烈的热浪肆虐。然而——
「……什么？」
在命中之前，蛇型〈机骸兵〉展开屏障弹开了魔术。
「……特化了魔术抗性的类型么，真麻烦。」
对雷欧尼斯来说，算得上是天敌般的存在。
（……用我第六阶以上的魔术，倒是可以连同屏障一起击穿。）
雷欧尼斯的全身都感觉很沉重。这是魔力濒临匮乏的症状。
〈机骸兵〉发出咆哮，巨大的身躯砸向了雷欧尼斯。
（……不能再有所保留了！）
就在雷欧尼斯准备以无咏唱的方式释放第六阶破坏魔术的时候。
嘎嗷嗷嗷嗷嗷嗷嗷！
从头顶的影子里跳出一只黑狼，扑向了〈机骸兵〉的脖子。
「——布拉卡斯！？」
轰隆————！
〈机骸兵〉巨大的身躯连同书架一起倒了下去。
大量的书籍散落在地，激起了一阵沙尘。
布拉卡斯咆哮着，用尖牙咬断了〈机骸兵〉的脖子关节部位。
「抱歉，玛格纳斯阁下。〈影之女王〉自杀了，没能捉到她。」
布拉卡斯转向雷欧尼斯，低头说道。
「……是么。不，你来得正好。帮大忙了。」
雷欧尼斯摇了摇头，用手摸着黑狼富有光泽的毛发。
「〈机神〉的尖兵实在是有些麻烦。我的魔力也所剩不多了。」
「用了那个〈魔剑〉之后，魔力竟然还有剩余，这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布拉卡斯低头看着踩在脚下的〈机骸兵〉头部。
「然后，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机骸兵〉会在这个遗迹里？」
「我也不知道。总之，详细的话之后再说。」
雷欧尼斯乘到了布拉卡斯的背上。
「我的眷属被什么人掳走了。我们去把她带回来。」
「明白——」
布拉卡斯默契地点了点头，朝雷欧尼斯指示的方向奔跑出去。
◆
「水镜流剑术——〈闪雷迅〉！」
咲耶的剑伴随着青白色的雷光一闪而过。
在昏暗的地下通道，两把〈圣剑〉的剑刃激烈交锋。
「刹罗……姐姐……！」
咲耶紧咬牙齿，瞪着僵持不下的剑刃另一侧。
在魔风的吹拂下飘舞的蓝色长发。阴森的赤红眼瞳。
皮肤像幽灵一样惨白，那个样貌如双胞胎一样与咲耶极为相似。
〈樱兰〉的惨剧发生在九年前。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已经二十二岁了。
然而，面前的她和那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姐姐，你为什么——！」
想问的事情当然有许多。
为什么九年前已经遇害的你会活过来？
为什么释放被封印在〈第〇七战术都市〉魔力炉里的〈雷神鬼〉，引来毁灭〈樱兰〉的〈Void Lord〉？
——还有，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不过，咲耶把那些话都忍了下来。
现在就算问了也没有意义。
若是为多余的事情而分心，迎来的就将是死亡。
除了和她刀剑相向以外，没有其他对话的方式。
所以——
「呀啊啊啊啊啊啊！」
咲耶前踏一步，一气呵成地挥下了缠绕着雷电的刀刃。
电浆爆散，微微能闻到电离子的味道。
刀剑的轨迹闪耀。〈樱兰〉的白衣在黑暗中舞动。
（——刀法都被看穿了。）
姐妹修习的都是〈樱兰〉传统的水镜流，王族代代流传的绝刀技。
而且——
（在剑术上，还是姐姐更加高超么——）
在〈第〇七战术都市〉相遇的时候，咲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不仅是技术，刹罗在身体素质上也超过了人类的领域。
——或者说，她可能早已不再是人类了。
「……！」
激烈的交锋之后，咲耶跃向了后方。
她紧盯姐姐的一举一动，一边估算着间距，一边慢慢移动。
左眼有种火辣辣的刺痛感。看来是之前在地面上的战斗，过度使用了〈时之魔眼〉。
若是继续强行使用，可能会烧坏神经。
（——可是，这不是不用魔眼就能战胜的对手！）
咲耶清澈的蓝色眼瞳闪耀着琥珀色的光芒。
「〈魔眼〉——那个力量，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若有什么想问的，还是通过手里的剑来问吧，姐姐。」
咲耶简短地回应道。
「那才是〈樱兰〉剑士的作风，不是吗？」
「——说的也是。」
刹罗以高上段的态势举起了〈圣剑〉。
「水镜流，绝刀技——〈魔风闪岚〉。」
以刀刃为中心，飓风剧烈吹起，形成了一道旋风。
被刮起来的细小瓦砾碎片划过了咲耶的脸颊。
操纵风的能力，那便是她的〈圣剑〉所拥有的权能。
必须要比她挥下的刀更加迅速——
「水镜流，绝刀技——〈雷光烈斩〉！」
咲耶在加速的时间中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