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五六 龚鼎孳
李明勋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继而说道:“好法子呀好法子高锋让前线的人安排去做。”
高锋点头:“是我这便去安排。”
一群将校随即出了会议室李明勋捏了捏自己的额头感觉有些累了他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却是看到何文希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摆弄着李明勋办公桌上一件根雕李明勋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到的啊?”
何文希正愣神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起身见了礼笑道:“五天前就到了先在登州看了一眼才来的青岛。”
李明勋坐在办公桌后打量了一下这个已经几年没见的属下叹息说道:“文希都有皱纹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何文希与现在执掌合众国东南之地的何文瑞是堂兄弟与何文瑞早早就进入行政机构做事不同何文希却是一直在外交系统内打转转但何文希却有一点是何文瑞比不得的他是侍从室出身年轻的时候就是侍从室主任一直代表李明勋在外行事开拓南洋的时候何文希立了大功继而代表合众国前往欧洲一手操办了合众国驻扎欧洲的外事机构返回之后也是以特使身份巡视合众国在外的殖民地和行政区连年的奔波劳累也让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有了老态。
如今合众国登临大陆天翻地覆之时李明勋又把何文希从外交系统拽到身边执掌安全局这一强力的情报机构。
何文希受命时间不短但却是第一次来北方见李明勋感慨他笑道:“阁下我们的事业正在紧要关头文希可不敢老呀。”
李明勋也是笑了到底是自己身边人说话就是随意他叫来了侍从官让人准备些饭菜待会二人一起吃便餐吩咐完了才是问:“满清求和的事怎样了。”
李明勋也是这几日才听说这件事原以为清廷是派了一支使团来却不曾想只是派了几个满洲奴才来试探的李明勋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了安全局的人来办理何文希虽说知道的比较晚但是来的时候还是做了功课的他说道:“顺治是想试探一下我们的底线但是战场上没有分出胜负和谈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顺治也只是派了几个不要紧的人。”
“谈一谈倒是没什么也能借机试探一把但还是要秘密进行不然会让南面很多人有其他想法。”李明勋沉声说道。
何文希知道李明勋的顾忌所谓南边人也不只是西南的朱明还有合众国内部的一些势力如今战事正酣靡费颇多国内有些人已经遭不住了若是知道消息怕是要借机生事。
“我们不能和那些奴才谈所以让其派个‘人’来您猜猜他们准备派谁来?”何文希笑着问道。
李明勋微微摇头何文希道:“是龚鼎孳那个老东西!”
“龚鼎孳?”李明勋眼睛瞪大道:“这可是一条大鱼。”
“是啊用来谈判可惜了这狗东西最应该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何文希道。
龚鼎孳确实是一条大鱼与钱谦益一样号称江左三大家之一是江南士绅的代表只是这个家伙却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原是朱明的臣子李自成打下北京投降了顺朝满清入关又是投降了满清绝对的三姓家奴原本其因为失节丧操为汉人所不齿清人所蔑视满清笑话他是‘明朝罪人流贼御史’但入仕满清之后龚鼎孳却又有了文名一方面保护明朝遗民文人学士也曾经为民请命对贫寒学士倾力相助在如今的汉官阶层里也很有影响可以说士绅阶层和文人士大夫的无耻在其身上展露无疑这可是比侯方域更好的靶子。
“你准备怎么做?”李明勋有了兴趣。
何文希道:“简单这本是秘密谈判清廷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其人员名单清廷也有意隐藏此事龚鼎孳自然是要秘密前来的抓住机会擒获他就当擒获一个寻常的汉奸官员。”
“嗯办法不错满清也只能吃一个哑巴亏!”李明勋道在打击江南文人士绅方面李明勋向来是不遗余力若不是这些人本来就脏只需要揭穿其虚伪的脸皮即可李明勋说不得要多让人泼脏水的他想了想说:“我记得龚鼎孳的原配夫人似乎耻与之为伍这两个人若是对簿公堂那可真是发人深省让人知道江南士绅的众叛亲离呀。”
何文希点点头他想了想说道:“那夫人似乎是童氏曾被朱明封为孺人是一个顶有操行贤节的人也曾公开拒绝满清的封赏确实是有得用之处此间应当在龚鼎孳老家我会派人去请的不过说道龚鼎孳的夫人估摸此间他秘密前来或许还会带现在的夫人那位一品诰命!”
李明勋微微点头知道何文希为何犹豫其实龚鼎孳被选为秘密谈判代表他也是知道其中奥秘的满清与合众国一开始就是死敌而谈判还是将就熟人熟脸的偏生满清内部的满洲、蒙古等族已经被认定为被驱逐的‘鞑虏’而汉官阶层也是要被清算的汉奸临时又找不到信得过的文人要说与合众国这边有渊源的还是要看龚鼎孳因为其现在的夫人顾横波当年在江南与李明勋的如夫人李香君是熟稔的。
“一并拘了勿让人知!”李明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何文希微微点头他知道这不合乎合众国的律法但安全局做的事就不会考虑合法不合法只看有利和无利。
况且顾横波也不是什么好玩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女人当年恬不知耻北上接受满清诰命的时候就已经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诸城。
“哎!”龚鼎孳一声叹息伸手推开了一座小院的木门积雪之下隐隐可见倒卧的两具尸体进了房门却是看到一个衣衫不存的女人死在了床上龚鼎孳越发觉得冷他很不想在这死了人的房间里宿下但是这个小村子只有十几间房子其余都是被火烧了。
“作孽呀东番人作孽啊!”顾横波披着风衣走进来看到尸体兀自说道。
龚鼎孳挥挥手让扮做贩货郎的手下过来吩咐道:“把尸体处置了再弄些吃食来先烧些水!”
说罢他揽着顾横波去了一旁的客厅这里没有死人手下捡来砖头堆砌了一个火塘点了火用的就是拆下的木板烧的噼里啪啦却是烟尘很重顾横波一介女子咳嗽起来龚鼎孳满眼不舍:“辛苦夫人了。”
“老爷哪里话为了老爷奴什么都做得。”顾横波的脑袋搭在了龚鼎孳的肩头龚鼎孳更是不舍呵斥道:“怎么还没有热水送来这寒冷天夫人如何受得。”
手下走了过来跪在地上:“大人稍候热水需待一会奴才寻遍了所有的院子都是看不到铁锅和铁壶只能清洗了一个陶瓮来烧水。”
龚鼎孳脸色顿时黑了顾横波问:“竟找不到一件铁器吗?”
“那倒不是铁锹镰刀一类的还在。”手下跪在那里老实的说道。
顾横波看向龚鼎孳脸色完全阴冷下去从青州出来为了掩人耳目一路向南行绕行南面前往胶州顾横波与龚鼎孳见过了太多的残酷龚鼎孳一直告诉顾横波那些被杀的村民被掠的镇甸都是东番岛夷所为而方才听了这个奴才的话顾横波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清军干的。
因为只有那些草原来上的蒙古人才会掳掠铁锅这类用具而那些死人身上的棉衣也是多被扒走了。
“老爷不再这里宿了咱们再往前走走就要进入胶州境内了。”顾横波小心说道他们一行六十多人扮做的是商队若是碰到那些无法无天的蒙古人可是要倒霉毕竟龚鼎孳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
龚鼎孳看了看没有黑的天叹息一声问过向导才知道前面二十多里才有镇子如今灰白的天气那是又要下雪了龚鼎孳一咬牙说道:“好就听夫人的来人启程到了前面有人的镇子再行歇息。”
在龚鼎孳的吩咐下全队启程队伍里六十多人其中五十人是一小队护卫其余都是龚鼎孳的家奴或者幕僚护卫的头儿是一个满洲章京名为哈萨尔哈萨尔点验了兵马顺着山路一直往东北方向走虽说还未曾下雪但是前些时日下过的雪没有化路面上铺着厚厚的白雪挡住了所有痕迹行了一个时辰天色便是黑了骑兵们要来回侦查最是疲惫不少人已经俯身在了马匹上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崎岖的山路上队形变的弯弯曲曲哈萨尔却是知道此时睡不得敌情暂且不论光是从马上摔下去就能摔半死他走在前面引路拿着几个从那个村子里找到的辣椒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出了丘陵地带眼瞧着前面出现了一片灯火队伍里的人兴奋起来但哈萨尔似乎感觉到了有些不对似乎有马蹄声哈萨尔取出弓箭几乎同一时刻一排骑兵已经出现在了他视野之内哈萨尔来不及反击只听嗖嗖的颇风声他赶忙趴下身子。
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所有人哈萨尔大声喊着:“散开散开。”
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保护龚鼎孳了因为他已经看到敌骑已经开始向两翼散开包围而来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不许用枪敌人没有披甲用重箭杀了所有反击的人。”
“有人跑了巴特你领人追一个不许放过看准了再杀不要伤了目标。”
能追随哈萨尔出来的都是满洲八一的勇士但因为要伪装成商人故而未曾披甲此间便是成为了最大的弱点他们的对手却是披甲的骠骑兵壮硕的战马上骑兵都是戴铁盔披重甲只有延后和面孔才遮挡不住而且数量极多数百人打着唿哨已经散开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包围过来。
马蹄之下积雪混杂着泥土四处乱溅当高举马刀的骠骑兵横扫而过的之后原本白如宣纸一般的地面上混杂了一片黑影像极了泼下的墨色鲜血流淌为其点缀哈萨尔麾下的士兵被杀光之后形成了一片水墨画。
巴特已经追逃敌而去眼瞧着那七八一匹小马马上那人穿着白色的风衣侧坐在马匹上身量纤弱定然是一个女的巴特知道那二人肯定是目标冲杀上去他只带了四个人但敌人却未曾反抗都是纵马逃命有些直接摔下马。
毫无阻拦之下巴特一把抓住了那狐皮男人的缰绳两匹马都是停下来掀开二人的风帽果然一男一女与画像七八分像巴特喝问:“龚鼎孳顾横波!”
“正正是我夫妇二人。”龚鼎孳老实回答。
巴特重重点头高声喝道:“曹禺抓住目标了。”
曹禺的声音传来:“其余的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虽说这般下了命令但龚鼎孳的家奴和幕僚已经下马求饶骠骑兵终究受军法所辖制一直都是不敢妄行杀戮曹禺走来问:“为何还没有清理干净?”
一想巴特等人的身份终究不如自己的特遣营便宜这些人不敢杀他却毫无顾忌抽出手枪打死一个又把巴特的两把手枪拿来挨个枪毙那些跪在地上的幕僚吓得四处乱窜巴特叹息一声骠骑兵们借下燧发枪射杀完毕。
“老夫是大清皇帝派遣。”龚鼎孳以为自己也会被杀连忙表明身份。
谁知曹禺抓起佩刀一刀柄砸在了他的嘴巴上喝道:“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