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惩戒国姓
“不识大体胆大包天枉顾国难族危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了一己之私挑起内战该死该死!”瞿式耜在书房里把桌子拍的咣咣作响桌上的茶杯瓷器早就一扫而光了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愤怒。
郑成功选的这个时机实在是太过于不合适了这边刚刚和合众国商讨好割让潮州一事他那边便是把潮州一府抢了大半合众国一方如何还能再答应前面的条件郝尚久与施福二人的矛盾属于前仇如今都是反正王师却是算起旧账永历朝廷、合众国、惠藩以及天下所有抗清御虏力量郑成功全部得罪了遍这已经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是犯了众怒了。
瞿式耜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但他也知道解决这件事需要时间多少时间瞿式耜不知道等到一切再进入正轨几个月过去了那个时候李成栋再北攻赣州还来得及吗?
“大好的局面全都被这个混账东西给毁了绝对不能放过他!”瞿式耜怒火中烧把原本要发给郑成功的信件撕了个粉碎在那封信件中瞿式耜上谈家国大义下论兄弟之情言辞恳切字字温情是准备解决南澳岛的地位问题却不曾想尚未发出郑成功捅出这么大一个窟窿来。
李明勋、李成栋和袁时中都是坐在那里个个脸色铁青口不出声瞿式耜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他在三人身上打量了许久瞿式耜问道:“廷桢你以为当如何?”
李成栋道:“首辅大人我已经命人给潮州郝尚久传令让其婴城自守切莫自误等待朝廷处置其余末将实在不愿多言。”
瞿式耜微微点头李成栋已然很顾大局了他要求郝尚久切莫自误就是要让郝尚久隐忍不发毕竟施福、施琅二人的许多亲眷还在潮州城中特别是施琅两个弟弟都在如果郝尚久一怒之下杀了这些人那就彻底无法调节了。
可瞿式耜想问李成栋该如何对待挑起内战的郑成功而李成栋哪里不清楚他只是不愿意回答罢了瞿式耜看向李明勋李明勋道:“当然是出兵!无端挑起内战私下火并破坏御虏大局其罪可诛!”
“对出兵!”袁时中附和道。
瞿式耜问:“该以何名义出兵?”
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问题郑成功攻击的是永历朝廷下属的兵马当然应该是永历朝廷征讨可如今的情况是广东正筹备北上之事本就资源稀少一旦开战那北上更是艰难而瞿式耜也有意拉拢郑成功。
李明勋正色道:“以抗清御虏统一阵线的名义出兵郑成功挑起内战进攻抗清力量视同通敌助虏可为天下之敌!”
“阁下你们与国姓不是另有合作吗?”瞿式耜问道。
李明勋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骂道:“老子给他兵船甲械是让他为御虏抗清效力的不是让他火并自己人的这个蠢货以为凭借此时便可要挟于我笑话!殊不知国姓只是最佳选择不是唯一的选择我既然能助他就能灭他!”
“明勋阁下还未到那般地步请。”瞿式耜见李明勋面带杀意顿时感觉不妙他连忙劝阻道。
李明勋大手一挥道:“瞿首辅此事你休要再劝我已经广发檄书邀请天下义士共同讨伐他郑成功敢逆大势二位便要为此付出代价这次潮州之变便是要告诉天下人清虏是敌国贼亦为敌!郑国姓如此嚣张若不惩戒日后天下藩镇群起效仿当如何?”
“那阁下可是要杀鸡儆猴?”瞿式耜担心问道。
李明勋脸上肌肉抽动道:“生死掌握在国姓自己的手中是死是活全凭他自己了!”
永历二年六月。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联军从广州启程一路向东而去沿途不断有军队汇入这支军队一共有一万五千人其中合众国出兵四个营两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和一个炮兵营共计七千人而琼藩出兵两千俱是袁时中麾下的精锐骑兵其余都是惠藩兵马由杜永和率领作为后队。
而在海上黄蜚率领联合舰队同样顺风东去直抵南澳与此同时鲁监国也派遣郑彩率领上百战船南下双方大军会在六月十二日在南澳会师海陆同进。
乌穆亲率百余精骑作为前锋在碣石卫进入潮州境内侦查敌情在惠来县境内斥候报告前面树林发现敌人乌穆带人下马登上一处丘陵发现有二三百人聚拢在一片树林之中围成一团休息其中士卒不过七八一串的丁壮要么是被脱的精光的女子全都是抢来的乌穆怒道:“早就听闻国姓军纪败坏尤过清军今日所见果然如此来人冲上去抓住这些人老子倒是要问问他们到底是兵还是匪!”
这支精骑冲将上去郑军顿时大乱其中骑兵不过十余见百余骑兵列阵而来上马便是逃窜但他们的马匹弱小速度哪能与骑兵营相比不多时就是被追上乌穆则进入树林中询问那些被掳丁壮和女子原来他们都是附近村镇的郑军前去收缴军粮他们家中无粮缴纳便是被抓来。
郑军七十多人被杀十余其余都是跪在了树林之中乌穆看也不看问那些村民:“这些人在你们家中可有杀人?”
一个胆子大的指着一个大胡子把总说道:“我家兄弟无粮缴纳又不能出工这人便把他吊死在大树上如今尸体还未解下请军爷做主。”
“施暴害民者斩!”乌穆一挥手身边卫士把那大胡子抓出来不管他如何叫骂便是砍下脑袋。
“这些人中可有强暴尔等的?”乌穆又问那些被掳女子。
那些人相互看看怯怯不敢说话只抓住衣服捂住身子乌穆道:“若有便直言说出我自当为你们做主。你们若是隐瞒我便要问一句尔等便如此不堪愿受人欺凌甘为娼妓?”
那些女子便是连连上前指认二十多人被拖出来乌穆喝道:“淫我姐妹奸人妻女其罪当诛!”
随着一阵哀嚎二十多个脑袋堪堪落地一下杀了三分之一的人余下人皆是胆寒再问其他无人再敢隐瞒乌穆很快得知这支兵马来自惠来县城属于施福麾下看起发辫也是才恢复衣冠不久而惠州城中还有千余人郑军。
乌穆没有擅自行动而是传信给后方等了半日袁时中率领两千骑兵赶到二人趁夜赚城封闭所有城门夜晚便是把这伙为非作歹鱼肉百姓的郑军围歼第二日所有人绑缚上街道由城中百姓指认凡是施暴害民、女的一律斩杀一天便是砍杀了二百多颗人头然后让人把这些人头送往潮州城下郑军大营。
“国姓明鉴民族危亡之际无端生衅挑起内战已然铸成大错如今天下百姓愤慨义士激愤天下豪杰已结两万精兵前来海上另有炮舰兵船数百望国姓诚心悔过勿生枝节。
当今之时唯有兵士卸甲将兵归营负荆请罪方可得戴罪立功之机会若不然联军齐至尔等视为助虏之叛逆必然鸡犬不留。此为天下抗清御虏义士所共识非明勋一人所念。
福建沦丧国姓背父救国当忠义千秋缘何如此孟浪做出这等众叛亲离之事岂不知天理昭昭民心向背望国姓三思而后行!”
大营里联军使者读完李明勋写给郑成功的亲笔信然后被人带出了营帐之外而坐在主座上的郑成功肩膀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书信上的文字他拳头攥的嘎嘎作响身为郑芝龙的儿子他继承了父亲独断和霸道也从未没有被人如此教训过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住胸中的怒火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咣当!
矮几被踹倒在一边上面的一切飞了出去帐内的所有人都低下头屏住呼吸眼睛盯住自己脚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值一提以免成为主将的出气筒毕竟他们每个人在郑成功看来都有罪围攻月余没能攻下潮州城这是大罪。
“该死的混蛋他李明勋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于我!我是隆武天子亲封的国姓赐名的勋臣他算什么一个岛夷海寇罢了。我明明答应了他征伐琉球为其火中取栗他就应该默认我在潮州的扩张行动apapgt”无人阻止的郑成功拔出佩刀把周边的屏风、架子砍翻在地一边砍一边骂毫无底线的发泄着心中的怒气和不满一直到累的精疲力竭才瘫倒在地。
郑鸿逵走进帐内见是这般情景连忙摆手让所有人出去大家如蒙大赦纷纷涌出帐外郑成功坐在那里喃喃自语道:“我该如何做反抗?不行李明勋心狠手辣肯定杀我祭旗无论陆海都不是其对手这厮一直觊觎抗清盟主之位此次拿我开刀便是要树立威望我若对抗断不可能有活路。
负荆请罪?也不行那我的威望何在军心民心会离散人人皆要欺我践踏我我在东南如何自立。”
“阿森啊如今形势紧急你可不能倒下啊千万不能倒下啊!”郑鸿逵跪在一旁见郑成功自语不断宛若疯了一般连忙说道。
郑成功抬起头眼睛中射出一道精光忽然笑了:“倒下?我怎么会倒下国破家亡的时候我没有倒下现在更不会!”
郑鸿逵稍稍放下心来问道:“那潮州局面当如何阿森不如我们先退往南澳再与联军议和吧。”
郑成功道:“此时若退却那便是军心崩溃不可收拾如今之计唯有攻下潮州擒杀郝尚久得起降清证据才能力挽狂澜。”
“可联军前锋已到惠来大军半月即到!”郑鸿逵急迫说道。
“那就十天不五天打下潮州若不杀了郝尚久我军如何自处!”郑成功拄刀而起摘下铁盔戴在头上对郑鸿逵说道:“叔父我必须践行自己的道哪怕是错了也要支撑下去否则死后无颜面对先帝了。”
郝尚久抱着铁盔走进了潮州城的府衙空气中弥漫着黑火药的味道城外还不断响起炮声沿街的两侧房屋都紧闭着门门板后面不断传来抽泣的声音缝隙之中投射来的目光夹杂着害怕和仇恨郝尚久握紧刀柄强忍着浑身的酸疼昂首挺胸的走着他知道自己必须表现的强势哪怕是疯狂也比软弱要来的可贵毕竟后者会引来背叛和觊觎。
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随着沾满血污的铠甲被脱下那矮壮的身姿露出宽阔的胸膛上有一道两尺长的伤痕血染红了大片他的儿子走过来扶助自己的父亲让他躺在床上休息又端来了热水。
“郑逆肯定是疯了这两日连攻了十七八个时辰刚刚才是退去看来郑森肯定是受到了什么压力!”郝尚久高声说着即便在儿子面前他也不会有一点软弱。
“父帅前往广州的人一直没有回来是被郑逆拦住了还是广州那边根本顾及不到我们毕竟郑森和首辅瞿式耜可是相交莫逆。”郝金成低声说道。
郝尚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李成栋反正后表现的过于软弱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被围困在这里不过你放心你我死不了不日就会有援军到来。”
正说着一个游击将军走进房间正是郝尚久的生死弟兄刘清正他欣喜道:“大哥妥了!大清漳州总兵王邦俊已经在路上了约么明日便是到了咱们有救了!”
郝尚久闭上眼手握的嘎嘎作响嘴里喃喃说道:“郑森你逼我的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