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一之死?



  敌人对阿尔出手,使脑充血的我差点出手痛揍对方,结果却非得冷静下来不可。虽然我没有全力殴打对手,但全裸男子如今仍反覆著恢复神智与失去意识的过程。而且仔细一瞧,他的头发也跟著长出又掉落。不知不觉间,本应被拔个精光的牙齿又冒了出来。短时间内变化如此剧烈……他还算是人类吗?不,我没资格说这种话。

  我回头望向身后蓓朵丽丝小姐正茫然地瘫坐在地。

  我伸出手帮助蓓朵丽丝小姐站稳。

  「蓓朵丽丝小姐,你还好吗?」

  「咦?啊……诚、诚一先生……?」

  她刚才是陷入昏厥了吗?

  「是的,是我没错。」

  「怎么会……那个人呢……」

  「那个人?啊啊,如果是指袭击你们的家伙,他正倒在那边……不过最好别看,太脏了。」

  「那是什么状况呢!?」

  她这么问,令我深感困扰。

  因为我连解释都觉得厌恶。

  我敷衍著蓓朵丽丝小姐,同时努力不让全裸男子进入她的视线。当我进行这般莫名困难的行为时,位于休息区的F班女学生们——包含莎莉亚在内——全都赶来了。

  「诚一,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唷。」

  「真不愧是主人……!」

  莎莉亚看著我,确认我平安之后便安抚胸口,松了口气。露璐奈则是对我投以尊敬的目光。

  「我真的很担心你!那个人散发著一股相当邪恶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说来丢脸,我也感觉到了那男人的不祥气场,无法与之一战……」

  「咦!?」

  两人的话令我大为震惊。

  毕竟除了我以外,恐怕现场最强的人要不是露璐奈,就是莎莉亚。

  露璐奈实在太神秘了,因此实力不明。但莎莉亚早就远远超越人类最高等级500级,我还以为她不会败给任何人。

  而这男人,竟会让她们俩感到恐惧……

  我稍稍提高警觉,再度将视线投向男子。

  只见全裸男子正高高翘著屁股趴倒在地,模样十分滑稽。

  ……糟糕,我被搞糊涂了。

  那无论怎么看都只像个搞笑角色的模样,反倒让我陷入苦思。就在此时,海伦她们也赶到了。

  「你还是老样子胡来呢,老师。」

  「有、有那么夸张吗……」

  「非常夸张。主要是被打倒的那方,实在丑到不堪入目。」

  「这意见太主观了吧。」

  「我觉得老师你最好多研究一下,『普通』是什么样子比较好唷〜」

  「连、连礼榭儿你也……」

  连看似温柔的礼榭儿,都语带苦笑地如此说道。

  有、有这么严重啊……?

  「唔〜嗯……您未免太过乱来了呢〜不过有这样的人当班导,我非常开心!所以请务必传授我,与莎莉亚这种大美女拉近关系的秘诀!」

  「我哪知道啊!?话说依照刚才的话题走向,怎么会变成要我教你与女性拉近关系的方法!?一般来说,希望我传授的应该是变强的方法才对吧!?」

  「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别一脸正经地否定!」

  喂,学生!你把学生的本分忘得太彻底了吧!?

  我可不是为了教导那种事才来这里的,况且我根本没办法教啊!

  「算了……所以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又一次向阿尔询问,她叹了口气后,告诉我事情经过。

  「唉……那些自称为魔神教团的人,无预警现身于斗技场。紧接著他们挟持巴纳巴思大人当作人质,打算开始一场游戏……」

  「游戏?」

  「没错。只要有人能战胜他,便能活著离开这座斗技场的游戏。不只是我,阿格诺斯他们也挺身奋战……但等级犹如天壤之别。说来丢脸,我们轻易就败下阵来。同样被束缚住的那个女人,原本是那男人的同伴。但之后男人突然背叛女人……开始了一连串教人作呕的恶行。」

  「……什么恶行?」

  「你刚来的时候,不是有个留下烧伤的女人吗?那家伙虽然不是好人,但对女人而言,脸上留疤是椎心之痛,贵族尤其如此。如果是像我这样的冒险者,脸上有伤的人不在少数……但那男人不但是造成女子烧伤的主谋,还放话挖出她的心理创伤。」

  接著我又详细听说了全裸男子究竟讲了些什么。

  听完阿尔解释之后,我萌生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

  「再揍他一拳吧……」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听说男子对阿尔岀手时,我都气得火冒三丈了,不过如果失去理智的话,就和莎莉亚她们在食堂阻止我时没两样了……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自己差点全力痛揍他————因为他我最重要的人下手了,虽然世界似乎会因此变得不太妙,所以我抑制了冲动。话说,世界争气点好吗!只不过是区区人类打了一拳,为什么一副快坏掉的样子啊!?万一世界真的被我摧毁,就太莫名其妙了!

  仔细一想,全裸男子的对话内容也教人生厌……他似乎一直把绝望挂在嘴边……一直喊著绝望绝望,他是笨蛋吗?

  我的人生总是心存希望。没错,身体也是……!我、我可没哭喔!!我相信著!!

  「总之瞧他那副模样,应该暂时没事了。其他人也都多亏诚一的魔法得救了。」

  如阿尔所言,由于我到场之后立刻施展了回复魔法,因此没有任何伤患……啊,克里夫老师被卷入了我的攻击,样子十分凄惨……应、应该还活著吧!……大概。

  「神无月学姊他们没事吗?」

  我不经意寻找应该身处观众席的神无月学姊等人,不知为何,竟然一眼就与神无月学姊对上了视线……咦,好奇怪……我们竟能在大批人潮之中四目相对……

  神无月学姊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四周的勇者们可就不同了。

  有些人脸色铁青,有些人昏厥过去,有些人甚至莫名对我投以憎恶的目光。反应各不相同。

  ……呃,我说啊……你们好歹也是勇者,没想过要设法解决困境吗?明明对自己的力量自信满满……不过就我的立场,万一他们轻举妄动而殃及神无月学姊他们,我也会出面阻止就是了。

  况且我不明白,为何有些人看我的眼神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难不成是无法原谅勇者以外的人出风头吗?真是这样的话,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无论如何,我开始搞不清勇者的实力水平了。倘若认真想让他们与魔王对决,这种状态没问题吗?我是会救神无月学姊他们啦。

  「啊……我现在就解除巴纳先生你们的束缚。」

  「嗯、嗯。麻烦你了。」

  我发动『林○总统啊』,解除了巴纳先生与女性身上的拘束……『林○总统啊』真是大显身手了一番。我原本以为再也没机会派上用场了……

  下一刻,不只是拘束身体的光环,就连女性颈部配戴的漆黑颈环都一并卸下了……那只漆黑颈环,该不会是……

  「诚一,那女人是……」

  阿尔以忧心的眼神望向解开束缚的女性。不过我认为不会有事,才会为她解开束缚。虽说她原本似乎是敌人,但如今已惨遭背叛的她,只是茫然抚摸著自己的脸庞。

  「我、我的脸……恢复原状了……?而且连颈环也……为什么……」

  「咦?呃,因为我有治疗你伤口的方法,所以替你治好了,如此而已……」

  从她这副模样看来,她似乎受了相当严重的伤。无论身体或精神上皆是……

  而且果不其然,那只颈环似乎与欧莉嘉被强迫戴上的道具相同,是『隶属颈环』。

  差点被我痛殴的男人,究竟要犯下多少恶行才甘心?

  正当我如此作想时,同样满脸烧伤的男学生,茫然地在我身旁发愣。

  「…………咦……啊…………」

  他抚摸喉咙,彷佛在确认自己能否出声一般……是说,他谁啊?虽然从氛围判断,感觉是熊多。但他没戴小熊头套……

  女性脸上有灼伤,男学生则是连同头部,整张脸全都遗留烧伤。然而如今伤口已然痊愈,在我眼前的是有著一头焦棕色短发与同色双眸,且面貌清秀端正的男子……这招还能让人生发啊,真厉害〜要是在地球当作生发用品卖给男人,应该能生意兴隆吧……?

  正当我想著这些无聊事时,与阿尔一样步履蹒跚的布尔德及阿格诺斯,也都来到了我身旁。

  「诚、诚一老师……」

  「阿格诺斯,布尔德。你们没事吧?」

  「嗯、嗯。我们没有大碍……」

  「大哥!您对熊多做了什么!?」

  「熊多……他果真是熊多吗!?」

  「您什么不晓得就治好他了!?」

  「嗯……擅自帮他治好伤口没关系吧?」

  「现在才问!?」

  「这实在是超乎想像……看熊多的反应,应该没关系吧?反而是自己的伤毫无理由便瞬间痊愈,使他饱受惊吓……」

  毕竟看起来非常痛嘛……不过我放心了,幸好伤口治好也无妨。万一其实有内情他才刻意留下伤痕,我会歉疚不已。

  「话说回来,想不到我带雷昂去保健室的期间,竟发生这种事……」

  「老夫也万万没想到……老夫打算持续保持最高警戒,并调查这对男女的目的。抱歉,诚一。可以请你暂时留在这里监视这对男女吗?老夫得让学生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

  巴纳先生说完后,便开始安抚学生们。

  我愣愣地遥望那幅光景。此时阿尔好像无意间想起了什么,出声提问:

  「嗯?话说回来,诚一你是从外面进来的吧?」

  「咦?对啊。」

  「……经由哪里进来的?」

  「你问哪里……就是一般出入口啊。」

  我说完的瞬间,阿尔的神情突然转为严肃,接著开始调查我的身体。

  「你真的没事吗?身体没有不适?」

  「咦?咦?什么?我没什么事啊……」

  我正觉得满腹疑惑,至今不断碎念的全裸男子,忽然间双眼一亮。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样子,胜利女神最后还是对我绽露微笑了!」

  「咦?」

  我将目光投向男子。只见他缓缓撑起身子,以憎恨的眼神狠瞪著我。

  「我是魔神大人的使徒!蒙受『黄泉葬送者』之名的使徒!将会成为吾等阻碍的你,在此坠入地狱吧!」

  「!」

  男子咆哮的瞬间,像是魔法阵的东西忽然在我脚边延展开来。

  当我为突如其来的发展大吃一惊时,四周的时间赫然静止了。

  我更加震惊地环顾四周。阿尔面露讶异之情,静止原地;疯狂大笑的男子也彻底僵住,连指尖都没有一丝动静。

  「咦?啊?怎么回事!?」

  『主人,请您冷静下来听我说。』

  「咦?」

  我将意识专注于唐突传入耳际的声音,这才明白声源竟是脚边的魔法阵。

  「呃……这声音来自此刻在我脚边的魔法阵,没错吧?」

  『没错,正是如此!其实我原本想立即向您说话的……但倘若将我设置于此的男人不再供给魔力,我便无法启动。所以之前才默不作声。』

  「这、这样啊……那你又为何突然跟我说话?」

  『关于这点,首先主人以外的人之所以静止不动,是由于我这个魔法阵的属性。』

  「我很好奇,他究竟设置了什么魔法?」

  『男人设置的魔法是……转移。我是转移魔法。为此,我司掌的属性为空间……换言之,我与主人的空间被单独切割开来,于是我才能在短暂的时间内与您对话!』

  不知为何,脚边的魔法阵貌似挺起了胸膛,彷佛得意地说著「很厉害吧!」……表情真是丰富啊……虽然是个魔法。

  「原来如此……所以你想阻止我被转移吗?」

  我如此询问后,魔法阵以严肃的口吻回答:

  『原本我是有此打算。然而我作为魔法阵的直觉,却告诉我接下来的传送地点,对主人而言是非去不可的场所。』

  「我非去不可的场所?更重要的是,魔法阵的直觉是什么!?」

  究竟是哪里?……说到底,在来到异世界后,我造访过的地点并不多。

  泰尔贝尔与【永无止境的悲爱之森】,以及前往巴巴德尔魔法学园途中探访的小村落,仅此而已。

  然而魔法阵的直觉却认为我非去不可,究竟是哪里……不对,既然转移地点是那名全裸男子所指定,恐怕是我未曾造访的场所吧。

  『正是。虽然无法说明详情,但我们转移系的魔法阵具备一种功能,能够察知传送地点与传送人之间的契合度。不过能与我们对话的人仅限主人,所以毫无意义就是了……』

  好惊人的事实!

  什么?意思是魔法阵居然会擅自衡量契合度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

  『这回的传送地点,与主人之间契合度极为良好。这次转移,与主人的幸福密不可分!如此一想,我实在难以割舍那男人设定的转移地点!』

  「可是我压根不晓得转移地点在哪啊!?」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这样不行吧!?」

  明明连契合度这种意义不明的东西都晓得,居然不知道目的地!?

  『所以说……主人。为了主人著想,我希望您能同意转移。因为我期盼主人能获得幸福……』

  「不,就算你这么说……我根本不晓得会被送去哪里。何况倘若我此刻遭到转移,就没有人能压制那男人了……」

  『啊,这点不用操心!我会强制将那男人的魔力全部输送至这个魔法阵。此外,因为我是转移魔法的魔法阵,得以将那男人的力量泉源……貌似是魔神吧?将魔神的加护转移至异世界。顺便连同体力与力量一并带走……等主人您转移之后,那个男人也将不具任何抵抗手段,敬请放心。』

  「那算什么,好厉害!?」

  转移加护这种事,连听都没听过!!不仅如此,甚至连能力值都能加以转移!?转移魔法竟然还有这种用法……要是将那股力量转移到我身上,会变成怎样啊?

  『啊,机会难得,我把那男人的所有力量转移到主人身上吧。』

  「快住手————————————————!」

  我不需要更多力量了!!已经太多了!!

  然而魔法阵没有听进我制止的声音,满心雀跃地将夺自男人身上的力量转移给我。

  『怎么样啊,主人!包含加护在内的邪恶成分,我已经转移到次元彼端去了,请您放一百个心!』

  看著满心期望得到赞许的魔法阵,我实在不忍动怒。

  它应该没打什么歪主意吧?

  我被迫努力思考。

  叹了口气后,我以稍显严肃的面容向魔法阵问道:

  「就算我不在了,也真的不会有问题吧?」

  『是,请尽管放心。』

  「……而且这件事,真的对我至关重要对吧?」

  『……关于这点,如同我方才所说,我仅能判断契合度。因此具体而言,有什么在等著您,我无从得知。但是我期盼主人能获得幸福。除了请您相信我之外,别无他法……』

  「…………这样啊。」

  瞧见魔法阵一脸失落之后,我苦笑一声说:

  「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到转移地点一趟吧。」

  『……咦?真、真的吗!?』

  「没错。既然不会危害莎莉亚她们,我就放心了……虽然我也很在意勇者的动向……」

  『包在我身上!我会用刚才夺取自男人的魔力,为主人的夫人们张开守护魔法!』

  魔法阵太万能了吧。话说,夫人们是……

  「既然都说到这分上了,我愿意相信魔法阵你的话。」

  『……万分感谢……万分感谢……!』

  看到最后开始喜极而泣的魔法阵,我不由得蹲下来,面带苦笑安抚它。

  『啊,主人!时间差不多到了!』

  魔法阵忽然如此说道。下一剎那时间恢复运转,眼前的阿尔与全裸男子再度开始动作。

  「哈哈哈哈————!去死吧————————————!」

  双眸布满血丝的全裸男子,嘴角冒泡地高声嚎叫。

  我脚边的转移魔法光辉逐渐增强。从僵直状态脱身的阿尔,拚了命地伸出手。

  「诚一——————————!」

  「抱歉,我去去就回!各位!要用功准备考试喔!」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阿尔出声吐槽,却仍未缩回伸出的手。然而在手触及到我之前,我便自阿尔等人面前消失了踪影。

  ◆◇◆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这下子碍事者就消失了!我要把你们全体赶尽杀绝!竟敢让本大爷品尝到这般屈辱!可别想轻松死去————」

  「你把诚一送去哪里了啊啊啊————!」

  「噗咳!?」

  我————阿尔托莉亚,使出浑身解数狠狠揍飞了眼前的男人————戴米奥罗斯。

  我直到刚才都无法动他一根汗毛,现在却顺利击中了他。

  「啊?啊?为、为何?为何你这种蝼蚁的攻击能……」

  「『封魔之光』!」

  「嘎啊啊啊————!?魔、『魔圣』!?」

  巴纳巴思大人朝著呆若木鸡的男人,施展了之前拘束著他的光环魔法。

  「老夫不会再让你为所欲为!」

  「蠢货!这种魔法,我马上就能……哼!哼!嗯……嗯啊啊啊————!?」

  戴米奥罗斯涨红了脸,试图挣脱魔法。

  然而他却没能从魔法之中脱身。

  「为、为什么!?怎么使不上力!?而且我的魔力也分毫不剩!?」

  「……虽然不清楚详细状况,但你最好觉悟吧。」

  遭到拘束的戴米奥罗斯,凄惨地瘫倒在地。

  我步步逼近戴米奥罗斯。

  「喂!你把诚一送去哪里了!?」

  我问完之后,戴米奥罗斯扬起了令人作呕的邪笑。

  「我说过了吧?我是『黄泉葬送者』。正如其名,我把他送往黄泉了。」

  「什么!?」

  「我过去曾经造访【冥界】。你懂了吧?换言之……我能将生者直接送往冥界!」

  「什……!?」

  「没错……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我只能茫然呆站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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