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等待社团活动结束
我在走廊里走着，思考着雏形社团活动结束前上哪打发时间的时候，在教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往里看去，发现杉内正在窗边的座位上单手玩着手机。
「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玩游戏」
“你也玩吗？”他这么说，我拒绝了。
「我还以为你在别人位置上干什么呢。赶紧回去吧」
「在哪玩游戏是我的自由吧？」
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无所事事地在桌子上趴着。
「雏形同学，拒绝了？」
「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的表情，就能猜到了」
……我露出那种表情了吗。
我更加难以抬头了，就趴着继续说道。
「还会有人向雏形告白吧」
「那当然了。就算知道她甩了很多人，但陷入恋爱了也没办法啊」
明明只是个杉内，还用一副很了解的口吻。
「我觉得……那些产生了“我可以”这种误解的人，才会向雏形告白的吧」
「也有这种人吧？该说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呢。知道自己99％没戏，反而容易开口了」
「知道了结果所产生的安心感」
「对，没错。就是这样」
看到足球部的那个人，我也想过“怎么现在才喜欢上”。
我们入学到现在的一年里，学长应该有很多见到雏形或者听说过雏形传言的机会。
我和杉内上初中的时候就经常聊有什么样的学姐啊，有什么样的学妹入学了啊。特别是四月份。
我觉得，暗中寻找中意的女生，是男生的天性。除了我们之外，也会有人聊这种话题吧。
「那个学长怎么现在才喜欢上啊」
我嘟囔了一句之后，杉内回答道。
「恋爱、不分、早晚……！」
「你这停顿像在说名言似的，很让我来气……」
杉内就像在等着我吐槽似的，放声笑了起来。
「嘛，什么时候喜欢上都可以吧？」
“是啊”，我随意应和了一句。
「……怎么现在才喜欢上了啊……」
我反复嘟囔着看到告白场景之后想到的事情。
「殿村，你这句话说了好几遍了。我都听烦了」
「我又不是为了取悦你才说的。话说你为什么在这玩游戏」
「那我应该在哪玩」
「自己的房间」
「那样会玩不进去的！在自己房间里总是没有效率」
「我才不管你玩游戏有什么效率」
放学后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了好几声“叮”地铝合金棒球棍的敲击声。
「那么，殿村你在干什么」
「打发时间」
「那就陪我走一趟吧。反正锁门的时候就会被赶出去」
杉内把手机放到兜里，站了起来。
「刚才上课的时候我发现了—」
杉内说了句“跟我来”，我跟他来到了学校两个体育馆之一的第一体育馆。现在篮球部的男女生正在这里练习。
到刚才为止，这里还是我们测定体力时用来往返跑的地方。
「杉内，你发现了什么？」
「仓库里有个—」
「别卖关子了，快说」
我们轻轻打开体育馆的门，走了进去。
我找了下雏形，她正在认真练习着。
她把头发扎了起来，轻盈地跑着跳着。
「美少女不管干什么都像画一样啊」
「是啊」
杉内配合我的语气说道。（注：上面两句对话都用了较尊敬的敬语形式）
我等待着走进仓库的杉内，他拿着棒球用的手套和软式棒球出来了。
「陪我打打吧」
他把一个手套塞给了我。是我用的左手投球的那种。
「软球也没问题吧」
杉内“嘿嘿”地笑了。
「如果我说不行你就不打了？」
「不会的」
「那不就行了。—走吧。在这会妨碍别人社团活动」
“看到这个的瞬间我就觉得能用来玩投接球了。”杉内叙述着仓库里的邂逅，我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又看了里面一眼，发现雏形看到了我们，在腰旁轻轻挥了挥手。
我也举手打了个招呼回应她。
我的步伐慢下来的时候，背后被人推了一把。
「别隔这儿青春了！快走吧！」
「别突然发火啊」
「你才是最妨碍社团活动的吧！」
他好像没有找好地点。我们看了一圈外面，决定使用操场的角落后，换上鞋来到了不会妨碍别人的地方。
我放下书包脱下外套。戴上了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且伴随着一股尘土味的枯叶色手套。
杉内小学和初中打过棒球，上高中之后就果断放弃了。
我和杉内拉开了一些距离，反复地扔着软球。
我们没有暴投，也没有接球失误。
「你意外地能扔过来啊」
「是啊」
「不疼吗？肩膀？还有手肘来着？」
「是肩膀。距离这么近而且球这么轻，没问题的」
杉内对自己问出的问题显得没兴趣似的哼了一声。
「欸，等一下。今年球技大会可以取胜了吧……？」
他又突然兴奋了起来。
去年的球技大会有足球、棒球、篮球、排球，如果和去年一样的话，每个社团的学生都会参加其他球类比赛。
「只要有你和我在，就不会输的……！」
「难不成，你最近沉迷于少年漫画？」
「欸，你怎么知道。你是侦探吗？」
别一脸不解的样子啊。是个人都能猜到吧。
「……不退出社团不也可以吗？就算不当投手，当打手也没问题吧。我第一次听你说的时候，就有这个疑问了」
「杉内，这句话我也奉还给你」
「我的话，你看啊，我不是高中出道了吗。放弃做土气的棒球少年，过着多彩的高中生活」
「你觉得自己算是出道了吗」
「别说了。我很在意这点的」
他嗤嗤地笑了起来。我说了句“喂，别笑了！”然后扔了个比较快的球。
“嘭”地一声响起，他接住了。
「……杉内，难道你在等人？」
「哈，哈啊？我不理解你在说什么」
他明显在动摇着。
「快交待。我又不会乱说。恋爱不分早晚的吧？」
我将球轻轻抛出一个抛物线之后，“嘭”，杉内接到了。左手扔出135km/h左右的球已经是我现在的极限了。
杉内转着手里的球看着上面的线，小声说了一句。
「内……内亲……是怎么想的？」
「内之仓同学吗？」
他扔来了球代替回答。
「我没这么说！只是有点，有点好奇而已」
说得真含糊啊。
「不也挺好吗」
「是。是吗」
也就是说他也在等女子篮球部啊。
什么啊，和我一样啊。
「反正你也在等雏形同学吧」
「反正是什么意思啊，反正。我们只是回去的方向相同。关于内之仓同学，要我去问问雏形吗？不会提到你名字的」
就算不提，她也能猜出来吧。
「嘛，你帮我问问也行」
「真是个不坦率的家伙」
「啰嗦！」
杉内似乎用上了力气，扔出的球成了暴投，飞向了正在练习的田径队。
田径队的人看到之后把球扔了回来。我们也没忘了打声招呼「不好意思！」「谢啦」。
我想杉内问了件在意的事。
「你和内之仓同学初中的时候没发生什么？」
我和雏形、杉内、内之仓同学都是同一所初中的。
「没有。所以说……我觉得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和相处时间的长短，大概是没有关系的」
也许是他没有开玩笑的原因，他那低声的话语听起来有些说服力。
「话说几点才结束啊」
已经下午七点多了。
杉内开始发起了牢骚。
那之后我们在操场上玩了30分钟的投接球，然后把手套放回了仓库里。因为天有些黑，看不清球了。
那之后，我们无所事事地去便利店买粗点心吃，又去旁边的市立图书馆睡了一会。
虽然还有些人在使用图书馆，但休闲区只有我和杉内了。
「殿村，女子篮球部几点结束？」
「别问我」
「你也不知道啊」
“你倒是跟她约好联系一下啊。”杉内这么抱怨着玩起了手机。
「那你怎么不跟她约好」
「那是，那个，有点那啥……」
哪个啥呀。
从图书馆的窗边能看到回家的学生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社团的，但时间上已经差不多该回去了。
「回学校看看吧」
「……哦」
明明一起回去好几次了，我却有些紧张。
「明明是青梅竹马，还紧张个什么」
「你也没法说我吧」
上初中之后，像这样约好一起回去，在我印象里这是第一次。
从图书馆到学校大约要走个五分钟。
我们默默地走着，能看到第一体育馆内部了。
里面的社团成员们正在收拾东西和打扫。
又等了十五分钟左右，陆续有换完衣服的篮球部成员往校门走了。
「隆……殿村君」
雏形和内之仓同学一起过来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
「哦，嗯」
杉内用胳膊肘戳了戳我。
「这种时候就要说『没有等』吧。怎么不说这种经典台词呢」
这家伙，明明刚才还等得不耐烦。
「那么再见了，栞。还有殿村同学」
内之仓同学挥挥手，一个人走了起来。
……嗯？杉内，难道说你没和她约好就在这等着了？
杉内也没有向她搭话，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看不下去了，向内之仓同学说道。
「这家伙，好像要请你喝果汁」
内之仓同学停下脚步转了过来，我指了指杉内。
「哈？等下—」
「好了，赶紧去吧」
「这种事应该我自己找时机……」
「别说了」
杉内发着牢骚，和内之仓同学并排走了起来。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家伙。
「那个，殿村在等雏形同学，我是陪他等的—」
竟然敢利用我……
雏形两眼放光地守望着他们。
「杉内同学……小仓……」
她罕见地有些兴奋。
能偶尔听到杉内和内之仓同学的对话。
「嗯，那两个人……回去的方向好像是一样的」
听到我这蹩脚的借口，雏形歪了歪头。
「是……一样的吗？」
……不是。完全不一样。
「我们也回去吧」
「……嗯」
我们离开学校踏上了归途。以前都聊什么来着。
因为我们从没有像这样一起回去过，所以我想随便找个话题聊也想不出来。
「结束得很晚吧。虽然比不上棒球部」
「还好吧。你在努力的练习吧」
“你去仓库有什么事吗？”她这么问我，我跟她说了当时干了什么。
「你和杉内同学关系真好呢」
「毕竟上的同一个初中，也加入了同一社团」
「……真好啊」
「欸？」
「好羡慕」
「羡慕投接球？」
「那个也羡慕」
那个也？
路上一片漆黑，等距离摆放的路灯照着道路。
「我倒是无所谓，但你被人误会的话不会困扰吗？」
「为什么？」
雏形感到不可思议般地歪了歪头。
「为什么……如果被认为我们在交往的话，会很麻烦吧？」
「确实」
她才刚注意到这点啊。
「但是，没问题。不会被误会的」
她是哪来的自信。
……先把我这个可能性放在脑后，要猜她本命的话，是关系很近但平常不怎么接触的人吗？
如果是其他学校的人，那确实不会看到她和我一起走。
「是比赛的时候经常能看到的人……之类的？」
在大会上看到对方，是王道的情节。只记住了学校和背上的号码以及长相，在比赛练习的时候相识，成为了喜欢上的契机—这样的。
「确实在比赛上见过」
嗯。很有可能是这样了。
我的可能性减少到了0.2成。
虽然我也不是很期待，但感到有些失落……
这种时候，就不要管我的想法了。无论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既然雏形来找我咨询了，我就要帮助她。(森:你就这么想当工具人是吧)
「你是看了他的比赛迷上他的？还是说，喜欢他的长相？」
「包括性格在内，两者都是」
那人好厉害啊，两者都是。
毕竟篮球部的人很爽朗啊。身体很细长。对流下的汗水毫不介意。虽然只是我对他们的印象。
「但是，他最近受伤了」
毕竟挫伤之类的是无可避免的。
「这样啊。在他康复之前都看不到他的比赛了吧」
「嗯」
话说，综合至今为止的情报来看，他不可能没有女朋友吧？
感觉这家伙会挺受欢迎的。
「他真的没有恋人？有没有可能是你不知道？」
「没有。也不可能是我不知道」
「你好有自信啊」
也就是说就算他和谁交往了，雏形也能立刻得到情报吧。
啊，说到恋人我想起来了。
「……内之仓同学，有男朋友吗？」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怀疑般地皱起眉头，然后慢慢眯起了眼睛。
「你问小仓？为什么？」
杉内，我可以说出来了吗？说你喜欢内之仓同学。
「为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她有没有男朋友」
雏形撅起了嘴，快速说道。
「隆之介不用在意小仓也可以」
「不是，嘛，确实是这样」
「不然会和杉内同学吵架的。不行」
杉内，看样子你的感情已经被发现了。
雏形好像生气了，鼓起脸颊继续说道。
「明明正在一起回去，还说其他女孩子的话题」
「还其他女孩子，不是你的朋友吗」
呼哧，雏形用奇特的方式呼出了一口气。
「我还想让你来看下次比赛练习的，还是算了吧」
「比赛？在哪」
「我们学校的体育馆。但我现在不让你去了。因为隆之介在意小仓」
「不是在意，只是出于好奇……」
「我要回去了」
我们不是正在回去吗。
雏形快步走了起来，我也配合她加快了步伐。
「小仓是王牌，而且最帅气，隆之介不能来看」
「为什么啊。雏形不出场吗？」
「我觉得，会出场」
「那我可以去看吧？」
「……」
她的步伐慢了下来。
「我好久没有看你比赛了。有点想看啊。上高中之后还没看过呢—」
我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露出了笑容。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雏形真是好说话啊。
那之后，我问了她比赛的时间。
到了雏形家之后，拿着筷子的彩阳首先出现在了门口。
「哥哥送姐姐回来了—！真好啊~！」
「因，因为回来的方向相同」
雏形就像在找借口一般小声说着。
「小凉，哥哥来了哦—？」
她叫了一声之后， “哒哒哒”，小凉从走廊里出现了。
「阿，阿隆，来了！栞姐，阿隆来了！」
「嗯。因为我们是一起回来的」
「彩姐，阿隆！阿隆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别拽我运动服了。内裤都要露出来了」
“那你们慢慢聊~”
，彩阳抱着小凉进屋了。
「阿—隆—！」只剩下小凉的声音。
「好热闹啊」
「……抱歉。这么吵」
「没事」
「今天，谢谢你了。让你等了那么久……那个……」
她就像在犹豫一般停下了话语后，走进屋里只把脸露了出来。
「我，我很高兴……哦？」
她立刻把通红的脸缩了进去。
从磨砂玻璃上，还能看到人影。
「那明天见了」
我说完后，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