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4

  ——英雄为何物,我是知晓的。

  依双脚立足大地(rien)之人,畅饮风(austrasien)的余迹之人,将有穷的生命和肉体迈向尽头的众多人类(生物)所倾心思慕之人。无垠曼梦的具现。独自在人前享尽几多的光荣与艳羡,堪受时而汹涌的憎恶和嫉妒,惩治恶逆、弘扬真善的希望之勇士。

  有外敌进犯,而其人抗击。

  有旷日久战,而其人终结。

  有世间奸恶,而其人斩除。

  再若,有恶龙饱食无辜性命,而其人诛杀。

  上溯至神代,英雄们就已然遍布。已然奋战其中。神秘尚存的时代为其终结,古老的幻想遭其背离,而即便传扬智慧的文明得以发展,仍有浩繁的英雄明如灯火,继而黯淡。

  这样的他们,我已见过太多。

  如我这般的存在,原本的用途抑或形态,都不过是为了旁观见证。

  然而,对半途放弃一切的“他”、英雄的“他”,我却选择亲近。

  「……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呢,以前也好、现在也好」

  在淅沥的雨中喃喃。

  这片叫做东京的街道,雨水冷得刺骨。

  灭世巨狼(fenrir)的利爪那般的落雪,分明该与这里的气候无缘才对。

  我明白的。现下的冰冷,和真正的寒冷其实并不相干。

  不成肉体的四肢、肌肤、面孔、发丝、躯体皆是以太构成、不成大地的立足处亦为新时代的沥青(asphalt)铺设而成的柏油马路、呼吸的是被化学物质污染的大气、眼中是覆及秋叶原巷道的灰色天空,独身其中的我,如是想着。如是思考着。

  不是在发挥身体具备的机能,也不是在下达自动进行的判断。

  我就好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思考。

  大神啊。

  冠以永劫的诅咒之名,降下祝福的父啊。

  星霜履移,而世界常在,而奋战的勇士常在。如若悲剧地抱憾而终,去往那非你所有的大殿,去往那英灵之座中被铭刻——纵使如此,他们也仍踏在正确的道路上。

  纵使走上那并非大釜的圣杯指引的道路,注定彼此厮杀的而今,也是一样。

  就像,那。

  『有话要说,跟你』

  听到这声音是何时呢,我在思考。

  不住挣扎于善恶间的男人,和他那位少年朋友。

  放过了在jr池袋车站周边吞食灵魂不休的可悲姑娘(assassin),却自发奔赴死地的两具高尚灵魂。看到了我解除灵体化的样子,正对我挥舞巨枪的模样,少年却仍是无畏地发话了。

  那话语。那星光般的双瞳。

  业已死去,沦作赴殿的英魂(einherjar)的两人,我不可能会忘却。

  『我是一根筋嘛。不马上赶去到底还是不行啊』

  辞别的话语。辞别的勇士。

  父啊,虽不及你的独眼,他拥有的“眼”却也堪称锐利。

  初次是兵戎相见,而后以几多的话语相交的对手。尽管夙愿未竟如他,却不会期冀圣杯之类的他物,我可以面无愧色地为之保证的,弓之英灵(archer)。

  那张侧脸。那拂面清风般的微笑。

  东京湾上,他那为其应为之事的勇姿,我不可能会忘却。

  『随时接受你的投降。骑士本来就不该对淑女刀剑相向』

  啊啊,还有。

  迄今都还使我头痛不已的人。

  这居于当代的魔术师们发起、名为圣杯战争的魔术仪式之中,将那分外明亮的善良刻意隐去的一骑。剑之英灵。曾见其挺身回应化为狂兽之敌的希求、曾见其斩杀奔袭而来的怪异狮身兽(sphin)、曾见其挑战宣言将整座都市炙为焦土的神王,手握圣剑的勇士,独此无他。

  正为那如斯的功绩,方被人们的骄傲、赞赏、思慕称为是“骑士”。

  明白的。我是,明白的。

  往日曾是共同甄选灵魂的姊妹之一,我自然能切身地理解这一点。

  「saber……」

  战场之中也不曾忘却仁慈的他。

  「你真温柔」

  和永不迎来死亡的世界,签下了契约的他。

  「你这样,我,很为难」

  明白无疑地维持着生命,现界于东京的他。

  我想着他。想着他。想着他。想着他。想他,想他,倾慕他——连乳房尽头的尽头、深处的深处闷燃的烈火,都再也熄灭不了。不可能熄灭得了。就如同在烈火当中醒来的瞬间那般。

  我的意识和行动,被魔术师(master)藉圣杯的力量以servant的形式束缚。其中也有他制作的灵药的效用吧,可与此同时,我仍在、这么思考着。或许,就是这样。

  父啊。正因我是你的女儿。

  本以人类之身落魄死去的这副身躯,这具灵魂,而今也。

  是否还留存着,吸引那些光辉英雄的机能呢。

  啊啊。我的感觉毋庸置疑。不只是他们,还有这极东的巨大都市中,以勇士之身殒命的英雄们。其中的意义,事到如今不论缄口与否,雨中的我都无法停止倾慕。

  仿佛切裂自己身躯的疯狂正中,不住地感受着自己的性质(天性)。

  这里明明,没有真心挚爱的身影啊。

  「天地间的所有人……」

  分外难耐的炽热。

  分外难耐的甘甜。

  分外难耐的苦闷。

  ——此即是,我失去女武神(valkyrie)资格的理由。

  敌意吗,不对。

  憎恶吗,不对。

  愤怒吗,不对。

  要更炽热、甘甜、苦闷。

  「一定都会说,这才是“爱”」

  ——我成为叫做布伦希尔德的“女人”的理由。父啊。

  令咒。天使的阶梯。

  授予魔术师的肉体之上,圣杯战争的参加权。

  尽管已经记述多次,但此处仍然再加表记。

  被圣杯选出的七位仪式参加者之一的证明即是令咒。

  至于圣杯究竟是遵循何种规律选出master,

  其机理(system)的详细还尚不明确。

  圣堂教会与魔术协会所能言及的——

  唯有心怀的愿望符合仪式的魔术师们,才能获得令咒这一点而已。

  自然,这还未能证明。

  众位魔术师心怀的愿望如何也还尚不明确。

  全员皆是意图到达根源之类,更是不能轻易断言。

  居于大圣杯安置的都市就更易于被选中吗?

  一九九一年的圣杯战争中,五名参加者是东京居民,两名来自国外。

  非也。这也远非定论。

  既然遴选的机理尚不明确,称之为倾向也未免太过难以信服。

  但无论如何。

  一旦获得令咒,魔术师就能以圣杯战争参加者的身份行事。

  换言之,即是得到了堪比天使的阶梯。

  据说,其细分的依据,乃是魔术师具备的神秘素养。

  倘是身具天赋异禀之人,即是最高的第一位。

  倘是不知世界真实之人,即是最低的第七位。

  第一位/七片羽的炽天使(seraphim)。

  第二位/六片羽的智天使(cherubim)。

  第三位/五片羽的座天使(thrones)。

  第四位/四片羽的主天使(dominions)。

  第五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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