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呈现在世界之外的景象，是一片虚无的混沌。</p>
季言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视野之中所见的一切。</p>
世界之外并非是宇宙那种深邃的背景。</p>
就好似颜色这种概念在世界之外并不存在。</p>
季言望着眼前的混沌，他几乎感觉不到空间与时间。</p>
人类所建立起来的一切认知与概念，在这里一概失效。</p>
他所认知到的，就唯有自身的存在。</p>
季言此刻似乎以黄昏之主的身躯抵达了这方境地。</p>
一切的行动消耗都是由自身提供。</p>
这里没有神秘因子，也没有任何可以借用的力量。</p>
放眼望去，除了身后的世界。</p>
混沌之中就不存在任何东西。</p>
等等，那是……</p>
季言微微一愣，在一处距离不远的位置看见了一丝奇异的痕迹。</p>
那里面传来的气息似乎想拉着他陷入深沉的疯狂之中。</p>
面对这熟悉的气息，季言一时间有些过敏，想要远离此地。</p>
毕竟上一次他也是接触了这个气息的主人。</p>
而作为后果……</p>
就是导致了奥普托丝的账号变得有一些异常，暂时有一段时间无法动用。</p>
那是克苏鲁所遗留下来的痕迹。</p>
不过现在除了这些痕迹以外，并未见到她的身影。</p>
顺着痕迹的方向，应该是前往了其它的世界或是位面。</p>
季言想到这里，一时间整个人怔在原地。</p>
他的情绪有些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波动。</p>
他的脑中想起了自己的前世。</p>
那几乎深植于灵魂之中的故地。</p>
望着一片眼前的虚无。</p>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猜测。</p>
自己以前所居住的世界，是否就藏在其中……</p>
不可否认，哪怕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p>
已经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p>
但是季言对于上一世的故地，依旧有一种难言的情感。</p>
哪怕很澹很澹，也真实存在。</p>
不过就算存在于这里，自己又能如何呢。</p>
季言对于上一世的世界，与这一世的世界之间的联系，感到十分的好奇。</p>
因为这一世有一些事件，都能在上一世的童话中找到原型。</p>
这太过于巧合了。</p>
巧合到他都怀疑这个世界是否是上一个世界的延续。</p>
季言的感知在虚无的混沌中一直延伸。</p>
但是身后的世界忽然产生了一丝异动。</p>
他被吸引了注意力，回头看着这个自己生活的世界。</p>
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并没有想象中那种绚丽的色彩。</p>
但即便如此，也依旧是这片虚无之地唯一有明确色彩的地方。</p>
世界很大，大到几乎难以望到边际。</p>
季言的目光不断向着下方搜寻，在不知经历了多久的时间之后。</p>
他看见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在世界的下方缠绕。</p>
它就仿佛是一个偌大白纸上的一个微小黑点。</p>
这一点黑色是如此的显眼。</p>
只要出现在视野之中，你就很难去忽略它。</p>
面对季言肆无忌惮地感知，那团雾气似乎也被惊动。</p>
纯黑到极致的雾气像是能吸收一切光线，根本无法观测到它里面是些什么。</p>
若非季言能感知到那一圈又一圈扩散的波动。</p>
他都快要认为这就是一团单纯的雾气。</p>
在黑色的雾气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滚动。</p>
正是它的动作，将黑色的雾气搅动了起来。</p>
季言从远处能清晰观测到它成为了一个漩涡的形状。</p>
随后隐隐有鳞片状的东西蓦然一跃而出，但之后又隐入雾气之中。</p>
季言的脸色勐然严肃了起来，目光中浮现出凝重的神色。</p>
就在刚刚他与那个东西之间，进行了一场来自精神上的交锋。</p>
但是两者只是一触即走。</p>
因为他们知道谁也奈何不了谁。</p>
这是什么东西？</p>
季言的心中十分疑惑。</p>
这种能与黄昏之主势均力敌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遇见。</p>
在实力之上，起码能够堪比记忆之中的光辉之主。</p>
莫非又是一尊神明。</p>
他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但是又不太确定。</p>
因为就在刚刚交锋之际，季言感觉它的气息有一点古怪，好似并没有被世界所承认。</p>
但如果说它是外来之神吧，但它的身体里却有着世界法则的影子。</p>
没有被世界承认，却获得了世界的法则……</p>
季言翻遍了黄昏之主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没有发现有这等奇特的桉例。</p>
那个存在隐匿于黑雾里面，就再未出现。</p>
或许是因为它此刻也忌惮季言的实力，所以两者之间就这样缓缓僵持着。</p>
然而此时异动又忽然产生。</p>
季言似乎看见了世界轻轻颤动了一下。</p>
当颤动完后，就再度恢复了原样。</p>
好似那股异动并不存在一般。</p>
季言的目光重新放在了那团黑雾之上。</p>
随后就有些微微皱眉。</p>
这团黑雾……</p>
是不是好像比刚才大了许多？</p>
他仔细观测着这团黑雾的大小，然后再与刚才的记忆进行比对。</p>
发现黑雾的范围似乎真的变大了一些。</p>
虽然变大的范围仅有一丝。</p>
但若是不加以制止，那么之后范围就会越来越大。</p>
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p>
季言正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身上传来了一阵拉力。</p>
这股拉力似乎想要将自己拉进世界之中。</p>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让其将自己拉了回去。</p>
视野里又变成了无数条流光溢彩的光带。</p>
季言的高度似乎在急剧下降，直到他回到了苍穹之上。</p>
往下方俯瞰，帝都依旧是他离去的样子。</p>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改变。</p>
下方的人群仓皇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p>
而这边的魔女眼中则是充满了憧憬，似乎已经开始在预想自己以后的美好生活。</p>
至于那边的艾丽莎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p>
季言看着面前的景象。</p>
脑中一时间明悟这边的黄昏之主是投影，从未离开过。</p>
而刚才他的意识则是很可能转移到了世界之外的正主。</p>
此刻系统开始提示时间并不多了。</p>
但是季言现在依旧在想着刚才所见到的事情，对那附着在世界之壁上的黑色雾气念念不忘。</p>
他仍在困惑于那是什么东西。</p>
在黄昏之主那海量的记忆之中也并未搜寻到类似之物。</p>
季言的心中总是有不安的感觉产生。</p>
尤其是那世界的异动，更是紧紧牵绕着他的思绪。</p>
要知道自己现在可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自然不可能不对此上心。</p>
上次产生这个感觉还是在上次。</p>
也就是爱丽丝毁灭世界那一段时间线。</p>
那时候季言也对世界的安危格外的关注。</p>
毕竟谁也不想生活在一个随时就会陷入危机中的环境。</p>
因而在此问题之下，季言暂时没有怎么理会魔女。</p>
这一时间让魔女都有些等得十分着急。</p>
她自然知道之前那万籁俱寂的异象，是代表着一尊神明的陨落。</p>
所以这证明了黄昏之主的确不怎么在意他的属神。</p>
所以魔女此刻就翘首以盼，无比的期待那份资格降于己身。</p>
不过眼见着召唤的时间即将结束。</p>
黄昏之主似乎没有了任何的动静。</p>
这令魔女忍不住抬起头颅，开口想要提醒道：</p>
“伟大的黄昏之主，您……”</p>
话还未说完，她却发现自身忽然就说不话来，一股力量直接封住了她的口舌，根本不给机会。</p>
“唔唔……唔……”</p>
魔女惊愕地看着自己被拖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地方。</p>
因为那一切都是自己所搭建起来的。</p>
这赫然是自己位于贫民窟的居所！</p>
她怎么被黄昏之主带到了这里。</p>
然而下一刻，她的眼角就看到了一个至死也不会忘记的人影。</p>
“唔唔……唔……”</p>
是艾丽莎！</p>
魔女美艳的脸庞顿时变得狰狞而又扭曲，眼中透着浓烈的恨意。</p>
她想要叫出来，却因为口舌被封，只能唔唔地挣扎着。</p>
“果然这一切都是你啊……”</p>
艾丽莎对头顶的黄昏之主微微行礼之后，目光便转向了在一旁挣扎的魔女。</p>
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一抹森然的冷意。</p>
至为何会出现现在的局面。</p>
这一切都是源于刚才艾丽莎大着胆子对黄昏之主的话语。</p>
“伟大而又圣明的黄昏之主啊，我是您座下使徒的第七十六代子嗣。”</p>
“我们的家族一直都遵守着您当年所给出的指示。”</p>
“对于她的看守家族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的大意。”</p>
“今日家族的使命既然已经结束，那就请允许我们回归您的麾下。”</p>
艾丽莎已经知道了自己家族是黄昏之主之前的使徒。</p>
自己的祖先正是受到了黄昏之主的指令，才会去封印那位属神。</p>
否则单凭人类孱弱的身躯以及力量，是无法对神明造成伤害。</p>
只有神，才能对付另一位神。</p>
虽然不知道她这个举动里面蕴含着什么样的深意。</p>
但是既然自己的计划流产，她也就只能选择其他的路子了。</p>
所以艾丽莎选择了将自己的祖先拉了出来。</p>
其实还有更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对其心中有着莫名的亲近感。</p>
这股亲近感给艾丽莎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p>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于成为她的信徒并不排斥。</p>
在艾丽莎的话音刚落之时。</p>
季言就看见了冥冥之中似乎有未知的力量投射下来，随后在艾丽莎的心脏处浮现出一只散发着晦涩的神秘的眼睛。</p>
无数细小的符文仿佛神明落下的笔触，排列之间如艺术一般优雅华美。</p>
他见到这熟悉的一幕，一时间都不由得愣住。</p>
系统的提示随之到来。</p>
“叮冬……”</p>
“艾丽莎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开始聊天吧。”</p>
提示声将季言唤醒，随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艾丽莎。</p>
对于她能获得自己的好友位置感到一丝困惑。</p>
难道艾丽莎是被命运宠爱的人？</p>
又或者她是哪一位自己所不熟知的童话故事主角？</p>
浏览前世自己所看过的童话，季言找不到与之对应的原型人物。</p>
那么应该只能是自己没看过的童话故事了吧……</p>
艾丽莎见黄昏之主同意了自己成为她的信徒。</p>
便将自己的请求讲了出来。</p>
正是向让自己见一见那位举行仪式的祭司。</p>
或许是因为艾丽莎吞噬了魔女的缘故，她几乎就能认定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魔女。</p>
再加上此刻帝都也只有一个黄昏教团。</p>
所以一切自然都一目了然。</p>
季言看了看低头的艾丽莎，便将魔女带到了这里。</p>
正好他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处置魔女，所以在听到她的请求之后，就自然应允了艾丽莎。</p>
“伟大的黄昏之主啊，十分感谢您对于信徒的仁慈。”</p>
艾丽莎恭敬地说道，随后就走到了面目狰狞的魔女面前。</p>
“果然这一切都是你啊……”</p>
她笑眯眯地说着，却轻轻扶起了身为灵魂的魔女。</p>
艾丽莎现在是黄昏之主的信徒，自然不能在她的面前对其它信徒动手。</p>
哪怕魔女是假的也不行。</p>
至少她在黄昏之主的面前不能动手，否则这相当于公然挑衅她。</p>
艾丽莎无法承受黄昏之主发怒的后果。</p>
上一个引她发怒的奥斯曼帝国分部教廷，现在连人带建筑，连一粒骨灰都找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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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还真是要谢谢您呐……”</p>
“嗯？你这是无法说话了吗？”</p>
艾丽莎有些好奇地望着只能唔唔的魔女，发现她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p>
至于是谁封的嘴显然不必多说。</p>
“看来连十分仁慈的黄昏之主都无法忍耐你啊……”</p>
见身上的气势渐渐削弱，艾丽莎知道是黄昏之主投影的时间即将结束。</p>
她便静静地低头待其离去。</p>
随后看着完全消散的气息，就缓缓走向了魔女。</p>
在魔女的眼中，此刻的艾丽莎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意，似乎连空气都能冻结。</p>
……</p>
“发生了什么事情？”</p>
恢复了视觉能力的人群，对于刚才的片刻黑暗感到惶恐不安。</p>
他们纷纷走上街头，可询问的那些人也是一头雾水。</p>
只有极少数知晓内情的术士看着愚昧的他们，眼中充满了怜悯。</p>
真是一群无知而又幸运的人啊……</p>
不必跟我们一样，背负着残酷的真相。</p>
我们为了整个世间，真是做出了太多的牺牲……</p>
……</p>
经过片刻的黑暗，季言睁开了眼睛。</p>
看着最先围在自己身边的爱丽丝，以及屋子里面的其它存在。</p>
他的心中似乎更加的沉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