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直树的决心
1
早晨，直树走在通往学校的乡间小路上。
抬头一看，天上满是乌云。
话虽如此，他并不会戚到心情低落。这样的天气反而让他发自内心咸到放松。
「看来一切都恢复了啊。」
直树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们装上钟并且敲响它。在钟声围绕下，周遭化为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直树已经站在钟的下方。眼前则是艾略特，周围还聚集着所有村民。
没错，一切又回到第一次敲钟的时候。
响了一阵子以后，钟声缓缓消失。
这次村民们没有消失不见。
直树是在发生变化之后的世界敲钟。如此一来，钟的魔法就被抵销掉了。
钟的力量消除了艾略特的存在，一度使吸血村消灭。
但是记得这件事情的，就只有敲钟的直树，以及被呼唤回来的艾略特。
只有钟响而已，结果最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就是村民们的厌觉。
当然，村民们威到非常失望。纷纷踩着像是强尸般的沉重脚步，各自回家去了。
「真希望大家能赶快振作起来啊。」
就在直树如此自言自语后，背后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
「好痛!」
回过头看，发现那是一如往常地挂着笑容的智衣。
「嗨，直树。」
直树意外地眨了眨眼。因为从昨天晚上的情形来看，还以为她会戚到非常沮丧。没想到会这么有精神。
（啊，原来她想起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了。）
直树如此心想，试着说出这句话：
「昨天真是谢谢你啦，还好有智衣开车，否则就要来不及了。啊，你不必介意年纪的事情。就算过了三十岁，智衣看起来还是没什么改变。」
「啥?」
但是只得到智衣茫然的表情。
「直树，你在说什么啊?开车?过三十岁?」 看来她似乎不是回想了起来。
（既然如此，她只是在装作没事而已吗?为了不让我担心而故作坚强。）
就在此时。
「高村学长~~~！」
发出这道熟悉的声音并且抱住直树腰部的人，当然就是绘理子。
「居然会在这里碰面，真是太巧了呢。一起去学校吧。」
「绘理子~~~」
智衣抓住绘理子的后领，硬把她拉离直树。
「什么叫做太巧了!你家根本就在相反方向吧!这完全就是埋伏吧?」
「那又有什么不对?利根崎学姊没有资格说绘理!」
两人又像平常一样开始激烈争吵。虽然绘理子的存在甚至一度消失，看了真教直树咸到鼻酸。
话说回来，两人吵得真是激烈。看来智衣的活力并不是装出来的。当然，绘理子也是。
戚到松了口气的直树说道：
「太好了，智衣和绘理子都这么有精神。昨天晚上看你们那么沮丧，真是让我担心呢。」
两人停止争吵，纷纷转头看向直树。
「是喔，你有替我操心，是吗?」
智衣有点难为情，抓了抓鼻头。
「哎呀，我其实真的很沮丧喔。因为我一直相信能变回人类啊。不过，过了一阵子以后我又觉得这样子可能比较好。不知道该说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的。」
「绘理也是，虽然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绘理子也笑着。
「而且不只是绘理喔。早上绘理遇见了几个人，大家看起来也很像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大家似乎没有完全丧失记忆。钟的力量“艾略特的存在消失”村民们将会四分五裂。
当时厌觉到的不安，可能还留在心底角落。所以，发现没有任何变化之后，才会戚觉到松了口气。
「哎，反正我们多得是时间，再继续等神父回来吧。」
「是呀、是呀，这样就像是快乐又延长了呢。」
两人脸上都浮现笑容。
艾略特在黎明之前就离开了村子。
这次是为了寻找不让任何一个人消失，而让大家恢复为人类的方法。
「好了，高村学长。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吧。」 绘理子以严肃的表情抬头看着直树。
「虽然，不能实现与高村学长一起当人类的愿望。可是，如果要让高村学长和绘理一起当
吸血鬼，事情就简单多了呢!高村学长!请让绘理吸血，成为最棒的吸血鬼情侣吧!」
「给我等一下~~~！」
当然智衣会发出怒吼。
「要和直树成为最佳情侣的人是我!直树，你会选我，对吧?」
就因为她说这话时嘴里还露出尖牙，才更教人受不了。
然后，又有非常糟糕的人物闯了进来。
「高村同学的血是我的!当然，和他结合的人也是我。」
红华登场了。
「也、也请不要忘记我!」
绫菜也很不熟练地强调着自己。
于是，一群人又开始主张例如谁先喜欢上直树，或是爱情的深度比时间重要等等，重复着
与先前相同的无限回圈式争吵。
「很、很好!这次一定要让高村同学做出选择!到时候谁也不能怨谁，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用力点头。
「好了，高村同学。这次不会再让你逃避了!你现在一定要说个明白!到底你会选谁呢?」
但很遗憾的，直树已经不在这里了。
二局村同学!你又逃跑了?」
只留下红华的骂声。
2
直树正在赶往学校。
这和前一次的逃跑不同。因为，他的内心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他走进校舍，前往二年C班的教室。
寻找的人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直树下定决心，走到她的面前。
然后，喊了她的名字。
「川澄，我有话想告诉你。」直树与季代实两人一起来到顶楼。
「怎么了?」
如此询问的季代实，表情虽和平常一样冷酷，但还是带着若干紧张。
但直树却突然开始述说起自己的心情：
「老实说，自从知道这座村子的秘密以后，我有一段时间很害怕大家。光是想到会变成吸血鬼就教我怕得发抖。如果有办法解救麻吕的话，我早就想逃出村子了。」
他叹了口气。
「可是，当我慢慢了解大家以后，那样的想法就消失了。我变得愈来愈喜欢这座村子，开始觉得就算成为吸血鬼住下来也不错。大家不是因为想吸我的血，而是把我当作一个男人喜欢，这真的让我很高兴。」
直树有点难为情，笑着说道：
「会长她长得漂亮又很威风、智衣既好相处人又有趣、可爱的绘理子是真心仰慕着我、泽田学姊总是很温柔又教人感到放松，当然川澄也是相当有魅力的女孩子。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我挑选一个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直树直视着季代实。
「当我吸了川澄的血时，我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情。」
说到这里，直树又[啊]地叫了一声。
「我说的吸血，是指那个。呃，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其实那口钟有特别的力量，让世界变得——」
看到直树笨拙地想要说明，季代实笑了出来。
「我明白。就是在大学的教室里，成为吸血鬼的直树要吸我的血的时候，对吧?」
「咦!」
看到惊讶的直树，季代实眯起眼睛。
「虽然大家好像都忘记了，但我还记得。和直树体验过的另一个现在。」
得知季代实也和自己同样拥有着那段小小冒险的记忆，让直树厌到有点高兴。
于是，直树又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情，就是我喜欢川澄的心情。」
直树感到非常难为情。他只能把头转向一旁，根本无法看季代实的脸。
「一开始决定要让我维持人类身体的时候，大家不是这么说过吗?要我自己决定让谁吸血。」
他又把脸面向季代实。笔直地望着她，如此说道：「我、希望被川澄吸血，我决定选择你。」
「直树……」平常缺乏表情变化的季代实，现在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的脸上一片羞红。
「谢谢你，直树。真的谢谢你。」季代实笑了。而且是一个直树目前为止所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前来这座村子。还有，谢谢你喜欢这座村子，谢谢你选择了我。」季代实缓缓走向直树。
「谢谢你，喜欢上我。」季代实把手放到直树的脖子上，深情地抚摸着。她的指尖长出了利爪，眼睛的颜色也变成吸血鬼的鲜红色。当季代实把脸缓缓凑近过来的时候，直树却带着歉意告诉她：
「可是，希望你晚一点再让我成为吸血鬼。等到我，回来这座村子以后。」
「咦，回来?」
「我打算离开这座村子。」
季代实的红色眼睛淡了下来，爪子与若隐若现的尖牙也恢复了原状。
「什么意思?」
季代实不安地问道，直树则向她说明：
「成为吸血鬼并等待艾略特神父回来，我认为那样也不错。可是，我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必须完成的事情。」
直树咽下一口口水。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也许不必说明太多，我在那个变化后的世界敲响了钟，复活了这座村子。但是，这个结果却又让好不容易恢复成人类的人们，重新陷入吸血鬼这个永无止尽的命运当中。虽然智衣和绘理子都说那样也无所谓，但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当中一定也有人希望能继续人类的生活才对。」
在所有人都失去了记忆的现在，并没有办法能确认这件事。但是，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我认为，自己有那个责任。所以，我做了决定。要去寻找让大家变回人类的方法。」
那就是，直树所下的决心。
「可是、可是艾略特神父找了六十年也没能找到呀。」
「我知道。我也不打算要随便乱找，而是心里有谱的。我想赌赌看那个可能性。」
他将自己想到的可能性说出口：
「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不是曾经变成吸血鬼吗?因为爸爸给我的那个奇怪玩偶的力量。」
父亲直太郎曾在年轻时，从印度尼西亚的占卜师那里得到一个玩偶。虽然名字很胡闹地叫做波波贝贝•波哔帕拉波贝玩偶，但那的确拥有特别的力量。
能将吸血鬼的诅咒，转移到他人身上的力量。
「虽然，父亲说不只那位占卜师已经不在，就连村子本身都消失了，但我还是想去找找。也许，我能找到能替大家消除吸血鬼诅咒的人也不一定。」
由于这个想法实在太不真实，听起来只像是个有勇无谋的挑战。
即使如此，直树还是打算出发。为了这座村子，为了喜欢上自己的少女们。
还有，为了最喜欢的季代实。
直树又开玩笑地补了一句：
二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希望父亲的才能也能分我一点呢。」
其实，直树的父亲直太郎拥有奇妙的才能。他拥有制作咖哩的才能，以及用肢体动作和不同语言的对象沟通的能力。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的话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直树缓缓摇头。
「那是不可能的。一旦离开村子，就没有东西能够守护吸血鬼了。」
直树轻轻把手放在季代实的脸颊上。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会再回到这里的。然后，让川澄吸血。我的血已经完全由川澄订下来了。在那之前，希望你能等我。」
经过漫长的沉默后，季代实叹了口气。
「虽然对于不会变老的吸血鬼而言，时间的经过可能是一转眼的事情，但我还是觉得会很漫长呢。」
季代实擦去泪水。
「你要尽快回来喔，我可不想吸变成欧吉桑的直树的血。」
「嗯，我知道。」
直树点头。
季代实已经不再擦泪了。她让泪水留在脸颊上，但是仍朝直树露出最真心的笑容。
「在直树回来以前，我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会保持现在的样子，现在的心情，永远永远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