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推心置腹
她打开门，就看见曾经那个不愿意多注视她的人，此刻脸上满是疼爱之情。
“爹……来看看你。”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了难为情。
过去做了什么混账事，他都心知肚明，正是因为如此，他意识到自己对林妙雪亏欠良多。
今日来有心弥补，可这一开口就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万一，妙雪拒绝了他呢？
“爹进来吧。”
林斌忽然就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不懂事的人。
这林家上下，经历这样一件事之后，没有一个人对他有过冷待。反倒是知道他回来之后，满脸宽慰之情。
一时之间，林斌又觉得自己眼眶发热。
“爹，一直都对不起你。”
“没有谁能一直走对路，也不是谁都不会犯错。这就当是长了个教训，爹以后莫要这么冲动了。”林妙雪轻轻地摇头。
林斌见此，心中感慨万千。
“当年，你娘便是这般知书达理，我终究是辜负了你们母女，这辈子也还不清。”
听见他这般说，林妙雪反倒笑起来，“爹不若给我讲一讲，娘以前的事情。”
林斌眼眶更红了，神色中现出几许悲凉。
“她是京城门户的女子，嫁给我，一开始多半也是因为你祖母。”
这是一个有些冗长的故事。
两人本来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可是因为老夫人一直在其中牵线搭桥，高若楠渐渐地倾心于他。
可她毕竟是名门闺秀，行为举止皆是端庄大方出于礼法。对于林斌来说，尽管知道她持家有方，大度贤良，可不免就觉得太过刻板无趣，平日里也总端着架子。
时间一久，他就厌倦了。
就在那个时候，他外出办事碰到了灵动娇俏的葛氏，一下子就被深深地吸引。
可他却忘了，日复一日，高若楠从来没有放弃过，给他准备晚膳。
之前几次他害了病，都是连若楠衣不解带的整夜整夜的照顾他。
林斌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
“爹之前总和自己说，对你娘早就没了情分，可是糊涂了半世，回过神来才知道谁的好。”
“她那般高的身世，那般庞大的家族，本来可以肆无忌惮，蛮横骄纵，她甚至都可以用家族来压我，可从来没有。”
“十几年来，从来没有。”
林斌忽然觉得心口闷痛，忍不住弓住身子，有些哽咽。
人在的时候，总是吃里扒外，认为外边的花花世界总好过家里的平淡如茶。
可人走了，才发现大梦一场，那般好的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林妙雪敛下眸子的泪意，轻声道：“如今，还来得及。”
所幸她还在，更庆幸林斌意识到了自己的错。
林安一直都在院子门外等着。
可他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有些怯步。
宋量之前的话还在他脑中盘绕，他忽然就有些愤恨这样的自己。
这么久以来，她一个还没及笄的女子，扛下了父亲的责任，默默的壮大着林家的产业。
她心里有一杆秤，将整个林家上下量出了平衡。
可唯独她自己，暗自承受了丧母之痛，暗自学会了如何自立，从未叫过一声苦一声难。
现下，反倒是像她年长一般，陪伴在自己父亲身边，不断地安慰着。
不知过去多久，林斌才终于离开。
林妙雪缓缓向后靠身，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和迷惘，方世龙同林婷婷私奔，本来针锋相对的两人忽然间就离开了她的视线。一时之间，她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想到之后两人会进京，林妙雪眼神逐渐变冷。
不多时，现在的事情彻底解决，他们就去了京都，到那个时候，葛氏母女所能接触到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如果自己去的太晚，恐怕同她们连反抗的能力都不够。
虽说现在在扬州，她没有任何的顾虑，但是到了京城，一切都不一样了。
京城，林安……大概也是会去的吧。
正在想着，就看到了真人。
他面色复杂，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妙雪身子僵住，随后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就说吧。”
她对林安，始终狠不下来心。尽管知道这样一点儿也不好，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人轻轻的打断了。
“如果是道歉，我觉得没有必要，你或是想不通其中关键，恐怕这样的事情只会发生无数次。”
后面的话她没说，林安也懂。
若是回回都是这样的话，即便是林妙雪愿意理解他，也会逐渐失去耐心。
林安，不能由着自己的霸道，任意挥霍别人对你的好。
宋量的话，再次响彻在他的耳边。
他每次都在道歉，可每次都会因为黄锦再次和她发生冲突。有时候他都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一看到她与别人温言浅笑就嫉妒的发疯。
“你总是说，你见不得我对别人笑得温和，可是林安，我的身边有许许多多的人，也许他们其中就有我很在意或者是很在意我的人。”
“你来告诉我，我该如何既不对他们态度温和又能表现出对他们的欢喜？”
“你不能，谁都做不到。”
“我知你心，但也望你将心比心。”
林安看着那说完话满眼疲惫的人，心中像被针扎过一样，隐隐作痛。
“雪儿，我知你心，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他抬手按在了胸口处，眼神落寞。
“无数次的告诫它，不可冲动，要再等等。可是眼睛触及到你和别的男子亲近，它就发疯一样的要跳出来。”
“我承认我的卑劣，可我不承认我不懂你。”
林妙雪不知为何，就不想和他再继续说下去了。
她并非笼中的雀鸟，如何能愿一直被他圈在身边，不跟别人多加接触？
可她向来不会越过男女之防，同通达言语上，也是有顾忌，肢体上也从未有过半分越界。
林安呢？随时盯着她，就怕她什么时候飞出他的身边。
时间久了，这不像在意，反倒是像监禁。
这种情感，她竟觉得有一些负担，感觉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