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020
017
即使全身沾上的味道来自高级烧肉也一样,我一回家就洗澡。
仔细清洗头发与身体,接著泡入注满热水的浴缸。肩膀以下……不对,颈部以下都浸入水中。
和篮球时期比起来长很多的头发,我泡澡时没绑起来,所以像是海藻般漂浮。
沼地为何和贝木有交集……我不晓得,也没问。或许贝木知道沼地的去向,但要是问这个问题,就非得提到「恶魔大人」与「左手」的事。
我觉得,对他公开情报到这种程度很危险。
即使贝木泥舟在我眼中再怎么像是「亲切大叔」,完全信任他依然很危险。就算我不会有事,也无法保证不会波及我身边的人。
「不过……比起贝木,我更在意提供这个情报给贝木的沼地……」
她为什么做出这种事?基于何种目的?
她以自己的方式,察觉我正在找她?
无论如何,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无法继续故作镇静。
不死心地拚命寻找之后,要是找不到也无妨。我至今内心某处或许还是这么想,但看来我得脱离这种运动员精神。
事已至此,不需要讲求公平竞争,需要的是全神贯注,无论如何都要和她了断的气概。
这份心情或许包含短跑输给贝木的情绪宣泄,既然这样,乾脆就当成这么回事。
我苦吞那场屈辱的败北,是因为她将我外出的情报提供给贝木,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进行半身浴……更正,进行全身浴约三十分钟后出浴,把毛巾当成头带绑在头上,简单擦拭身体,赤裸穿上浴袍回到自己房间,打电话给火怜。
「火怜妹妹,我有个请求,可以听我说吗?」
我提出要求之后,火怜瞬间回以像是诧异般的沉默。
「嗯,好的。」
但她立刻答应。
我这么做像是在利用她的信赖,令我莫名地内疚。因为这件事和「正义」完全无关,是我的私事。
「有个叫做沼地蜡花的女生,应该住在这座城镇,可以帮我找吗?」
「可以啊。」
她下定决心之后似乎就不再迷惘,很乾脆地允诺。
嗯,她的个性真令人担心。
哥哥,要保护她喔。
不过,最严重威胁她安全的人,或许是哥哥。
「她就读的国中是……」
我提供自己所知的所有资料。包含原本知道的情报,以及这周搜集的情报。
「明白了。有这么多情报,交给月火一下子就找得到。我看看……这样好了,我明天通知您。」
「明天?慢著,不用这么急……」
「要求月火别急反而很难,因为那个家伙最近有点急性子。明明以前悠哉到像是有不死之身,为什么会这样?」
「是喔……」
我不清楚。我不太清楚月火的事。
何况我很少见到她。
「明白了,总之拜托你了,我一定会好好谢你。」
「小事一桩喵,改天再陪我玩就好!」
火怜以开朗语气这么说。可靠又窝心的回应。
我差点爱上她。
「谢谢。」
我率直道谢。
可是,我托付前火炎姊妹的这个任务,后来是徒劳一场。
不,以结果来说并非徒劳。
她们确实帮我查明沼地的情报。
这方面或许得说不愧是阿良良木家的血统,不过从极为短视的层面,本次故事不需要这个委托。
因为,我在隔天的周一,居然在学校教室见到沼地蜡花。
018
「我之前就学的时候,觉得那些直呼班导名字的学生毫无教养可言。明明是小鬼却装成熟,假装和身为社会人士的老师们立场对等,我觉得他们很丢脸。我强烈认为非得以『老师』称呼老师,所以无论周围怎么称呼,即使是感觉再差的老师,我依然会称呼老师为『老师』,认为轻易叫对方的名字很没礼貌。我觉得这样的我是懂礼貌的好孩子。」
隔天早上,我进入差不多开始习惯的新教室──三年级教室一看,教室里只有沼地一人,而且她可恨地交叠双腿,理所当然般坐在我的座位。
模仿忍野先生的说法,就是「等得不耐烦了」。
我今天并非很早上学,何况我早上行程很多,上学时间通常比普通学生来得晚,今天也不例外。
然而,教室里除了沼地没有别人。
是沼地赶走的?不,要是沼地这种看起来明显是局外人的女生占据教室正中央,基本上尽是内向草食系室内派的直江津高中学生,就会当成这里设下结界,不会踏入教室半步。
即使是我,要不是认识她──要不是没有上次那段缘分,我可能也会转头离开。
与其说染发,更像是折磨自己头发做为惩罚的那头粗鲁褐发,具备此等力量。
俗话说,君子不履险地。
不过在这种状况,我该引用的格言或许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才对。
「但我现在重新思考认为,以名字称呼对方的那些孩子,或许意外地正确。先不提礼貌,我认为他们是对的,认为他们不是从立场,是从个性认知对方。我只是有礼貌,却不正确。因为我曾经称呼为『老师』而尊敬的那些人,如今我忘得乾乾净净,不晓得他们叫什么名字。国文、数学、理化、社会……工艺、家政、音乐、体育。我始终只把所有老师当成老师,没理解到他们也各自拥有自己的生活。」
「…………」
「即使国中和高中有所差别,我久违来到学校依然这么想。总之神原选手,这是我的感想。」
沼地说完缓缓耸肩,拿起靠在桌旁的拐杖,同样以缓慢动作起身。
「……你为什么在这里?不对,不能这么问……」
我混乱地询问沼地。对,混乱。因为我直到昨天怎么找都见不到的「恶魔大人」居然位于眼前,而且位于完全属于我领域的学校教室。
感觉像是真的遇见恶魔。
「……你来做什么?」
「当然不是凑巧经过这里吧?避人耳目溜进学校的潜入任务,花了我不少工夫。嗯,我当然是来见你的,因为我觉得你或许想见我。」
「……也是。」
我再怎么努力,依然只能含糊回应。
我暗自以为昨天向火怜提出的委托这么快就奏效,但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再怎么样也太快了。
所以正如沼地所说,我上周的行动,不晓得以何种形式传到沼地耳里,使得她今天主动来见我。
可是,她为何来见我?为什么?
我满脑子混乱。
「神原选手,怎么了?」沼地如此询问。「你不是有事想问?所以我才像这样,亲切地亲自跑这一趟喔。」
沼地说著刻意抬起脚──抬起包著石膏绷带的脚。
做作。引人反感。
「……我想问的事,已经不用问了。」
「嗯?」
「因为我亲眼看见……你的『左手』。」
我伸手指著她。
指著沼地蠛花同样包上石膏绷带的左手──从宽松运动服袖口露出的前端。
这是上次没包的绷带。
难道她在那天之后出车祸骨折?
不,这种假设才是做作又引人反感。
若要刻意提出没必要提出的证据,就是她以包石膏绷带的左手拄拐杖。
若她真的骨折,她不可能做得到这种事。即使做得到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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