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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 Rabbit down the Hole



  ——我名为千子兔羽。

  是个满怀憧憬活在当下二年级JK。基本上不上学,靠着啃双亲的遗产任凭喜好地生活。座右铭是『要死一起死』。喜欢的食物是萤乌贼,兴趣是生存。值得骄傲的事情是在河原之上筑起了一座高塔(注)。不擅长抚摸狗(因为害怕被咬)。

  (注:出自典故「赛の河原の石积み」。相传在三途川的赛河原之上,死去的小孩子尝试用石头筑塔,但每当即将完成之时总会被地狱之鬼摧毁。后世使用典故「赛の河原の石积み」喻指「徒劳无功」或「劳无所获」。读者有意可自行百度关键词:赛河原。)

  我希望与诸位分享一下我与名为御堂大吾的男性相遇时的经历。尽管论及此事时会牵扯到对于麻烦的情况的说明,而且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说明会略显冗长,但还请各位多多见谅。

  说到底,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和他见面。

  至少他是这么确信的。但实际上我以前便知晓他的存在。但话虽如此,也并非什么不得了的回忆。那是在十年前,我尚且就读于小学三年级。

  县内的知名高中举办文化祭,而我独自一人参加。尽管站在小学三年级的学生的视角来看,这是一场大冒险,但现在的我看来只不过是一场相当可爱的探险。

  当时我被管家以及女仆严密监视,并对此反抗着。

  我以一种闯入魔王城中的勇者一般的心境进入了名为『高中』的魔境,因为眼前色彩缤纷的世界而大吃一惊。并非大人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穿着玩偶服开着店,开心地进行着活动。而我对此相当羡慕。

  「你,没事吧?」

  是因为注意到小学三年级的我独自一人了么,某位大哥哥向我搭话。虽然我因为害怕而打算逃跑,但因为他请我吃了个看似十分美味的可丽饼,于是我将一切都坦白了。……现在回忆起来,管家们让我别出去还真是相当正确。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正是诱拐犯的下午茶。

  「高中生好厉害!」

  看着双眼闪闪发光地吃着可丽饼的我,他——御堂大吾——温柔地笑了。我将一切都告诉了他。告诉他我被束缚在家中,希望得到自由,同时今日为了冒险来到了此地。

  他用「好厉害啊」表扬我,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当时我还因此感到相当自豪。

  「我也能和你一起进行这场冒险吗?」

  因为我相当开心,于是同意了。我们两人逛着文化祭,我还骑在他的肩上越过舞台下的人山人海。那是我出生为止直到现在,最为开心的回忆。

  「……呜呜呜。」

  到了傍晚,看到我流出眼泪,他问我怎么了。

  「回去的话……我会被破口大骂。我害怕。」

  他低声说道原来如此,摸了摸我的头,把我带到了家里。似乎事先便打了电话,管家抱起了回家的我,一副快要哭出来了的表情。那时,我第一次知道了我做的事情到底有多么过分。

  「大哥哥。之后我们还能一起玩吗?」

  在我问他之后,他说了句当然,笑了笑,又摸起了我的头。也多亏了他的细心说明,管家们并没有训斥我。他不知道了多少次歉,鞠躬,请求管家们不要对我发火。现在想来,那个人一开始就是如此。

  那么,便是因此,我对他产生了恋爱之情——人类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结束的复杂生物,住在远方令我憧憬的大哥哥,这便是他。基本都被关在房间里的我,从小就会使用电脑。也就是所谓的小孩(kids),一直在玩Minecraft的那个时期。

  我搜索了他的名字,得知了他在SNS上的账户,于是便关注了他,偶尔偷偷看一看,乐在其中。

  然后过了几年,我进入了思春期的阶段。总之,这是一个回避男性等相关物品之类的时期,我也不例外,相当不擅长应对男性。不过话虽如此,BL倒是能够相当普通地读进去。初中时期我对异性没有什么兴趣,虽然被告白了好几次,但都因为觉得很恶心所以拒绝了。

  当然,对于大哥哥——御堂大吾——也变成了「仅仅会经常会在SNS看到的人」。顺带一提,有时我还会回复他的动态。

  问题出在高中。

  平时完全不露面的姑祖母,说是想要祝贺我入学,邀请我去酒店吃晚餐。虽然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我因为不擅长应对人类想要拒绝,不过我姑且是作为她的继承人(注),我也不能失礼。

  (注:此处原文为「彼女は一応私の后継人になっている」,意为她是我的继承人,但与语境不符,特此改正。)

  「差不多该和你聊一聊你的未来了。」

  当时,工藤刃先生坐在她的身旁。年龄好像是三十岁前半段吧?比起大吾先生要大上不少。姑祖母宣称道这人便是你的未婚夫。这也太恶心了。当时我还处于相当讨厌和男人交往的时期,却还要和完全不认识的大叔结婚,实在是接受不了。

  由于姑祖母这个人是个性格相当固执的人……实在是难以反驳……无论我说什么都一脸平静,只会用充满分量的话语下决断。是有这种人对吧?如果你实在是难以理解,就把她想象成黑○彻子(注)就差不多了。

  (注:黑柳彻子,日本著名作家、NHK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畅销书作家。)

  生于战时,以女性之姿闯过昭和时代的豪杰。身为一介JK的我怎么可能赢得了这样的人嘛!

  因此,正当我担心这个人会不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一拍手定下一切的时候,姑祖母给了我一个条件。

  「嘛,如果你已经心有所属的话就不用了。虽然不知道哪边更好就是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总之那天我被姑祖母那异常的热情烧得焦头烂额地回到了家。躺在纯白的床上,我想着『恋』与『爱』之类的事情。想着喜欢上了谁,又会与谁结婚。

  (说到在我人生中喜欢过的人的话。)

  ——御堂大吾先生。年长的高中生大哥哥。虽然只在我小学三年级时给我留下过淡淡的回忆。

  我相当在意,便久违地看了他的SNS。

  「……诶。离婚了啊。」

  我知道他结婚了。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感到胸口一阵绞痛。

  「相亲。」

  他在SNS上扬言要相亲。看了他平时在SNS上的投稿,我知道了他住在横滨的唐人街。相亲。他也在探寻着恋与爱啊。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我第一次产生了恶作剧的心理。

  我单方面地在主要的相亲软件中搜索住在唐人街的人。而找到他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简单。因为他的网络能力很低,对于网络技术高超的我而言毫不费力。

  (如果要结婚的话,还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更好呢~)

  什么的。我窃笑着。我与他主要是在小学三年级之时,我潜入高中文化祭的大冒险之时在一起。我的心脏怦怦直跳,但这并非是恋爱时的心动,而是恶作剧时的兴奋。

  『初,初次见面。我是御堂大吾。』

  我和他网上聊了几次,很快就变成了用电话交谈了。听到因为紧张同时声音有些尖锐的他的声音,我不由得笑了。

  「……呃,嗯。初次见……我是网名为『tuyu』的那位。」

  但我的声音更加害羞,一个人满脸通红。

  (大吾先生,是这样的人啊。)

  第一次打电话,实在是太过紧张,因此心脏好像都要从口中飞出一般。从幼时便隐约憧憬的大哥哥,而我现在与这个人作为同等的男女对话着。我十分开心,有些飘飘然,但最让我震惊的是——我们相当聊得来。

  「诶,大吾先生。这很奇怪诶。难道是你很笨吗?」

  『第一次通话就把我当笨蛋,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们第一次就聊了很久,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深夜,当我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之时,我的心脏还在咚咚地跳个不停。最开始的时候,三天打一次电话。因为要是太过缠着的话只会很烦人吧。

  但很快就变成每天都会打电话了。如果白天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就会想着「就聊这个吧」而感到期待,在夜晚约好的时间之前都会在手机之前正坐着等待。

  因为有时打过头,从中午就会开始打。他有些困扰地笑着和我约好在晚上再打电话。

  恶作剧时的心跳,变成了恋爱的心跳。

  『兔羽。差不多……我们该一起吃一顿了吧。』

  「这,这个……」

  某一天,他如此提出。这件事已经被提出了很多次了。一直以来我都是态度暧昧地躲着,但差不多到极限了。

  (毕竟大吾先生也在寻找着结婚对象啊。)

  无论打电话时有多么开心,止步于此的话就没有意义。我很为难。相当为难。虽然一直都在和他聊天,但很害怕实际的相遇。如果他还记得我的脸怎么办?如果我还是个女子高中生这件事暴露了怎么办?要是见面的话一定会被他舍弃的吧。

  「最近盲婚很流行哦。」

  因此我不得不用谎言去克服这一切。

  『那是什么?』

  「双方都不见面,但提交结婚申请书。是仅凭彼此的心意……与相性之类的东西选择对象的形式。这不就是真正的爱吗?是灵魂的爱呢。」

  『……兔羽你是会相信这种东西的人吗?』

  「意外地有这样的一面呢。」

  虽然他好像没能接受,但说着无所谓了地同意了。我轻轻抚了抚胸口。我不想让我和他的关系,这种温水一般的关系终结。

  因为啊,我的每天都因此而染上了色彩。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命运之人。不知何时,我觉得只要有他在就足够了。

  『兔羽,和我结婚吧。』

  从打电话开始了半年,他对我这么说。我哭着回答「嗯」。我被发自内心喜欢着的男人提出要一生都住在一起。这让我的开心更上一层。

  明明我一直撒着谎,就连和他见一面都做不到。

  ——那么现在,我正在大吾君的房间里十分紧张,同时包在被窝里。

  (咿~~。大吾君好近,好近啊~。)

  我没有什么人生经验,又因为网络的关系,只是徒增年龄,却从来没有和男孩子牵过手,我心中满是罪恶感,但我却还能和他在一起,我都快哭了。

  (绝对会被认作是个奇怪的女人的吧~~!!)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的呢?这么一想,虽然从一开始便是如此,一个转折点就是我拒接他的电话吧。

  『为了逃离婚约者,所以才用盲婚来欺骗我吗?』。就算他这么想也毫不令人意外。但我根本无法反驳。

  因为这本就是我接近他的契机。而为了隐瞒身为JK的事实才进行盲婚——但根本没法说出这种真相。因为他现在好像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因为害怕被大吾君发火讨厌。)

  所以我才和他保持距离。在物理上逃避。这是我的陋习。因为我有逃跑的习惯,所以根本不会去直面任何事情。因为我的不成熟,昨天一天我都基本上是哭着度过的。

  (但是现在,我就在这里。)

  就在他身边。在一个被窝之中。我的心跳声太过吵闹,根本睡不着觉。

  「……兔羽。」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脏就像是看到狼的兔子一般狠狠地跳了跳。

  「已经睡了吗?」

  「……睡了。」

  「这不是醒着么。」

  大吾君的声音。我意中人的声音。是因为尚且困倦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又有些性感,我内心小鹿乱撞得快要死掉了。因为——如他所言——无论什么时候被他抱住我也无法抱怨什么。因为现在的我,是她的妻子。

  「兔羽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诶?没有……是没有什么啦。」

  实际上是有的。我要去上学,不过反正我也不去,无所谓了。

  「我工作傍晚结束,然后……」

  「嗯。」

  「去哪一趟吧?」

  也就是说。

  「……是在邀请我约会吗?」

  「你这么问就没意思了。」

  因为没办法嘛。因为我不知道嘛。因为很困难嘛。毕竟人家还是个少女嘛。

  「这倒是可以。」

  我平静地,用毫无感情的声音低声回答。但我内心一片混乱,已经算是恐慌了。果然他还是没法将我置之不顾。

  (……大吾君,你人也太好了。)

  但正因如此我才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这无底线的温柔。帅气又可爱。让我想要紧紧抱住你。——约会。第一次与大吾君约会。虽然我幻想过很多次,但还是没能明白。好开心。但又十分紧张,好像现在就要死了。

  「那么兔羽,你工作是什么?」

  「诶?……呃————」

  我拼命思考着。

  「尼特。」

  这样回答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虽然想要回答这完美答案,但冷静下来一想这是一着臭棋。在现在,从一开始就以专职主妇为目标的女人只可能是地雷。

  「啊。呃。该怎么说呢。还在学习,做家务吧。」

  「啊。是准备考资格证之类的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要考资格证。」

  就这样,我又撒了一次谎。罪恶感让我快要呕吐。我在欺骗最喜欢的人。这就像是冰锥刺入心脏一般痛苦。

  「晚安,兔羽。」

  「……嗯。」

  但只是被他温柔地叫名字,便感到了承受这份痛苦的价值。

  (对不起,我是个罪恶的女人,对不起。)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

  倒不如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真有我的。都能够夸奖自己了。之所以觉得这是梦境,是因为界限太过模糊。我与世界的界限,肌肤与空气的界限。

  「这什么啊。」

  我的面前并排着鞋子,我五颜六色的鞋子。

  运动鞋、高跟鞋、皮鞋、小丑穿的那种柔软的鞋、拖鞋、运动鞋、假肢、厚重的铁靴、蹄铁、雪地靴、足袋、从未见过的装有车轮浮在空中的鞋子、草鞋(墨西哥式的草鞋)、功夫鞋,乐福鞋,羽毛鞋,芭蕾舞鞋,轻便女鞋,从底部能喷出岩浆的鞋,满是血迹的玻璃鞋。

  这些被整洁地排列,像是有人穿着一般微微移动着。鞋子上有个小板子,就像是以前用来印报纸的活字印刷那般,将小小的印章排列着写着字做笔记。拼命地,用尽全力地做着什么。

  「好奇怪的梦。」

  我低语之时,不知为何脸颊有些湿润。回过头,人鱼拍着水面,像是快要哭出一般站在一旁。那是一个护士打扮的半透明人鱼。她灵活地摆动着自己的鳍。

  「你,你出现了啊 ……!!」

  这是我最近时不时就会看见的幻觉。她反射在橱窗,镜子,电视画面之中,一直在对我大叫着什么。穿着护士服的人鱼。她直直地盯着我低声说。

  『——你是败犬。』

  听到这相当无礼的话,我一下子愣住了。

  『你没有命运之人。你不过是个凑数的。当你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这便已经决定了。败北之人。你不在此之上,也不在此之下。』

  「……那个他,是指的大吾君?」

  『他的命运之人,是千子狮子乃。必然如此——这在以前便是决定事项。』

  狮子乃?诶。狮狮?听到出人意外的名字,我惊住了。她看上去的确很黏大吾君,稍微有些违和。她并非是如此简单就会黏上谁的那种人。因为她是孤高的狮子,需要食物就自己去狩猎,根本没必要去依赖别人。

  「你在说什么?一个梦境而已。」

  『你难道不觉得你才是我的梦吗?』

  护士笑了。她就像个全息投影,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同时扭曲着。

  『你是败犬,败北之人,凑数的,配角,被马踢的愚者(注)。被凄惨地啃噬的狗。局外人。毫无存在感的搅局之人。毫无用处的障碍。无聊的女配角。愚蠢的赠品。』

  (注:「马に蹴られる」,日语谚语,用于形容打扰他人恋情之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使用此语形容阻碍他人恋情之人。)

  「……」

  因为生气,我一记右直拳打穿了这道全息投影。

  『抱歉。我不是想让你生气。』

  「那么我觉得还有其他的说话方式!」

  『我只是——』

  不规则地运动着的鞋子,突然停了下来。

  『希望能靠你越过命运。』

  她泫然欲泣,满脸懊悔地看着我。全息投影更加扭曲,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感受到这种高密度的感情,我变得相当不安。

  「等等。你是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是命运之人。因为,你与1960年代的记忆无关。所以你在某时一定会败北。这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所以——』

  她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强劲。

  『虽然我们是败犬,但不会放弃,不会投降——对吧?』

  护士人鱼啪地一下裂开,碎成樱花花瓣一般。

  「哇啊?!」

  那和着强烈的风一齐飞入我的胸膛。我吓了一跳,向后退去。鞋子跳了起来,奏出旋律,宛如钢琴的键盘一般美丽,活字印刷的文字印章宛如龙卷一般吹起,一会儿又整齐地排列起来,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这是文字与文字连接的声音。排列好的文字列翻转,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显示屏。

  在黑白的画面中,男女二人握着对方的手。

  『因为我们,已经在命运之上连结了。即便今日死去,某天也会再度相遇。』

  女仆一名年轻的少年站在巨大的彗星落下的山丘之上。

  (那是,狮狮与——大吾君?!)

  这两人与我所知道的模样有些差距。但他们的气质,目光都毫无疑问地诉说着这便是他们二人。他们两人都满脸爱意地看着对方,脸颊靠近。

  『所以。』

  纯白的女仆——千子狮子乃泫然欲泣地笑了。

  『下次相遇,让请让我务必成为您的妻子。』

  在我低声说出不要之前,他们两人的唇便交合了。宛如电影的主人公一般。

  我在这幅画面之前,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站着而已。

  我满身大汗地醒了过来。

  (刚才的梦——是——什么)

  大吾君与狮狮是,命运之人。而我,只是一条败犬。这本一定是梦境,却有着相当的真实感。好一个恐怖的梦境。我朝着明朗的朝阳摸了摸胸口。

  「愚昧。」

  梦就是梦。这不过是只能在神经中展开的,没有一丝质量的东西。我的心还没有脆弱到被这种事情折腾。让我害怕的是,具有质量的另一个人。

  「呼……呼……」

  一旁睡着一个大型犬一般的人。

  (这样啊。这里是,大吾君的房间。)

  我再一次环视四周,房间被收拾得还算整洁。但由于实在是太过狭窄,物品都被杂乱地摆放着。橡皮球落在被子的一旁。这到底有什么用呢?

  (……就算睡着了也好帅。)

  他的衬衫因为睡觉时流出的汗而贴在皮肤上,总感觉有些色情。让我心脏一跳。

  (因为喜欢才觉得帅气吧。客观的话应该不至于想到这一步。)

  为什么女孩子一有了喜欢的男人就会这样子心跳加速呢?男孩子也会这么想吗。我想摸一摸睡着的他的脸,但因为害怕又缩了回去。

  「呼啊。」

  他的身体抖了抖。是要起床了么?——不妙。

  (我现在才刚刚起床啊。)

  头发说不定一团乱麻,脸可能也有些肿胀,眼角也可能长了个斑。因为可爱而被原谅的我,如果没了可爱的话,就只会余下一个麻烦又奇怪的女人。我慌忙打算从那里逃走,但衣服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早上好,兔羽。」

  「…………早上好。」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好可爱。)

  笨蛋笨蛋我真是个笨蛋。别只是看到个起床的姿势就这么心动啊。你是清纯少女吗。这可不是什么初中生之间的恋爱哦。——我立刻把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怎么了?」

  「没,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心跳太过剧烈,要吐了,要吐出来了。但唯独不想让这张脸看到。不想让他看到我不可爱的一面。被看到的话就要死了。他仍是困倦地拉住我的胳膊。

  「哈啊~。」

  「没事吧?」

  他牵过我的手,看着我的脸。

  (好近好近好近好近好近好近)

  ——我不行了。我对这种事情太没有免疫力了。我还真是弱啊。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用力准备甩开他的手——

  ——噗~。

  响起了有些尖锐的声音。像是空气泄漏的声音。

  「诶。」

  呃,这是我手里拿着的橡胶球漏气的声音。但现在这种情况下,绝对,听着像是,用力的我……放了个屁。虽然我想要立刻辩解,但因为羞耻头脑一片空白,喉咙发不出声音。

  「没,没事。只要是个人都会发生这种事情。刚醒过来肚子比较放松,也没有什么臭味……完全不用在意……!」

  大吾君那不停安慰我的言语刺痛着我的心。所以我用尽全力——

  「不是这样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满脸通红,从他的房间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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