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美女和笨重

  「喜喜喜欢~！请和、和和我、交往吧！」

  那突如其来的狂躁的告白(?)听到这句话，茅咲最先想到的是「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

  地点在征岭学园高中部风纪委员会室。茅咲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抱着胳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生。

  乍看去，感觉是个典型的宅男。x轴和y轴都很大，看起来恰似笨重的庞然大物。头发乱蓬蓬的，脸上长着明显的青春痘。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眸不安分地四处张望，再加之驼背，看上去十分战战兢兢的。

  (总感觉、好像看过……但应该没有说过话。)

  看领带的颜色就知道是同级生，记得在初中部也见过。话虽如此，却从来没有同班过，应该也没有说过话。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突然来访风纪委员会室，还假装告白呢?

  (……难道是、那个?惩罚游戏吗?欺负人?)

  那时正好是新学年开学后一个月的时候。是在班级中进行分组，确立教室内等级制度的时期。结果，这个成为欺负对象的……虽然说很失礼，一看就知道是等级低下的男生，为了惩罚游戏，来向鬼之风纪委员告白……是这样吗?

  (啊~太欺负人了吧……还以为他在初中部就已经完全崩溃了呢。)

  但是，也有从高中部来的外部入学的学生，也可能会受到影响。茅咲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向眼前的男生直球问道。

  「……是不是什么惩罚游戏?如果是被欺负之类的，可以找我商量?」

  「诶……」

  听了茅咲的话，眼前的男生一瞬间张大了嘴……紧接着，他用力摇了摇头。

  「不不、不是的！不、不是的，我是认真的……」

  「……哈?」

  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茅咲侧了下眼睛。茅咲理解一般男生对自己的看法。这种事，只要听听周围的传闻就知道了。

  传言道，风纪委员会室的鬼军曹。亦或是征岭学园的女首领之类的。

  男生对自己的感情大部分都是畏惧，茅咲自己也很满足于现状。与其被男人舔，被他们害怕这一点要好上一万倍。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她才无法理解自己会被男生青睐。

  如果是高中部外部入学的学生还能理解。茅咲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容貌非常出众，所以有人只看到自己的外表就向自己表白也不奇怪。但是，眼前这个男生是内部升学班的。

  「你……叫什么名字?」

  「啊!剑崎……剑崎、统也。」

  「啊……那么剑崎，你说你喜欢我哪里?」

  「那个，那个……」

  面对冷眼问道的茅咲，统也缩着脖子，驼着背回答。

  「坚强、凛然、帅气……同时也有像女孩子一样的地方。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堂堂正正地生活的样子，让我为之着迷。」

  「嗯、啊、那个……」

  他那过于诚实直接的好意，让茅咲措手不及。事实上，异性如此直接地对自己表示好感，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当然，到目前为止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告白。不过，那大概是「你没有男朋友吧?我可以陪你吗?」或者「我喜欢强势的女人，做我的女人吧」之类居高临下的东西。总是想要控制茅咲。当然，我把这种误解的男人分成可燃和不可燃，教他们掌握分寸，不过这倒也罢了。

  总之，出乎意料地直抒胸臆……茅咲不由得动摇了。

  「嗯!」

  然后，茅咲像是为了掩饰这样的自己，轻咳了一下，故意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嗯，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我、还完全不了解你?」

  「啊，这、这是当然的……所以，先从那个朋友、这里……怎么样?」

  统也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越来越蜷缩。那卑躬屈膝的态度、战战兢兢的举止……和过去的自己重叠在一起，茅咲莫名地焦躁起来，自暴自弃地开口道。

  「我本来就讨厌说话不明确的男人呢。」

  「咦……是吗」

  「还有,你堂堂男子也讨厌。弱っちい男人也讨厌。话说回来，男人基本上很讨厌，所以恋人什么的不可能的啦。」

  「这、这样吗……」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统也还是战战兢兢地咬住了不放，茅咲感到很意外。然后，从眼镜后面投过来的笔直的目光，又让她有点动摇了……为了隐藏这样的自己，她猛地转过脸，一边摆摆手一边说。

  「那你能不能变成更帅的男人再重新开始?哦对了……那正不是学生会会长吗?等你当上学生会会长，我再考虑一下。」

  「学、学生会长? !」

  「什么，做不到吗?」

  虽然是自己说的，但茅咲自己也很清楚这个条件是不可能的。在这个学园里，学生会长的地位有着惊人的价值。因此，寻求此职位的人络绎不绝，若是出身普通的学生参加竞选，极有可能连选举都没到就被淘汰了。

  但是，并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只是一时兴起脱口而出的条件，但作为让他放弃的借口倒也不坏。她这么想着。

  「……我知道了。」

  「哈?」

  「……那、我会再来的。」

  统也用与以往不同的明确语气说完这句话后，立刻低下头走出了房间。茅咲带着茫然的表情目送着他的背影……

  「啊?你是认真的?」

  茅咲半无意识地嘀咕了一句，「不，怎么可能」，摇了摇头。

  (他察觉到我没有退缩的意思，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茅咲这样对自己说着，努力把刚才那个闯入的旅人从记忆中抹去。在这样努力的时候，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在意上了对方。

  ◇

  自那大约一个月后。

  (那个男生，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啊……明明说过喜欢我。不，也没什么!)

  自我吐槽像是炮弹一般在茅咲脑中炸开，她带着些许苦闷的心情巡视着校内。这时，附近的美术教室里传来了男女之间的窃窃笑声，茅咲轻轻叹了口气。即使是这种富有阶层子女众多的名牌学校、也有很多。放学后，喜欢在活动室或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偷偷见面的学生们。

  但是，在校内不纯异性交往是违反校规的。就算只是接吻，被老师发现了也不可能草草了事。

  (真是的，别特意在学校调情啊喂!)

  茅咲一边在心里发牢骚，一边把手里的竹刀往走廊上一挥。

  啪!尖锐的声音在走廊响起，美术室传来的男女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关门时间快到了!」

  茅咲大声喊着，迅速地离开了那里。本来，管制不纯异性交往也是风纪委员的工作，但她并没有特别去注意的打算。这样就可以乖乖回去了吧。如果不回去的话，在这之后就是自己的责任了。就算被老师发现了，也不关茅咲的事。

  「真无聊。」

  这个学园的毕业生和学生的监护人中，有很多代表日本的政治家和实业家。在他们关注的这所学园里，若是受到停学处分的话，前途一片漆黑。毫不夸张地说，在那个时候，通往国内一流企业的道路已经被堵死了。

  不知道冒着这样的风险，为一时的热情献身的人是怎么想的。难道被恋爱烧昏了脑子，就会变得如此愚蠢吗?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经意地望向窗外……

  「嗯……？那是……」

  茅咲看着站在校门口附近穿着体操服的两个人，眯起了眼睛。走到窗边注视了几秒，确定那就是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

  「?你在干什么?」

  那两个人并排站在校门外，从茅咲的角度看，他们似乎在向左边的方向挥手和打招呼。身为学生会干部的他们放学后留在学校并不奇怪。但是，如果是在校门口附近穿着体操服，那就另当别论了。茅咲有些困惑地注视着，在她的视线前方，同两人搭话的那个人出现了。

  「诶……?」

  疲惫不堪地奔来的，是刚才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个男人。虽然总觉得轮廓有点模糊，但那庞大的身躯和驼背是毋庸置疑的。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全身呼吸的同时，两位前辈像是在安慰他似的拍着他的后背。

  「……」

  为什么那个男生会和学生会的两个人在一起?答案显而易见。因为那个男生也是学生会的干部。这、也就是说……

  「你……真的打算……以这个为目标吗?」

  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茅咲当即摇了摇头。即使是这样又能怎样呢。把那种当场想到的敷衍搪塞的话，当真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那有点像社交辞令吧?当真就奇怪了……我也没做错什么。)

  不坏。倒也不坏……稍微关心一下也未尝不可。

  茅咲有些内疚，于是下到一楼，在自动售货机买了运动饮料，在玄关等待统也。但是,

  「剑崎，你的耐力也好多了呢。」

  「嗯嗯，最近肌肉不怎么痛了吧?」

  「是啊……和一个月前相比的话」

  和统也的声音一起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茅咲立刻躲到了鞋柜后面。不，冷静地想想，其实没必要躲起来……公开表示讨厌男人的自己，跟男生说话是相当不好意思的，或者说很难说明事情的原由……

  (这样的话……只能做了。)

  烦恼之后决定了，茅咲当场放下竹刀和运动饮料，对换好鞋来到走廊的会长和副会长发起了了袭击。

  「嗯——」

  「什么——」

  突然间，两人的意识瞬间被收割，轻轻地靠在鞋柜上。

  「咦?前辈?我先——」

  这时，背后传来统也的声音，茅咲回头一看，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咦?更科前辈?为什么……会长和副会长怎么了!?」

  统也看到在茅咲后面瘫软地靠在鞋柜上的两个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但是，茅咲没有时间理会，她故作平静地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拿起了运动饮料。

  「好久不见。」

  「啊?啊……好久不见。可是，会长和副会长……」

  「你决定加入学生会了吗?和这两个人一起也就是说」

  「嗯、嗯……那么，那两位，是那个」

  「嗯～?学生会，对吧?」

  「你、你太坚定了……太强了……我喜欢你。」

  「哈、哈? !」

  「啊，不，一不小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茅咲突然发出疯狂的声音，统也也一副动摇的样子，视线彷徨。看到这样的反应，「别取笑我!」也生不气来。茅咲锐利地瞪着统也，像是要推开他似的抬起下巴。

  「不会吧，上次我说的话你当真了吗?我告诉你，那只是为了甩掉你而随口说出的临时起意。所以，如果想成为学生会长这种鲁莽的想法，还是放弃吧。」

  想趁这个机会说清楚，茅咲故意用傲慢的态度说着……但他的回答却出人意料。

  「啊、啊……不，我总有这种感觉……」

  「诶……」

  统也挠着脸颊，困惑地笑着说，茅咲听了呆住了。统也并没有看向茅咲，而是慢慢地继续说。

  「嗯……当然，我也有一些企图，希望更科前辈能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就算不这么做，这也是个好机会。为了让自己……改变。」

  「……会改变吗?」

  「哎，诶，我自己也觉得现在的自己缺乏男人的魅力……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吧。」

  「……但是，你还是向我表白了?」

  「嗯!不，那个……我、听说过，对女性最好尽早表达自己的好感……」

  「……那不是以当时已经有某种程度的关联性为前提吗?」

  「啊，果然是这样啊……」

  说着缩起了肩膀……统也猛地站了起来。然后，他的瞳孔微微晃动，直视着茅咲，用微微颤抖的声音明确地说着。

  「但是，我不后悔。正因为如此，我才得到了改变自己的契机!所以，更科前辈应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统也突然压低了声音，移开了视线。茅咲被这句话戳中了，睁大了眼睛。

  「是、是吗? !才不是担心你!我想你是不是把随口说的话当真了，所以才跟你打了声招呼!」

  「嗯，也就是说，担心过……」

  「啊?别得意忘形了!我怎么会在意男人的事情呢!这个，剩下的给你!那就这样!」

  茅咲飞快地说着，把手里的运动饮料推给统也，抓起竹刀跑了出去。

  「啊，那个，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

  茅咲像是要切断统也的声音，跑了起来。抱着混乱的心。

  (是吗～?心灰意冷了吗?完全不是!既然都说了，我已经不会去特意关注了!不管你在哪里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

  简直就像执拗的孩子一样，茅咲在心里这样发誓。之后，茅咲按照那个誓言，即使是赌气也努力不和统也接触。

  「茅咲～，这周的巡视，我们是在校园那边……」

  「能代替我做校舍的负责人吗」

  「诶?」

  放学后，统也会在校外跑步。为了彻底避免与那里碰头。

  「更科，可以吗?」

  「什么事?」

  「啊，贴了运动强化期间致辞的传单——」

  「那就拜托别人了。」

  「啊……啊，是吗?」

  风纪委员长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最近公告栏上贴着校内报纸，刊登了关于统也的小特辑。

  就算用这种方式，绝对不让统也进入视野……但无法避免的事情、也是有的。

  「接下来是学生会会计剑崎统也的致辞。」

  第一学期结业式的学生会干部致辞。被叫到的耳熟的名字，令茅咲反射性地想把目光从舞台上移开……看到从舞台侧翼走出来的人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初次见面，我是学生会会计剑崎统也。」

  这就是所谓的面目全非吗。和一个半月前相比，体形明显不同。虽然还有些肥胖，但笨重的印象已经消失了，他昂首挺胸走路的样子，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茅咲下意识地忘记移开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台上的那个身影。就在这一瞬间，统也直视着茅咲的眼睛。这不是错觉。统也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我打算参加明年的学生会会长选举，但是还没有同我搭档的副会长候选人。但是，我有希望同她搭档的人。不，除了他以外，我没有想过同他人搭档!」

  统也的这个宣言，让茅咲的心无比动摇。同时，周围的学生们……尤其是男生，气氛异常热烈。

  「我……不，本人!我会尽全力让那个人成为我的搭档!」

  这是、什么宣言。

  茅咲咲呆呆地想着，周围的人给站在台上的统也鼓掌。被他吸引着，拍了两三次掌……茅咲慌忙放下手。她感到脸颊一阵发热。那是因为条件反射性地鼓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当时的茅咲无法做出判断。

  ◇

  暑假结束后，开学典礼的第二天。统也又像上次一样来到风纪委员会室，茅咲完全惊呆了。

  「更科!请和我一起参加会长选举吧!」

  统也说着低下了头，已经和四个月前的他判若两人。覆盖全身的多余脂肪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结实的肌肉。头发也整理得整整齐齐，直视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

  「啊……」

  她的变化让茅咲不由得说不出话来，她轻咳了一下。然后，勉强把目光转向统也。

  「……为什么?我想是先前我说的是要你当学生会会长的事吧?如果我和你一起参选的话，这不是要我出手帮你了吗」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的搭档除了更科以外别无他选!」

  「唔、唔……」

  听了这话，茅咲不由得移开了视线。统也继续说道。

  「当然，就算借更科前辈之手当选，我也不会以此为挡箭牌，逼你和我交往!但是……我已经不再是犹豫不决的男人，也不再是软弱的男人。而且今后也要成长为让更科前辈认可的男人!能不能近距离看着我的成长?拜托了!」

  「嗯，嗯。」

  茅咲觉得这要求实在太任性了，但又因为太直接了，茅咲一时无法拒绝。等回过神来，她的嘴里又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奇怪的条件。

  「变得不弱……那种东西，光看是看不出来的。不实际见过面的话……是啊。如果能在剑道上胜我一次的话我会考虑的。」

  这么说出来之后，自己才想到「我在说什么」。如果想拒绝的话，就不要附加任何条件，直接拒绝就好了。这样的话，又……

  「……知道了。放学后，我去拜访第二剑道场。」

  不出所料，统也只沉默了两秒就这么宣布了，然后低下头走出了房间。目送着他的背影，茅咲一直在苦闷地思考「为什么不拒绝他呢」

  <あらあら、恋中の少女だね>

  ◇

  「是你啊!敢向姐姐求情的不逞之辈!」

  「什么……」

  放学后，统也来到剑道馆，露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不过，一进门就被穿着剑道服的大小姐莫名其妙地纠缠，也难怪吧。而且，在那位大小姐的左右并排站着三个站姿怪异(不知为何是侧着身子)的女学生。完全是一种蓄势待发的气氛。

  「什么、姐姐?」

  「你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说起姐姐，除了茅咲姐姐别无他人!」

  「是、是吗……」

  统也被大小姐的气势所压倒，点了点头。这时，大小姐一边抖着竖卷发，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理由……你是想挑战姐姐吧?真是傲慢呢。」

  「真是的，不自量力也要有个限度啊!」

  「真伤脑筋啊，姐姐被人看轻了。」

  「别因为是男人，就以为能轻易获胜，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我也没这么想……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站得有点斜呢?」

  「这些都无所谓!只要想挑战姐姐……」

  说到这里，大小姐打了个响指。这时，她右边活泼的双马尾少女抬头挺胸地叫了起来。

  「新桥菖蒲!<しんばしあやめ>」

  接着，更靠右的男孩模样的女学生用手捂着一只眼睛开口了。

  「大守桔梗<おおもりききよう>」

  另一头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眼镜说。

  「仓泽柊<くらさわひいらぎ>」

  最后，中间的大小姐一边抖着竖卷发，一边报了名。

  「桐生院堇<きりゆういんすみれ>。打倒四季姐妹之后再挑战姐姐！」

  响亮地宣告了，真是堂堂正正的宣战布告。好像马上就会在背后发生爆炸。统也就像是被称为魔王军四天王一样的人物自报姓名……往后退了一步，把目光转向站在四个人后面，好像头很痛似的捂着额头的茅咲。

  「那个，更科前辈……这些愉快的人是?」

  「……初中部的时候，我们的前锋、次前锋、中坚、副将。」

  「……姐姐的称呼是?」

  「不，不是的呢？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或者姐妹关系。说起来，堇的年龄比我大，再进一步说，为了迎合周围的人，她自称‘すみれ’，其实她真正的名字是バィオレ——」

  「不可以无视我们和姐姐说话!」

  为了挡住统也的视线，一直探出身子，バ……堇小姐叫了起来。然后，再次打了个响指，自称菖蒲的小个子少女向前走了一步。

  「想和姐姐战斗的话，先打倒我吧!」

  「诶、诶……?」

  统也困惑着、声音有些摇晃，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女。目测两人身高相差三十厘米以上。即使除去男女的性别差异，也不认为可以一决胜负。

  「啊，是啊……既然这么说的话」

  尽管如此，这样下去谈话似乎无法进行下去，所以统也决定参加……

  「哼!也就会刷刷嘴皮子!」

  「嗯，第一个人就结束了吧……」

  「没指望了。」

  「啊，只是个没用的人呢。」

  瞬杀。开始的信号传来的瞬间，对方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了……紧接着，脖子上像挨了一记、直直刺了进去，就这样结束了。

  「咳、咳、唔、咳!」

  「没、没事——」

  「姐姐!不要怜悯他!」

  「不，不过……」

  统也蹲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茅咲非常担心，想要跑过去……堇挡在前面。然后，直视着茅咲小声说道。

  「(对于下定决心前来的老爷们，女性是不可以同情的。对他怜悯，就等于小看了对方的觉悟。)」

  「!」

  堇的话让茅咲吃了一惊。就在茅咲动弹不得的时候，统也自己爬了起来，再次举起竹刀。

  「咳……请再来一次吧!」

  「哎，你还想干吗?算了，我已经击中你好几次了!」

  就像宣言的那样，统也在那之后的两个小时里不断地被菖蒲击倒，持续尝了尝地面的滋味。但是，统也在那之后也没有气馁地去了剑道馆，四天……不断向四季姐妹挑战胜负。然后，稳稳地从所有人手中赢过一回……

  「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更科前辈」

  统也向茅咲发起挑战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但是，即便如此，茅咲也没有理由手下留情。

  「……我会再来的。」

  虽然在和四季姐妹的战斗中多少提高了一些，但现在却持续着每天被茅咲打倒。在这期间，茅咲没有对统说过话，只是没有拒绝挑战，持续很严肃地将统也打倒在地。如果不把心沉淀在自己的深处，总觉得不方便的感情会完全溢出来。

  但是，突然有一天。

  (啊，考试前打他的手腕……学习、也要努力……)

  瞄准统也手腕用力想要打面的那一瞬间的空隙，用竹刀想要打在空着的手腕上……突然，这样的想法掠过脑海。一刹那的踌躇让茅咲的手一乱，她的前臂划破了天空。就在这时，统也的竹刀被挥下……

  锵——

  茅咲的头部受到了轻微的冲击。很轻……要判定是一回的话，这冲击实在太轻了。

  「……哈?」

  被手下留情了。当这一认识深入大脑的瞬间，茅咲压抑的感情突然爆发了。

  「哇~ ~ ~ !?」

  屈辱和愤怒的声音交织着迸发出来，茅咲抓起抵在脸上的竹刀，用力夺过，扔给统也。

  「你想干什么? !」

  她露出了愤怒的表情，隔着脸瞪着统也，统也抱住竹刀，发出了惊慌的声音。

  「啊、啊、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很失礼，但一想到要狠狠地打击喜欢的女孩子，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

  「什、嗯……！」

  听到这句话，茅咲说不出话来……牙齿嘎吱嘎吱作响，然后像要吐东西一样叫了起来。

  「啊~ ~，够了!够了!是我犯规输了!会长选举? !啊，够了，我会去的!」

  「啊，啊……啊，太好了!」

  一瞬间的困惑之后，统也像孩子一样举起双手。茅咲愤然吐着气，看担任裁判的堇看在眼里对她说。

  「姐姐，可以吗?」

  「……嗯，不是挺好的吗?」

  因为戴着面具，应该看不到脸，但茅咲却不自觉地转过脸说道。

  「说到底，我们只是一起参选而已，至于交往，那是另一回事了。」

  茅咲飞快地说着，自己也觉得是在为自己在辩解。

  「太棒了~~~哦哦~~~~————!!」

  戴着护具的统也，激烈地摆出胜利的姿势，仿佛在奥运会上获得了金牌。茅咲斜眼看着他的身影，预感到在不远的未来，自己会真心希望他当选……

  ◇

  「然后呢?后来的统也又很帅……」

  「嗯、嗯，那太好了……」

  地点是更科本家所有的道场内的大斗技场。坐在观众席上，茅咲对着许久未见的表妹说着情话。但是，表妹的表情却在抽搐。这么说来也是……

  「那个？茅咲姐姐。你那个帅气的男朋友，现在进行时得好像要被杀掉了。」

  「真是的~你说什么呢?赢过我的统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输了的~ ~」

  「就算赢了，也是因为茅咲姐姐犯规才输的吧?而且，这场比赛是徒手格斗。」

  表妹担心地望向斗技场中央表情僵硬的统也。在他的正面，有一个比统也更高大、肌肉发达的男人，正用充满嗜血的眼神俯视着他。

  「那个对手，是很久以前茅咲姐姐说过的我家的门生吧?我已经看出他的杀意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统也~加油~ !」

  茅咲爽快地说着狠话，天真地为统也欢呼。统也听了，带着痉挛的笑容抬起右臂，正面的对手更加杀气腾腾。

  「啊，虽说是业余组，但外行参加武斗祭也太勉强了……对吧，对吧，现在还是停止比较好吧?」

  「诶~ ?不过，统也好像很有干劲呢?」

  「被她那样声援，作为男人也不得不这么做吧? !」

  「是吧，很有男人味，很帅吧?」

  「啊，这花痴脑!」

  表妹还在担心，现场的人宣布比赛开始。结果是……不过，我只说统也倒下的时候，是向前倾的。之后，那个对手被比赛后闯入的茅咲亲手种在了斗技场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