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话 代价
回到家中的我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和真波联系。
并不是为了寻求她的回信。
但是，不论如何我觉得都应该把结果告诉她。
我已经被甩了，所以真波的话已经没有考虑的必要了。
不论现在和谁练习，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普通的兜了一圈』
发送。
明明只是普通的被甩了，我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第二次被甩，实在是太痛了。
我应该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七野优花，出自我毕业的高中人尽皆知的圣母。
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为什么会想要和这样的存在交往呢?
和真波结束了伪恋人的关系后，认为自己也上升到了那个等级吗？
与梨奈前辈在酒会上交往后，认为自己就能和她一样吗？
明明平时和七野一起行动也只是在新生欢迎会之后偶尔发生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随性而为，为什么我会认为自己有能够与七野优花交往的魅力。
「……差劲。」
被这样的负面情绪所囚禁，我真是太差劲了。
对方是什么等级的。我是笨蛋吗？
就在这时，手机发出了震动声。
我再次确认画面——
『真波：没事吧？』
……真波。
真波被评为两大圣母之一，收到过无数的告白。然后通通拒绝了。
因为和那样的真波呆久了，所以我很清楚平时受欢迎的人究竟会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拒绝别人。
所以，有些对不起七野。
之前我只是优先考虑了自己的心情，七野想必也一定很辛苦吧。
但是，果然我自己也很辛苦啊。
被喜欢的人拒绝，原来是这么痛苦。
……想要尽快忘掉这一切。
下次起床，这样郁闷的心情会有所改变吗？
酒意渐凉，空调房里的冷气似乎有些刺骨。
抬头看了眼时钟，才刚刚夜里十点。
……难怪没有睡意。
我转换心情，拿起手机，给真波回信。
『我没事，小事罢了』
——只不过是刚刚被甩了而已。笑。
刚准备将这句话发出去，最后又忍住了。
现在，继续装作精神又有什么用呢？
就这么发完消息，我扑倒在床上。
这样，明天就能恢复精神，不会再感到心痛了吧。
我看着天花板胡思乱想，却又感觉自己的脑中空空如也。
我的思考能力一定被天花板吸走了。
……总觉得，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明明我是那么的想要女朋友，怎么样都好。
在交友软件上，被不认识的M小姐所吸引而激动不已。
那个时候，我只是单纯的感到寂寞。
我觉得没有女朋友，就意味着和没有自己的理解者能够懂得你的内心是同一个意思。
话虽如此，并不是说我想用那个app找女朋友。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女朋友，还有配对和联谊的app存在。
我只是想要更精彩的日常生活，排解自己的空虚而开始使用那个聊天软件。
想要找到，与自己有共同话题，愿意倾听自己的崭新的存在。
那个时候，我确实得到了某种满足。
最后我输给了想要女朋友的欲求，和M小姐见面之后，那样的欲求很快就消失了。
还只是暧昧的对象变成了柚木真波这么个活生生的存在，让我意识到了身边的另一个人。
两大圣母之一、七野优花。
一度再次燃起的爱慕，现在那个模糊的欲求已经被吹到彼方。
一旦知道了真相，一切都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知道了七野优花的真心，暂时应该不会再有想要女朋友这样的想法了吧。
高中时期还有迎接考试这个接口逃避，这次又该如何逃避呢。
抱着这样郁闷的心情，继续过日常生活吗？……想想就觉得很辛苦。
——就在这时。
叮咚。门铃响了。
我扫了一眼时钟，二十二时五十分。
按照常识，这个时候不是门铃会响的时间。
我带着满脸的不情愿，从床上站起身，来到玄关。
紧接着，从猫眼中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真波正站在走廊上。
我打开门，与他她面对面。
「……你是什么情况。特意来笑话我的吗？」
我的第一句话就带着刺。
但是，真波并不在意这些。
「怎么会。我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啊。」
「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真波用凛然的声音询问我。
要说的话，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仔细想想，真波提出要进行恋爱指导，也是在我说了自己被七野甩了这件事之后发生的。
第二次，被甩的如此之快，真波也许也觉得很不甘心吧。
「……哦。……嘛，就是。……被甩了。」
亲口说出这件事，让我的内心十分痛苦。
但是，比起刚刚要好多了。
一定是因为眼前的真波，让我脑部的处理速度下降了。
真波慢慢地点头，开口说。
「唔。需要安慰吗？也许会变精神。」
我眨了眨眼。
还以为会被骂，没想到她会安慰我。
……嘛，虽然我也能理解，毕竟她不是什么鬼。
「啊啊，我需要补充活力。这里要是没有处理好，后面可能就需要很长时间了。」
「哇，这是在给我压力嘛——」
真波打趣道。
然后用手抵着下巴说。
「想要攻略七野小姐的难度非常高。所以你会被甩也是意料之中的呢」
「啊嘞？现在才来扎我的心？」
虽然嘴上在抱怨，但还是要感谢她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只是没有发现你的优点。
……这样的语言，不是我需要的。
真波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说这些话。
但是要问这样能不能让我的心情转晴，答案是否定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
我希望她早点把事情办完，然后回去。
现在的我，还需要一点点时间一个人冷静一下。
「我的唇膏，可能在你的书架一层放着。」
「……稍等一下。」
说完，我直奔书架而去。
一如真波所言，书架的一层摆放着一支十分新潮的唇膏。那是在『Garden』的时候，真波挑选的唇膏。在我的房间摆着这样的东西一定会产生相当的违和感，但是从昨天到今天我的心情都很难发现它。
因为七野的事，我一直都处于紧张状态。
「找到了嘛？」
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惊讶地转过身。
「……你是笨蛋吗。明明是男生的房间，女生就这么大刺刺地走进来了。」
「什么嘛，我只是有些担心。」
「那么和忘记的东西没关系咯。」
「啊哈哈，说的是。」
真波嗤嗤地笑了笑，将包放在一旁。
明明只是拿个唇膏，没有必要把包也放下来。
「……我说啊。「
「嗯？肚子饿了吗？」
「……吃过了。难道在关心我？」
「嗯，我在关心你。」
「居然不否认啊。」
我叹了口气，将唇膏递给她。
真波简单的说了一声「谢谢」，将唇膏收进口袋里。
随后她就这么伫立在原地。
一时间房间中只听到时钟秒针前进的声音。
我沉默了数秒，缓缓开口。
「……现在，已经深夜了哦？快十一点了哦。和白天不一样，我现在正处于伤心的时候哦。」
「是呢。我听说了，很严重的情况呢。」
真波满不在乎地回答让我绷直了身子。
她还没有判断出来自己的情况吗？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闲心和余力陪她唠嗑了。
「快回去吧。趁我还没有袭击你之前，快走。」
「如果我说可以，你敢吗？」
「你不该这么说的，而且要是传出去我可就是社会性死亡了。」
「我的感受怎么样好。我，不会说出去的哦。」
……真是的差不多得了。
难不成真波忘了我是个男生了吗？还是说之前当伪恋人的时候，我没有出手，现在就以为绝对安全了吗？
「……我跟你说啊。男人的性欲。与是否被人甩了没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家伙，还有那种精神吗？」
我心中的某根弦似乎断了。
抓住真波的手，带着她移动。
几秒后，我们到达的地方——床边。
我能感受到真波的身体僵硬了，但是我不管不顾地将她推倒在床上。
在男人的力量带动下，真波仰面躺在床上，而我朝她覆了上去。
我看着及近距离的真波的脸。
洁白无瑕的肌肤带着一丝水润。
在室外感到非常清爽的肌肤，此刻却显得这么煽情。
也许是因为倒下的缘故，胸前较低的领口露出了部分内衣。
隔着衣服就能感受到的丰满勾起了我男性的本能。
「……你，是认真的吗？」
「……谁知道呢。要试试吗。」
——试试看吗。
真波是这么说的。
我的呼吸逐渐加重。
我把手——放在真波的衣服上。
抓住她的衣角，一点、一点、一点向上卷。
看到了腰部。平时见不到的地方。
看到了肋骨。平时见不到的地方。
看到了肚脐。平时——见不到的地方。
渐渐的，我看到了她的内衣。黑色的粗糙质感，白色的蕾丝边点缀。
在那其中——洁白的肌肤，平缓的双丘。
「灯，能关上吗？」
真波轻声呢喃——闭上了眼睛。
我的心脏，痛的就像被什么击中似的。
一次次、一次次的反复击打着。
我用力抓住衣角，开始向上卷。
这样下去——已经，停不下来了。
真波双眼紧闭，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
我轻轻喘着粗气，咬着自己的嘴唇。
用力——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着自己的嘴唇。
心脏在阵痛、嘴唇在疼痛。
真波的身体，传来阵阵颤抖。
「………….不可以！！」
我不自觉地大叫出声。
就像被弹开似的，离开真波的身体，大口吸气。
随后趴在地板上，四肢着地、喘着粗气。
良久，呼吸才恢复正常。
真的是感觉相当久。
那之后，我的呼吸慢慢平稳，躁动的内心也渐渐冷却。
背后传来动静。
转过身，真波正在整理被脱下的衣服。
四目相对，真波的脸颊上带着潮红，幽怨的看着我。
「胆小鬼！」
「……随你怎么说。」
「这样的天赐良机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哦？」
「在这样的情况下舍弃童贞我才不要。毕竟才刚刚发生那件事。」
真波眨了眨眼。
噗嗤~笑出了声。
「啊哈哈。确实，被人甩了就顺其自然，这关乎到男性尊严呢。」
「就是这样。」
我叹了口气，不禁仰头看着天花板。
……总觉得心好累。
我觉得刚刚这下子消耗了我很多体力。世界上的男人们，是不是都跨过这道坎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真波激动地乱挥手臂，大声说。
「啊——我还以为真的会被脱光呢。急死了——！」
「明、明明就是你诱惑我的吧！」
我情不自禁地抗议，真波耸了耸肩「才不是」。
「刚才我说，你不会对我出手的时候。没想到你真的会袭击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差一点我就要踢你了。」
「又来——」
说着，我的思绪飞出。
我的胯下似乎再次感受到，高中时在屋顶上真波所带来的剧痛。
「……真危险啊，我的孩子得救了。」
「还不错呢。多亏了我忍耐到最后一刻效果才能这么拔群，直到最后一层窗户纸，就差那么零点几秒。」
「零点几！？真危险！！」
我不禁放下心来，刚才的发言让我有些在意的地方。
「你说效果？那是什么啊。」
面对我的质问，真波表情逐渐缓和。
红着的脸渐渐恢复到原本的白皙。
「……被喜欢的人甩了，印象一定是很深刻的。所以说，我想出了这招刺激疗法来代替掉你的记忆。」
代替记忆。
被七野甩掉的记忆确实很强烈。因此，真波想出了用跨过最后一线的办法想要代替今天的记忆。
「太……太乱来了吧！你就为了这个诱惑我！？」
「没错呢。直到你推倒我为止，效果都不怎么样。其实你推倒我的力太轻了，不如说是我自己倒在床上的呢。」
真波从床上直起上身，与我并肩而坐。
虽说距离比刚才近，但是却没有刚才那种煽情的感觉。
「我说，怎么样啊？」
「诶？」
「你的心伤，有被代替吗？」
她的声音轻快明亮。
我突然想起来。
刚才我离开她的身体之前，她确实发出了明显的颤抖。
即使感到害怕，也要用尽全力来鼓励我。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面对我的询问，真波只是温柔的笑着。
「……谢谢。效果相当不错，统统让你填满了哦。」
当然了，并不是全部都被她所代替。
虽然再次喜欢上七野优花的时间很短，但是长达数年的交情却是实打实的存在。
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真波的一番乱来之后，我内心的阵痛已经好了许多。
「呋呋，处置成功？」
「啊啊，多谢了。看来不会拖很久了。」
实际如何我无法判断。但是，我已经能语言来回答她了。
真波满足的点点头，抓着自己的衣领，啪嗒啪嗒地扇着。
轻柔的、女性特有的香气传到我的鼻腔中。
我抓起一旁的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下调了一度。
「嘛，姑且先放松一些。你看啊，能和我再续前缘，也不全是坏事对吧。」
「诶？」
原本我联系她，目的是为了报告结果。只是因为被七野甩了而采取的行动。
但是实际上，我完全没有想过要和真波继续保持关系。
莫非是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真波回答说。
「真是的，我会说出不再相见这样的话，只是因为你说要追求七野的时候哦。你明白吗？」
「这个……我懂。但是，真的好吗？我想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嗯嗯。确实，再会之后我已经还清了自己的债。说到底代价只是一场恋爱策划罢了。」
「对吧。既然那样，我们继续保持关系真的好吗？明明……刚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
「是我诱惑你的。我要为自己的轻浮向你道歉呢。」
真波是嫌自己的肌肤露出的不够多吗？抓着自己的衣角向上提。
我的目光被她的这个动作吸引，真波露出坏笑。
「变态！后悔了嘛~」
「才、才没有！」
「怎么了。嘛，你没向我出手是正确答案哦？」
「正确答案……什么意思。」
听到我的疑问，真波嘴角上扬。
和那个时候一样。
与对我说「你的恋爱由我来策划」这句话时，同样的表情。
「多亏这样，我才能向你履行高中时期的约定。我之前说过的吧？我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高中时期的约定。
我与真波结成伪恋人的关系。原本只是真波单方面的提案，是她用话语编制出的，原本应该被岁月吞噬的，青春的残渣。
「在你找到想要的女朋友之前，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的时间，统统还给你。」
这句话，对我来说比任何安慰的语言都要管用。
大概，要是真波走了，我真的会感到寂寞。
「这就是我们能够继续保持关系的理由呢。我一直留着，等到你被甩的时候拿出来。」
「不应该祝我成功吗？」
「只是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在你被甩的时候，我多多少少能够给你一些鼓励来着。」
她的脑回路，是将自己定义成安慰伤心男人的存在。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
「什，什么啊。果然这招对你没用吗？」
「不，我很开心。哈哈——」
事实上我确实变得积极了，如今我无法反驳真波任何话。
「真是的……」
真波似乎在赌气。
随后轻叹一声，站起身来。
我也连忙直起身。
二人从玄关迈步走向外面。
虽然有阵阵暖风吹过，我的心情却不可思议的非常好。
「我送你到车站吧。」
「没有必要。」
真波拿着包，轻声笑着。黑色的皮革装饰物，在街灯的反射下露出绚丽的光泽。
「……真的吗？」
「没错，离大路不算远。好啦，我走咯~」
「是这样啊……今天多谢了啊。」
「呋呋。这边才是。」
说完，真波迈步走下楼梯。
204号房间的拐角到楼梯，需要十秒左右。
但是，真波没走两步就停下步伐，转过身。
「胸部，有成长吧~」
「吵死了，快走吧！」
真波咯咯地笑着，这次终于消失在了楼梯深处。
走在住宅区的真波的背影渐行渐远。
想要目送她离去，但是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樱花树从中。
樱花树依旧是那么繁茂。
刚刚还是灰白的世界，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丰富多彩。
是因为这明月的照耀吗。
——还是说。
我轻笑着，回到屋内。
我不禁对从今往后将要开始的全新的日常，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