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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世界



  学姊抱着我,一直线的往远野家冲过去。

  ……虽然她到底想做什么,这我是不清楚,但是这样我可就伤脑筋了。

  我的胸前现在是被短刀刺着的情况,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就快要死了吧?

  要是被秋叶看到了,不知道会让她担心得说出什么样的话啊─────

  “──────”

  ……可恶,怎样也发不出声音。

  虽然很想叫她停下来,可是现在我的喉咙,也才好不容易能够呼吸而已。

  “远野君请安静。……不要紧的,如果是远野君的妹妹,一定能帮助远野君的”

  “──────”

  ……我知道你想帮忙啦,但这样太勉强了吧!学姊。

  我的胸部被短刀刺入,身体已经不能自由活动了。

  ……都已经快要死掉的人类,就不用救了吧!

  “不,不会的。不是那样的话就没有道理了……!你听好,远野君的妹妹要是没有帮助远野君的话,那么远野君在八年前早就应该死了!

  所以───一定,这次应该可以赶上的……!”

  ……学姊说的这番话,听起来好像知道些什么关于"远野"的事情?

  “──────”

  ……学姊,那么到底是怎样啊────

  “真是的,不是叫你安静了嘛!要是还继续啰唆的话,远野你这条命真的会保不住的喔!”

  我被那至今还不曾见过的认真表情给臭骂了。

  ……这样下去对她也很不好意思,所以我还是乖乖闭上眼睛吧。

  …………算了,总之………

  ………………………这样就好了。

  起来了。

  辛苦是有过的。

  喀啦。

  ────我一直所认为的"家人",原来是"别人"……

  当自己发觉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其实是孤独一人。

  因为在周遭有着像父母亲的人在身旁,所以很努力的把自己当作是那里的小孩。

  那句话,小时候就听过了。

  应该是从远野家被寄放到有间家的时候吧。

  不,正确来说是更早之前就听过了───"一直所认为的家人,原来是别人"。

  不需考虑这是为什么,这是什么。

  当自己发觉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其实是孤独一人。

  因为在周遭有着像父母亲的人在身旁,所以很努力的把自己当作是那里的小孩。

  那个古老的座敷的家,或许才是真正最初的家吧……

  然后,因为某个事故而离开,到了一间大洋房。

  ……在那里有着跟自己相同年龄的兄妹,自己认为跟他们交情应该还不错吧。

  不过那个兄妹跟他们的父亲好像有隔阂的样子。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努力的,想成为真正的家族。

  就算没有血缘的联系,自己也相信着我们是亲子。

  但是,事情就这么无趣的结束了。

  发生了很大的事故,我被带到了医院。

  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自己的眼睛也变得奇怪。

  之前是孤独一人,结果现在也是孤独一人。

  有时候,会想要干脆就这样消失算了────

  直到,在那个美丽澄净的青空下,遇见了一位魔法使。

  ………………………………………………………………

  ………………………………………………令人怀念的,

  梦。

  “我还────活着……?”

  意识还很模糊地,发出了声音。

  身体还是连一只手指都不能动的样子,只能够发出声音。

  意识也渐渐清楚了起来,这里是自己的房间,这也能确定了。

  “……哥哥?感觉如何?”

  “秋叶───是你,在那边吗?”

  秋叶站在床边,好像是一直在照顾着我。

  “秋叶,你───”

  我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看着秋叶。

  秋叶好像很不愉快的别开了视线。

  “……那个……这个伤,嘛……”

  是被那家伙───被四季所伤的,这话我却说不出口。

  不过,受了伤的我,秋叶她看到应该会无法接受的。

  胸部被短刀刺入,一般来说都会赶快送往医院,而不是这样躺在家里的才对吧?

  “秋叶,那个────”

  “……不用说了。事情我听那个人说过了。”

  “……那个人……你是说学姊吗?”

  嗯,秋叶点点头。

  “………………”

  我怎么觉得状况变得很乱了哪……

  秋叶所谓的"事情"是指,学姊跟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吧……?

  “…………唔……”

  真伤脑筋。虽然不知道学姊是如何对秋叶解释的,不过这种事情她能明白吗?

  “那……个,秋叶。学姊她,怎么样了?”

  “那个人在客厅那里休息。……本来,是不让那样的人进入家里的,可是她也帮助了哥哥。所以不能就这样赶她走。”

  秋叶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厉。

  “哥哥。那胸前的伤,是被四季弄的吧。”

  非常干脆的───秋叶她,非常干脆的问了这个事实。

  “秋、秋叶、你───”

  “老实说吧。我从那个人那边搞清楚了大致的情况。……不过就算这样,即使没有了解事情经过,但看哥哥身体的病情就一目了然了。”

  “────”

  喉咙,不能动。

  秋叶她───好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四季这个人?

  “秋叶,你……四季的事情───”

  “……是,我知道。因为我从一开始全都知道了,然后才叫哥哥回来这里住的。”

  身体,好像被铁锤用力"康!"的敲到般晕眩。

  “……等、等一下!你说全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老实说,我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理由。

  如果说小时候除了我跟秋叶,还有另外一个小孩这是事实。可是,那个时候我问你────”

  关于第三个小孩的事情,你当时不是说没有吗?

  “……对不起。我,对哥哥说谎了。……这次的事情也……是也知道会变成这样的。我一直在,说谎欺骗着……”

  “所以说……真的有,第三个小孩的事情了。但是为什么,他突然才冒出来……?”

  ……是啊,真的没有记忆。

  第三个小孩子……大约跟自己同年龄的少年,还只记得总是跟他一起玩的事情。

  我们总是趁着父亲没有看到的时候,偷偷找秋叶出去玩。

  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他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他的名字,跟我一样名字的──四季的事情。

  没错,我全部都───爽快的忘记了。

  “……我不懂。如果我记得这事的话,那么那个是────”

  我看到的那个中庭的光景。

  回来这个房子之后,总是像白日梦般的从脑海中浮现,那个炎热的夏日光景。

  那个时候,自己。

  在自己眼前的,是躺在血泊中的一个少年的尸体。

  “──────啊”

  没错,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被你杀了跟借了的,都确实的归还了啊"

  那么,也就是说────

  “那个梦───我、真的、他──”

  我杀了他吗!?

  他之所以会突然冒出来,是因为对我来说这是不好的回忆,所以我才会将他给忘记了吗?

  “秋叶,我────”

  “不,不是的。哥哥你谁都没有杀。这么做的是远野槙久……是我们的父亲这样说的”

  “父亲……?”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懂啊。

  为什么父亲,要对我的事情这样声称?

  “……秋叶。你,知道全部的,也叫我说了。

  但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八年前的事情,关于那个四季的事情,你全都知道的不是吗!?”

  “……是的。四季的事,我不希望哥哥想起。可能的话,真希望能够一直忘记着。

  ……不过,那也该结束了。

  从一开始───想要隐藏起来就是个勉强的话题”

  像是自嘲般,她难过的说着。

  秋叶直直的看入我的眼睛,开始说了───

  “……哥哥。那个人应该说了远野家有特别的血族的事情了吧?或许你不能相信吧,但是远野的血掺杂了人类之外的血。……至少,我从小就是被父亲那样教导的。

  当然了,当时我并不是真的相信那种说法。但是,发生了让我不得不相信这说法的事件了。

  ……那个八年前,哥哥被四季杀了的事故”

  “……被杀……我,四季……?”

  秋叶无言的点点头。

  可是,那样说的话就很奇怪了。

  这样不就相反了吗?

  倒在血泊中的不是四季的话……那么他那句"被你杀了跟借了的都归还了"是怎么回事……!?

  “……远野的人类,会依照个人差别随着自己年龄增加"不同的血"。

  这个血,不是什么好东西。

  混杂了远野之血的异种,只不过是个会像野兽般的思考,被自己壮大起来的本能给迷惑了自己。

  如果把人类的部分当作理性的话,那么野兽部分的本能会驱逐理性”

  “……………秋叶,可是那个”

  “……我知道。因为是突然不能相信的话吧,所以现在请默默的听我说就好了”

  ───不。

  好像跟"那个东西"相同,我相当的清楚。

  就算现在,我也很想去找四季算帐,如果这个身体能够确实的活动的话,我想我现在应该是会立刻飞奔出去找他。

  “但是,远野的血统的人在上了年纪之后,作为人类的部分就会结束了。

  ……我的哥哥……四季他在小时后就"反转"的例子,是至今还没有过的。

  远野的人类混浊怎样的异种之血,每个人都各有差别。

  也有外表看不出来的例子,也有身体型态变化的例子。

  ───四季他,是典型的后者”

  “后者……身体的型态改变……?”

  “……是。四季他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突然就发狂了。

  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反转了。那个时候,四季攻击了哥哥……攻击了你”

  “四季他……攻击,我……?”

  突然,觉得胸前的旧伤发痛了……。

  “当时的发生地点就是那个中庭。哥哥被四季贯穿胸部,已经是濒死的状态了。那时候父亲赶了过去,阻止了四季。

  ……远野家的当主,有着必须对反转的族人,处理掉的义务。

  那个时候───看到哥哥满身是血的样子,父亲就不得不处理四季…”

  “───────”

  奇怪,没有办法回想起来。

  总觉得,那个时候。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那之后,哥哥奇迹的保住了一命。之后哥哥的记忆,就是"远野志贵因为意外,被送到医院"的这个伪证。”

  “─────”

  “……虽然我是次女,但是也被作为当主般的培养就是这个原因。

  一旦"反转"过一次,就不能成为当主的继承人,所以取代四季的后继者,就剩下唯一继承远野之血的我”

  ……这样啊。

  经过秋叶这样说明之后,才知道当主的重大责任……可是……啊咧?

  “秋叶。可是那样怪怪的啊。那个,反转的是四季没错吧?可是我───呃,不能继承吗?”

  “……真让我惊讶。哥哥,你相信这些话……?”

  “───那个啊。因为你没有说这种谎话的理由嘛,而且……唉呀,这种话我也听习惯了哪。

  啊,不是!是那些话并不奇怪啊,秋叶。”

  “说的也是。……但是哥哥,这些话并不有趣。因为不有趣,可以的话,能不能不要非听不可……?”

  “───不行,秋叶。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关于四季的话题,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那家伙对我,也是对那个人来说,是共同的敌人。不能无视。

  所以───我要知道他的正体。我不想留下疑点。

  为什么被父亲杀了的那家伙还活着,为什么───我,会忘记了那样重要的事情呢?

  拜托了。告诉我,秋叶。”

  “……很简单哪。哥哥你无论如何也不能继承远野家的理由………

  你真的连那样的事情都忘了吗?哥哥。

  ……那个海市蜃楼,如果还能持续下去的话该有多好──”

  “……秋叶……?”

  “………哥哥你,不是远野家的人。不过是父亲他,用跟四季哥哥相同名字的志贵,当作养子而已”

  ──────────────咦

  “……哥哥跟我,还有四季。我们被当作真正的兄妹般养育。

  哥哥跟四季的交情非常好,我小时候还有些忌妒你们,感情那么的好。

  可是,那时四季突然完全的发狂了。

  虽然对内部处理了四季,可是却不能杀了远野家的长子。

  毕竟远野家也是在社会上有地位的门第吧?所以……没办法那么简单的跟大众说,长子没有继承”

  “于是,父亲想到了。把被四季杀了的哥哥当作真正的远野志贵来使用,把反转的四季跟意外死亡的养子给拿来使用。

  ───也就是,哥哥就代替了四季。

  被杀的那方幸存了,杀的那方死掉了。这就是哥哥跟四季的关系。”

  哈───────────哈

  “……那么。我虽然是秋叶的哥哥,但却不是远野家的人────”

  当然了,也不是有间家的人。

  我───到底是谁

  “……对不起……已经,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了。

  哥哥你───那个名字叫做志贵的小孩,已经不存在了。

  叫做志贵的小孩已经在八年前死去了。

  那并不是生命的死,而是存在的死───户籍,过去,家庭,那些记忆,已经一点也不留了。

  哥哥在八年前就成为了远野四季的替代、全部……父亲他,都处理掉了……”

  ───────────────────哈

  “所以……哥哥被寄放在有间家中。

  为了顾及面子,远野家的长子不得不活下来。

  但是哥哥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所以没有被当作继承人。

  父亲以"因为意外而身体虚弱"这个理由,将哥哥驱逐到了有间家。……哥哥好像再也…再也不能进入远野家,仿佛是这样对我说着…”

  ………秋叶的声音听起来在发抖着。

  低着头,像在忍耐什么事情般。

  ……秋叶他一定,对我抱着非常大的罪恶感吧?

  ───其实我并没有责备他的打算。

  反过来想,至少秋叶他救了我,但是───现在还有没问到的事情。

  “……不行。还有两个疑点。继续说吧秋叶。事情光是这样还没真正的解决哪。”

  “────哥、哥?”

  “首先第一个疑点。

  我知道我不是远野家的人。但是,这样就有疑点了。

  ……远野家的人比一般人特别对吧?其实,我也稍微有着奇怪的体质。

  因为学姊说我是远野家的人,所以有这样的力量,这样我可以理解。

  但是,我不是远野家的人吧?那么,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父亲确实也是个反覆无常的人,所以───哥哥被当作养子可能还有什么意义在吧……”

  “这样啊。……算了,之后我到底是什么人,这也无关紧要了。所以秋叶也没有那么在意的必要的。

  嗯。至少我认为能活着就已经是幸运了。要是真的受到了像死一样的伤呢?光是这样我就觉得很幸运了。”

  没错。比起那样的事情,接下来的问题────

  “再来第二个。四季为什么还活着?”

  狠狠的、无意识的──我对秋叶投以敌意的视线。

  “……哥哥……那是……”

  “很奇怪啊,他还活着。

  四季他不是败给了远野之血,反转了吗?然后杀了我,被父亲停止了生命。

  那么───应该不可能还活着才对吧?”

  “─────那是─────那个……”

  “可能性只有一个:不只我留了一命,他也留了一命。

  ……不,父亲可能根本就没停下四季的生命。

  因为,就算发狂了却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所以不杀了他,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疗养着。像我被送到医院那般”

  秋叶没有回答。

  ……看来,现在我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这样啊。那么被当作四季召回到这个房子的远野志贵,也是父亲的意思啰?”

  “那个……那样的事────”

  不能断言的说"没有"吗?

  秋叶低头沉默着。

  “……好。不是秋叶的错。不是父亲的错。也不是四季的错。

  原因真的不过只是。这个国家有个叫shiki的人运气不好罢了!

  就算发狂的是秋叶也一样。不过是这样的事情而已!”

  秋叶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我有点累了。

  老实说,想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但是现在比起那些事情,现在不快点见到爱尔奎特不行。

  “……秋叶。我有些累了。我想睡觉,可以请你出去吗?”

  “…………好的。既然哥哥这样说的话…”

  秋叶从门口离去。

  “────秋叶。”

  还有一件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叫住了秋叶。

  “什么事,哥哥?”

  “啊啊。……秋叶你…为什么要叫我回来这里住?毕竟我不是你真正的哥哥。”

  “……请不要说那种话。对我来说哥哥只有你。

  虽然现在跟以前的事情,哥哥大概都忘记了吧,但是从小时候就一直是这样。───对远野秋叶来说,哥哥就只有你───志贵。”

  喀哒,打开了房门的声音,秋叶离开了房间。

  “………………”

  秋叶离开了,现在总算能进入自己预设的状况了。

  时间是晚上十点。

  被四季───不,被罗亚攻击之后,已经经过了三个小时了。

  但是自己的身体还是没办法能完全的活动。

  身体简直就像得用遥控器控制的机器人一样。

  也就是说,虽然身体没有任何疼痛,但却无法任意活动手脚。

  “─────哈啊”

  大大的呼了口气,让情绪沉着下来。

  原本我想要活动手臂或者腿这些比较大的部分,可是却动都没动。

  那么就换比较小的部分吧。

  例如把神经集中让右手的小指活动这样。

  “────────咕呜”

  往小指集中身体上的所有力量──全身沾满了汗仍持续集中力量──

  几分钟之后,小指总算是动了动。

  即使只有小指,不过身体总算可以活动的感觉比较靠得住。

  为了想起神经的感觉,从小指到无名指,手掌,手肘,手腕,肩膀,不断增加能够活动的地方。

  “哈啊───哈啊───哈啊────”

  可是随着能动的地方增加,疼痛也随之增加。

  难道说───之所以感觉不到疼痛,是因为全身麻痹了吗?

  这样子一点一点的取回神经的话,疼痛好像也同时取回了。

  “咕呜…………唔……!”

  额头上都是汗。

  被刀刺中身体的疼痛开始在全身奔跑。

  但是,不恢复身体的自由的话,是没法从房间出来的。

  离开房间,到街上,到学校───寻找爱尔奎特的事情,还没做哪。

  “啊─────呜………!”

  拼命忍耐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去唤醒上半身。

  ……或许这样做会让我筋疲力尽,但是没关系。

  被罗亚刺中胸口的点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我要是还想希望更多,这或许就是报应了吧?

  看着胸前被短刀刺的伤─────自己的胸前,连死之点都没有看见。

  “…………?”

  突然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如果是死之点的话,那么根本不需争论,我早就已经死了才对。

  就连尼禄那个不死的怪物,也没有例外。

  那么像我这种程度,应该不会跟死之点冲突到的活下来啊?

  “───有时往往看到的东西,是不一定对的”

  正当这么想的时后。

  叩叩,轻轻敲打的声音,学姊进到了房间里来。

  “───远、远野君!?不是叫你绝对要安静休息吗,为什么还想起来,你啊……!”

  学姊ずかずか的走近。

  “…………………”

  我就这样子用着无言的表情看着学姊。

  “……?怎么了远野君,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没了眼镜。”

  “是啊,有些可惜呢。特地跟远野君一样的呢。”

  ……浮现了那样的笑脸,学姊还是学姊。

  穿着神父一样的服装,面对罗亚还能互相正面,果然还是我所知道的学姊。

  “……谢谢。又被学姊你救了”

  “嗯,这可是第三次了呢。下次请做好被我抛弃的觉悟喔!”

  “……这样啊。我知道了,会觉悟的。下次我会在受害之前行动的。”

  这样说着,直直的看着学姊。

  “远野君……难道说,你还没从中记取教训吗?”

  “……我说啊。什么从中记取教训哪,我可是受害者耶!这种事不必争论吧?哪有从中记取教训的道理。”

  “虽然那样,可是……远野君,你还是很有斗志吗?”

  “…………………”

  因学姊的话语而无言。

  自己确实正如学姊说的那样。

  但是────也只能在这样的地方动也不动的休息不去。

  “───学姊。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讨厌。跟远野君说不通哪。好吧,如果远野君能老实点就可以了。那么我就暂时聊一下吧”

  学姊在秋叶刚刚坐下的位子坐着。

  ……刚才一定会停下来想,这个人的真正想法到底是怎样?

  “那么我就问了。刚才那个人是罗亚吧?学姊”

  “……是。那个是这次罗亚的转生体。八年前掠夺了远野君的生命的远野四季。……关于那些事情都听秋叶说过了吧?”

  “啊啊,听过了。……为什么学姊,跟秋叶相处满好的样子?他好像讨厌学姊的样子耶。”

  “嗯,被她讨厌着哪。可能秋叶是讨厌我异端狩猎的工作吧,我自己也只好接受了。不过,似乎是被"大部分"讨厌着”

  ……学姊正用笑脸说着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样啊。算了,话说回来──话题回到罗亚身上,他的住处莫非是学校?”

  “……严格来说不是,不过将校舍当作根据地是没错的。大概是因为爱尔奎特没有将罗亚剩下的死者给解决,所以他就自己出来活动了吧。”

  “………………”

  总之,也就是说爱尔奎特还没有发现罗亚吗?

  那样的话────还有,抓住他的机会。

  “远野君?”

  “啊───没事,继续说吧。那么,为什么罗亚会拿学校当作住所?

  ……不,最初的时候。那家伙感觉好像还是四季。完全没有所谓吸血鬼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吗,他的人格来源是叫做四季的人物。不像吸血鬼,也是理所当然的。”

  “……?等一下。四季是罗亚的转生体吧。性格是罗亚的话,那么四季这个人呢,这个人岂不是不存在……?”

  “……不,没有那样的事情。

  听好了远野君。罗亚在转生之前选择好肉体,作为跟罗亚不同的人格,以人类的身分成长。直到罗亚的意识浮现之前,如果作为一个人类没有成长的话,也会发生活用罗亚的知识的事情。

  当罗亚觉醒了之后,那个时候转生的肉体就成了罗亚的行动原理。”

  “如果没想错的话,也就是四季那家伙完全没有罗亚的人格?”

  “……是的。意思就是说,罗亚,这个人物已经不存在了。在那里有的不过是永远,追求不老不死的强迫观念。

  麻烦的是那些胁迫概念意思,与历史还有堆积厚重的魔道知识。

  作为罗亚,只是追求着不老不死的课题,除此之外就算自己会变成怎样都无所谓了。

  “罗亚继续增加死者。但那就像是‘增加小孩’这种种籽本能。四季本人的意思,应该是另外跟他想做的事情不同吧。”

  “……四季本人,想做的事……”

  “是的。也许他的目的比起拉拢爱尔奎特这事,远野君───杀掉你,才是他的第一优先”

  “──────哈?”

  学姊下的结论,我好像不能够理解。

  “四季的目的是要杀我───为什么?”

  “……说的也是。这事也满难解释,四季他认为,你是杀了他自己的人。”

  “什么啊。被杀的可是我这边哪。反过来了吧?”

  “可是远野君你还活着。但是四季被杀了。所以结果就是,你成为了远野志贵吧?

  四季他被远野内部给处罚了之后,也像远野君那样奇迹的复活了。

  但是,在那之后他就算回到自己的家,也已经没有他的居所了。

  可是远野志贵却是好好的活着,和妹妹秋叶生活着。

  “意思就是───你杀了叫做远野四季的人物了────他可以回去的地方,你全都夺走了。

  因为远野槙久而被幽禁着的四季,在知道了远野君变成自己生活着的时候,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四季他、认为我是冒充了自己"远野四季"这个名字的假货吗……?”

  “是的。我想,四季是很憎恨你的吧,远野君。”

  那是个───就连我也不喜欢的事。

  但是那样的事情,对四季来说是否无所谓呢?

  对他来说,我是个了夺走他全部的,应该憎恨的假货。

  被别人夺取了自己住处的男人───

  那些怨恨没有减弱,反而在八年间积蓄着、增加着。

  ……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像刚才那样,想要确实的杀了我吧?

  “──但是。被杀的是我哪,学姊。”

  “远野……君?”

  没错,要说被夺走的话我也一样。

  八年前,那时我才九岁吧。

  那个时候还活着的志贵这个人,华丽的、干脆的被消灭了。

  过去的记忆也无法再次想起。

  虽然没有想要见真正的父母亲,但是自己重要的回忆也死去了。

  这个叫做志贵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远野君。用憎恨是无法战斗的。”

  ……仿佛对我的自言自语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吧,学姊说了这样的话。

  我想我是不会吧,摇了摇头。

  “没有特别想做什么。我对罗亚是因为别的理由。”

  “没有憎恨吗……?”

  “说没有是骗人的,只是那无关痛痒。我只不过是不能放着罗亚不管。如果放着不管……公主会一个人的。

  我已经说了要帮忙的。要帮助到最后,我跟她这么约定了”

  ───没错。

  所以不能够这样一个人悠哉的休息。

  他一直───忍受着这种程度的痛苦,在我面前却表现着明朗的样子。

  “……我不懂。为什么你要那么帮助她。爱尔奎特是吸血鬼哪。不是跟远野君不同的人吗”

  “───那些我不知道。我只是爱她。至于帮助她的理由,这样就已足够了”

  看着学姊的眼睛,如此清楚的告诉他。

  学姊发出了哈啊的声音,像是赞同般的把手放在嘴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红了脸。

  (学姊你好过份啊,又下了暗示偷看别人记忆)

  “───我知道了。那么你就彻底的协助他吧,远野君”

  “啊啊。所以我就完全没有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时间了。既然罗亚在学校,要是不赶快去的话────”

  说不定爱尔奎特已经发现罗亚而战斗起来了───那个时候,完全不能保证那家伙会没事啊。

  所以,我都已经说了要帮助她的。

  虽然现在自己能够有什么作用这点还是疑问,但是总比爱尔奎特一个人来得好。

  “───太勉强了。就算远野君可以满意的活动身体,现在的她还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对付罗亚的”

  “什么不能对付……为什么学姊你会知道那样的事”

  “因为这是单纯的加法啊。

  她控制着一度溃堤的吸血冲动还依然活动。正因为如此能力更加低下,恐怕连罗亚的一半都不到吧。

  即使有罗亚一半力量都不到的远野君在,跟远野君协力的话也不能跟罗亚对抗。

  “……她就快要死了。原本力量就已经很弱了,但是还得要用那虚弱的力量去抑制自己的冲动。

  那就像我们说的,心肺都溃烂了却还想要动这种事喔。”

  “什─────”

  …那个是什么啊?

  你刚才说什么"就快要死了"的话?

  确实她是很痛苦没错,可是快要死的样子,这完全看不出来啊……!?

  “当然,如果不想抑制吸血冲动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很简单,只要吸人类的血就行。

  但是爱尔奎特大概再也不吸人的血了吧?所以越是继续追着罗亚,她也就无限的更加接近死亡”

  “别……别开玩笑了,那种事……!”

  从床上站了起来。

  咚,又倒回了床上。

  身体动也不能动,就这样的像团垃圾黏在绒毯般。

  “哈───呜……!”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虚弱。

  爱尔奎特都已经是那样的状况了,我却───一个人,还不能满意的走动的虚弱着。

  “请不要作勉强的事情,远野君。

  虽然远野君本身并没有伤的样子,但是现在远野君能够活动的生命力已经空了。

  这大概就是罗亚这次的转生体,四季的能力吧。

  远野君被短刀刺了之后,所有的"命"就都被削取了”

  “……命………?”

  “简单来说就是能量。是让远野君生存的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只要活着就能作出无限的生命力,只是那个累积的量因人而异。

  因为,从一个人的身体中取出来的生命力不是无尽,而是有限的。

  在我们使用完积蓄的能力之前,会使用最后的力量再由无限的生命力继续积蓄生命。

  因此当正在积蓄的生命力被一瞬间夺取的话,不论怎么样无限,也没法从那无限的生命力取出力量,那个个体的生命活动就停止了”

  ……命。

  利用命,活着的,生命。

  “……那也就是说……人类,靠这个活下去……?”

  “是啊。严格来说不算死。大概就像没有汽油而无法发动这样吧。”

  说着,学姊让坐着的我躺下,好像打算就这样让我睡觉的样子。

  “……够了。可以了,我不想躺着”

  “真是的。竟然说想要一个人起来这种傻话。讨厌躺着的话,那么这样呢?”

  学姊强行的推起我的身体,让我在床上坐着。

  “……哈……啊”

  不过是在床上坐着而已,就让我累得喘息了。

  “──可───恶……”

  虽然说我已经是这样子了,也并不是非得去学校不可。

  即使我见到了爱尔奎特,这样的我也只是碍手碍脚不是吗……!

  “已经够了,远野君不用再战斗了。罗亚的事情在几天后就会了结的”

  “───?可是……等等,什么东西……”

  “因为罗亚的转生体已经决定了,所以法王厅……会请求来到我们的根据地。

  七天之后法王猊下直属的埋葬机关就会过来,罗亚也就会结束了。

  ……虽然结果又是重复同样的事,但是这代的罗亚也只能暂且这么处理了。”

  ……七天。

  七天,可是………?

  “……不行。那样子,我等不下去。说不定今晚爱尔奎特就要跟罗亚了结哪!

  所以───要是这样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将力量灌入双脚───一边勉强说着谎话,一边慌乱的呼吸着,想从床上站起来。

  “……学姊。我的短刀在哪里?”

  “我没收了,不过───远野君想要拿吗?”

  “……没有。但是窃取别人的东西不好喔,学姊。将失物归还原主这可是常识吧?”

  说的也是哪,学姊这么回答了,然后从那发出喀啦喀啦声的口袋中取出短刀。

  “这把短刀就当作回赠给远野君的吧。但是,你还打算回学校吗?远野君”

  “───啊啊。在爱尔奎特发现罗亚之前,我───”

  要将他──杀死。

  如果说四季的目的是要杀我的话,那么与他的互相残杀也就不可能避免。

  这样的话───为了保护爱尔奎特,我自己先去杀他。

  “即使是那样的身体吗。……我还是不懂。我想知道远野君为什么拘泥于她的理由。

  我只是想知道,之后我就不会再阻止你。”

  ……学姊又问了跟刚才相同的问题。

  传来的视线是沉稳的,真挚的。

  看来学姊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

  我,想要帮助她的理由────

  喜欢爱尔奎特吗?

  希望她能快乐吗?

  ……啊啊,那些都只是当然的大前提。

  然而,更深入点。

  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让的东西。

  “……那家伙,一直是一个人。总觉得,不能够就这样放置她不管。大概就是这样的理由吧。”

  “────骗人。如果光是那样,我总觉得你太轻视自己的生命。请认真的回答,远野君。……那样的理由,我无法理解”

  “不,真的就是那样的理由。

  ……她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什么是快乐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一直的,那么愚蠢的,孤独着。

  那样真的太寂寞了。没有任何意义的人生,我不能允许。所以───”

  所以只是,想让他知道。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大部分都是无意义又没用的。

  知道只要活着就能有很多快乐的事情,这点,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的──

  “……只不过是,想让她知道。

  那样快乐的笑着,不管是谁都能轻易得到的,我只想教她这点。

  在世界上───很多,在烦恼消失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快乐的事情,不管几次也想带她体验。

  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样理所当然的感觉───那家伙,我想让她幸福”

  不管何时,都能够真正的笑着。

  爱尔奎特的笑容,我真的很喜欢。

  “但就算这样。

  那家伙至今都没有得救的部分,不管有几倍几倍都没办法幸福。

  说帐尾不合是骗人的。或许,他只有孤独着这样简单的方法”

  ……没错,很简单。

  不用跟别人说话,只要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

  “……但那个一定不管是对任何人都一样。不论是谁都能让那家伙幸福……。

  所以───确实…我这样不像话的身体,没有着急的必要吧?

  因为即使是别人,也不会让她孤独的。”

  ……我知道。

  虽然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但这不是理由。

  “───可是,不行。

  不能委托给其他的人,我不会就那样跟那家伙分手。

  ……我,她只能让我去爱───”

  可是。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爱尔奎特她幸福。

  “……爱着爱尔奎特……”

  身为一个男人,爱着她的全部。

  “可是不只这样,我想要自己亲手让她幸福。

  所以为了这点,我的生命怎样都可以。我不希望就这样失去那家伙────

  ───现在就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学姊。”

  ……没错,只是这样。

  比起自己的事情,现在,爱尔奎特的事情更加的重要────

  “……请不要说那样愚蠢的话。就算是别人也不会作那种傻事。

  不过,可以说世界上只有远野君能够这样吧。”

  大大的叹了口气,学姊缩了缩肩。

  “───学姊”

  “……哈啊,不过稍微说一下。她啊,已经充分的幸福了”

  所以说,请放弃吧。

  学姊温柔的声音,轻轻的说了这样的话。

  ───と。

  窗外,传来树枝的沙沙声。

  “……!?”

  “啊,不用惊讶。不过是她走开了。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在那里的,大概是觉得还有违和感吧,所以就只有待在那里”

  一闪,学姊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对她来说远野君比罗亚还要更优先了呢。───不过,原本她是把罗亚放在优先的”

  “…………咦?”

  我就这样的,语塞。

  是说刚才在窗外边的,是爱尔奎特吗!?

  “为什么───为什么爱尔奎特她会到我的房间来!?学姊───”

  “因为远野君被罗亚弄伤了,所以她是担心来看看的。然后偷听着我跟远野君的对话,所以现在大概是去找罗亚了吧。”

  ───也就是说。

  她去找罗亚了结了吗!?

  “为───为什么她要去……!?”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要是听到那样的话,就连我也会立刻行动。……嗯,真人羡慕,你们几乎一样呢。”

  “───所以我说,为什么───!?”

  “因为远野君想要帮助她。可是她不想卷入远野君。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吧?”

  像是明白了一切,学姊冷静的说着。

  “所以远野君就放弃吧。不管远野君如何努力也追不上她的。所以还是好好的让身体───”

  “───别开玩笑了!!!”

  非常激动的抓住了学姊的衣领。

  因此感到晕眩,但就算这样也无所谓。

  “你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才会问我理由吗!?学姊────”

  “……不。我也不知道她正看着远野君。……的确,那个是我的失策。”

  尽管如此,学姊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

  沉稳的眼睛就这样看着抓住她衣领的我。

  “──────────”

  ……我就算这样做,也没办法阻止了。

  爱尔奎特已经去那里了。

  我不应该这样责备学姊了。

  “───要去追她。得赶快──”

  “你认为这是这种身体的人说的话吗?”

  啊啊,当然不是这样想。

  “我说的是、在这里的犯人”

  “─────”

  学姊的表情突然垮下来。

  "叽"的,发出了好像要射穿我心脏的视线。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会有任何的胆怯了。

  “─────────”

  在那之后。

  学姊哈啊的,叹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气。

  “这个提案的确很有魅力,没办法了。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的失策。这样的话,在最后到达之前合作吧。”

  学姊突然离开我抓着领口的手。

  “这样的话我带你去,请老实点喔”

  “咦────?”

  已经没有时间惊讶了。

  学姊嘿唷的一声,将我抱起来。

  “因为不能被秋叶发现,所以会用跟爱尔奎特一样的方法离开喔”

  “咦───咦!?”

  唰,轻轻的声音。

  就这样,学姊抱着我,从窗外往地面飞了出去。

  ……到达学校了。

  学姊抱着我连一口气也没喘过,一个人好像全力疾走般的将我带过来。

  “远野君,可以走吗?”

  “───勉强吧。之后就要跟罗亚去残杀了,现在可没有聊天的时间了”

  “说的也是哪。那么接下来请用自己的脚走吧”

  学姊将我放了下来。

  “─────”

  校舍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

  如果进去里面的话,那么之后就要跟他战斗了。

  哈啊,在深深的呼吸之后,我取下了眼镜。

  传来头痛的感觉。

  不能满意活动的身体,让人想要用力大叫出来那样的,难以忍受。

  “………真麻烦哪”

  学姊严肃的抬头看着夜空。

  月相是满月。

  辉煌流下的月光,照着夜晚的校舍。

  “……你说的麻烦,是指什么?”

  “……是。原本真祖是被称呼为月之民,受月龄的影响非常强烈。

  所以真祖直属的死徒罗亚他本人也是一样的,我想今夜的罗亚更加无限的接近不死身。

  ……就算是我现在的装备,或许也无法杀了他说不定”

  喀叽,咬着牙的声音。

  ───无限的接近于不死身,吗。

  但是,那跟我没有关系。

  如果能够靠近的话。就算我在下一瞬间会被贯穿胸部,只要能靠近的话───我,要贯穿那家伙的‘死’。

  “───不过今夜还真是明亮哪。看来想要在黑暗中潜伏也很困难”

  哈啊,学姊叹了口气。

  ……月光结冰般的青色夜晚。

  就连这光也能看到,死之线。

  “是啊。我对月光这么明亮的夜晚,也感到讨厌”

  “远野君……?”

  脑随被压迫着。

  “……并不是说太阳,月亮微弱的光反而让我看得清楚。那强烈的可以让线消失的阳光,还有真正的黑暗,这才是我喜欢的”

  不是疼痛的事实在压迫着。

  “啊啊───今夜好像特别容易发狂呢。

  好像连死都非常容易的,在这月之荒野般”

  ──但是,这样的话。

  即使是万分之一,也不会放过罗亚的‘死’的。

  戴上了眼镜。

  将短刀握在掌中,往校舍的方向走去────。

  小心的来到正门。

  我想要满意的行走还是很困难。

  到校舍的这段距离,让人感觉真是遥远。

  “远野君,就在这里分别吧”

  突然的,学姊说了这样的话。

  “从这里开始一个人走吧。我有一些别的行动。”

  “……别的行动是───学姊你,要做什么?”

  “我说啊。我的目的可是处理罗亚喔!

  当远野君跟爱尔奎特被罗亚杀的那个时候,我要趁着那个空隙将罗亚裁决。”

  非常认真的,学姊很干脆的说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是认真的哪?学姊”

  “是的。在工作中夹带私情就到此为止。

  远野君是为了她而战斗的吧?同样的,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所以───我是不会再帮助你更多了”

  “这样啊……嗯,谢谢了学姊。

  或许会就这样离别了也说不定,不过,我,喜欢学姊。跟学姊还有有彦三个人,说着那些傻话的时候真的非常快乐”

  “────是啊。我,也觉得那好像梦一样”

  学姊就像黑色的影子一样,就这样消失在校舍之中。

  “那么─────该走了───”

  鞭策着走路就感到晕眩的身体,往校舍之中前进。

  ……校舍之中满是创伤。

  像是被小型台风破坏过一样,就这样不断的往上往上移动着。

  爱尔奎特跟罗亚的战斗,好像已经开始了───。

  “……在上面一层吗……!?”

  说着,跑上了阶梯。

  “哈啊───哈啊───哈啊─────”

  到达了四楼。

  沿着墙壁延伸的伤痕,就这样往走廊的尽头───连接校舍与校舍之间的悬空走廊过去。

  “可─────恶…!!”

  勉强移动着蹒跚的脚步,往悬空走廊跑去。

  穿过走廊,来到悬空走廊的转角处。

  ───那里,就是终点。

  在悬空走廊之中。

  两个人影,保持着距离互相瞪视着。

  在悬空走廊的尽头,对面校舍的走廊前,似乎还很有余裕站着的四季。

  在悬空走廊的正中,呼吸正慌乱着的,单膝跪在地上的爱尔奎特的身影───

  “爱尔奎特────!!”

  我立刻往那个方向跑去。

  但是,在那之前────跪着的爱尔奎特往我这里看了一眼。

  “…………………!?”

  身体不能动……!?

  在看到爱尔奎特的眼睛那瞬间,身体────就像变成了石头一样,完全不能动……!!

  “───真过分哪。用魔眼束缚了特意前来的伙伴呢。为什么不接受他打算一起死的好意呢?”

  ㄎㄎㄎㄎ(くっくっく)。

  感到愉快的,四季───不,罗亚笑着。

  “魔眼────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爱尔奎特要对我使用!?

  我明明是………

  我明明是特地赶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爱尔奎特……!!”

  爱尔奎特将眼睛从我身上,转向了罗亚。

  ……什么都没有说。

  爱尔奎特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只是对着眼前的敌人,痛苦的凝视着。

  “为什么────为什,么────………”

  我连发出声音都快要不行了……并不是因为爱尔奎特的魔眼。

  都来到这里了,却对这样无能的自己感到悔恨───至今一直勉强活动的身体,开始失去温度。

  看着这样的我跟爱尔奎特,罗亚大声的笑了起来。

  “───这样啊,终于下定决心了是吧,公主!!”

  罗亚开始一步一步的朝爱尔奎特走来。

  爱尔奎特还是跪着的样子没有动。

  “唉呀唉呀,真了不起呢志贵。公主为了让你逃走要跟我拼命的样子呢。

  不过啊,过去的公主非常可怕,但是现在你也只是个吸血鬼。真祖的力量已经没有了呢。

  ───真是的,就这样随着自己的欲望堕落不就好了吗?”

  “闭嘴!”

  爱尔奎特的声音响撤在走廊。

  ───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也许只是我眼睛的错觉───爱尔奎特周围的景色,开始摇晃起来────

  “唔───”

  走过来的罗亚停下了脚步。

  “───空想具现化吗?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不愧是真祖的王族。”

  罗亚害怕的后退了。

  “但是,你无法战胜我的。因为我有个你没有的东西。”

  “────────”

  爱尔奎特的呼吸停止了。

  像是放弃现在自己一切的活动,像是在积蓄着力量般,那样的危险。

  “你也知道吧?没错,那就是死的实体验。

  我知道死,但你不知道。那就是我们之间决定性的差异。

  ……不过嘛,活着的生物无法体验到死。能够知道那个的,恐怕只有我这个转生无限者吧!”

  ……爱尔奎特的周围开始摇晃,渐渐的强大起来。

  “人类是本能害怕着未知的生物。那个就算是身为超越者的真祖也是不变的。不管学习了怎样的神秘,或者身为多么长寿的生物,也无法体验到死。

  你们透过拒绝死亡来得到强大的力量,同时也造成了自己的弱小。

  逃避死亡的你们,和,接受死亡的我。那就是爱尔奎特-布伦史坦德跟米海尔-罗亚-巴尔丹姆杨之间"质"的不同。

  “我现在也作为人而活在人的时代。从时代脱离的亡灵的你,没有处罚我的权利───”

  磅的一声──悬空走廊的玻璃窗开始破碎。

  “───我知道。"死",那个黑暗。数十次陷入又脱离的那个虚无───!

  因此对我来说,死亡不过是一种必然经过的仪式。

  就算这个肉体死灭了,罗亚依然会在这个人世诞生。在这里跟我拼命是无意义的,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

  罗亚摊开了双手说着。──爱尔奎特没有回答。

  “───真没办法。即使这样也要向我挑战的话,我也不阻止的。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得接受千年的代偿喔。”

  放下了双手,罗亚放低了腰。

  爱尔奎特周围的摇晃,好像现在就要爆裂开一样─────

  “啊─────”

  声音,出不来。

  ───糟糕了。

  ───这样下去就无法阻止了!脑中不断鸣响着这样的警告。

  我也不知道为何这样想的理由,甚至连证据也没有。

  只是,至今看过很多死亡的我知道。

  罗亚跟爱尔奎特。两者中的一个,接近死亡的危机感。

  “住────手”

  ……声音发不出来。不能……发出来。

  ────咚。

  响起了切开大气般的声音。

  在爱尔奎特周围的歪斜,开始侵食着整个走廊。

  咚咚的,整个走廊在脉动着。

  窗户也是墙壁也是,爱尔奎特面前的走廊跟校舍也是。

  简直像是切菜般出现了数十、数百、数千的,数不完的的断层,像波浪一样蜿蜒而去。

  “噫──────!!”

  罗亚的身体一瞬间消失了───歪曲了,被切断,被压缩。

  只剩下了一只脚。

  走廊的波动立刻消失了。

  刚才的画面就好像只是瞬间的错觉一样。

  走廊又回复了原来的样子───

  ───只是,站在那里的罗亚只剩下了一只脚。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

  “啊─────”

  罗亚的脚动了起来。

  那个过程────每前进一步就会从脚,腿,另一只脚,身体,双手,逐渐生长出来。

  “─────”

  爱尔奎特依旧是跪在地上的样子,没有动。

  在她的面前。

  罗亚的脸,从颈部长了出来。

  “爱尔──────”传达不到的呼唤声。

  完全复活原样的罗亚,就这样的,轻松划过了爱尔奎特的腹部。

  看似轻松的切过了‘线’,肉没有裂开,血也没有流。

  “───好危险好危险。选在今夜看来是正确的。如果没有满月的状态的话,就不会从脚复原了哪~”

  “───────”

  “还有啊公主。你是不能从这个伤口苏生的。我的爪啊,跟那边那个男人是相同的能力喔!”

  咚───爱尔奎特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体验过死得到的力量。

  或许很讽刺,不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使用它的方法。教给我的人是他。对于看过死的我来说,让事物给予死的型态并不是什么难事。”

  夸耀般的说着,罗亚踢了踢爱尔奎特的身体。

  咻咻,爱尔奎特的身体被踢飞了出去。

  “爱尔奎特──!!”

  我的身体动了。

  ───也就是说,已经没有爱尔奎特的魔眼限制的力量。

  ……爱尔奎特的力量,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呜!”

  猛然的将这种想法给甩开,抱起了爱尔奎特的身体。

  ───在那抱起爱尔奎特的瞬间,我…打了个冷颤。

  爱尔奎特的身体非常冰冷───剩下的热度,就像蜡烛的火焰般微弱。

  眼前还有罗亚。

  但是对我来说,那都已经无所谓了。

  现在的我只是───想要救,爱尔奎特。

  “爱尔奎特────!”

  呼唤着她。

  闭着的双眼,就像刚睡醒般,无力的睁开了。

  “啊哈───让你看到了、丢脸的样子、了……”

  满是破绽的明亮笑容───爱尔奎特她,露出了恍惚的笑容。

  “说……说什么傻话哪你。为什么───为什么,要───”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想要、想要说些更适合的话,脑却一片空白。

  因为我,已经没办法冷静了。

  抱着的爱尔奎特的体温,已经是绝望的温度。

  要是现在取下眼镜的话───将会看到,更加绝望的样子。

  ───那是我。

  那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只有这样的话可以说。

  不断的自责着,用力的──用着至今最强的力量,紧紧抱着爱尔奎特。

  ……但感觉不到她回抱的力量。

  爱尔奎特的身体,已经一点力量都不剩了。

  她只是,高兴的,露着笑容。

  “骗人的─────!”

  没错。这样的情形,是骗人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一个人,做这件事……!我们是伙伴,要一起努力的───要互相帮助到最后的,不是这样说好了吗……!!!”

  “……是吗……这样的话,好像是呢。我好像……忘记了…”

  “这种事不要忘记啊……!!这样的话──这样我不是很差劲吗!?都说了要、帮助你…都说要帮助你了───但是却连一点,都没有,帮到你──”

  “……嗯嗯,没有那样的事喔志贵。我,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所以你已经……不用,再、帮了───”

  咳。

  从唇边流出了血,她痛苦的笑着。

  “……所以,作为回报,我想要,做到这一点点。最后,能够从罗亚手中保护志贵──太好了……”

  “───────”

  我说不出话来。

  ……爱尔奎特的眼睛,似乎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管是自己的伤口的事情,或者罗亚还活着的事情也是。

  ……她的时间。

  在受到那一击的瞬间,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啊───啊、啊。谢谢、你。太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

  连这种谎言,我,都无法顺利的说出来……

  ……爱尔奎特她眼睛的颜色开始变得薄弱。

  体温,也渐渐的消失───

  ───消失。

  我就要这样失去了她了吗!?

  “……爱尔,奎特…”

  “───什、么?”

  “──吸我的血。这样的话,你的力量就会回来了吧……!!”

  ……我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的,这样叫着。

  “…………”

  爱尔奎特没有回答。

  只是,微弱得几乎看不到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

  难道说,你还要说你害怕的话吗!?够了,你听好!之前你也说过了吧,如果鸟跟鱼有跟自己一样的理性还会不会吃之类的话。

  如果是我,我会吃。因为不吃就不能活下去。为了生存而夺走某些东西,这在自然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那是爱尔奎特自己说过的话。

  又为什么。她的眼中带着哀伤──还是摇头。

  “我,并不是,喜欢,如果这种话”

  拒绝的台词。

  那个是───我的,口头禅……。

  爱尔奎特说过。

  喜欢如果之类的事情。是因为,在那里感觉到了有救赎。

  “───是,吗?我、我是喜欢的。

  或许像是诡辩。就算这样,还是感觉到──在哪里,可以得到救赎”

  "感觉到救赎存在着",我想说这样的话。

  但是,喉咙在颤抖着───就连要顺利发出声音也没办法。

  “……好像是这样呢……可是我,现在有,比起那个更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我用颤抖的声音问。

  “嗯……我想要,志贵,吻我”

  ───什么。

  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好了吗?

  重叠的嘴唇。

  那个没有往常一般的甜蜜,也没有温柔的感觉。

  不过只是───冰冷的嘴唇,碰触到了自己的嘴唇而已,没有任何的温暖。

  在那之后。

  她打从心底的高兴、笑着。

  “……太好了。我一直,在憧憬着”

  “……这样啊。憧憬着奇怪的事情呢,你啊”

  “……嗯,真的很高兴。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小事,却觉得非常的快乐。即使一直活下去,也不会感觉到现在这样的幸福。”

  ────所以。

  “即使就这么消失了,或许也不算坏”

  她轻轻嘟哝着这样的话。

  ────然后,她的体温消失了。

  “爱尔……奎特……?”

  她没有回答。

  她的身体明明还在这里……还依然是这么的柔软……

  甚至我的耳朵,还依然记着爱尔奎特的声音。

  ───已经……再也不会………

  她的一切,已经…再也不会重现了────

  “啊──────────”

  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家伙,我明明是想让她幸福的───

  我明明是想教她各种事情的…

  我明明想带她到各种地方的…

  想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那个愿望,已经永远无法实现了。

  “────────”

  她被杀死了。

  不管怎样,现在她不在了。

  非常突然的、什么话也没有说的,就这样一个人任性的逝去了……

  这种事─────我这一生也无法忘记。

  这样的死亡───像要让人发狂的,这种安静的心情。

  …喀。

  至今一直静观着的男人的脚步声响起。

  “结束了吗,志贵?”

  “啊啊,结束了。”

  ───回答后。

  我,往自己的敌人转过头去───

  在明月照耀下的走廊,我们面对面。

  罗亚站在她之前在的地方,动都没动过。

  至今都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我们,似乎是在炫燿着压倒性的优势所带来的余裕。

  “不会吧,你还活着呢?”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罗亚这么说着。

  ───我取下了眼镜,拿着短刀。

  “能够看到死的人好像就很擅长逃出死的样子。并不是生命力强弱的问题呢。

  ───不过。那在一般情况下可是被称作回光返照的喔。”

  “……活着就是罪恶这点,我跟你可是彼此彼此。不管是我还是你这家伙,都死过了一次呢。”

  "确实如此啊。"罗亚好像感到非常有趣似的笑着。

  “从死回来的人可以理解死。我跟你啊,可是在这之中有着更特别的力量的例子。

  我到达这种程度,已经体验了十七次的死───但是你只有一次。老实说,这就是才能上的不同。我对你转生后会得到怎样的能力,很感兴趣呢?”

  ───那充满余裕的,刺耳的声音。

  “……我有两件事要问你,一件事要教你。”

  头渐渐的痛了起来,我说着这样的话。

  “───哦?好啊,说说看吧。”

  来自绝对优势的余裕。

  罗亚,好像很快乐似的这样回答了。

  “……第一个想问的,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这家伙───为什么要杀爱尔奎特?”

  “要说为什么也没什么。对于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先杀回去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话说回来───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么弱的公主。

  这次的我,绝对会把公主给解体没错。虽说如此,跟一介已经跟吸血鬼没有差别的真祖较劲也毫无意义。

  既然已经判断出没有价值了,所以我决定就这么作。对于这种结果为终结,我也感到可惜啊!”

  呼呼。

  歪着嘴角的,‘敌人’这样笑着。

  ───我的头好痛───

  快点───哪怕一秒也好,快点停止他的性命───

  这家伙要是再‘存在’一秒,我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那么…之后呢?今后你有什么打算?难道是要用这身体跟我斗吗?抵抗可是没意义的喔,志贵”

  ……这种事,我自己最清楚。

  ──突然来袭的晕眩,让我跪在了地上。

  就算这样───就算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我还是瞪着他。

  “算了算了。即使你看到了我的‘死’,不能碰到的话也是没意义的。

  志贵──我呢,我对你的能力有很高的评价喔。

  ……哼嗯,反正四季的人格也渐渐消失了。对你的怨恨也没有了,现在的我比起四季,是比较偏罗亚的吧?

  算了,反正这也只是琐碎的小事。”

  罗亚朝我走来。

  “这个力量非常棒吧!志贵。

  高兴吧!拥有直死之魔眼的人在全世界只有我跟你而已。这种稀少的能力要是消失了就太可惜了,而且我们是相同的。比起其他人更能互相理解吧!

  成为伙伴吧?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你是说,要我当你的同伴了?”

  “不。我并没有说要你当我同伴。而是说要你成为我的同伴。跟你的意志无关。那样的东西也会成为阻碍。

  放心吧───我会吸你的血,之后再掠夺你的灵魂。你将升华为没有任何犹豫,只为行使自身能力而存在的一个存在”

  “……是喔。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所看见的东西……是线还是点?不,更简单点问好了。你所看到的东西只有生物吧。除此之外应该看不见吧?”

  “……嗯?当然了,如果不是生物的话就没有生命。作为生命起源的"要害",只有生物才有吧!”

  “────果然。那么就是这一点了,吸血鬼───”

  我握紧了短刀───大脑早已被头痛给支配着,现在能看到的东西只剩下一个了───

  “……我真不明白啊,这与你打算活到最后的遗言不相称啊?……算了,聊天就到此为止。我还要去找那个不知藏在哪的教会的女人。

  ───高兴吧!志贵。成为我的下仆之后的第一个对手,就是那个你委托的女人。”

  罗亚,来了────

  ───歪斜的视界已经无法捕捉到罗亚的身影。

  “──我所看到的东西跟你是不同的,四季。”

  头脑的深处────

  喀嚓、───打开了开关。

  “你这家伙,看到的不过是生命而已。连理解死的程度都没有。所以你杀不了我,只能杀死已经衰弱的女人。”

  脑随,已经变得白热。

  “───什、么?”

  “一直看着死的话,就不会保有正常的意识。你所理解的不过是生物生存的部分。

  能够看到的死───就连站立也做不到。”

  ───要举例的话,就像月世界────

  仿佛什么事物都死绝的荒野一般────

  眼中所看到的东西全都绽开着死────

  有如摸到就会消去的世界之事象────

  “你───在说什么…!?”

  “…………能够看到事物的死,只不过是将这个世界无比脆弱的这个事实摆在眼前。

  地面如同不存在,天空都将在下一瞬间坠落。”

  “什么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你这家伙…!!”

  罗亚的声音正在动摇着。

  ……那也是当然的。

  因为我所说的,那家伙连一毫米也无法理解。

  也就是说───那家伙的跟我的眼睛,只不过是相似,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住手!那眼睛───不要用那个眼睛看我!”

  罗亚的声音夹杂着恐惧。

  这正好是他自己说过的───"人类,是本能的害怕着未知的生物。"

  “……仿佛一秒钟后整个世界就要死的错觉,你不懂。

  ───那才是,看到死的事实。

  那眼睛,不是能让你如此得意炫燿的力量。”

  没错,就连走路都感到可怕的那个时候。

  要是我───没有遇见那个人的话,我的过去会变成怎样呢?

  “这是你的错误,吸血鬼。

  生命与死不过是有如背对背,永远无法互相对视的两个东西───”

  “所以我说了───我说你不要再用那眼睛看着我了……!!!!”

  罗亚跑起来的脚步声。

  但是──我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倍。

  “───让我告诉你吧。

  这就是,所谓的"杀死事物"。”

  如此宣告着。

  铛───刺入了走廊的‘点’───瞬间───在走廊遍布的线,瞬间蜿蜒起来。

  “什─────!”

  就连罗亚的叫声,也随着崩塌的瓦砾声消失了。

  走廊,就如同字面上一样,完全的被杀了。

  没了意义的碎块,瞬间开始瓦解崩落。

  对罗亚来说,这根本完全是突然的意外。

  罗亚被卷入走廊的崩坏,随着瓦砾的碎败,往地面落下───

  “………………”

  眼前的一切是───走廊崩落着。

  我带着疼痛的头,以及那僵硬的身体,往楼梯过去───

  “………………”

  越过了爱尔奎特的尸体,往中庭急速前进。

  ……在明月之下───

  在原先有走廊的中庭那里,有一面化作瓦砾的海。

  那片瓦砾之海的中心,有个不断晃动着的人影。

  “……………”

  看来真的是"活着就是罪恶"哪……

  我拖着几乎一步就要跌倒的身体,往那个地方移动过去。

  ……哦…真是了不起……罗亚的下半身几乎不存在了。

  虽说如此,但从瓦砾堆中爬出来的罗亚的上半身,好像跟下半身毫无关系的活动着。

  对于那个强韧的生命力,我也许该表达纯粹的敬意才是?

  “───那到底是什么啊…刚刚那个…”

  虽然罗亚自己不断颤抖着,他还是这样强撑着碎碎念。

  我走在瓦砾之上,往罗亚眼前走去───。

  “───志贵…”

  罗亚抬起头看着我。

  那个眼睛,充满了像要满溢出来般的憎恶情绪。

  “───怪物”

  充满憎恶的怨嗟声。

  “是谁呢?”

  我回答,站在罗亚的面前───罗亚的‘死’在心脏再稍微偏右边的地方……

  用短刀就这么利落的──刺下去。

  像是贯穿了纸张的感觉。

  这个感触才是确实的‘死’────

  "啊、"

  罗亚只发出了这样短短的声音。

  ……他是体验过死的男人。应该是相当清楚这个感觉了吧?

  “……这应该不可怕吧?毕竟这对你而言已经是很熟识的道路了。假如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话,那么应该只有一个────”

  “───这一次,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拔出了短刀,转过身去。

  罗亚还没有死。

  看来他跟爱尔奎特同样,因为长生的关系而多少使得死的过程长了些。

  “哈…………啊”

  意识晕眩起来。

  如果说身体已经是极限,那么大脑更是极限了。

  ……爱尔奎特她说过。

  矿物的死,不可以太勉强着看。否则这样脑血管会被烧坏,诸如此类的话。

  “………………”

  ───那样的事,我已经无所谓了。

  如果这样就能解决的话……如果我成为废人这样就好的话……要是我更早的将罗亚解决掉………

  这样,你就不用作那样的事了────

  “………!?”

  ……跌倒了……我自己跌到了地上。

  脚尖好痛。

  回过头去一看,在那里的────是上半身还在爬动着的,罗亚的身影。

  “你、你你、你这浑、蛋——”

  眼中布满血丝,向着倒下的我爬过来。

  “消、消失、我要、消失、了——”

  沾满血的双手,缠住了我的脖子。

  “你做了、做了、什么——我要消失了、为什么、怎、么、把、我杀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

  如同刀刃一般的嘴张开,向着我的喉咙咬了下去───

  “不会、消失、我和你、是相连、的…移到、你那、边去、的、话、存在之锁、还、不会被切断……!!!”

  ───——他的牙────刺入了我的喉咙。

  “啊————”

  突然消失了。

  罗亚的身体,在一瞬间被切得七零八落───

  “───好了。这样,杀了这个人的就是我了。”

  手中握着剑,学姊她叹了口气,站在那里───

  “……咦?”

  我一时之间还搞不大懂学姊的意思。

  “所以说啦,杀了罗亚的人是我。

  ……不管对方是怎样的家伙,杀人这件事是不行的。你,是不应该来到这一边的人。所以,动手的人就是我啰!”

  学姊两手插着腰,好像很了不起似的说着。

  “……学姊……这个是诡辩吧?”

  “诡辩、吗?不过若是温柔的谎言这样也好。即使是伪善,但也是有存在着救赎不是吗?”

  “──────”

  这句话好像是……

  好像是她说着"不要说如果的事情"时,对那家伙所回答的台词。

  “……说的,也是……不管怎样───如果知道在某处,存在着救赎的话───”

  那个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那么,那也已经无所谓了。不要紧吗远野君?有没有被咬到!?”

  学姊看照着倒下的我。

  “──────”

  意识开始远离。

  已经不想再活动了,脑部现在只想要休息。

  “……君……志贵………我说……!”

  ……渐渐的,远去。

  我的眼睛没有闭上。

  在头上的是如同玻璃工艺品般的月亮。

  意识完全的中断了。

  在那之前……啪嚓一声、如同切断电视电源般,想起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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