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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骸之城



  三章骸之城

  另一方面,与小祝分道扬镳的小角一行人追着太白,经由岛原半岛南下。

  小角乘坐在因幡身上,东日流乘坐在亚弥身上,伽罗与俱伎罗则跟在后面。

  俱伎罗有点不服气,她终于忍不住振翅飞到小角身边:

  “小角香生!你为什么让巫女走掉!“

  “你说小祝吗?”

  “忘忘不可轻敌!如果你以为刚才是游刃有余地打倒太白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太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敌人,在决战前减少战力实在是太笨了!”

  俱伎罗不安地责怪小角,小角却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并不是轻敌。只是,如果不去救那些受伤的人,就算打倒太白,结果还不是什么都没保护到。”

  东日流的表情一如往昔般平淡,他什么也没说,却也不否定。

  听闻小角此言,俱伎罗更瞪大双眼,一副眼珠子就快掉出来的样子。伽罗变回人形,紧紧抱着小角背后:

  “小角,你好帅喵!人家又重新爱上你了喵。”

  “伽、伽罗小姐……”亚弥泪眼盈眶地望向伽罗,完全看透伽罗行动模式的小角却冷冷地回头:

  “你只是因为不想自己飞才跑来因幡背上的吧。”

  “……啊哈哈哈哈!因、因为太白飞太快,要追上很累喵,决战前得先存好力气才行喵。变成猫神会力量全开,灵力消耗太激烈就会肚子饿,没办法救石那啦喵。”

  伽罗拼命装出笑容撒娇。小角微微叹了口气:

  “石那啊……太白那家伙,到底把她带到哪去了?她到底想对石那怎样,如果石那有个万一……”

  “小角,就算你想东想西也于事无补。只要抓住太白,叫她把人交出来就好了。”

  东日流脸色凝重地瞪着往前方遥遥飞去的太白。

  “……也对啦,而且太白飞好快,光要追上就不容易了。”

  小角望向太白。太白朝着岛的南方,突出海面的海峡飞去。

  岬角上有个奇异的建筑物。

  “这是啥啊?”小角皱眉说道。乍看之下,像是用泥土做成的天守阁,太白进入城里消失,伽罗把手放在眼睛上:

  “她从那边进去了喵!”

  “呼,总算停下来了。”

  以最高速飞过来,呼吸急促的亚弥松了口气说道。

  “那里就是那家伙的基地吗?这么说来,石那也在里面吗?”

  “……有可能。”

  小角与东日流在上空停止,俯视观察着城寨。东日流紧握八钴杵,他有种预感,决战就要展开。

  “喂,历史狂,那是什么城?”

  小角指着城寨对亚弥问道,亚弥面红耳赤地怒吼:

  “请、请不要叫我历史狂!我没有那么狂热!”

  “这里是岛原,所以是岛原城吗喵?”

  伽罗说道,她仍搭着因幡的便车。背上坐着两个人,因幡看来非常疲惫,俱伎罗则冷冷地嘲笑伽罗:

  “你这只喵还真是蠢,我亢你的脑袋里装的是豆腐。”

  “伽罗不是喵喵,人家的脑浆才不是豆腐喵。”

  “是吗,猫头的脑浆一定像刚错好的豆腐一样光滑吧!”

  “伽罗才不是刚做好的豆腐喵!”

  小角冷冷地望着争论不休的两人。

  “……我说你们,现在这种情况竟然还能讲相声。”

  “人家才没有讲相声喵,还有,如果伽罗是猫头,鸡翅就是鸟头喵!”

  伽罗瞪着俱伎罗,后者抬头挺胸,不可一世地说道:

  “翠翠翠聪明的鸟就是乌鸦哦,岛原城在比较靠近半岛和九州连接的地番,南边的是原城。”

  “原城?……是指农民因岛原之乱而造的城堡吗?”

  东日流怀疑地皱眉问道。

  岛原城和大阪城一样,在昭和年代经过重建,现在变成资料馆,吸引观光客前往参观。然而,在岛原之乱中陷落、遭到彻底毁坏的原城现今却仍只是片空地,只剩地名流传下来。

  “俱伎罗,原城应该早就没了吧。”

  东日流说道,俱伎罗却摇头回答:

  “可是那就是原城,请仔细看!天拘风!”

  俱伎罗振翅刮起强风,强风吹袭着天守阁。接着,覆盖在表面的泥土被吹走,现出其下的无数白骨。

  “骨……骨头?”见了这令人发寒的景象,小角感到恶心而捂住嘴巴。

  岛原之乱后,原城埋了好几万基督徒的尸骸。如今,由基督徒尸骸为零件组成的幻之原城再度复苏。

  那些白骨并不只是干枯的白骨,他们各自拥有生命,彼此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他们吐出地狱的气息,发出痛苦的呻吟……这是由众死者的尸骸建造而成,活生生的城堡。

  “你到底想玩弄殉教者的灵魂到什么地步……太白!”

  东日流愤怒地紧握八钴杵。

  “呜喵……要去那里吗喵?”伽罗感到毛骨悚然地胀起尾巴,小角也怯步地说道:

  “太白不出来,我们不进去也不行吧?我一定要抓住她,问出石那的藏身处!”

  “呜呜,好恶心,如果是为了石那,人家实在不想去喵,可是伽罗已经发誓要跟小角到天涯海角了,所以没办法喵。”

  伽罗叹了口气,再度化为白描,离开因幡背上。形成原城的基督徒白骨,以深陷空洞的眼窝望着小角一行人:

  “生者……生者来矣……”

  “吸取生命……以生者之命为粮……”

  “在最后的审判日前,在得到永恒性命之前,吾等绝不灭亡……”

  众死者的尸骸朝空中伸出干枯、看似就快折断的手臂,做出抱紧小角一行人的手势。小角不寒而栗,拼命摇头:

  “真是的,石那这家伙,等一下一定要叫她请客才甘心。”

  “啊,这真是个好主意喵,其实伽罗早就想来一次肉店绞肉可乐饼吃到饱了喵。好——!为了绞肉奋斗喵!”

  伽罗马上打起精神,率先突进原城。亚弥大吃一惊,载着东日流从后面追上来:

  “伽、伽罗小姐,请等一下!不可以冲那么快啊!”

  “你刚刚不是才说过要跟着我到天涯海角吗,还有,你若不在我旁边,我怎么使出瓮槌啊!”

  “真是的,这只喵搞不清楚状况,真是笨死了,果然还是俱伎罗比较适合亚弥大人。”

  “我说俱伎罗小姐,这是两码子事。”

  亚弥义正词严地对拍动着小小翅膀跟上的俱伎罗吐槽。在这有点欠缺紧张感的状态下,小角一行人攻入了原城。

  这时,岛原天灾地变的影响开始出现在日本各地。

  岛原半岛被连根拔起后,海底火山喷发出来的火山灰与水蒸气乘着吹过日本上空的西风,完全覆盖住日本全土。

  天空暗如黄昏,看不见太阳,只有红似血的云层低垂着。这片色彩更加煽动人心的不安。

  水蒸气导致正处秋天却十分闷热,空气郁闷到了令人难以呼吸的地步。受到云层覆盖的暗红天空中,开始下起了雨。

  在东京遥远南端,浮于亚热带海域的泠岛也起了异变。

  “唧……唧……!”

  外观如同飞虫的空气精灵飘浮半空中,发出警戒声。

  在这座只有碧蓝大海与湛蓝天空的泠岛上,空气极为澄澈清净,因此几乎不会产生暮霭。就算到了黄昏时刻,天空仍碧蓝如昔,不久,太阳发出茶色的光芒消失,瞬间沉入水平线彼端,这是泠岛的正常景致。然而今天,岛上却看得到覆盖住整片天空的黑红暮霾,这是过去未曾发生过的。

  “咪呜、咪呜……”一名鳞片闪耀光泽的美丽人鱼将脸探出海面。她的秀发及脖子上装饰着贝类作为拟态……这是东日流取名为泠的人鱼。

  “咪呜、咪呜。”人鱼以悦耳的声音对天空中的海鸥说道。

  “咪呜……咪呜……”

  海鸥回答似的叫着,大大地飞行划出圆形,逃回岛上,感受到不祥的气氛,住在岛上的地灵拼命地让生物去避难。

  这时,天空降起大滴大滴的雨来,泠猛然抬头。

  “唧咿咿咿咿!”飞虫外型的精灵发出裂帛般的叫声,用手遮住脸郎。这场雨含有强酸,精灵的翅膀被腐蚀出了洞,小小的身体也被灼烧得焦黑。

  “咪呜!”泠以手捧起耗尽气力而落海的精灵,精灵却在泠手中溶化消失。泠脸色苍白,环顾四周。

  “咪呜、咪呜?”

  泠当然不知道降下这可怕酸雨的原因。岛上的精灵们被远处发生的异变卷入,只能不明不白地死去。

  酸雨越下越大,大海也开始带有强酸。泠的体表浮起一个个小水泡。她的鳞片被酸腐蚀,起了激烈的疼痛。

  “咪呜……!”

  泠潜入海底,想逃离酸雨,所幸酸雨并未影响到海底。她松了口气……坐在海底的岩石上,这时,她背后出现了巨大的黑影。

  “咪呜?”泠疑惑地回头。

  出现在她身后的是巨大乌贼,那是全长二十公尺的大王乌贼。它们平时栖息在遥远的深海下,却因风水狂乱而感官失常,迷失到这珊瑚礁海域。

  “咪呜?咪呜?咪呜?”浑拼命对大王乌贼说道。然而,大王乌贼却因感官失常。情绪激昂,对泠说的话充耳不闻。不只如此,它还以拥有众多小吸盘的长脚将泠卷起。

  “咪呜——!”泠发出惊叫,挣扎着想逃离大王乌贼。

  无奈,大王乌贼灵活地使出其他九只脚架住泠的身子,将她运往脚的根部!也就是嘴巴。乌贼的口部有着巨大鸟喙似的漆黑口器,若是被咬,马上就会全身碎裂吧。

  “咪呜、咪呜——!”在被放入口中的瞬间,冷伸出手抵住嘴喙,拼命抵抗,以免成为乌贼的点心。

  “咪呜——!”泠高声呼喊着其他地灵。

  然而,其他地灵害怕突如其来的酸雨而四处逃窜,没有人发觉泠由海底发出的小小惨叫。

  酸雨也降到了位于东京上空,与比弥一起状况良好地消灭秽物的志摩身上,感到鼻尖有股冰冷水滴触感的志摩猛然抬起头来。

  “下……下雨了吗?”火山烟雾中包含了硫化氢,含有硫化氢的云层会降下硫酸雨。这并不只是酸雨,被这强烈的硫酸雨淋到的钢筋水泥也冒出氢气的气泡,开始溶化。

  “嘎咪!”比弥的翅膀因暴露在硫酸雨中而焦黑,发出咻咻的声音冒出白烟。一淋到雨,比弥的翅膀也随之变重,加上因硫酸雨带来的疼痛而无法高飞,渐渐往下降。

  “好痛痛痛痛!”志摩也在比弥背上哀嚎。淋到硫酸雨的她衣服焦黑,手脚等露出衣服的部分也受了烧烫伤,

  “嘎咪!”比弥坠落在公园,痛苦地上下拍动翅膀。即使如此,它还不忘以前脚抚摸着背后,让志摩从它背上下来,躲在自己的翅膀下避难。

  秽物开始聚集在比弥身边。将死的飞虫落到地面后就无药可救,不久就会成为蚂蚁的饵食。现在的比弥就是这种状况。

  “吱吱!”秽物爬上比弥的脚及腹部,想咬破厚厚的表皮。

  “嘎咪嘎咪!”比弥抖动着腹部,想甩开秽物。

  比弥的表皮很厚,所以不会轻易被秽物咬破。但硫酸雨毫不留情地溶化着比弥的表皮,再这样下去,秽物咬破遭到溶化而变薄的部分侵入比弥体内,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呜呜,我的乖比弥……!”

  志摩眼镜后的双眼流下眼泪,抬头望着比弥。受硫酸雨腐蚀而破烂不堪的铁塔及水泥建筑物,接二连三地在她们周围倒下。

  铁塔倒下扯断高压电线,火花啪地四散,延烧到附近公园里的树上,马上造成火灾。一栋大楼倒下后,就会像骨牌效应般连倒。

  此外,木造的民宅墙壁也因酸雨而开始腐蚀,冒出白烟而起火。到处蹿起火舌,激烈地烧了起来。志摩大吃一惊,望向一片火海的街上。

  “为、为什么被雨淋到会造成火灾呢?”

  “嘎咪嘎咪!”

  比弥害怕火焰,因而振动着翅膀。这时,志摩想起上过的课程内容。

  “对了……一般的木造民房墙壁是用混凝土混上石灰或沙子的灰浆涂造的。在碱性的石灰上淋上硫酸雨,就会产生激烈的放热反应,因而起火,没想到竟然会因下雨而引起火灾……”

  人人都跑进建筑物里躲避硫酸雨,却因大楼坍塌,墙壁受腐蚀崩坏或燃烧起来,又再度逃出房屋。失去避雨处的群众在硫酸雨中发出哀嚎与叹息声。

  见了这幅地狱景象图,志摩紧紧咬住下唇:

  “只要这场雨不停,火灾就会一直扩大。再这样下去,东京就会完全毁灭,暗剑杀真是太可怕了……”

  “嘎咪……”比弥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它的翅膀就像破烂抹布一样开了许多洞,表皮被溶薄的部分遭到秽物啃咬,流出黄色的体液。

  “比、比弥,你还好吗?”志摩脸色铁青地问道。然而,除了式神比弥。她无法使出其他咒语,因此无法使秽物离开比弥,只能看着比弥慢慢被咬噬。

  “啊啊,早知如此,就不该一天到晚光想着谏早同学和榎同学的配对,好好修行,至少能用一个真言或咒语就好了……!”

  志摩绝望地遮住脸哭了起来。

  “嘎……咪……”比弥承受不了疼痛,足部无力地弯了下来,身体着地。

  比弥的腹部喘息似的激烈起伏,因它腹部着地。秽物更容易爬到它身上,它的身体于是像爬满了蚂蚁的方糖一样.黑漆漆的一片。束手无策的志摩像是托付给最后的希望般朝天空大喊:

  “救命啊,神啊,请救救比弥!”

  那是绝望的叫喊声,志摩心底也早已放弃,她已明白不会有神迹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凛然澄澈的美丽声音诵出了祭祀地灵的咒语:

  “八百万千国弥子,出神立,神伊奘诺,驱除魔物,还我光明!”

  咒语化为波动,袭向聚集在比弥身上的秽物。

  “唧咿咿咿咿!”在强烈的阳气前,秽物就像冰块一样溶化消失。

  志摩无法置信地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刚、刚刚的咒语,难道是……”

  果然,不远处站着手持白纸垂的咲耶。

  为了不使自己淋到雨,咲耶戴着帽檐宽阔的市女型斗笠。志摩感谢万分,眼镜闪闪发光,流着眼泪奔向咲耶:

  “咲耶姐,都是托你的福。我们才能得救,真的非常谢谢你!”

  “志摩,你没事吗?你受了许多烫伤呢。”

  咲耶担心地问道,志摩却摇摇头:

  “这不是什么重伤。咲耶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和妈妈,还有东京都内神社的官司及巫女都分头收服秽物。秽物的数量太多,我们实在来不及……”

  “东京到底怎么了呢?”

  “西方好像有个巨大的火山爆发了。日本是吹偏西风,所以火山灰乘着风覆盖住日本全土。”

  咲耶仔细地对不安的志摩说明。

  “西方的火山……那在大阪的石那她们不知道要不要紧。”

  “现在电话难以接通,所以我也不清楚……据广播快报说,这场巨大变异几乎影响了日本全土。”

  “暗剑杀的目的不是打开学校的门之密室,只为了袭击东京而已吗?”

  “嗯,他们还有违法魔法建筑师的知识。他们或许利用了火山熔岩的地脉和偏西风的风脉……”

  咲耶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来。

  “那是……”

  志摩也望向咲耶注视之处。

  因高楼大厦坍塌导致视野变得良好的东京彼方,可看见小小的富士山。富士山在群山彼端,受到低垂的云层覆盖,但仍不减庄严地堂堂耸立着,富士山的山顶上正放出白光。

  “糟了!富士山也要爆发了!”

  志摩慌忙叫道,咲耶却清楚明白地摇摇头:

  “不是的,志摩,那是我爸爸他们。”

  “咦?”志摩瞠目结舌地望着富土山喷出的光芒。

  在这里,先往回看一段之前发生的事。

  富士山山顶的火口湖处,敬拜富士山的本宫浅间神社的数十名宫司及巫女绕成一圈。

  透明如翡翠绿的火口湖称为“盆”。直径长达八百公尺。石那及咲耶的父亲,浅间大山比起其他宫司威严更胜一筹,他手持贴上金箔的木制笏板,对众宫司传言:

  “请各位听好,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使富士气脉逆流的法术。”

  “如、如此巨大的富士气脉,能借由我们人类的力量使之逆流吗?而且现在千流巫女也不在……”

  一名官司不安地问道。千流是大山的妻子,也就是石那及咲耶的母亲,她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众巫女也没有自信地面面相觑,大山却坚毅断然地说道:

  “的确,千流不在会很吃力,但我们还是非做不可。”

  大山严肃地望向西方天空,黑红云层从地平线不断涌现,毫无止息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火山灰遮盖住日光,降于田地里的话,将会大闹灾荒。如果酸雨下个不停,文明世界将会崩坏。大家同心协力,一定要守护日本!”

  大山以拿着笏板的双手高高举起,其他宫司也照做,众巫女拿的不是笏板而是竹扫帚,她们也将之高高举起。

  接着,大山把念力注入笏板,上下垂直地敲击地面,诵出帚木的咒语:

  “子日目利第!”由笏板前端喷出了有如巨龙烟火般的银白神圣气脉。其他的宫司及巫女也倒持手上的笏板及竹扫帚,敲击地面,一齐诵出“子日目利第!”的咒语。

  笏板及扫帚喷出的气脉由富十山的火山口喷出,有如火山喷发一般。

  扫帚也可当作咒具,具有清净秽物的魔力。从古至今流传,家中有人去世时,先把扫帚倒放,就能把死亡的秽气归还于天。这是以扫帚代替树木从土壤中吸取气,施放归还于天空的功能。西洋也流传着,如果触碰树木就能除去身上的秽气一说。

  以前……天照大神还没出现的上古时代,神代时统治天上界的神明就称为“高木神”。而到了现在,也会把巨大的树木当成神木崇敬,外观相似的扫帚也当作扫帚神成为家中的守护神。拥有悠久生命,连接天地的伟大树木,其重要性由北欧神话里的世界树Yggdrasill亦可见一斑。

  由风水术而言,大山等人的法术是利用了树木的性质,把树木做成的笏板立于地面,在富士山山顶朝天空做出气流的烟囱。

  富士山喷出惊人的气流,这股气流如烟囱般吸入附近的气,

  富士山山顶的气脉流向周围都市,这股气脉现在正朝着富士山逆流,因此吸起在地上横行的秽物。

  “哪唧哪唧唧咿咿广在东京,志摩及咲耶身边。秽物受到气流吸引被扯往西方去。其中有些秽物紧紧抓住比弥的脚及触角,拼命想撑住,却因吸力过强,终于撑不下去而飞了起来。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瞬间远去。被吸走的秽物从富士山山顶被吹到天上,穿过厚重的酸雨之云,到达平流层。

  在那里,“伟大的阳气”太阳照耀着一切,由阴气凝聚而成的秽物接受阳气便被消灭,不留下一分一毫。

  同时,从西方迫近的邪恶气流及火山灰也被吸入天空的气脉卷入,强制排气过后,东京的天空微微晴朗了起来,降下的酸雨也有变小的趋势。

  “太棒了!咲耶姐,我们得救了!”

  志摩眼镜闪耀光辉,握住咲耶的手,咲耶也安心地点头。

  受伤的比弥因缠在身上的秽物消失,稍微轻松了一些,开心地“嘎咪嘎咪!”叫着振翅。

  ……未料。

  “啪”地,随着这干枯的声音,大山的笏板爆了开来。

  “哦?”

  大山惊讶地叫道。众宫司的笏板及众巫女的扫帚也接二连三地爆开。

  “……千流不在的状态下,果然灵力不足啊!”

  大山痛苦地低吟。最后一把扫帚爆开的瞬间,以惊人之势被吸引上天的气流霎时停止。

  从富士山被吹向天空的秽物七零八落地掉了下来。被吸到富士山山顶的秽物也在顿时间停了下来。

  结果,富士山山顶众集了大量秽物,秽物包围住大山一行人。其中有昆虫形态的怪物,也有野兽形体的魔物,它们个个发出邪恶的气息,吐出瘴气,逼近大山一行人,

  “唧哪唧哪……”长达一公尺的蜈蚣磨响下颚,发出类似嘲笑的声音。一名年轻巫女见到这阴森恶心的样子,不禁发起抖来。

  “大山宫司,我们被包围了。这下该怎么办?”

  “不论如何,也只能驱除它们了。”

  大山说道。由怀里拿出纸垂,举于额前肃穆地挥动,诵出地祗的咒语:

  “神山祗!”

  地面轰然晃动,裂开了一条缝隙,秽物便摔落至其中。

  “唧咿咿!”

  秽物连忙想爬出来,裂开的地面却马上合了起来。

  见此,宫司及巫女们也下定战斗的决心,朝秽物施展大法事的咒语:

  “恳请气吹户之神,吹下净气除秽气!”

  强风轰然卷起,吹起秽物,将之吹进富士山的火口湖中。

  高山及洞窟等地,常有重力异常等现象,重力的扭曲造成时空的扭曲,于是打开了连结人世与异界的异界之门。富士山的火口湖底也连接至异界,咒语引起的风宛如锐利的电钻旋转,卷起秽物,将它们打入开在火口湖底的异界之门里。

  然而,由全日本聚集过来的秽物多如牛毛,况且由于全日本中的邪恶阴气也聚集到富士山山顶,因此秽物不缺乏食粮。数量更为增加。比起打倒的数量,增加的数量还要多更多。

  “大山宫司,这……会不会太勉强了?”

  年轻巫女心生胆怯,声音发抖地问道。大山也露出严肃的表情:

  “暗剑杀的力量如此强大……难道,石那已落人他们手中?”

  大山不安地自问。

  (如果千流在这里的话……不,东京应该也状况危急。千流和咲耶是否平安呢……)

  大山心里起了各种疑问,现在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秽物接二连三地袭向大山一行人。宫司强大的灵力对秽物而言,等同于令它们垂涎三尺的大餐。

  “唧唧咿!”秽物毫不惧怕地飞向大山等人。

  大山担心的东京方面,千流等巫女及宫司也和秽物应战。

  “散耶木花!”

  千流挥动黄金铃铛诵出咒语,铃声共鸣,化为冲击音波,一鼓作气地粉碎了周围数十公尺的秽物。

  “唧唧唧咿咿咿咿!”秽物发出死前的惨叫,千流以舞跃似的优雅动作挥动着铃铛。然而,普通宫司及巫女却没有这种压倒性的战斗力。他们以平时祭祀地灵时诵读的咒语,一点一点地驱逐秽物。

  寺庙及神社的僧侣、神父,牧师等也都使出各自宗派的法术与秽物交战。

  “喝!”禅僧紧紧握住念珠,出拳击向秽物,大声吼道超渡它们。这声音的压力使小秽物瞬间被吹走消失。

  “南无大师遍照金刚!”密教的僧侣则手持黄金的金刚杵及金刚铃等法器除退秽物。金刚铃发出沉重的声音,音波把秽物击得粉碎。修行精炼的僧侣中也有人会使用九字,因此发光的格子四处飞去。

  “哈里路亚!”神父及牧师们也在接近战中拿十字架接触秽物消灭它们,对手为多数时则拿圣水泼洒。十字架也和扫帚一样,有木的神圣属性,而其传说的中心思想也与世界树有所关联。

  其他,东京的道教、回教、小乘佛教、印度数、犹太教等的僧侣们也以气力及灵力一起对付秽物。

  千流发觉崩坏的大厦街道彼端,富士山山顶的光芒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我刚好不在本宫的时候发生这种事……大山一个人不要紧吗,咲耶也是,在途中就走散了……她的伤还没好呢……”

  千流不安地望着染上不祥之色的天空。

  千流的担心果然成真。见到富士山上光芒消失的瞬间,咲耶的疲倦感一口气涌出,于是跪倒在地。志摩大吃一惊,扶着咲耶:

  “咲、咲耶姐……你在文化祭时受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不……这点小伤不要紧的。这是我的工作,我拥有这股力量,这是我今生的使命……我不能就这样倒下。”

  “可、可是你的脸色都发青了耶!我知道咲耶姐很认真,可是不管你力量多强,你还是活生生的人类啊,太勉强是不行的!”

  志摩拼命地说着,一边扶着并制止想勉强站起来的咲耶,咲耶温柔的面容下却反而隐藏着顽固,她断然摇头:

  “……不,东京陷入这种危机,也不知道石那和小角所在的大阪情形如何,我有守护他们的义务。最起码我得在这里努力,就算只能减少一只秽物也好……”

  咲耶脚步踉跄却气势惊人地站起身来,强力挥动纸垂,诵出祭祀地灵的咒语:

  “八百万千国弥子,出神立,神伊奘诺,驱除魔物,还我光明!”

  “唧唧咿!”在咲耶周围飞来飞去的蝙蝠状秽物溶化在光芒中消失,咒语的威力达到方圆一百公尺之广。

  “好、好厉害……”对于在身体状况并非绝佳的状态下,还能使出强大法术的咲耶,志摩只能目瞪口呆。然而,也因为她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令她不能顾及自己安危,只能继续守护着众人。对于咲耶的命运,志摩藤到有点可怜。

  (可是,咲耶姐虽然很累,但秽物的数量也减少了许多,这样的话,应该马上就能全部解决了!)志摩期待地望向咲耶。

  咲耶或许也这么认为,觉得再加油一下就好,仿佛马拉松进入最后一公里的跑者一样,以精神力推动着自己的身体。

  这时,一名长发的年轻女子跑到咲耶身边。她全身是伤,连滚带爬地奔向咲耶。她的伤势相当严重,黑黄横条相间的窄裙也染上鲜红血迹。这名美女有着细腰与翘臀,身材十分火辣。

  “救救我!”

  “你怎么了?”见到女子伤势非常严重,咲耶惊讶地飞奔过去。女子紧紧抓住咲耶的手,抽泣地说道:

  “救、救救我……拜托你!”

  “你的伤好严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咲耶不失冷静地安慰着她问道。这时,女子抱住咲耶的手臂和身体,她的长发也紧紧缠住咲耶的手臂和脖子。咲耶困惑但客气地对她说道:

  “呃……请你不要抓这么紧好吗,我有点难过。”

  说时迟那时快,女子缓慢抬起头望着咲耶,她的双眼发出红色光芒。

  “可以啊,只要你死!”

  咲耶大吃一惊,连忙推开女子。无奈,女子的长发缠住她全身,使她无法逃离。察觉之时,女子已变为巨大的蜘蛛女妖——络新妇。

  “呼呼呼……都是你施法,害得我的孩子全死光,你就以死赎罪吧!”

  络新妇的身体有一公尺长,加上脚的长度,全长共有三公尺。她上半身是裸体美女的模样,下半身却是蜘蛛的腹部,有着黄色与黑色的斑纹。方才受到咲耶的法术攻击,因此她全身是伤,流出青绿色的体液。她腹部长着六只蜘蛛的脚,尖端有锐利的毒爪,加上人类的两条手臂,一共有八只脚。这八只脚拉扯缠着咲耶的头发,咲耶虽然奋力挣扎,她纤细的手臂却抵挡不住蜘蛛的力量,而慢慢被她拉近。

  “哦呵呵呵呵,没用的,你就乖乖变成我的饵食吧!”

  络新妇的鲜红嘴唇间有着利牙,咲耶脸色苍白,就算想诵出咒语,却因身体完全被紧紧缠住,无法挥动纸垂,脸上也被络新妇的头发缠上,嘴巴就像被塞了绑嘴布。话也说不出来。

  “咲、咲耶姐危险了……要怎么办……”志摩怯生生地不知如何是好。比弥浑身是伤,忍受疼痛而喘息着,因此动弹不得。

  “怎么办……如果没有比弥,我一个人只不过是同人宅女……!”

  志摩抱着头。然而,就算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也不能抛弃眼前柔软肌肤就要被络新妇尖牙刺下的咲耶。

  “那就用肉搏战!看我的脚踝踢!”

  志摩华丽地施展出与白泽交战时使出的跆拳道技巧。她进入游戏模式,于是双手拿着游戏杆般,拇指操纵按钮似的动着飞向络新妇,想用脚踝踢向络新妇的后颈。未料,络新妇用最后一对脚挥开志摩浮在空中的身体。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志摩旋转着飞走,撞上大楼的墙壁。受到强酸腐蚀而破破烂烂的墙壁,经志摩这么一撞,就像火山喷火口般凹陷成同心圆状。志摩背后贴在墙上。

  “呜呜……果然,想借着游戏学会跆拳道是我想太多……”

  志摩慢慢地离开墙壁,重重摔落至地面。

  “嘎咪嘎咪!”比弥担心着志摩而高声叫着,但它也全身是伤,无法靠近志摩。

  “呜……”咲耶不安地望着志摩,络新妇高声笑道:

  “哦呵呵呵呵,都死到临头了还担心别人,你还真是温柔。不过,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络新妇说着,尖牙刺入咲耶白皙的喉头。咲耶因这贯穿全身的锐利疼痛而微微痉挛,她伤口流出的赤红鲜血,染红了纯白的巫女装束。

  同时,咲耶白金色的灵气如同水蒸气般由伤口流了出来。络新妇大快朵颐地吸取着灵气。灵气被吸走,咲耶的指尖逐渐没了血色。

  “呜呜……咲、咲耶姐……”志摩趴在地上,拼命想抬起头来。

  然而,小虫般的秽物也聚集在她身上,就像跳蚤吸血般地吸取着她的灵气。比弥也是,它的伤还没痊愈,又有新的秽物缠上它。伤口处的厚皮已被咬破,要吃它的肉变得十分便利,它全身众集了蛆般的小秽物。

  “嘎咪嘎咪!”刺痛蔓延全身,比弥剧烈地抖动着。

  “咲耶姐、比弥,对不起。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却帮不上忙……”

  因全身遭到秽物咬噬的疼痛与绝望,志摩眼镜下泪流满面。比弥也因痛苦而腹部激烈起伏,但没有人来救它。

  被络新妇抓住的咲耶再也动弹不得。

  当东京陷入如此危机时,另一方面,小角等人在岛原追着元凶太白进入原城。

  视野良好的岬角上的城堡共有四层,堆积着白骨建造而成的石墙上,木乃伊互相缠绕着手脚做出城墙,屋顶则以头盖骨取代瓦片。

  城墙上缠绕着让木乃伊重生时用的血管,因此整座城堡脉动着发出血腥味与闷热的湿气。

  “石那,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回答我!”

  小角对原城奋力大叫,但没有得到回音,只传来阴森的脉动声音及血液流动的低音。

  “呜呜,虽然是为了绞肉,但还是很恶心喵。”化为白猫的伽罗俯视着原城皱起五宫。亚弥在意伽罗地说道:

  “伽罗小姐,要换个想法。您认为这是木乃伊,所以才会觉得恶心,如果想成是牛肉干就能轻易得胜。”

  “不愧是亚弥大人,好聪明耶!”

  俱伎罗拍手,赞叹不已。小角冷冷地吐槽:

  “……那明天起不就不能吃牛肉干了吗。”

  “不管怎样,反正人家很穷,所以吃不起牛肉喵……人家跟有钱人家里养的亚弥不一样喵……”伽罗难过地低吟。

  “不、没这回事!我并不是成天都吃得到这么好的东西!亚弥连忙安慰她,伽罗不相信地看着亚弥:

  “……真的吗喵?”

  “真的,今年过年的时候,迦楼罗小姐也说年菜要用的青鱼子太贵买不起,所以用鱼子酱代替啊!”

  亚弥拼命解释,俱伎罗僵硬地望向亚弥:

  “……那是因为姐姐骗了你。”

  见了他们的样子,东日流有点焦躁地说道:

  “你们这些人,等一下就要战斗了,随便用区区牛肉干降低战斗欲做什么!”

  “区区牛肉?你这家伙就是以鹅肝酱为主食才会这么傲慢,给我向牛肉道歉!”

  小角瞪着东日流,后者疲累不堪地望着前者:

  “……小角,算我拜托你,多少也有点紧张感吧。”

  “没错,谏早家都是吃素,东日流少爷才没有吃鹅肝酱,只有我和迦楼罗小姐吃而已!”亚弥想帮东日流说话而插嘴说道。东日流怀疑地问道:

  “你和迦楼罗……?你们都和我们一起吃饭,到底是什么时候偷吃的?”

  “啊,糟了!”亚弥以带有肉垫的手慌忙地遮住嘴巴。

  “总、总之,要从哪里进去呢?”

  俱伎罗连忙改变话题。看来,迦楼罗偷渡的食材也会外流到鞍马乌天狗之处。东日流怀疑地望向俱伎罗。

  小角环顾着原城,城堡上完全没有门窗,只有最下面开了个入口。

  “好歹还是有个玄关呢。虽然好像没有入场券贩卖处。”

  “俗话说烟飞高,恶人住高喵。坏人都会在建筑物的最上层喵,从下面上去的话有点绕远路耶喵。”

  “你好像什么都没在想,可是有时候还蛮精明的嘛,”

  小角说道,朝原城最上层诵出祭祀地灵的咒语:

  “八百万千国弥子,出神立,神伊奘诺,驱除魔物,还我光明!”

  咒语化为风,在天守阁顶上打开一个风洞。于是,化为城墙的木乃伊“咿啊啊啊啊!”地发出刺耳的惨叫,溶化于光芒中消失,洞里隐约看得见绿色的墙壁。

  “好,上吧!”

  小角拉着因幡脖子上的毛指示。然而,因幡想靠近天守阁时,墙壁上的洞周围发出挤压推动的声音,木乃伊移动过来堵起洞口,只花了数秒就恢复原状。小角啐道:

  “恢复力太强了吧,叫我们一定要从下面走吗?”

  “对方一定是认为正面决战没有胜算,恐怕设下机关等着我们踏人吧。”

  东日流严肃地低语。

  “不过,不能因此就不去啊,石那在等我们!”

  “……没错,这是我第一次有能帮助兄长的机会。”两人对看后点头说道。东日流手持八钴杵之剑,让亚弥往城的入口处前进。

  “小角,走了。”

  “别命令我!”小角也跨在因幡背上过去,伽罗和俱伎罗跟在他们身后。

  “要小星!这座城堡就是太白的咒杀风水哦!”

  通过城堡入口时,周围的木乃伊呻吟着伸出手来:

  “好痛苦啊……救我……”

  “好痛、好痛……快点让我复活,快点来救我们……”

  传来女性与小孩的声音。她们大多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况下被卷入岛原之乱,因连坐而被杀的人。小角难过地捂起耳朵。

  一进入城里,那里是个墙壁及地板都全黑的宽广楼层。

  脚下的地板看起来虽像石板,却全都是木乃伊的脸。木乃伊对小角等人哭诉,他们干枯的双眼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比起恶心,小角更感到难过,他的表情因而转为严肃。

  “为什么会痛,你们已经死了吧。应该不会感觉到痛苦才对。”

  “他们没有死,所以才会痛!”

  俱伎罗振翅说道,小角怀疑地皱眉:

  “没有死?他们干枯成这样,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可是他们没有死。他们相信能复活,不能理解自己已轻死了。所以这四百年来一直体验着死时的痛苦和恐惧……就是这种阴气给予太白力量的!”

  俱伎罗神色凝重地说道,亚弥则感到不可思议地望向她:

  “……俱伎罗小姐,您好像对太白的事很清楚呢。”

  “单难啦,因为鞍马的乌天狗封印了太白好几百万年。”

  “咦?那是指您之前说过,六百五十万年前从金星降到鞍马的魔王吗……?”亚弥瞠目结舌地问道,伽罗责备俱伎罗:

  “那鸡翅知道太白喵?为什么之前都不说喵!”

  “就算我说了,非战斗不可这件事还是不变的。”

  “不过,知己知彼的话,就能定好战略。既然你知道,也就代表迦楼罗知道吧。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东日流紧紧皱起眉头追问,俱伎罗怯生生地点头:

  “其、其实……出云少爷也知道,不知道的只有东日流少爷。”

  “连兄长都知道?……那为什么兄长不告诉我呢?”

  “出云少爷和迦楼罗姐姐本来不想让东日流少爷出手,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打倒太白。我们也没想到太白竟然这么强……”

  “那东日流他哥倒下,知道我们不得不和太白战斗的时候,你为什么都不说?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小角这么一问,俱伎罗马马上回答:

  “因为说了的话会让你们不想战斗。”

  “听到你这么说我才没有战斗欲呢。”小角叹道。

  “不过,不管对方如何强大,我们还是非战不可吧。”

  “没、没错!能打倒太白,让日本恢复原状的只有我们了!”东日流和亚弥坚强可靠地断言道。

  小角点头,继续追问俱伎罗。

  “反正我们一定要跟太白打,所以你最好快点告诉我们,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被这么一骂,俱伎罗双手抱头,双眼含泪地蹲下:

  “呜……好可怕的表情,人家还小,对人家温柔点嘛!”

  “不要鬼扯,快点说明喵,不然人家要把鸡翅吃掉喵。”伽罗露出尖牙恐吓她,因幡也用力呼气抖动身体威胁。俱伎罗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道来:

  “我们也只知道传说中的事……太白是阴阳道的金星之神的名字,会发动仗争。而且是六百五十万年前降落在鞍马的魔王。”

  “不是被乌天狗封印了吗喵?”

  “我们封印的只有太白的生体……为了不让太白取回零碎石化的生体,我们一直施加封印。”

  “零碎石化的身体?”小角怀疑地皱眉。遥远的过去……记忆的深处。仿佛听过这个词汇,巫蛊声音说出的这句话残留在他记忆中。

  (什么?巫蛊说了什么……)

  小角按着额头沉思,东日流皱眉对俱伎罗问道:

  “所以,太白现在没有身体?……那我们看见的那个太白又是谁?”

  “这……”俱伎罗正想回答时,忽然有水流进房间。

  “呀!”俱伎罗连忙飞起来,小角一行人也惊讶地环顾四周。

  “喂,这里是岬角上面吧?水到底是从哪里流进来的!”

  “小角先生,请您看上面!”

  亚弥仰头叫道。贴在天花板的木乃伊张开大口吐出水。伽罗连忙把脚从水滩里举起来:

  “呜喵,脏死了喵!”

  “水攻还真是老手段。”东日流十分冷静。亚弥抬头望着天花板:

  “没有出口,那我就来制造出口,狐狗狸狐!”?亚弥口中放出最大功率的狐火,淡红色的火焰撞上天花板,众木乃伊发出惨叫:

  “嘎啊啊!”

  “好烫、好烫!”

  听见惨叫声时,亚弥大吃一惊,于是吞下狐火。俱伎罗的翅膀被天花板流下来的水弄湿而落入水面。

  “呀!救命啊!”

  “亚弥,再用狐火攻击啊喵!”伽罗是猫所以很讨感水。水面逐渐升高,伽罗就快溺水了,她奋力叫道。然而,亚弥用力摇头:

  “不、不行啊……会伤到那些人的。”

  “反正他们早就死了喵,就痛快地打垮他们喵!”

  “伽罗小姐,您怎么可以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温柔且认真过头的亚弥不知为何和伽罗争吵了起来。此时,东日流把八钴杵之剑变回八钴杵,诵出轮宝的密咒:

  “南无金刚八角轮宝!”

  八钴杵化为散发金黄光芒的舵轮状轮宝,像竹蜻蜒般旋转地飞上天花板。轮宝放出光芒,周围的木乃伊瞬间烧焦。

  “嘎啊啊!”木乃伊发出可怕的哀嚎。天花板马上开了个洞,可看见上一层楼。相对于一楼天花板及墙壁都漆黑一片,二楼却是全白的。

  “他们马上就会堵住洞口,快点上去!”

  东日流拿回轮宝说道,亚弥怯生生地望着东日流:

  “东、东日流少爷……”

  “亚弥,我们没空迷惑。反正,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命运也只会因为太白而陷入永远的痛苦。还不如尽早打倒太白,让囚禁在这座城里的灵魂得到解放。这才是真正的慈悲。”

  亚弥呆呆地听着东日流的话,他脸颊泛起一片潮红。

  (东日流少爷……看起来虽严格,其实内心却很温柔。不管接下来有多么激烈的战斗等着我们,亚弥都会跟随您到最后一刻!)

  亚弥泪水盈眶,凝视着背上的东日流。

  “喂,快点上来!”先上到二楼的小角乘坐在因幡背上,抱着不能飞的俱伎罗叫道,他的声音把亚弥拉回现实。

  “好、好的!”

  亚弥背着东日流飞往二楼,地板的洞马上堵了起来。

  二楼和一楼一样,都是由木乃伊的身体做成的。然而,颜色却是一片雪白。地板的洞堵住时,吹起了一股惊人的风势。

  “呜!”

  小角感到刺痛而皱起脸来,原来风里含有真空风刀。

  “大家全身都会受到割伤,风就交给俱伎罗了。”

  被小角抱在体侧的俱伎罗拍动背上的翅膀,诵出咒语:

  “天狗风!”轰然卷起旋风,包围住小角一行人。

  风的中心就像台风眼般平稳。而且周围吹来的风被旋风卷入,无法到达小角等人所在之处。

  小角佩服地对俱伎罗说道:

  “鸡翅,你还蛮行的嘛!”

  “我都说我不是七翊了,怎么连喵的主人态度也这么差!”

  “伽罗是猫,根本没有喵这种动物喵!”

  “不要浪费时间吵架,快走!”

  东日流拿出轮宝,开通往上层的道路。小角等人则不再争吵,跟在他们身后。

  俱伎罗使出风之术,翅膀也因此吹干了,于是再度恢复飞行能力,她自己飞上三楼。然而,一来到三楼,小角却因闷臭味而遮住口鼻。

  “啥……这啥啊,怎么这么臭?”传来刺鼻的酸臭味。这个房间都是黄色,地板上积着木乃伊吐出的黄色液体。

  “好烫!”伽罗缩起脚叫道,因幡也。“呦、呦!”发出痛苦的叫声跳着脚。

  蹄一碰到黄色液体,就发出咻咻的声音,冒出带有刺鼻味的白烟溶化。因幡交互举起四脚,想减低痛感。

  “呀!溶化了喵!”伽罗惨叫。

  “忍着点,再一楼就到顶楼了!”

  东日流说着,再度以轮宝开出往上层的洞。

  然而……四楼虽跟方才从外面破坏天守阁时看到的一样,是个蓝色的房间,却和其他房间一样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宽广的空间。

  “……咦?这里是最上层吧,怎么什么都没有?”

  小角惊讶得目瞪口呆,俱伎罗靠近木乃伊墙东张西望:

  “没有密门吗?”

  “不,虽然很宽阔,但没有能做密室的空间。”

  东日流叉着手臂思考。这里和其他三个房间不同,蓝色房间只是静静地呈现。伽罗累得伸了伸懒腰。

  “反正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喵,机会难得,就休息一下吧喵。”

  此时,木乃伊做的地板高高隆起,小角猛然望去。

  数十具木乃伊聚集在一起,化为轿车般大的细胞集团,像阿米巴原虫一样蠢动着靠近小角一行人。

  “这、这些家伙是?神火火出见!”

  小角右手放出火焰旋涡的咒语。

  “嘎!”蓝色阿米巴原虫表面的木乃伊发出惨叫,阿米巴原虫化为黑炭的部分脱落,若无其事地靠近。另外还有几只阿米巴原虫由地板出现,它们包围住小角,越来越逼近。东日流把轮宝变回八钴杵。

  “南无遍照金刚!”他诵出八钴杵之剑的咒语。使之化为剑形,斩向蓝色阿米巴原虫。然而,阿米巴原虫软棉棉地接下挥来的剑,趁势吞下东日流的手臂直到肩膀。

  “呜?”

  “东日流少爷!”

  亚弥连忙离开东日流身下,拉住他上衣下摆,想把他拖离阿米巴原虫。无奈,阿米巴原虫咀嚼似的动着,更加吞入东日流的身体。东日流的肩膀、身体、单脚都被吞入,他叫道:

  “快点丢下我离开,打破墙壁逃到外面去!”

  “混帐,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小角对吞入东日流的阿米巴原虫并拢右手食指与中指切出九字,金黄色格子飞去,把阿米巴原虫切成块状。

  然而,阿米巴原虫却瞬间恢复,把东日流吞得更深。

  “先逃再重振旗鼓比较好吧喵,紫电一闪喵!”

  伽罗靠近墙壁,放出紫色电气火花。墙壁化为黑炭,剥落碎裂,开了个洞。未料,伽罗见了另一头却惊愕不已。

  “咦……好奇怪喵,墙壁对面也是这个房间耶喵。”

  “啥?”小角大惊,望向伽罗的方向。的确,墙壁上的洞的另一侧,和小角现在身处的房间一样,是个什么也没有的宽广蓝色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小角左手积存电浆,随处放出法术。

  “神瓮槌!”朝墙壁放出的电浆贯穿所有的墙壁。不管面向哪面墙壁,另一头都是无尽的蓝色房间,宛如对镜般无限延伸。

  电浆贯穿上面的天花板,洞穴里却出现黑、白、黄、蓝……就和小角等人一路上来的四楼层一样,是个无止尽的循环。往下贯穿地板亦同,小角等人进入的入口消失,只有黄、白、黑、蓝……不断持续下去。小角毛骨悚然地摒息。

  “这下可好了,我们哪也逃不了。”

  “……这意思是我们陷入太白的陷阱里吗。”

  东日流的身体几乎都被阿米巴原虫整个吞下,透过阿米巴原虫透明的身体,可看见东日流的体表涌出小气泡,就像放在汽水里的吸管一样。东日流的身体正在溶解。亚弥仍不死心地拼命拉着东日流。

  “就算去到上面,也会一直受到水攻、风攻、酸攻和阿米巴原虫的攻击。等到我们灵力消耗完,大家都会死的!”

  俱伎罗绝望地抬头仰望无尽循环的天花板。

  “畜牲!太白,你死到哪去了!石那,你在哪里?”

  小角叫道,但他没得到任何回应。

  许多阿米巴原虫想吞下小角等人,不断缩小包围网靠近他们,小角一行人能听见的,只有阿米巴原虫包围网逐渐靠近的黏稠脚步声,和东日流身体溶解冒出气泡的哔啵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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